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录
- 179 第十二章 移尸地
- 180 第十三章 溶化(上)
- 181 第十三章 溶化(下)
- 182 第十四章 腾云驾雾(上)
- 183 第十四章 腾云驾雾(下)
- 184 第十五章 六翅(上)
- 185 第十五章 六翅(下)
- 186 第十六章 防以重门
- 187 第十七章 瓮城
- 188 第十八章 神臂床子孥
- 189 第十九章 无限永久连环机关
- 190 第二十章 无间得脱
- 191 第二十一章 金风寨
- 192 第二十二章 犬不八年、鸡无六载
- 193 第二十三章 裁鸡令
- 194 第二十四章 山阴
- 195 第二十五章 分山掘子甲
- 196 第二十六章 穴陵
- 197 第二十七章 斗宫
- 198 第二十八章 强敌
- 199 第二十九章 诈死
- 200 第三十章 丹炉
- 201 第三十一章 冷酷仙境
- 202 第三十二章 云藏宝殿
- 203 第三十三章 雾隐回廊
- 204 第三十四章 观山太保
- 205 第三十五章 山有三香
- 206 第三十六章 撼岳
- 207 第三十七章 夜幕
- 208 第三十八章 白猿
- 209 第三十九章 挑尸
- 210 第四十章 黑琵琶
- 211 第四十一章 湘西尸王
- 212 第四十二章 虎车
- 213 第四十三章 颠倒乾坤
- 214 第四十四章 吸魂
- 215 第四十五章 魁星踢斗
- 216 第四十六章 剥龙阵
- 217 第四十七章 动咒
- 218 第四十八章 点名状
- 219 第四十九章 江湖
- 220 第五十章 风水先生
- 221 第五十一章 自然博物馆
- 222 第五十二章 夜深人静
- 223 第五十三章 府中求玄
- 224 第五十四章 失落的记录
- 225 第五十五章 瞒天过海
- 226 第五十六章 拜访解读谜文暗示的专家
- 227 第一章 地仙村古墓
- 228 第二章 潜逃者
- 229 第三章 云深不知处
- 230 第四章 小镇里的秘密
- 231 第五章 黑匣子
- 232 第六章 五尺道
- 233 第七章 被从地图上抹掉的区域
- 234 第八章 青溪防空洞
- 235 第九章 空袭警报
- 236 第十章 棺材峡
- 237 第十一章 深山屠宰厂
- 238 第十二章 无头之王
- 239 第十三章 死者——身份不明
- 240 第十四章 看不见的天险
- 241 第十五章 吓魂桥
- 242 第十六章 金甲茅仙
- 243 第十七章 暂时停止接触(上)
- 244 第十七章 暂时停止接触(下)
- 245 第十八章 尸有不朽者
- 246 第十八章 尸有不朽者(下)
- 247 第十九章 隐士之棺(上)
- 248 第十九章 隐士之棺(下)
- 249 第二十章 巴山猿狖(上)
- 250 第二十章 巴山猿狖(中)
- 251 第二十章 巴山猿狖(下)
- 252 第二十一章 写在烟盒纸上的留言
- 253 第二十二章 九宫螭虎锁
- 254 第二十三章 神笔
- 255 第二十四章 地中有山
- 256 第二十五章 画门
- 257 第二十六章 十八乱葬
- 258 第二十七章 尸虫
- 259 第二十八章 恶魔
- 260 第二十九章 鬼音
- 261 第三十章 肚仙
- 262 第三十一章 行尸走肉
- 263 第三十二章 空亡
- 264 第三十三章 武候藏兵
