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录
- 1899 第1899章 以身殉道
- 1900 第1900章 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 1901 第1901章 开城门!
- 1902 第1902章 他直到现在,还没登基!
- 1903 第1903章 河岸上的黑影
- 1904 第1904章 我后悔了,我要把她接回来!
- 1905 第1905章 我只是,不想再离开她了
- 1906 第1906章 可你要的,不在我这里
- 1907 第1907章 你,还是不了解帝王心性
- 1908 第1908章 你到底是什么人?
- 1909 第1909章 最完美的谎言
- 1910 第1910章 伤敌八百,自损一万
- 1911 第1911章 是他把你,一手送去地狱
- 1912 第1912章 现在,我就是你的人了
- 1913 第1913章 我和他之间的“伤疤”
- 1914 第1914章 这件事,我会解决的
- 1915 第1915章 三江大坝和皇族内部
- 1916 第1916章 他册立的皇后是——
- 1917 第1917章 万一他要杀你怎么办?
- 1918 第1918章 这个人一生气,是很可怕的
- 1919 第1919章 兵营里的异动
- 1920 第1920章 原来有你在他背后撑腰!
- 1921 第1921章 这个赌注,下得太大了!
- 1922 第1922章 最坏 把我们一网打尽
- 1923 第1923章 我们,得去见他
- 1924 第1924章 该怎么跟她面对?
- 1925 第1925章 贵人就在内院
- 1926 第1926章 所有的痛苦,都值得
- 1927 第1927章 掳走娘的人,是阿爹
- 1928 第1928章 他们两的结局,会怎么样呢?
- 1929 第1929章 皇上在摔东西!
- 1930 第1930章 他,来了
- 1931 第1931章 只剩下了我们三个人
- 1932 第1932章 我,我想去见皇帝
- 1933 第1933章 那,若朕不是皇帝了呢?
- 1934 第1934章 颜轻盈,你好手段!
- 1935 第1935章 你现在,是要跟他了?
- 1936 第1936章 你终于不必骗朕了,是吗?
- 1937 第1937章 一起吃顿饭
- 1938 第1938章 他的钱到底花在了哪里?
- 1939 第1939章 你知道,她最想要什么吗?
- 1940 第1940章 不想给彼此造成什么误会
- 1941 第1941章 刚刚,他到底看到了什么?
- 1942 第1942章 昨晚,刘轻寒去哪儿了?
- 1943 第1943章 我总感觉,会有事发生
- 1944 第1944章 他们所率的,就是勤王之师
- 1945 第1945章 我倒觉得,是你在生我的气
- 1946 第1946章 这一次,朕倒希望你是对的
- 1947 第1947章 他要控制皇帝的行程
- 1948 第1948章 你累不累?
- 1949 第1949章 他的兵,到底是往哪里调?
- 1950 第1950章 帝出三江,于难立邦
- 1951 第1951章 常晴失望的眼神
- 1952 第1952章 刘轻寒,你真的要走吗?
- 1953 第1953章 等我!
- 1954 第1954章 我想要和你,还有父皇在一起
- 1955 第1955章 妙言,人生太长了
- 1956 第1956章 妙言绝食
- 1957 第1957章 你真的要逼死她吗?
- 1958 第1958章 是我在逼她?还是你在逼我?
- 1959 第1959章 他,是带着目的到朕身边来的!
- 1960 第1960章 我没病!
- 1961 第1961章 入戏太深,对谁都没有好处
- 1962 第1962章 带着公主,马上走!
- 1963 第1963章 三路夹击
- 1964 第1964章 临汾,守得住吗?
- 1965 第1965章 一旦摧毁,就难以挽回
- 1966 第1966章 一家人……死在一起
- 1967 第1967章 西川的人,不能折在这里
- 1968 第1968章 何时听说过拒圣驾?
- 1969 第1969章 这个结果对谁获益最大
- 1970 第1970章 临汾城内大乱
- 1971 第1971章 分明是在城内挑火!
