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羽可任意变换大小，小春将它变大，带着盖天和小翼去寻找新的洞府。按照玉简中所给出的空缺的山头，她找到了一片山。小春落在半山腰上，盖天和小翼跳下乌羽，她把乌羽收回手中，乌羽变作两片薄软的翅膀出现在她袖口上，也是个不错的装饰品。

    “你们觉得这里如何？”小春问两只兽，自己又看了看，此处坐北朝南，又在半山腰，背靠山林，脚临雾岚云烟，远处虽是冬雪覆盖，看不到苍翠。但是等春一开，必定群山绵延，极其秀美。这座山在行仙门边界上，离流宿峰也不太远，她若是想向季清风请教点什么也方便。

    何况此处还有几条细小的瀑布流下来，在半山腰聚成水潭，这里山势也开阔，背面还有一片竹林。如此好的环境，这周围的山头上却一个人都没有，也是因为这里的灵气浓度过低，说过低有点不恰当，简直就是太低了，只能勉强达到黄级下品，现如今青莲玉的灵气浓度都有黄级上品了。

    不过灵气浓度的大小对小春来说并不重要，靠吸入外界灵气结丹，她恐怕用尽千年都结不了。她将洞府先选好，住一段时间，说来总是掩人耳目的作用比较大。

    两兽去周围看了一圈回来，表示还不错。小春就让它们当起了苦力，砍伐一些竹子，她在这里建造一栋竹楼。主梁和柱子却必须要用大的圆木。小春砍了一些桃奎木将竹楼的架构建造出来，又忙着弄墙壁屋顶，幸而如今筑基，神识比以前强大了近十倍，做这些事情绰绰有余。

    用时三天，小春就把竹楼的雏形弄出来了。她摸着下巴退后一步看自己建造的竹楼，除了不太美观。结实耐用还是没有问题的，吩咐两兽把建造完后剩下的废料整理好，她就去了一趟花碑集市，买了一些家具之类的物什。

    季小春回来后，两兽已经将东西清理好，原地多了一座干净整洁的竹楼。楼上有三个房间，楼下有会客室，厨房，连接着一片后院，后院现在还什么都没种。竹篱笆贴着山壁，她在山壁上开了洞，将修炼室做在了洞壁之内。

    盖天和小翼选了楼上的房间。小春将它们的窝各自放好，又整理了一番，种了些花草，开了个灵田。然后将玄天百解阵布在周围，护住她的楼阁。

    她的洞府就建好了。建好的第六天，就是新年。修仙者没有过节的习惯，小春给盖天和小翼各炼制了一件防护法器当做礼物。她现在正在学习炼器，水平还很烂，聊胜于无嘛。

    傍晚又下了大雪，小春刚从炼器室出来。手中拿着一把中品法器飞剑，她用炼制傀儡剩下的乌金锻造的飞剑，看起来比以前炼制的进步了许多。她将飞剑收好。炼制飞剑用了半天，其中神识要集中毫不放松，她也觉得有点累。

    院子里，盖天和小翼正和莲大人说话。院子里做了个亭子，大雪被挡在外面。小春走到亭子里，小翼跳到她怀里。说：“小春，我要闭关一段时间。”

    “怎么？”小春摸了摸雷翼兽的大尾巴。

    小翼把自己的尾巴缩回来，说：“我觉得自己要突破了……最近隐隐能感觉到自己离那层屏障越来越近。我们当初挖的枯蓝石你给我一颗，剩下的一颗留给盖天用吧。”

    “好，”小春点头说，小翼能突破也好，他们这番游历，小翼进阶到筑基期更安全。

    莲大人烫了一壶酒，小春问他一些自己在炼器上遇到的问题。她总是觉得将法阵加在法器法宝之中过程凝涩，法阵与法宝融合得并不好。请教他有没有什么解决的方法。

    说了一会儿，她听见敲门声。她看了一眼莲大人，莲大人点点头，瞬间将自己隐藏起来。小春这才站起来去开门。她打开竹楼的房门，外面的雪被风吹进来，那个人站在门口，肩上已经落了一些雪。他背着手看她，因一身的冷清，与暖光中的小春处在两个不同的世界。小春对他露出一个笑容：“晨山？怎么今天想起来找我？”

    季晨山的目光落在她的房门上，小春循着他的目光看去，一张窗花纸贴在门上，剪得特别好看的样子，朵朵缀在一起的花和瑞兽图案。她一时有些愣住了，当年在季府的时候，她也曾剪过窗花纸。那时候，季晨山还叫小夏，他不到她的肩膀高。

    他还傻傻地说，长大了要娶她。因为小夏永远不想和小春分开。童言无忌，转眼多年。

    “很好看。”季晨山说，“姐姐剪得很好看。”

    小春只是笑笑，这可不是她剪的，她今天一下午都呆在炼器室里，盖天和小翼可剪不出来，应该是莲大人的手艺，他还真是闲。“进来吧，外面雪大。”小春侧身请季晨山进来，见他肩头有雪，又伸手替他拂去，突然对上季晨山的目光。