- 265 第三十四章 妖术
- 266 第三十五章 难以置信
- 267 第三十六章 烧饼歌
- 268 第三十七章 观山盗骨
- 269 第三十八章 九死惊陵甲
- 270 第三十九章 死亡——不期而至
- 271 第四十章 天地无门
- 272 第四十一章 炮神庙
- 273 第四十二章 紧急出口
- 274 第四十三章 噩兆
- 275 第四十四章 棺山相宅
- 276 第四十五章 奇遇
- 277 第四十六章 盘古神脉
- 278 第四十七章 忌火
- 279 第四十八章 隐藏在古画中的幽灵
- 280 第四十九章 秉烛夜行
- 281 第五十章 棂星门
- 282 第五十一章 告祭碑
- 283 第五十二章 万分之一
- 284 第五十三章 捆仙绳
- 285 第五十四章 焚烧
- 286 第五十五章 怪物
- 287 第五十六章 在劫难逃
- 288 第五十七章 启示
- 289 第五十八章 移动的大山
- 290 第五十九章 超自然现象
- 291 第六十章 悬棺
- 292 第六十一章 龙视
- 293 第六十二章 天怒
- 294 第六十三章 沉默的朋友
- 295 第六十四章 千年长生草
- 296 第六十五章 金点
- 297 第六十六章 鬼帽子
- 298 第六十七章 最终回——帐薄
- 299 第六十八章 帐薄之金盆洗手
- 300 第六十九章 物极必反
- 301 第七十章 起源(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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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无限永久连环机关
第十九章 无限永久连环机关
第十九章 无限永久连环机关
陈瞎子见一支神孥径向罗老歪射到,那罗老歪满脸是血,哪里看得清楚勉强的情况,若被射中,立刻就会被穿了透心凉,罗老歪是陈瞎子一手扶植起来的军阀,自然不能让他在此丧命,情急之下,只好一脚踹出,把罗老歪在竹塔上踢了一个跟头。
这一脚恰虽在间不容发之际救了罗老歪的性命,可那神孥来势极快,劲风掠过,正从罗老歪肩头飞过,他肩上的皮肉被孥尖带出了一道口子,皮肉鲜血都翻飞开来。
罗老歪又惊又痛,身体翻下竹梯砸在一名工兵身上,索幸没有直接滚入烈焰升腾的火海之中,不过城上乱箭攒射不止,他左眼中了一箭,疼得哇哇暴叫,但这罗老歪也不愧是在三湘四水间称霸一方的军阀,竟自抬手抓住箭杆,连同那颗血淋淋的眼球一并从脸上扯落,全身是血地滚入死人堆里,混乱之中谁也没看到他是否还留得命在。
这时卸岭盗众已经乱了营,人人但求自保,在箭雨烈火中拼命挣扎,顾得了前就顾不了后,转眼间就有数十人被乱箭钉在火中,侥幸带伤未死的,纷纷把尸体拽上来遮挡飞蝗般的箭矢,陈瞎子竭力收拢群盗,把那些死人的藤牌捡回来挂在竹塔上,阻住四面八方的乱箭,刚刚将残部阵角稳住,只听城楼上机关作动之声不断,木俑转动绞轮,神臂床子孥的铉绳即将再次发动,只要再有一阵强弓射到,蜈蚣挂山梯搭成的竹塔必散无疑。
陈瞎子手举藤牌护住身体,心中暗自叫苦,以往去各地盗墓,仗着人多势重,又兼器械阵法精熟,都不曾有什么挫折之处,岂料在瓶山古墓中步步艰难,正是“肥猪拱进屠户门,自已撞向死路来”,如今落入机关城的陷阱之中,不消片刻就得全伙陨命于此,虽然陈瞎子是胆硬心狠的常胜山舵把子,逢此境地,也不免仍他心胆俱寒。