- 1972 第1972章 不流血怕是不行的
- 1973 第1973章 皇后威仪
- 1974 第1974章 皇后娘娘说的,是假的
- 1975 第1975章 你们都走了,他们保护谁去?
- 1976 第1976章 担心皇后的伤
- 1977 第1977章 你确定,城内有这样的人?
- 1978 第1978章 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
- 1979 第1979章 你还记得十一年前吗?
- 1980 第1980章 他在觊觎更大的东西
- 1981 第1981章 城门被攻破了吗?
- 1982 第1982章 这,倒也算是一招险棋
- 1983 第1983章 夜袭临汾城!
- 1984 第1984章 城门,被打开了!
- 1985 第1985章 胜利,不是无尊严的!
- 1986 第1986章 我不敢,不敢!
- 1987 第1987章 这其中,似乎还另有隐情
- 1988 第1988章 他的心思,越来越难以揣测
- 1989 第1989章 父皇,你受伤了吗?
- 1990 第1990章 我们一家人,永远在一起!
- 1991 第1991章 两日之内,临汾城会
- 1992 第1992章 为什么我一点都不记得
- 1993 第1993章 万一城破了,他会怎么对我们?
- 1994 第1994章 这是偶然吗?
- 1995 第1995章 流言再起
- 1996 第1996章 他和皇帝,此消彼长
- 1997 第1997章 这一夜,真的就过去了?
- 1998 第1998章 不是“偷袭”?
- 1999 第1999章 打开城门!
- 2000 第2000章 动摇陛下之威,摧毁朝廷之信
- 2001 第2001章 恩威并施
- 2002 第2002章 她成长得太快了
- 2003 第2003章 两个镇国公主
- 2004 第2004章 城外的敌军恼羞成怒
- 2005 第2005章 难道是,查出什么线索了?
- 2006 第2006章 邓将军,你知道吗?
- 2007 第2007章 一时鬼迷心窍?
- 2008 第2008章 但是,戏谁不会演?
- 2009 第2009章 裴元灏,他到底相信的是谁?
- 2010 第2010章 我要去证实一下!
- 2011 第2011章 难道说——他们在仿造?
- 2012 第2012章 火越大,越好!
- 2013 第2013章 援军不可能今天到!
- 2014 第2014章 城外两路大军汇合了!
- 2015 第2015章 轻寒回归,这场梦就醒了
- 2016 第2016章 我要杀了这个奸贼!
- 2017 第2017章 被擒住的主将,竟然是——
- 2018 第2018章 那个家伙,伤得才重
- 2019 第2019章 我想,他是在等你开口
- 2020 第2020章 这种事,怎么容得下三个人
- 2021 第2021章 你就是我唯一的孩子
- 2022 第2022章 记得,等我回来
- 2023 第2023章 即使你在笑,我也在难受!
- 2024 第2024章 我想要的,你不能给
- 2025 第2025章 谢烽要找的,到底是谁?
- 2026 第2026章 两样关键的东西,到手了
- 2027 第2027章 但人生,怎么比梦更美了?
- 2028 第2028章 刘公子这一仗,打得太巧了!
- 2029 第2029章 希望你能看清楚一些事情
- 2030 第2030章 娘,这不公平!
- 2031 第2031章 一分的力,得了九分的功劳
- 2032 第2032章 两个人说话,一句顶一句的
- 2033 第2033章 矛盾激化
- 2034 第2034章 他们,反倒帮着皇帝?
- 2035 第2035章 皇子?王爷?
- 2036 第2036章 刘轻寒的信
- 2037 第2037章 你也知道,他是“敌”!
- 2038 第2038章 进入潼关,一定有机会的
- 2039 第2039章 这个因果在你身上,成立吗?
- 2040 第2040章 就这么,走了吗?
- 2041 第2041章 你认为,朕就应该受他控制?
- 2042 第2042章 死得那么没尊严,还不如被炖了!
- 2043 第2043章 还有什么地方你不敢去?
- 2044 第2044章 他们,不是一路人?!
- 2045 第2045章 我们要渡河!
- 2046 第2046章 有缺口的,才是人性啊
- 2047 第2047章 摄政王
- 2048 第2048章 他们的最终目的,在你
- 2049 第2049章 你有想过,取代他吗?
