目录
- 13 第13章 摘花
- 14 第14章 破雪
- 15 第15章 下山
- 16 第16章 疑心
- 17 第17章 开刃
- 18 第18章 出走
- 19 第19章 黑牢
- 20 第20章 霍家
- 21 第21章 冒险
- 22 第22章 朱雀
- 23 第23章 脱困
- 24 第24章 城门失火
- 25 第25章 知己
- 26 第26章 逃出生天
- 27 第27章 夜话
- 28 第28章 传经
- 29 第29章 惊/变
- 30 第30章 诀别
- 31 第31章 亡命
- 32 第32章 明琛
- 33 第33章 英雄
- 34 第34章 三试
- 35 第35章 意外
- 36 第36章 南刀
- 37 第37章 嫁衣
- 38 第38章 枯荣
- 39 第39章 走岔
- 40 第40章 布局
- 41 第41章 入彀
- 42 第42章 万事俱备
- 43 第43章 重逢
- 44 第44章 绝响
- 45 第45章 九流
- 46 第46章 青龙
- 47 第47章 断水缠丝
- 48 第48章 破阵
- 49 第49章 暴露
- 50 第50章 夜奔
- 51 第51章 殷沛
- 52 第52章 凋敝
- 53 第53章 旧恩仇
- 54 第54章 斩字诀
- 55 第55章 旧物
- 56 第56章 密道惊魂
- 57 第57章 对敌
- 58 第58章 试手
- 59 第59章 刀锋
- 60 第60章 短兵
- 61 第61章 无耻
- 62 第62章 听雨
- 63 第63章 冷战
- 64 第64章 谣言
- 65 第65章 卖戏
- 66 第66章 暴露
- 67 第67章 备战
- 68 第68章 取巧
- 69 第69章 来战
- 70 第70章 三点水
- 71 第71章 物是人非
- 72 第72章 回家
- 73 第73章 隐忧
- 74 第74章 事变
- 75 第75章 桃源
- 76 第76章 叛乱
- 77 第77章 冲云
- 78 第78章 雏凤
- 79 第79章 刀光
- 80 第80章 无常
- 81 第81章 一波三折
- 82 第82章 围城
- 83 第83章 琢玉
- 84 第84章 拔刀
- 85 第85章 南北端王
- 86 第86章 迷雾重重
- 87 第87章 小人之心
- 88 第88章 生机一线
- 89 第89章 半路杀出
- 90 第90章 擒王
- 91 第91章 突变
- 92 第92章 挣扎
- 93 第93章 绝处
- 94 第94章 乱局
- 95 第95章 别过
- 96 第96章 南下
- 97 第97章 玄武
- 98 第98章 寒鸦声
- 99 第99章 齐聚
- 100 第100章 天罗地
- 101 第101章 牵挂
- 102 第102章 透骨
- 103 第103章 天门锁
- 104 第104章 交代
- 105 第105章 会盟
- 106 第106章 谎言
- 107 第107章 浇愁
- 108 第108章 妖物
- 109 第109章 混战
- 110 第110章 黄雀在后
- 111 第111章 毒过猛虎
- 112 第112章 折刃
- 113 第113章 冰冻三尺
- 114 第114章 归宿
- 115 第115章 船僧
- 116 第116章 蓬莱
- 117 第117章 复仇
- 118 第118章 蛊毒
- 119 第119章 何惧
- 120 第120章 碎遮
- 121 第121章 济南
- 122 第122章 不平
- 123 第123章 恩仇
- 124 第124章 死地之刀
- 125 第125章 海天一色
- 126 第126章 山花
- 127 第127章 无匹
- 128 第128章 请君入瓮
- 129 第129章 猎杀
- 130 第130章 群雄
- 131 第131章 成魔
- 132 第132章 傀儡
- 133 第133章 魅影
- 134 第134章 黑判官
- 135 第135章 见证
- 136 第136章 荒塚
- 137 第137章 新星
- 138 第138章 三味
- 139 第139章 金陵旧事
- 140 第140章 侠之大者
- 141 第141章 埋伏