他原本想让哑巴冒死攀上城头毁掉乱箭机括,可刚才一阵混乱,哑巴腿上也已中了数箭,就算他身高八尺、膀阔三停,是骨骼非凡能够徒手爬城的的昆仑摩勒,可眼下中箭带伤,便真有通天的本领也施展不出了。
陈瞎子眼见山穷水尽,知道唯有自己这舵把子出马,冒死拼它个搏浪一击,若是祖师爷保佑卸岭气数不绝,或能得脱,再有迟疑就连这丝毫的机会都没有了,当即抓过一架蜈蚣挂山梯的梯头,伸手一拍哑巴肩膀,那哑巴昆仑摩勒也已会意,顾不得腿上箭伤及骨的剧痛,双手打个交叉,托在陈瞎子的脚底,运起神力,猛地将陈瞎子从竹塔上向半空里推去。
陈瞎子亡命一搏,被哑巴使劲一托,借势跃在空中,把手中的蜈蚣挂山梯戳在火中,经由那竹梯的韧性带动,如同古罗马人发明的撑杆跳一样,将身子在空中划个弧线,奔着敌楼下的城墙跃去,就这么一腾一跃之际,半空横飞的乱箭也都招呼在了身上,陈瞎子外边的袍服里面,暗藏了钢纱甲胄,他抓了面藤牌护住头脸,任凭乱箭攒射,都被钢纱甲冑隔了去。
传承了几千年的“发丘摸金、搬山、卸岭”之盗,不是民间的小贼散盗可比,这些字号里代代都有身怀异术的高人,陈瞎子要没有些真本事,岂能做得天下十几万卸岭盗贼的首领,这时孤注一掷,自是使出了浑身解术,将古时飞贼“翻高头”的绝技发挥得淋漓尽致,撑着蜈蚣挂山梯,从满城烈火中飞身跃过,直扑城墙,但那竹梯长度有限,眼看就要落到城墙下的熊熊大火之中。
就在陈瞎子即将追入火窟之际,竹塔那边的哑巴早将另一架“蜈蚣挂山梯”掷出,哑巴昆仑摩勒神力过人,那竹梯后发先至,空竹破空的呼呼风声中,从陈瞎子头顶掠过,刚好掷到城墙下,搭着高墙斜依在火中。
陈瞎子身在空中,看接应的竹梯凌空落在面前,暗叫一声:“好侥幸也!”要是没有昆仑摩勒这样的奇人相助,就算是他仗着飞贼的轻身功夫过了火海,到得城下也难面坠下去被活活烧死,随手扔了藤牌,在灼热的气流中落在那架蜈蚣挂山梯上,但落足之处,仍离地面油砖燃烧的火焰太近,衣服顿时都被燎着了,他急忙蹿上几步,在竹梯上一个转身,顺势扯掉了烧着的外袍,回头看时,止不住眼前好一阵发黑,牙齿捉对儿厮打。
原来哑巴昆仑摩勒为把竹梯掷到城下,不得不踏在火中,离了群盗拒守的竹塔,此时已被乱箭射做了刺猬一般,庞然的身躯轰然倒在火中,顷刻间烧成了一团火球。
陈瞎子见跟着自己多年的昆仑摩勒死得如此惨烈,不觉触着心怀,险些一头栽下竹梯,但他本是帅才,见惯了生死之事,又知道此刻众人性命全系在自己身上,只好硬起心肠,抖擞精神,几步蹬上竹梯的最高处。
古墓中的瓮城四墙,都如瓮壁般向内略微凹陷,城壁溜滑异常,就是刻意为了防备那些手脚凌厉的贼人攀城,哑巴临死前抛过来的竹梯,斜依在城墙上,顶端只刚到三分之二的高度,任凭陈瞎子本事再大,也没办法从此处逾墙而过。
好在手中还拖着那架跃过火海时的竹梯没有松脱,忙将这架“蜈蚣挂山梯”挂在城头的垛口上,倒提了脚下所踩的这架,飞身登城。
城下火光映得城上忽明忽暗,只见在火光明暗之间,一俱俱木俑穿着盔甲袍服,圆木拼接出的身体里,发出“咯楞楞”的木头声响,在城墙后瞪目运箭,控制机蝗飞射,当时西洋的“自鸣钟”机关之理已不出奇,实际上在秦汉之时,就有方士可以使机括控制木偶来演出整套的杂戏,但在机括控制下,那些看似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行动,必有定律节奏,稍乱一步就满盘皆散。
陈瞎子虽是平生广见博学,可临到近处,看到这些形如鬼魅的木人,还是不免觉得全身发毛,看来古时传说有些古墓中藏有鬼军护陵之说不假,若是不知究理的人,在地宫中猛然见了木人机括动作起来,惊骇之余,自然真就将其当做守陵的鬼军了。