- 2050 第2050章 一个属于他的光明时代
- 2051 第2051章 潼关,怕是不好过
- 2052 第2052章 这一次他调兵,是中计了
- 2053 第2053章 让他们……准备药!
- 2054 第2054章 锈红色的血
- 2055 第2055章 和时间赛跑!
- 2056 第2056章 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 2057 第2057章 这个人……他太不听话了
- 2058 第2058章 这里的事,不与皇帝相干
- 2059 第2059章 我警告你,不要乱说话!
- 2060 第2060章 这个摄政王,非他莫属
- 2061 第2061章 选他的人,是你啊!
- 2062 第2062章 退位之君,少有善终
- 2063 第2063章 今日,我们不惜兵谏!
- 2064 第2064章 圣驾到了!
- 2065 第2065章 开城门,恭迎圣驾!
- 2066 第2066章 朕将你的儿子,带来了
- 2067 第2067章 裴元灏的一石三鸟之计
- 2068 第2068章 朕,敕封皇四子为宁王!
- 2069 第2069章 皇帝毕竟还是皇帝
- 2070 第2070章 让他们两个上来!
- 2071 第2071章 这个人,他是谁?!
- 2072 第2072章 我要杀你!
- 2073 第2073章 他们姓裴的,该还了
- 2074 第2074章 你的命,就不用本座顾惜了
- 2075 第2075章 枉顾天下,更枉顾人命!
- 2076 第2076章 什么东西,激化了体内的毒
- 2077 第2077章 若你不想看着他死……
- 2078 第2078章 不让你亲眼看到他死
- 2079 第2079章 裴宁远,真的是皇四子吗?
- 2080 第2080章 这样的真相,他能接受吗?
- 2081 第2081章 他和裴元珍,没有走到那一步
- 2082 第2082章 温情脉脉,有点恶心
- 2083 第2083章 他——他好像变了
- 2084 第2084章 好事不过三,没有下次了
- 2085 第2085章 你答应了皇帝什么事?
- 2086 第2086章 他,想要西川?
- 2087 第2087章 在妙言接受之前,我们——
- 2088 第2088章 他好些了吗?
- 2089 第2089章 一直守着,也没能见到
- 2090 第2090章 裴元灏“行踪成谜”
- 2091 第2091章 既然是我,那为什么是我?
- 2092 第2092章 就是些后宫争宠的丑闻吧?
- 2093 第2093章 他在报捷的奏折里,看到了谁?
- 2094 第2094章 谁生病了?
- 2095 第2095章 老天对他,太残忍了!
- 2096 第2096章 国之大事,在祀与戎
- 2097 第2097章 跟这个都城八字犯冲
- 2098 第2098章 这一次,你好像弄错了
- 2099 第2099章 她最后对我说了四个字
- 2100 第2100章 无怨不成夫妻,无仇不成父子
- 2101 第2101章 有人要来觐见皇帝
- 2102 第2102章 如果是你,他会不会见你?
- 2103 第2103章 不管他是谁,还请陛下息怒
- 2104 第2104章 母女平安
- 2105 第2105章 药引
- 2106 第2106章 最后一剂药,是什么?
- 2107 第2107章 南宫离珠,不见了!
- 2108 第2108章 无情之物尚如此,为人不及还堪悲
- 2109 第2109章 若陛下初心不改,我也始终不变
- 2110 第2110章 生生死死,都为了那个情字
- 2111 第2111章 谁敢藏皇上的人?
- 2112 第2112章 我求你,一定要保佑他
- 2113 第2113章 从来没有人去过的,皇陵!
- 2114 第2114章 我还能在西川混饭吃吗?
- 2115 第2115章 也许这一次,会有意外收获
- 2116 第2116章 还有——龙兴之地?
- 2117 第2117章 她,最好能有任性的资格
- 2118 第2118章 边城“奇遇”
- 2119 第2119章 浴血的铠甲
- 2120 第2120章 前朝的东西
- 2121 第2121章 陇西军
- 2122 第2122章 深夜来的惊人消息
- 2123 第2123章 裴元灏和谢烽的目的——
- 2124 第2124章 真的被卖了?