- 142 第142章 沉潜
- 143 第143章 问天
- 144 第144章 出师不利
- 145 第145章 齐门
- 146 第146章 秘境
- 147 第147章 北斗倒挂
- 148 第148章 逃脱生天
- 149 第149章 陈迹
- 150 第150章 迂回真相
- 151 第151章 山中
- 152 第152章 福祸
- 153 第153章 开刃
- 154 第154章 落定
- 155 第155章 梁绍
- 156 第156章 白骨迷踪
- 157 第157章 错过
- 158 第158章 斗转
- 159 第159章 风起
- 160 第160章 雷动
- 161 第161章 惊雷
- 162 第162章 幽情
- 163 第163章 迷雾
- 164 第164章 黑云
- 165 第165章 破空
- 166 第166章 星移
- 167 第167章 缓缓归(有改动)
- 168 第168章 尾
- 169 第169章 番外二、番外三 青梅竹马
- 170 第170章 番外四 青梅竹马(完)
- 171 第171章 番外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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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脱困
第23章 脱困
其实没人吓唬她,是周翡自己初出茅庐,弄不清自己的水平。
她年纪不大,哪怕从娘胎里就开始练,内功水平可能也就那样了,因此不耐久战是正常的,倘若对手人多或是恰好与她棋逢对手,她就会很被动。而破雪刀乃是李老寨主四十岁时修补完成的,他那时尚未老迈,经验与积累却已经极为深厚,正是一生中的巅峰,因此破雪刀极烈、极暴虐,周翡天生条件本不太好,九式破雪刀,她有一多半是难以施展的。
但这些都不代表她稀松平常。
就算是李晟,倘若不是他当时正心绪起伏,那两个蒙面人又卑鄙偷袭,也不会落到这些人手里。
习武不比读书——哪怕是读书,首先得交得起先生束脩、供得起四位文房,就算这都没有,“凿壁偷光”,起码要有个“壁”,有片瓦挡雨、一席容身之地才行,这在当今世道,就已经是比一半的人都优越的出身了。
习武要更苛刻一些,因为要有师父领进门。
贫家子弟倘若悟性绝佳,尚可在门口听院内书声,但习武之人,十八般兵器就算不会使,起码也要认得。
气门、经脉等,入门的时候都得有人手把手教,否则错认一点,走岔了气是轻的。不少功夫是师长言传身教的,压根没有一文半句留在纸面上,百部武学中不见得有一部能成为纸面上的典籍,而能成为典籍的,通常都是门派中出了一代宗师般的人物,这些人很少考虑小弟子的能力,整理出的典籍有不少佶屈聱牙,倘若没人细细讲解,一般读过两三年书就自以为不算睁眼瞎的人连字都认不全。
可是各大门派,哪个不是敝帚自珍?
大多数帮派的所谓“弟子”,其实入门以后都不过是由老弟子传一些粗浅末流的拳脚功夫,平时与普通杂役没什么区别,打起来都是人多势众的炮灰。
那厨子被她这全神贯注的一刀捅个对穿实在再正常也没有了。
周翡有那么一时片刻,几乎怀疑自己杀错了人,然而事已至此,就算真杀错了,她也不敢再耽搁了,她一弯腰将那厨子的尸体拖进伙房,又按着邓甄师兄他们的做法,生疏而细致地处理了地上的痕迹。
然后回身拴上伙房的门,沾着水缸里的水随便擦了擦手,把剩下的一个馒头拿出来,一边啃一边将伙房翻了个底朝天。
最后,周翡找到了一堆送饭的食盒,旁边有一个半人高的柜子。
食盒有两种颜色,一种是红的,上面刻了个“赤”,一种是黑的,上面刻了个“玄”,虽然不知都是干什么用的,但大概是为了分开给看守和囚徒的伙食,柜子里有一堆药瓶,也不知都是干什么用的。
周翡对这些瓶瓶罐罐一窍不通,也不敢乱闻,干脆随手撕下一块桌布,两头一系,做了个网兜,一股脑地兜走了。
然后她没有立刻离开,原地逗留了片刻,思考自己是否还有遗漏。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尖锐的马嘶声混乱地响起来。周翡一惊,将窗户推开一条小缝,见不远处的马棚火光冲天,不知是谁又放火来又放马,简直跟她“英雄所干缺德事略同”,把她暂时搁置了的计划完美地执行了!