木人机关作动不绝,仍然是不断乱箭,陈瞎子见城上除了这无数“木人木俑”之外,就全是密密麻麻的“孥机、箭匣”,间有数张绞轮转动的床子孥,那藏在城上的一匣匣箭矢数之不尽,也不知射到什么时辰才会告謦,城头上虽是人影晃动,机簧响动纷乱,但实则只有陈瞎子他自己一个活人,置身于如此诡异万分的情形,实令人毛骨耸然。
陈瞎子冒死登城,原就是搏命而来,虽是心底里生出恶寒,但为救出那些幸存的手下,仍是壮起胆子,硬着头皮,从身边那些直眉瞪眼的木人中穿过,四下里一张,已知先前判断无误,城上敌楼里有个水银井,在机簧之术中,习惯称机关的核心部分为“井”,并非是真如水井一般的构造,要破这机关城,唯有把井中水银泄出,只要流转往复的水银一失,便如同“水车失水,风车无风”,一旦破了机关井,城周那些机孥也就变得形同虚设了。
看定了周遭形势,又听机括水流之声,心中便已有了计较,他就晃动身形接近敌楼,那敌楼中有许多四方的敌孔,里面的水银被城中火气一逼,汞气刺鼻,陈瞎子黑纱罩面,秉住了气息,正要将蜈蚣挂山梯戳进敌楼,搅停机关,忽觉脚下无根,猛地一沉,整个身子立即向下落去。
原来这瓮城的城墙中空,里面除了机相灌输的水银机括,城头更有许多翻板陷坑,看着平整坚固的地面,只要不知情的踏到翻板上,就会立刻落在坑里,陷坑是极恶毒的机关,坑内有“脏、净”之分,净坑里面没有致命的东西,专是为了生擒活捉;脏坑则是为取人性命,里面暗设“签、钉、毒水”之物,掉下就算别想活命,而且说陷坑狠毒,主要是因为这种陷阱一但踩到了,就几乎无人能够幸免,那人身手再怎么出众,奈何“力从地起”,脚下落了空,无依无着的掉进去,纵有周身的本领也施展不出。
但卸岭群盗纵横天下近两千年,凭的就是矫健身手和器械精良,那“蜈蚣挂山梯”是多少代人呕心沥血打造得来,其用途除了蹬梯攀高,还能克制各种古墓机关,形势越是险恶危急,它的作用发挥得也就越大,陈瞎子落入翻板陷坑的同时,已将那竹梯的百子挂山钩搭上敌楼,身子下坠只势立即停住,离陷坑里铺设竖立的铁矛矛尖,只有寸许的距离,如果再稍微向下一点,就算身上有钢纱甲胄护体,也会由于下落之势太猛被戳死在坑内,惊得全身冷汗淋漓,手脚都有些软了。
陈瞎子把命捡了回来,在心中连叫:“祖师爷显灵”,他手脚并用,攀着“蜈蚣挂山梯”上了敌楼,见敌楼没有门户可入,便拖过另一架竹梯塞入楼内,猛听一阵剧响,长梯立刻卡在了机关井内,敌楼中的流水之声随之断绝,一股股的水银从箭孔中流了出来。
陈瞎子急忙凭借竹梯,提身纵到城头的垛口上,这时四周城墙上的木人,失去机括后,已纷纷停止活动,神情木然的立在城上,“床子孥”上即将射出的第二排“重箭”,也由于绞轮停止而留在了孥床之内,一时鸦雀无声。
此刻困在城内的盗众,虽还剩下十几个活人,也几乎是“人人带伤,个个挂彩”,他们被困在竹塔上苟延残喘,乱箭虽是停了下来,可城中伏火烧得正烈,遍地的白骨棺椁全都付之一炬,只有耐得水火的蜈蚣挂山梯搭成的竹塔,兀自耸立在火海之中,那些幸存下来的盗众,都被脚下烈火的热浪煎熬,如同架在火上翻烤的野味,一个个头发眉毛都快烧秃了,只觉身边的空气都快被点燃了,再也难以维持片刻。
群盗眼见“舵把子”将敌楼的机关井捣毁,现在是逃出火海的时机,幸存下来的盗众,急忙将手里的藤牌抛掉,正打算把竹梯连接起来,搭成长长的斜桥登上城头避火,不料忽听瓮城所在的洞穴轰然有声,一阵阵闷雷掠过头顶,火光中看得真切,只见一缕缕的细沙从天上坠下,城中好似下起了一场沙雨。