- 2125 第2125章 消失的锁子甲
- 2126 第2126章 刘轻寒,你也有今天!
- 2127 第2127章 一把?你玩儿多大?
- 2128 第2128章 赌神!
- 2129 第2129章 这副铠甲跟他,有渊源?
- 2130 第2130章 叶门主的目的,在他身上?
- 2131 第2131章 最终得到铠甲的,却不是他
- 2132 第2132章 只能医病,不能医命
- 2133 第2133章 止小儿夜啼的鬼故事
- 2134 第2134章 就算我们不想,也必然有大事发生!
- 2135 第2135章 鬼城!
- 2136 第2136章
- 2137 第2137章 三天之后,一定要去祭拜皇陵了
- 2138 第2138章 差一点就给我做老婆了!
- 2139 第2139章 是巧合?是意外?还是——
- 2140 第2140章 当年,为什么没有成亲呢?
- 2141 第2141章 你和他的这件事上,我多虑了
- 2142 第2142章 倒是你,还懂她
- 2143 第2143章 你这一次是跟谁做生意?
- 2144 第2144章 斯郎降措的生意
- 2145 第2145章 是我,草木皆兵?
- 2146 第2146章 这把匕首,倒是“源远流长”
- 2147 第2147章 一场先有预谋的测试?
- 2148 第2148章 一切的开始,就是那把匕首吗?
- 2149 第2149章 皇陵
- 2150 第2150章 有陌生人到皇陵吗?
- 2151 第2151章 这次皇帝来皇陵,到底要做什么
- 2152 第2152章 他们死后,不是忠魂,是冤魂!
- 2153 第2153章 他要撤走一部分皇陵卫?
- 2154 第2154章 还有一场祭祀?
- 2155 第2155章 裴元灏的目光
- 2156 第2156章 请君入瓮的“瓮”,不在这里
- 2157 第2157章 以星象为赌局
- 2158 第2158章 宇文英的真正目的
- 2159 第2159章 对这支陇西军,做过什么?
- 2160 第2160章 你们,都是前朝八柱国之一?
- 2161 第2161章 沙暴
- 2162 第2162章 今晚,我们三个谁都跑不了
- 2163 第2163章 我对她的恨意,都消失了
- 2164 第2164章 你为什么知道皇陵的位置?
- 2165 第2165章 谁说我讨厌他了?
- 2166 第2166章 有水,但也未必敢去喝
- 2167 第2167章 难道,真的都是海市蜃楼?
- 2168 第2168章 水下“鬼城”
- 2169 第2169章 水下,是什么人的骷髅?
- 2170 第2170章 一夜之间的覆灭
- 2171 第2171章 难不成,钻到地底下去?
- 2172 第2172章 最后一件“牺牲”
- 2173 第2173章 黑暗中的眼睛!
- 2174 第2174章 你终于还是出手了!
- 2175 第2175章 要把他们挫骨扬灰吗?
- 2176 第2176章 这一战,势所难免!
- 2177 第2177章 一只手,被齐肩斩断了!
- 2178 第2178章 我们今天,怕是难保!
- 2179 第2179章 定一个君子协议
- 2180 第2180章 救人,还需要狠心
- 2181 第2181章 裴元灏是如何打算的?
- 2182 第2182章 给自己留一个后手
- 2183 第2183章 你们还没有选择
- 2184 第2184章 一具行尸走肉
- 2185 第2185章 你真的决定要留在那里吗?
- 2186 第2186章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 2187 第2187章 这个人,有点奇怪
- 2188 第2188章 暗地里,顺着我们在走
- 2189 第2189章 他要跟皇帝谈条件
- 2190 第2190章 难道你觉得,她做错了?
- 2191 第2191章 朕要争取一些公平
- 2192 第2192章 他心里,大概是有一个人选的
- 2193 第2193章 真是一个好地方!