    她有一瞬间觉得很古怪，说不上来。不过就这么一瞬间，季晨山就转头看到了院中的亭子，季小春请他坐到亭子里去，盖天和小翼在昆虚试炼的时候见过季晨山，却不是很熟悉，到亭子的另一边玩儿自己的去了。

    “我从昆虚仙境回来之后，祖师就要我闭关巩固修为一直没来看过姐姐，”季晨山淡笑着说，“刚一出关就去流宿峰找你，天宝说你已经筑基了，还告诉我你住在哪里，我这才找来。”这夜雪大，他顶着孤寒而来，在她的竹楼外站了好一会儿，就看着门缝里透出来的灯光，雪落在他身上，周围是寒夜深重。

    看了好一会儿，他才想起敲门。

    季小春替他斟酒，刚才看他肩头有雪，就知道是站了一会儿了，她这弟弟，性格还真是令人捉摸不透，她笑着说：“下次来便早点敲门，多亏你是筑基修士不怕冻着……你找我有何事吗？”

    季晨山握着杯子的手缩紧了一下。心中有些奇怪的愤怒。他只有有事才来找她？他只是想起今天是什么日子，又想起自己已经许久未见过小春了。季晨山笑了一下，他说：“姐姐，我已经筑基了。”

    季小春不解，晨山强调这点干什么，她坐下来，这才想起自己当初对季晨山说过的话，两人之间的允诺。季晨山说过，等到他筑基，就让季小春和他一起。纳入他的保护之下。季小春绝对不怀疑晨山的实力，也不怀疑他的决心。只是当时不过权宜之计，她自然是不愿意躲在谁的保护之下。即便那人是季晨山也一样。

    季小春抬头看着晨山，不说话，只是笑。季晨山毫不避忌她的目光，他深棕色的瞳如琥珀般好看，睫毛密长。压成一道好看的弧线，肤色白皙如玉，即便如今已是少年，却丝毫瑕疵都没有。看到晨山，小春偶尔就会想，他的娘亲当初该是如何令人惊艳的人。

    小春把玩着酒杯。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晨山，我如今也是筑基修士了，明年我打算去游历。可能会很久才回来。你十六岁筑基，前途无量，不要浪费了祖师的栽培才好。”

    季晨山听此，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笑道：“那你可要早些回来。”

    他和她说起自己在祖师山头修炼的事。祖师待他严苛却不失亲切，又说起修炼上的小事。两人这些年不常来往。虽是至亲，却了解不多。小春听着听着，觉得晨山眉眼之间还是有些稚气未脱，没有完全长大，少年特有的清丽。

    她自然是疼爱晨山的，留了他一晚长谈，天蒙蒙亮他才离开。临走她给他带了一些吃食，给灵石丹药晨山不缺，他可比她富足多了，希望他不嫌弃吧。小春看着晨山离开，才转身回了自己的洞府，开始今日的修炼。

    晨山刚御起法宝，他袖中便钻出一只灰色的鸟儿，鸟儿停在他肩上拍了拍翅膀，又很嫌弃地打量了一下这个小身体。它开口就是一副沧桑的嗓音：“你怎么想？”声音赫然便是炼魔山上的问道之人，当时高高在上的前辈如今就是一只停在他肩头的小鸟。

    晨山说：“什么怎么想，师尊今日让我去极寒之地练功。”

    鸟儿豆子眼睛转了一下，嘻嘻笑着说：“妖织大人可没你沉得住气，我猜她肯定不会喜欢你这个儿子，你的性子还是和希大人比较像……”

    “不到时候。”晨山笑着说，“你既然说她有大能保护，我也不急。”

    鸟儿说：“说起那个大能，我还认识呢。当初他在仙界的时候，长期隐居不出，仙道会的时候我看到过他，脸冷冰冰的，长得真是好看，许多女仙都看愣了……他在仙界名声很大，仙人们都尊他为‘隐尊’。只是想不到落到如此田地……不知是何人所为啊……”

    两人交谈着，渐渐离季小春的山头越来越远。

    如今极寒之地，明古塔内的黑暗之所，正跪着一大群发抖的妖魔。站在面前的少年，白发在黑暗里越发的白，他一张脸满是冰冷。“为何把守护灵赶出去？”

    “主，它……它暴起伤人……”离他最近的妖话都说不清楚。

    “它就算想把你们都杀了，你们也应该伸长脖子等着！”灵尊突然抓起那只妖，脸色冰冷地贴着它轻声说，他手一挥，妖就撞到了无形的墙壁上，痛得捂住了胸口，却一声都不敢吭。灵尊扫视一眼跪着的明古塔的守护者，太蠢了，妖魔果然没有修士来得聪明。

    可惜修士却不能呆在明古塔中。想到被季小春带走的素寒珠，他如何能不生气，素寒珠好不容易才将那妖兽重新孕育出来，却全被季小春给毁了。

    算了，现在季小春在他的掌控之中，他想要随时可以逼迫她还回来，反正那妖兽，一时半会儿还用不到。灵尊也只能如此想了，他再看一眼妖魔，袖袍一挥，消失在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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