接着,喊杀声乍起,无数条黑影从四面八方落下来,顿时便如油入沸水,将整个山谷炸了个底朝天。
周翡真心实意地想看看这位不知名的“知己”是何方神圣,然而她想起谢允那句“不日必有是非”发生,还要她迅速离开的警告,便直觉这伙知己不是来救人的,恐怕她再看热闹下去,石牢里的小命们就危险了。
她立刻从伙房里溜了出来,将一个包裹的药瓶护好,反手抽出长刀,逆着人群冲了出去。
外面那叫一个乱,人咬人,狗咬狗,黑衣人与山谷中的岗哨们混战在一起,周翡刚一冲出去,便迎面碰上了几个山谷中的岗哨,她提刀的手腕一绷,正要对敌,那几个岗哨晕头转向中见她也没穿黑衣,居然熟视无睹地从她身边跑过去了!
周翡:“……”
不料她还没来得及偷着美,刚跑过去的岗哨又反应过来了,领头的一个猛地回过头来,跟周翡大眼瞪小眼片刻,“嗷”一声暴喝:“不对,你又是什么……”
有些人怎么就不能从一而终地傻到底呢?
对方“人”字未曾出口,周翡已经先下手为强了,她吃饱了,手中长刀顿时如吐信之蛇,转眼随着三声惨叫,她已经放倒了三个,径直冲到了那领头人面前,那领头人一声爆喝,双手泛起铁青的光,竟要用一双肉掌去接她的刀。
谁知周翡蓦地往上一蹿,居然虚晃一招,纵身越过那领头人头顶,翻身上了一颗大树,在树冠上轻轻借力,转眼人已在两丈之外,那领头人正要命人追击,身后突然响起凌厉的刀锋,几个黑衣人不知什么时候到了他身后。
周翡常年在黑灯瞎火的洗墨江中跟牵机斗,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本领早已经炉火纯青,动手的时候便看见了逼近的黑衣人,当机立断撂下他们脱身而去。
此时,地下石牢中的谢允已经半睡半醒地养神良久,终于在压不住的喊杀声中睁开了眼睛,外面是什么场景他看不见,但听声音也大概能想象到。他扶着冰冷的石壁站起来,腿有些软,步伐却不着急,缓缓地踱步到墙上有孔洞的一侧,侧身靠在墙上,对隔壁的白骨低声道:“布衣荆钗盖不住倾城国色,吃斋念佛也藏不住野心昭昭。怎么总有人觉得自己能瞒天过海?霍连涛真是个棒槌啊。”
白骨默无声息。
谢允摇头一笑,随即又想起了什么,脸上终于露出一点忧色,说道:“这祸端比我想象中来得还早,那小丫头也真会赶日子,你说她跑得掉吗?”
就在他身在囹圄,还替外面的人闲操心的时候,隔壁石室中突然一阵稀里哗啦的动静,上面一串砂石掉下来,蹦起来的石头子三蹦两蹦地砸了那白骨一个脑瓜崩,把那已然魂归故里的白骨兄砸得一歪脖,脑袋掉下来了。
“哎哟。”谢允十分心疼地看着那在地上滚了两圈的头颅,心道,“罪过罪过,又是谁这么毛手毛脚的?”