包括陈瞎子在内,人人骇然失色,城中的机关是一环扣着一环,瓶山外表看似石山,但实则是座沙板山,岩层中原有大量细沙,都被青石夹在中间,这翁城陷阱另设绝户机关,要是水银井被外力毁去,就会引出岩层中埋藏的大量沙石,把这整座机关城都用流沙彻底埋住。
众人刚从烈火乱箭中逃生,又见头顶流沙涌动,心中都是寒颤透骨,什么是插翅难飞?这四周城关重门紧扣,岩洞都被巨石封堵了,呼吸之间,就会有大量流沙倾泻下来,便是真有翅膀也无处可逃了,这须臾之间,群盗是由死入生,又从生到死,尚未顾得上绝望哀嚎,那天顶上就已有数十条黄龙般的流沙狂落下来。
流沙历来是古墓中“以柔克钢”的有效防盗手段,大量流沙一但灌满地宫墓室,就不可能象挖墓墙夯土般,一个盗洞就能解决问题,因为砂子松散流动,不管盗墓贼掏挖出来多少,就会有其余的砂子流过来填补,除非是将里面的千万吨积沙全部掏空,否则流动的细沙就会象一面会自己移动的墓墙,盗墓者永远也别想在其中打出一条盗洞。
陈瞎子见一支神孥径向罗老歪射到,那罗老歪满脸是血,哪里看得清楚勉强的情况,若被射中,立刻就会被穿了透心凉,罗老歪是陈瞎子一手扶植起来的军阀,自然不能让他在此丧命,情急之下,只好一脚踹出,把罗老歪在竹塔上踢了一个跟头。
这一脚恰虽在间不容发之际救了罗老歪的性命,可那神孥来势极快,劲风掠过,正从罗老歪肩头飞过,他肩上的皮肉被孥尖带出了一道口子,皮肉鲜血都翻飞开来。
罗老歪又惊又痛,身体翻下竹梯砸在一名工兵身上,索幸没有直接滚入烈焰升腾的火海之中,不过城上乱箭攒射不止,他左眼中了一箭,疼得哇哇暴叫,但这罗老歪也不愧是在三湘四水间称霸一方的军阀,竟自抬手抓住箭杆,连同那颗血淋淋的眼球一并从脸上扯落,全身是血地滚入死人堆里,混乱之中谁也没看到他是否还留得命在。
这时卸岭盗众已经乱了营,人人但求自保,在箭雨烈火中拼命挣扎,顾得了前就顾不了后,转眼间就有数十人被乱箭钉在火中,侥幸带伤未死的,纷纷把尸体拽上来遮挡飞蝗般的箭矢,陈瞎子竭力收拢群盗,把那些死人的藤牌捡回来挂在竹塔上,阻住四面八方的乱箭,刚刚将残部阵角稳住,只听城楼上机关作动之声不断,木俑转动绞轮,神臂床子孥的铉绳即将再次发动,只要再有一阵强弓射到,蜈蚣挂山梯搭成的竹塔必散无疑。
陈瞎子手举藤牌护住身体,心中暗自叫苦,以往去各地盗墓,仗着人多势重,又兼器械阵法精熟,都不曾有什么挫折之处,岂料在瓶山古墓中步步艰难,正是“肥猪拱进屠户门,自已撞向死路来”,如今落入机关城的陷阱之中,不消片刻就得全伙陨命于此,虽然陈瞎子是胆硬心狠的常胜山舵把子,逢此境地,也不免仍他心胆俱寒。
他原本想让哑巴冒死攀上城头毁掉乱箭机括,可刚才一阵混乱,哑巴腿上也已中了数箭,就算他身高八尺、膀阔三停,是骨骼非凡能够徒手爬城的的昆仑摩勒,可眼下中箭带伤,便真有通天的本领也施展不出了。
陈瞎子眼见山穷水尽,知道唯有自己这舵把子出马,冒死拼它个搏浪一击,若是祖师爷保佑卸岭气数不绝,或能得脱,再有迟疑就连这丝毫的机会都没有了,当即抓过一架蜈蚣挂山梯的梯头,伸手一拍哑巴肩膀,那哑巴昆仑摩勒也已会意,顾不得腿上箭伤及骨的剧痛,双手打个交叉,托在陈瞎子的脚底,运起神力,猛地将陈瞎子从竹塔上向半空里推去。
陈瞎子亡命一搏,被哑巴使劲一托,借势跃在空中,把手中的蜈蚣挂山梯戳在火中,经由那竹梯的韧性带动,如同古罗马人发明的撑杆跳一样,将身子在空中划个弧线,奔着敌楼下的城墙跃去,就这么一腾一跃之际,半空横飞的乱箭也都招呼在了身上,陈瞎子外边的袍服里面,暗藏了钢纱甲胄,他抓了面藤牌护住头脸,任凭乱箭攒射,都被钢纱甲冑隔了去。