- 2194 第2194章 满心的创伤都被抚平了
- 2195 第2195章 她是他前生的记忆
- 2196 第2196章 你想过,他会有什么结局吗?
- 2197 第2197章 给她新生命的人,其实是你
- 2198 第2198章 谁到了?
- 2199 第2199章 原来你也在这里
- 2200 第2200章 他进去之后,就没能再出来
- 2201 第2201章 离死亡最近的一次
- 2202 第2202章 西川的水,也太深了
- 2203 第2203章 你的命,不是你一个人的!
- 2204 第2204章 我还是在意,你幸不幸福
- 2205 第2205章 去西山书院看热闹
- 2206 第2206章 难道,他被人——胁迫?
- 2207 第2207章 西山书院
- 2208 第2208章 这个比法,好刁钻!
- 2209 第2209章 我终于想起来了!
- 2210 第2210章 天下,为赤衣者所得
- 2211 第2211章 两件事,其实是一件事
- 2212 第2212章 最后一天的论道,题目是
- 2213 第2213章 天下大势的分与合
- 2214 第2214章 你们会站在哪一方?
- 2215 第2215章 南振衣的来历
- 2216 第2216章 离开时,回头的一个瞬间
- 2217 第2217章 对了,你记不记得——
- 2218 第2218章 不需要其他的主心骨
- 2219 第2219章 今日的论道,规矩是什么?
- 2220 第2220章 回音阁内论天下
- 2221 第2221章 天下,到底是什么?
- 2222 第2222章 朝廷已亡,天下犹在
- 2223 第2223章 暗袭杨金翘他们的人
- 2224 第2224章 外圣内王
- 2225 第2225章 和当年的集贤殿,一模一样!
- 2226 第2226章 你的那个表弟,很出色
- 2227 第2227章 放心,要不了两天了
- 2228 第2228章 是否,是母亲授意?
- 2229 第2229章 西山书院的第三道山门
- 2230 第2230章 一曲摄心
- 2231 第2231章 太子还好吗?
- 2232 第2232章 一把刀都没有?
- 2233 第2233章 “幽都邪窟”的主人
- 2234 第2234章 智者先虑
- 2235 第2235章 分合定论,只在明日
- 2236 第2236章 我们两个,不要输
- 2237 第2237章 山长也不能置身事外
- 2238 第2238章 南振衣的入室弟子
- 2239 第2239章 挺身入局!
- 2240 第2240章 惊变!藏书阁之乱
- 2241 第2241章 母亲的“护佑”
- 2242 第2242章 打开楼顶的机括!
- 2243 第2243章 什么鬼东西?!
- 2244 第2244章 鸟儿失去飞翔的能力
- 2245 第2245章 外人很难去影响他
- 2246 第2246章 你不要在里面乱搞
- 2247 第2247章 南振衣的晚宴
- 2248 第2248章 一种不动声色的张狂
- 2249 第2249章 他为什么要偷?
- 2250 第2250章 一场以生命为注的赌局
- 2251 第2251章 一地碎片,就会变得扎手
- 2252 第2252章 你,不想见父皇吗?
- 2253 第2253章 告诉我,你就是他!
- 2254 第2254章 还有仇恨……
- 2255 第2255章 那个枷锁,叫仇恨!
- 2256 第2256章 不是圣人,是畜生
- 2257 第2257章 守着这个颜家,该有多寂寞?
- 2258 第2258章 最凶险的一步棋
- 2259 第2259章 他给你委屈受了?
- 2260 第2260章 有客来访
- 2261 第2261章 我是“别人”吗?
- 2262 第2262章 青川,会面临很大的威胁
- 2263 第2263章 这个命令,到底是谁下的?
- 2264 第2264章 若只是私怨,杀了他们几个
- 2265 第2265章 百年基业,毁在颜轻尘的手里
- 2266 第2266章 已经到了CD城外了?
- 2267 第2267章 只要见了血,就会变成仇
- 2268 第2268章 这么多年了,你一点都没变
- 2269 第2269章 就让它,成为你到不了的地方
- 2270 第2270章 不是一场普通的刺杀?
