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中岁月无波无澜，两只已经化形的海妖守在珊瑚宫殿的门口，靠着身后的石堆懒懒地半闭着眼，突然看到一名青衣男子带着一队海妖往外匆匆赶去。“红鳞，快开结界！”

    “青四！干什么去！”其中一个脸上长着红色鱼鳞的海妖突然被惊醒，就看到青衣男子匆匆往外去，忙把手中的三戟叉插在地上，打开结界入口。一层淡蓝色的结界立刻在水波之中散去，只见细微的波纹突然滑进了结界之内，但是谁都没有看到。

    “海中来了入侵者，奉蓝大人的命前去捉拿！”青四就抛下这一句话，匆匆不见了踪迹。

    一旁的黑鳞刚醒过来，揉了揉眼睛，“都守在这儿万多年了没见到过入侵者，怎么突然就来了。”

    红鳞把三戟叉抽出来，看到结界复原了，才说：“还是提起精神守着吧，要是出了什么问题，蓝大人不把我们抽皮扒筋才怪。”他踢了黑鳞一脚，黑鳞才连忙从石堆里站起来。

    而顺利进入青莲玉的季小春，则喘息着捂住胸口。太可怕了，修的话太不靠谱了，这叫小小海妖吗？化形的海妖她见了有七八个了，这可都是元婴期啊！

    这还得从三日前说起。三日前盖天把季小春所有的中品和上品灵石吃光了，再加上剩余的全部金汉果，还有三株万年灵草，才终于进阶到兽期七阶。进阶之后季小春就带着它进入海中找修所说的一座由黑色珊瑚雕凿成的建筑群。季小春在海水中晃荡了很久，终于找到建筑群的时候，却见到迎面就走过来一个化形期的海妖，她吓得立刻躲进了青莲玉之中。

    别的不用多说，对上化形期的妖兽，季小春肯定没什么活路。她只得用隐身符和青莲玉掩藏气息，好不容易才趁着这个机会混进城里来。

    平息了片刻之后。季小春才手指掐动，打开青莲玉的天空。

    一道灰色的裂缝慢慢出现，透过裂缝可以看到这周围都是珊瑚雕凿的墙壁。这里寸草不生。黑黝黝的狭道，能够看到一座黑色尖塔伫立在最远处。还有很多黑色的房子。从狭道过去，甚至能看到简单的街道，街道上有三四个化形妖兽在，街道上还游着许多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海妖。

    他们没有完全化形，保留着作为妖兽时的某些特征，例如鱼鳍或者尾巴，更或者是鱼鳞。这种没有完全化形的妖兽。修为就在元婴期以下了，筑基和金丹期的都有，没有炼气期。他们大多神智都很高，不像是一般的妖兽。因为这些没有完全化形的海妖可以穿衣，甚至和同类做买卖。

    季小春看到有些海妖铺子里挂着很多鱼干或者珊瑚，卖给来往的海妖。

    也不知道那些圣莲族的族人到底被关在哪儿了。季小春把目光落在了那座孤高的黑塔身上，那座塔身上一直不停地游移着玄奥复杂的金色符文，这种气息让她觉得非常熟悉。有点像仙气，但又不完全是。

    难道是散仙留下的？

    季小春看到过玉简记载。所谓散仙，便是大乘期修士渡劫不成功，转修成为散仙，散仙介于大乘修士和仙人之间。是这个界域之中最强大的存在。身上的灵力也会转化为半仙元。在散仙期间共有九次天劫，如果能熬过九次天劫，就能飞升仙界，但是大多数散仙都会死在天劫之下。

    季小春想了片刻，拍了一张隐身符在身上，悄悄走出青莲玉，进入了这座黑城。这城里还挺大的，里面的海妖少说也有好几千人，而且修为都在筑基和金丹期，有二十多个是元婴期的。如果她强硬进攻，肯定几息之内就会被拍成肉渣。

    季小春走到了黑塔之下，黑塔的周围是一圈围绕一圈的台阶，并没有海妖看守。她仰头看去，只觉得目眩无比，胸中忍不住气血翻腾。那些金色的符文竟然如此厉害！她后退了几步，小心地绕到了黑塔背面，目中灵光闪动，仔细看着这些游动的符文。

    一个，两个……往往堆叠到第三个，小春的推算轨迹就会偏差，它们实在是变化得太快了。

    小春不敢硬攻阵法，这么大个动静，要是惊动了这些海妖，她也别想把圣莲族的人救出去了。

    难道这座黑塔没有人会进去吗？季小春也只能坐在台阶上，看着来来往往的稀奇古怪的海妖。过了一会儿，看到四个穿着银色铠甲，金丹后期的海妖走过来，他们的武器似乎都是三戟叉。四人很快就分站在了黑塔的大门两侧，季小春小心地往旁边挪了一些，这些海妖怎么突然跑这里来了。