下一刻,一道人影蓦地从那窄小的缝隙中冲了进来,两步便带着一身烽火气落到了谢允面前,来人飞快地说道:“我都不认识,你快看看哪个是解药?”
谢允看清去而复返的周翡,蓦地变色,她手中竟然只剩了一把光杆刀,刀鞘不知落在了哪,不但跟人动过手,恐怕还是一路砍过来的,他难道敛去笑容,一时露出几分厉色:“我不是叫你走吗?怎么又回来了!”
周翡从小被李瑾容凶到大,才不在乎他这点温柔的“厉色”:“别扯淡,外面打成一锅粥了,你少啰嗦两句,快点看。”
谢允被她噎得不轻,然而事已至此,废话无益,他只好挨个接过周翡从小孔里递过来的小瓶子:“避暑丹、穿肠散、金疮药粉、这还一瓶鹤顶红,这个是什么?春……嘶,你跑哪去了,怎么什么都拿?”
周翡莫名其妙地问道:“春什么?”
“抹春饼的酱……别瞎问。”谢允顺口胡诌,同时牙疼似的看了她一眼,接过了下一瓶,先是闻了一下,随后他“唔”了一声,又倒出一点尝了尝,先开始有一点淡淡的草药味,片刻之后,那点草药味陡然发难舌尖,排山倒海的辣味顺着舌尖经过他口中,瞬间淹没喉咙,冲向四肢百骸。
谢允一个没留神,咳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那股辣味仿佛一排大浪,灭顶似的扫过他骨缝中缠绕的温柔散,一鞭子把他抽醒了,消失了不知多久的力气缓缓回归到他身体里,谢允挣扎着举起一只手,哑声对周翡道:“是……是这个。”
周翡眼睛一亮:“这就是解药的药膏吗?一次吃几勺?”
被辣得死去活来的谢允闻听这种“童言无忌”,差点给她跪下,忙道:“别别,抹一点在鼻下舌尖就行,按勺吃要出人命的……外面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周翡三言两语把突如其来的黑衣人说给他听了,谢允越听越皱眉,说道:“不好,你从那边上去,跟我走。”
说着,他试着提了口气,直接顺着送饭时吊下来的那草绳飞身而上,虽然周身血脉还有些凝滞,但大体不是半瘫状态了,他从头上取下束发的簪,那东西非金非玉非木非骨,乃是少见的玄铁,头很尖,跟时下男子用的束发簪大有不同,也不知平时是干什么坏事用的,反正三下五除二就把上面的锁头给捅下来了。
周翡见状,不再耽搁,顺手捡起白骨脑袋放回原位,怎么下来的怎么上去了。
此时,整个山谷已经变成了一条火海。
她年纪不大,哪怕从娘胎里就开始练,内功水平可能也就那样了,因此不耐久战是正常的,倘若对手人多或是恰好与她棋逢对手,她就会很被动。而破雪刀乃是李老寨主四十岁时修补完成的,他那时尚未老迈,经验与积累却已经极为深厚,正是一生中的巅峰,因此破雪刀极烈、极暴虐,周翡天生条件本不太好,九式破雪刀,她有一多半是难以施展的。
但这些都不代表她稀松平常。
就算是李晟,倘若不是他当时正心绪起伏,那两个蒙面人又卑鄙偷袭,也不会落到这些人手里。
习武不比读书——哪怕是读书,首先得交得起先生束脩、供得起四位文房,就算这都没有,“凿壁偷光”,起码要有个“壁”,有片瓦挡雨、一席容身之地才行,这在当今世道,就已经是比一半的人都优越的出身了。
习武要更苛刻一些,因为要有师父领进门。
贫家子弟倘若悟性绝佳,尚可在门口听院内书声,但习武之人,十八般兵器就算不会使,起码也要认得。
气门、经脉等,入门的时候都得有人手把手教,否则错认一点,走岔了气是轻的。不少功夫是师长言传身教的,压根没有一文半句留在纸面上,百部武学中不见得有一部能成为纸面上的典籍,而能成为典籍的,通常都是门派中出了一代宗师般的人物,这些人很少考虑小弟子的能力,整理出的典籍有不少佶屈聱牙,倘若没人细细讲解,一般读过两三年书就自以为不算睁眼瞎的人连字都认不全。
可是各大门派,哪个不是敝帚自珍?