- 2271 第2271章 走进了一只野兽的嘴里
- 2272 第2272章 难道说,他要对谁动手了?
- 2273 第2273章 直到现在,都没有解开的谜
- 2274 第2274章 会面
- 2275 第2275章 颜家无上,蜀地无君
- 2276 第2276章 联姻
- 2277 第2277章 有我在,不用怕
- 2278 第2278章 你在做梦!
- 2279 第2279章 原来动心的感觉,是那个样子
- 2280 第2280章 在他之前,我一直以为是你
- 2281 第2281章 我是心甘情愿的
- 2282 第2282章 刘世舟?
- 2283 第2283章 不要紧的,都谈完了
- 2284 第2284章
- 2285 第2285章 谈完了
- 2286 第2286章 他问我们要了什么?
- 2287 第2287章
- 2288 第2288章 刘世舟和祝怀音……
- 2289 第2289章 找到他了?他人在哪里?
- 2290 第2290章 没有什么痛苦,是我不能承受的
- 2291 第2291章 颜轻尘的香包
- 2292 第2292章 诡异的村庄
- 2293 第2293章 向我要回这个扳指
- 2294 第2294章 怎么会假得那么真呢?
- 2295 第2295章 从那个老家伙身上学来的
- 2296 第2296章 来人自称是——皇帝
- 2297 第2297章 来这里,当然是为了铁矿
- 2298 第2298章 好吧,都是过去的事了
- 2299 第2299章 朕也不会觉得高兴
- 2300 第2300章 这是承诺吗?
- 2301 第2301章 是该到真相大白的时候了
- 2302 第2302章 深山中的一座道观
- 2303 第2303章 道观里的熟人
- 2304 第2304章 家父
- 2305 第2305章 那个扳指……
- 2306 第2306章 他们胁迫你做什么呢?
- 2307 第2307章 似乎还有一个特殊的机窍
- 2308 第2308章 对佛郎机火炮,你怎么看?
- 2309 第2309章 道长有难言之隐?
- 2310 第2310章 你们,是白云观出来的吧?
- 2311 第2311章 追杀你们的人,是高皇帝?
- 2312 第2312章 归根结底,应该是一个真相
- 2313 第2313章 以为你要来攻城略地呢
- 2314 第2314章 是谁让你来买青矿?
- 2315 第2315章 糟了,中计了!
- 2316 第2316章 你——坏人!
- 2317 第2317章 擒贼先擒王!
- 2318 第2318章 你不要命了吗?
- 2319 第2319章 他的眼睛——!
- 2320 第2320章 夜长梦多
- 2321 第2321章 这个答案,不是最难接受的
- 2322 第2322章 而你,你在保护她
- 2323 第2323章 又是谁来了?
- 2324 第2324章 穿上衣服再说
- 2325 第2325章 干,干什么?
- 2326 第2326章 有你哭的时候!
- 2327 第2327章 我们要的,就是这张图!
- 2328 第2328章 你可以杀了我!
- 2329 第2329章 为什么会有两张图?
- 2330 第2330章 三江大坝里面,到底有什么?
- 2331 第2331章 她会把答案留给我们
- 2332 第2332章 道观里的长生牌位
- 2333 第2333章 一个不存在的皇帝
- 2334 第2334章 你手里还有多少兵马?
- 2335 第2335章 你想要出兵吗?
- 2336 第2336章 做君子,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 2337 第2337章 你们果然是提防着朕的
- 2338 第2338章 有些事,我还没有想通
- 2339 第2339章 事出反常必有妖
- 2340 第2340章 半个中原都要毁在它身上
- 2341 第2341章 皇上一直对你念念不忘
- 2342 第2342章 他们是来救我的
- 2343 第2343章 真的是殿下吗?
- 2344 第2344章 只有一个安排
- 2345 第2345章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 2346 第2346章 哪一位皇帝陛下?
- 2347 第2347章 闸口的另一个开启方式
- 2348 第2348章 黑暗中,还有一个人的呼吸
- 2349 第2349章 那,是一尊菩萨吗?