    过了一会儿，她才看到一名筑基初期，跛脚，长着一对黑色长角的海妖走过来。他手里还挎着一个篮子，看到守门的海妖，很是犹豫了一下，才讨好地笑道：“几位大人，这镇灵塔啥时候有守卫了？”

    站在最前面的海妖冷冷看他一眼：“特殊时期，加强防卫，你进去干什么？”

    跛脚海妖笑着拱拱手：“小的叫鱼常，是给里面的犯人送辟谷丹的。每隔五天都要送进去。免得那些犯人饿死了不是。”

    几位防守的海妖对视了一眼，才冷冰冰问道：“腰牌呢？”

    鱼常连忙从腰间解下一块黑色的牌子，防守的海妖接过之后在结界上一晃，结界上出现一阵温和的金光。看着没有什么问题，他把牌子还给鱼常，鱼常接过牌子，又笑着对几位大人弯了弯腰才走进去。

    送晚饭出来，鱼常先是去自己常喝酒的酒馆里喝酒，和熟人唠叨今天镇灵塔守卫加强的事，从酒馆出来后醉醺醺的往家里走去。他和一群筑基期的海妖住，大家都在这里住了很多年了。鱼常和过路的海妖打过招呼，海妖们都在一起住，基本都是认识的人。

    他转进一条小路，这里非常僻静，一个海妖都没有，鱼常突然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他抬起头，看到结界上好像有个光点，那是什么东西？他还没有看清楚，就觉得自己眉心一凉，随即，就什么意识都没有了。

    季小春站在巷子中，捏出鱼常的元神，把他腰间的牌子和储物袋解下来后才把冻成寒冰的尸体扔进青莲玉中。她按紧手里不断挣扎的元神，直接用自己强大的神识压制住他，强行读取元神中的记忆。

    片刻之后，她手中的元神化为一团莹光消散。

    鱼常的记忆之中，他并不出生在这里，而是在一个美丽遥远的海洋星球上，那里到处都是和他们一样的海妖，他们是被海妖皇族选过来的，每一千年选一次海妖到这里来，住在这座城里面，维持这座城的生活。至于那些原来的海妖去哪儿了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关心，他们日复一日重复着苍白麻木的生活。

    那些高阶的海妖，还可以偶尔去海面透透气，但是筑基期以下的，却出去都不敢出去，也只能每日靠酒解闷了。鱼常活这么大，筑基期的修为都是他们队长给的丹药强行提起来的，什么战斗力都没有。

    他们归队长管，队长归大人们管，金丹期的大人们就得听从元婴期的大人们的话，等级森严，不可逾矩。听说最上层的几个大人，修为都接近化神期了呢，简直就是他们可望不可即的存在。

    至于每天给镇灵塔里的人送辟谷丹，这是鱼常的日常任务，他其实也没见过镇灵塔里到底有什么人，反正他每天进去，把篮子放在那儿就走，他偶尔也想过里面到底是关了些什么东西，有一天装着胆子朝里面走，但是越走越深，越走越深，根本看不到尽头。鱼常怕了，才连忙出来。

    季小春读完鱼常的神识之后，便用景容将自己完全易容成鱼常的样子，连跛脚她都能装个十层十，在把修为压制在筑基期，让盖天缩小藏在她的袖子里，用妖气笼罩着她，就完全看不出破绽了。

    先过一段时间鱼常的日子吧，等下次送辟谷丹的时候到了，她再趁机混进去。

    季小春打开鱼常的储物袋一扫，就看到几瓶可怜兮兮的丹药，和几壶酒，一些鱼干，都看不到好东西。把储物袋和腰牌挂在身上，醉醺醺的‘鱼常’又慢慢从巷子里走出来了。

    鱼常的家在一个两层的黑屋子中，这里不缺房子，他一个人住一个院子，院子里养着一群陪他解闷的鱼，种着水藻。鱼就在水藻里游来游去。这些鱼看到‘鱼常’回来了，热情地游上来，绕着他转圈圈。‘鱼常’喂它们吃了鱼饼，才往屋子里走去，门一关，季小春才松了松手脚，往周围一看。

    果然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珊瑚做的桌子，几个小凳子。她找到二楼鱼常的睡房，看到一个用鱼骨搭建起来的床，床上铺着晒干编织好的海藻被。季小春刚想进入青莲玉中，就听到外面有人在喊鱼常。

    季小春记得，这个人是和鱼常同队的鱼寻。两人很要好，经常一起喝酒。这也该是来找鱼常去喝酒的，小春打开门出去，心道她恐怕要扮演一段时间的瘸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