大多数帮派的所谓“弟子”,其实入门以后都不过是由老弟子传一些粗浅末流的拳脚功夫,平时与普通杂役没什么区别,打起来都是人多势众的炮灰。
那厨子被她这全神贯注的一刀捅个对穿实在再正常也没有了。
周翡有那么一时片刻,几乎怀疑自己杀错了人,然而事已至此,就算真杀错了,她也不敢再耽搁了,她一弯腰将那厨子的尸体拖进伙房,又按着邓甄师兄他们的做法,生疏而细致地处理了地上的痕迹。
然后回身拴上伙房的门,沾着水缸里的水随便擦了擦手,把剩下的一个馒头拿出来,一边啃一边将伙房翻了个底朝天。
最后,周翡找到了一堆送饭的食盒,旁边有一个半人高的柜子。
食盒有两种颜色,一种是红的,上面刻了个“赤”,一种是黑的,上面刻了个“玄”,虽然不知都是干什么用的,但大概是为了分开给看守和囚徒的伙食,柜子里有一堆药瓶,也不知都是干什么用的。
周翡对这些瓶瓶罐罐一窍不通,也不敢乱闻,干脆随手撕下一块桌布,两头一系,做了个网兜,一股脑地兜走了。
然后她没有立刻离开,原地逗留了片刻,思考自己是否还有遗漏。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尖锐的马嘶声混乱地响起来。周翡一惊,将窗户推开一条小缝,见不远处的马棚火光冲天,不知是谁又放火来又放马,简直跟她“英雄所干缺德事略同”,把她暂时搁置了的计划完美地执行了!
接着,喊杀声乍起,无数条黑影从四面八方落下来,顿时便如油入沸水,将整个山谷炸了个底朝天。
周翡真心实意地想看看这位不知名的“知己”是何方神圣,然而她想起谢允那句“不日必有是非”发生,还要她迅速离开的警告,便直觉这伙知己不是来救人的,恐怕她再看热闹下去,石牢里的小命们就危险了。
她立刻从伙房里溜了出来,将一个包裹的药瓶护好,反手抽出长刀,逆着人群冲了出去。
外面那叫一个乱,人咬人,狗咬狗,黑衣人与山谷中的岗哨们混战在一起,周翡刚一冲出去,便迎面碰上了几个山谷中的岗哨,她提刀的手腕一绷,正要对敌,那几个岗哨晕头转向中见她也没穿黑衣,居然熟视无睹地从她身边跑过去了!
周翡:“……”
不料她还没来得及偷着美,刚跑过去的岗哨又反应过来了,领头的一个猛地回过头来,跟周翡大眼瞪小眼片刻,“嗷”一声暴喝:“不对,你又是什么……”
有些人怎么就不能从一而终地傻到底呢?
对方“人”字未曾出口,周翡已经先下手为强了,她吃饱了,手中长刀顿时如吐信之蛇,转眼随着三声惨叫,她已经放倒了三个,径直冲到了那领头人面前,那领头人一声爆喝,双手泛起铁青的光,竟要用一双肉掌去接她的刀。
谁知周翡蓦地往上一蹿,居然虚晃一招,纵身越过那领头人头顶,翻身上了一颗大树,在树冠上轻轻借力,转眼人已在两丈之外,那领头人正要命人追击,身后突然响起凌厉的刀锋,几个黑衣人不知什么时候到了他身后。
周翡常年在黑灯瞎火的洗墨江中跟牵机斗,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本领早已经炉火纯青,动手的时候便看见了逼近的黑衣人,当机立断撂下他们脱身而去。
此时,地下石牢中的谢允已经半睡半醒地养神良久,终于在压不住的喊杀声中睁开了眼睛,外面是什么场景他看不见,但听声音也大概能想象到。他扶着冰冷的石壁站起来,腿有些软,步伐却不着急,缓缓地踱步到墙上有孔洞的一侧,侧身靠在墙上,对隔壁的白骨低声道:“布衣荆钗盖不住倾城国色,吃斋念佛也藏不住野心昭昭。怎么总有人觉得自己能瞒天过海?霍连涛真是个棒槌啊。”
白骨默无声息。
谢允摇头一笑,随即又想起了什么,脸上终于露出一点忧色,说道:“这祸端比我想象中来得还早,那小丫头也真会赶日子,你说她跑得掉吗?”