- 2350 第2350章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 2351 第2351章 这件事,被彻底抹杀了
- 2352 第2352章 召烈皇后之死
- 2353 第2353章 大坝最重要的一张图纸
- 2354 第2354章 三江大坝给西川,带来什么大劫?
- 2355 第2355章 第2356 设下这个局的人,心思太重了
- 2356 第2356章 你还记得他啊?
- 2357 第2357章 如果没有相见,就好了……
- 2358 第2358章 江山为重,可是,你也要幸福
- 2359 第2359章 有一些,还是朕给你的
- 2360 第2360章 不要再离开我了,好不好?
- 2361 第2361章 如果连你也走了,那我——
- 2362 第2362章 他们之间,有一点奇怪
- 2363 第2363章 该好好的对待自己了
- 2364 第2364章 我不会心软的!
- 2365 第2365章 你还要避朕如蛇蝎吗?
- 2366 第2366章 一曲哀歌的序幕
- 2367 第2367章 当年的那一盏河灯
- 2368 第2368章 为什么会想起那个人?
- 2369 第2369章 除夕之夜 1
- 2370 第2370章 除夕之夜 2
- 2371 第2371章 品酒 念旧
- 2372 第2372章 天地无情催岁月
- 2373 第2373章 天纵英才,以至,天不假年
- 2374 第2374章 他说了最后一句话就是——
- 2375 第2375章 你愿意留在颜家吗?
- 2376 第2376章 印信出现,我就会自动离开
- 2377 第2377章 你不会是,还想回去吧?
- 2378 第2378章 他,够格吗?
- 2379 第2379章 我放手了
- 2380 第2380章 裴元丰的来去
- 2381 第2381章 人到手了,就肆无忌惮了?
- 2382 第2382章 一心一意的吻
- 2383 第2383章 天下人若不奉朕为君
- 2384 第2384章 天生就缺少这样的福分
- 2385 第2385章 前面,有人在等着你
- 2386 第2386章 一个突然“冒出来”的峡谷
- 2387 第2387章 湖底出现过骷髅!
- 2388 第2388章 湖底世界
- 2389 第2389章 陇西军——就是生祭?
- 2390 第2390章 找到了,千钧阵的阵眼!
- 2391 第2391章 那,竟然是一具人骨!
- 2392 第2392章 地底的一个巨大石室
- 2393 第2393章 一地的锁子甲!
- 2394 第2394章 赤衣朽,丹心碎
- 2395 第2362章 陇西军的统帅,会在哪里?
- 2396 第2363章 胜京的事,因颜小姐而起
- 2397 第2364章 这里为什么锁起来了?
- 2398 第2365章 一股浓烈的血腥感
- 2399 第2366章 雪原上消失的部落
- 2400 第2367章 原本是最亲近铁面王的
- 2401 第2368章 你可能,会失去一些东西
- 2402 第2369章 他,凭空消失了不成?
- 2403 第2370章 一场大战的来临
- 2404 第2371章 这个消息被封锁了
- 2405 第2372章 你不拖泥带水,我才能放手去做
- 2406 第2387章 我是天生就在马背上的
- 2407 第2391章 更辽阔的是人心
- 2408 第2392章 她真的好脆弱
- 2409 第2393章 他们要拿下的,不仅仅是胜京
- 2410 第2369章 这尊怒目金刚重返草原
- 2411 第2370章 裴家的人到底是什么来历?
- 2412 第2371章 天象预示,是真的
- 2413 第2372章 这件事,终结在妙言的身上
- 2414 第2373章 要什么代价呢?
- 2415 第2374章 颜轻盈,你回到他身边吧
- 2416 第2375章 我会把你,挫骨扬灰!
- 2417 第2376章 我对你的伤害,到此为止了
- 2418 第2377章 更像是在谈一笔生意
- 2419 第2382章 你与本王的联系,是谁呢?
- 2420 第2383章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 2421 第2384章 他,真的已经尽力了
- 2422 第2385章 他怎么值得?
- 2423 第2386章 我要去做这个功德吗?