传承了几千年的“发丘摸金、搬山、卸岭”之盗,不是民间的小贼散盗可比,这些字号里代代都有身怀异术的高人,陈瞎子要没有些真本事,岂能做得天下十几万卸岭盗贼的首领,这时孤注一掷,自是使出了浑身解术,将古时飞贼“翻高头”的绝技发挥得淋漓尽致,撑着蜈蚣挂山梯,从满城烈火中飞身跃过,直扑城墙,但那竹梯长度有限,眼看就要落到城墙下的熊熊大火之中。
就在陈瞎子即将追入火窟之际,竹塔那边的哑巴早将另一架“蜈蚣挂山梯”掷出,哑巴昆仑摩勒神力过人,那竹梯后发先至,空竹破空的呼呼风声中,从陈瞎子头顶掠过,刚好掷到城墙下,搭着高墙斜依在火中。
陈瞎子身在空中,看接应的竹梯凌空落在面前,暗叫一声:“好侥幸也!”要是没有昆仑摩勒这样的奇人相助,就算是他仗着飞贼的轻身功夫过了火海,到得城下也难面坠下去被活活烧死,随手扔了藤牌,在灼热的气流中落在那架蜈蚣挂山梯上,但落足之处,仍离地面油砖燃烧的火焰太近,衣服顿时都被燎着了,他急忙蹿上几步,在竹梯上一个转身,顺势扯掉了烧着的外袍,回头看时,止不住眼前好一阵发黑,牙齿捉对儿厮打。
原来哑巴昆仑摩勒为把竹梯掷到城下,不得不踏在火中,离了群盗拒守的竹塔,此时已被乱箭射做了刺猬一般,庞然的身躯轰然倒在火中,顷刻间烧成了一团火球。
陈瞎子见跟着自己多年的昆仑摩勒死得如此惨烈,不觉触着心怀,险些一头栽下竹梯,但他本是帅才,见惯了生死之事,又知道此刻众人性命全系在自己身上,只好硬起心肠,抖擞精神,几步蹬上竹梯的最高处。
古墓中的瓮城四墙,都如瓮壁般向内略微凹陷,城壁溜滑异常,就是刻意为了防备那些手脚凌厉的贼人攀城,哑巴临死前抛过来的竹梯,斜依在城墙上,顶端只刚到三分之二的高度,任凭陈瞎子本事再大,也没办法从此处逾墙而过。
好在手中还拖着那架跃过火海时的竹梯没有松脱,忙将这架“蜈蚣挂山梯”挂在城头的垛口上,倒提了脚下所踩的这架,飞身登城。
城下火光映得城上忽明忽暗,只见在火光明暗之间,一俱俱木俑穿着盔甲袍服,圆木拼接出的身体里,发出“咯楞楞”的木头声响,在城墙后瞪目运箭,控制机蝗飞射,当时西洋的“自鸣钟”机关之理已不出奇,实际上在秦汉之时,就有方士可以使机括控制木偶来演出整套的杂戏,但在机括控制下,那些看似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行动,必有定律节奏,稍乱一步就满盘皆散。
陈瞎子虽是平生广见博学,可临到近处,看到这些形如鬼魅的木人,还是不免觉得全身发毛,看来古时传说有些古墓中藏有鬼军护陵之说不假,若是不知究理的人,在地宫中猛然见了木人机括动作起来,惊骇之余,自然真就将其当做守陵的鬼军了。
木人机关作动不绝,仍然是不断乱箭,陈瞎子见城上除了这无数“木人木俑”之外,就全是密密麻麻的“孥机、箭匣”,间有数张绞轮转动的床子孥,那藏在城上的一匣匣箭矢数之不尽,也不知射到什么时辰才会告謦,城头上虽是人影晃动,机簧响动纷乱,但实则只有陈瞎子他自己一个活人,置身于如此诡异万分的情形,实令人毛骨耸然。
陈瞎子冒死登城,原就是搏命而来,虽是心底里生出恶寒,但为救出那些幸存的手下,仍是壮起胆子,硬着头皮,从身边那些直眉瞪眼的木人中穿过,四下里一张,已知先前判断无误,城上敌楼里有个水银井,在机簧之术中,习惯称机关的核心部分为“井”,并非是真如水井一般的构造,要破这机关城,唯有把井中水银泄出,只要流转往复的水银一失,便如同“水车失水,风车无风”,一旦破了机关井,城周那些机孥也就变得形同虚设了。
看定了周遭形势,又听机括水流之声,心中便已有了计较,他就晃动身形接近敌楼,那敌楼中有许多四方的敌孔,里面的水银被城中火气一逼,汞气刺鼻,陈瞎子黑纱罩面,秉住了气息,正要将蜈蚣挂山梯戳进敌楼,搅停机关,忽觉脚下无根,猛地一沉,整个身子立即向下落去。