就在他身在囹圄,还替外面的人闲操心的时候,隔壁石室中突然一阵稀里哗啦的动静,上面一串砂石掉下来,蹦起来的石头子三蹦两蹦地砸了那白骨一个脑瓜崩,把那已然魂归故里的白骨兄砸得一歪脖,脑袋掉下来了。
“哎哟。”谢允十分心疼地看着那在地上滚了两圈的头颅,心道,“罪过罪过,又是谁这么毛手毛脚的?”
下一刻,一道人影蓦地从那窄小的缝隙中冲了进来,两步便带着一身烽火气落到了谢允面前,来人飞快地说道:“我都不认识,你快看看哪个是解药?”
谢允看清去而复返的周翡,蓦地变色,她手中竟然只剩了一把光杆刀,刀鞘不知落在了哪,不但跟人动过手,恐怕还是一路砍过来的,他难道敛去笑容,一时露出几分厉色:“我不是叫你走吗?怎么又回来了!”
周翡从小被李瑾容凶到大,才不在乎他这点温柔的“厉色”:“别扯淡,外面打成一锅粥了,你少啰嗦两句,快点看。”
谢允被她噎得不轻,然而事已至此,废话无益,他只好挨个接过周翡从小孔里递过来的小瓶子:“避暑丹、穿肠散、金疮药粉、这还一瓶鹤顶红,这个是什么?春……嘶,你跑哪去了,怎么什么都拿?”
周翡莫名其妙地问道:“春什么?”
“抹春饼的酱……别瞎问。”谢允顺口胡诌,同时牙疼似的看了她一眼,接过了下一瓶,先是闻了一下,随后他“唔”了一声,又倒出一点尝了尝,先开始有一点淡淡的草药味,片刻之后,那点草药味陡然发难舌尖,排山倒海的辣味顺着舌尖经过他口中,瞬间淹没喉咙,冲向四肢百骸。
谢允一个没留神,咳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那股辣味仿佛一排大浪,灭顶似的扫过他骨缝中缠绕的温柔散,一鞭子把他抽醒了,消失了不知多久的力气缓缓回归到他身体里,谢允挣扎着举起一只手,哑声对周翡道:“是……是这个。”
周翡眼睛一亮:“这就是解药的药膏吗?一次吃几勺?”
被辣得死去活来的谢允闻听这种“童言无忌”,差点给她跪下,忙道:“别别,抹一点在鼻下舌尖就行,按勺吃要出人命的……外面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周翡三言两语把突如其来的黑衣人说给他听了,谢允越听越皱眉,说道:“不好,你从那边上去,跟我走。”
说着,他试着提了口气,直接顺着送饭时吊下来的那草绳飞身而上,虽然周身血脉还有些凝滞,但大体不是半瘫状态了,他从头上取下束发的簪,那东西非金非玉非木非骨,乃是少见的玄铁,头很尖,跟时下男子用的束发簪大有不同,也不知平时是干什么坏事用的,反正三下五除二就把上面的锁头给捅下来了。
周翡见状,不再耽搁,顺手捡起白骨脑袋放回原位,怎么下来的怎么上去了。
此时,整个山谷已经变成了一条火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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