原来这瓮城的城墙中空,里面除了机相灌输的水银机括,城头更有许多翻板陷坑,看着平整坚固的地面,只要不知情的踏到翻板上,就会立刻落在坑里,陷坑是极恶毒的机关,坑内有“脏、净”之分,净坑里面没有致命的东西,专是为了生擒活捉;脏坑则是为取人性命,里面暗设“签、钉、毒水”之物,掉下就算别想活命,而且说陷坑狠毒,主要是因为这种陷阱一但踩到了,就几乎无人能够幸免,那人身手再怎么出众,奈何“力从地起”,脚下落了空,无依无着的掉进去,纵有周身的本领也施展不出。
但卸岭群盗纵横天下近两千年,凭的就是矫健身手和器械精良,那“蜈蚣挂山梯”是多少代人呕心沥血打造得来,其用途除了蹬梯攀高,还能克制各种古墓机关,形势越是险恶危急,它的作用发挥得也就越大,陈瞎子落入翻板陷坑的同时,已将那竹梯的百子挂山钩搭上敌楼,身子下坠只势立即停住,离陷坑里铺设竖立的铁矛矛尖,只有寸许的距离,如果再稍微向下一点,就算身上有钢纱甲胄护体,也会由于下落之势太猛被戳死在坑内,惊得全身冷汗淋漓,手脚都有些软了。
陈瞎子把命捡了回来,在心中连叫:“祖师爷显灵”,他手脚并用,攀着“蜈蚣挂山梯”上了敌楼,见敌楼没有门户可入,便拖过另一架竹梯塞入楼内,猛听一阵剧响,长梯立刻卡在了机关井内,敌楼中的流水之声随之断绝,一股股的水银从箭孔中流了出来。
陈瞎子急忙凭借竹梯,提身纵到城头的垛口上,这时四周城墙上的木人,失去机括后,已纷纷停止活动,神情木然的立在城上,“床子孥”上即将射出的第二排“重箭”,也由于绞轮停止而留在了孥床之内,一时鸦雀无声。
此刻困在城内的盗众,虽还剩下十几个活人,也几乎是“人人带伤,个个挂彩”,他们被困在竹塔上苟延残喘,乱箭虽是停了下来,可城中伏火烧得正烈,遍地的白骨棺椁全都付之一炬,只有耐得水火的蜈蚣挂山梯搭成的竹塔,兀自耸立在火海之中,那些幸存下来的盗众,都被脚下烈火的热浪煎熬,如同架在火上翻烤的野味,一个个头发眉毛都快烧秃了,只觉身边的空气都快被点燃了,再也难以维持片刻。
群盗眼见“舵把子”将敌楼的机关井捣毁,现在是逃出火海的时机,幸存下来的盗众,急忙将手里的藤牌抛掉,正打算把竹梯连接起来,搭成长长的斜桥登上城头避火,不料忽听瓮城所在的洞穴轰然有声,一阵阵闷雷掠过头顶,火光中看得真切,只见一缕缕的细沙从天上坠下,城中好似下起了一场沙雨。
包括陈瞎子在内,人人骇然失色,城中的机关是一环扣着一环,瓶山外表看似石山,但实则是座沙板山,岩层中原有大量细沙,都被青石夹在中间,这翁城陷阱另设绝户机关,要是水银井被外力毁去,就会引出岩层中埋藏的大量沙石,把这整座机关城都用流沙彻底埋住。
众人刚从烈火乱箭中逃生,又见头顶流沙涌动,心中都是寒颤透骨,什么是插翅难飞?这四周城关重门紧扣,岩洞都被巨石封堵了,呼吸之间,就会有大量流沙倾泻下来,便是真有翅膀也无处可逃了,这须臾之间,群盗是由死入生,又从生到死,尚未顾得上绝望哀嚎,那天顶上就已有数十条黄龙般的流沙狂落下来。
流沙历来是古墓中“以柔克钢”的有效防盗手段,大量流沙一但灌满地宫墓室,就不可能象挖墓墙夯土般,一个盗洞就能解决问题,因为砂子松散流动,不管盗墓贼掏挖出来多少,就会有其余的砂子流过来填补,除非是将里面的千万吨积沙全部掏空,否则流动的细沙就会象一面会自己移动的墓墙,盗墓者永远也别想在其中打出一条盗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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