- 2424 第2387章 一个人一切都放下了
- 2425 第2388章 我受得了
- 2426 第2389章 人,会因为诛心而亡吗?
- 2427 第2390章 他毕竟是朕的弟弟
- 2428 第2391章 所以,她走了
- 2429 第2392章 与其两个人都痛苦,不如
- 2430 第2393章 你留下来,想要做什么呢?
- 2431 第2394章 哪一个“第一次”?
- 2432 第2395章 你在御花园的那一夜
- 2433 第2396章 帝王心性,自是如此
- 2434 第2397章 强攻?还是围困?
- 2435 第2398章 万一等不到呢?
- 2436 第2399章 他们都得人头落地
- 2437 第2400章 战况,到底如何?
- 2438 第2401章 陛下打算怎么办?
- 2439 第2402章 前面,是不是有一座山峰?
- 2440 第2405章 本王说的,是裴冀
- 2441 第2406章 多情的人,才会无情
- 2442 第2407章 你的耳朵,好像特别灵?
- 2443 第2408章 你愿意,再喝一次洗髓花吗?
- 2444 第2409章 跟着朕冲出去!
- 2445 第2410章 不仅狠,而且精
- 2446 第2411章 也许,你就能记得朕了
- 2447 第2412章 还能打,就继续上!
- 2448 第2413章 你想要找死,但也不要这样!
- 2449 第2414章 只要你在,朕就撑得过去
- 2450 第2415章 人事已尽,要看天意
- 2451 第2416章 我在梦里,找不到他
- 2452 第2417章 朕不好的地方,都会改
- 2453 第2418章 朕与你,是陌生人吗?
- 2454 第2419章 求不得终老,求不得孤独
- 2455 第2420章 你们两是不是闹不愉快了?
- 2456 第2421章 颜轻盈,你把朕难住了
- 2457 第2422章 攻打胜京,就是在今夜?
- 2458 第2423章 冬雷震震,夏雨雪
- 2459 第2424章 朕陪你一起等
- 2460 第2425章 有他的消息吗?
- 2461 第2426章 不是我记忆中的胜京了
- 2462 第2427章 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 2463 第2428章 再也回不去了
- 2464 第2429章 自己原来,这么懦弱
- 2465 第2430章 还是有些东西,留在了我身上
- 2466 第2431章 世间的伤心已经太多了
- 2467 第2432章 他是我的东明
- 2468 第2433章 在东州跟他遭遇了?
- 2469 第2434章 好暖
- 2470 第2435章 除他以外,世上再无可能
- 2471 第2436章 妙言的新房
- 2472 第2437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 2473 第2438章 我一定会亲手杀了他
- 2474 第2439章 抱“雪”
- 2475 第2440章 一份磨灭不去的感情
- 2476 第2441章 你将来,会是胜京的皇后
- 2477 第2442章 这条路,你一个人去走吧
- 2478 第2443章 不能让血染到胜京来
- 2479 第2444章 他曾经有过妻儿
- 2480 第2445章 如果,他们没有死呢?
- 2481 第2446章 他的目标,从来都不是别人
- 2482 第2447章 我们可要不客气了!
- 2483 第2448章 如果他再见到你,会是什么表情
- 2484 第2449章 想不到会有今天吧
- 2485 第2450章 第一句话就直呼其名
- 2486 第2451章 变成了一具行尸走肉
- 2487 第2452章 你是个魔鬼吗?
- 2488 第2453章 莫相问,相问更添恨
- 2489 第2454章 我却让你恨我……
- 2490 第2455章 最不想听到你这样叫我
- 2491 第2456章 天怎么想,我不在意!
- 2492 第2457章 如果,这就是我的福报
- 2493 第2445章 你会如何劝谏我?
- 2494 第2446章 颜轻盈,你想害死他!”
- 2495 第2447章 我会让你死得很难看!
- 2496 第2448章 我,不会再滥杀无辜
- 2497 第2449章 他们的精力,也用在了我的身上
- 2498 第2450章 你真的是要害我吗?
- 2499 第2451章 我才是你的毒
- 2500 第2452章 颜轻盈,你别再算计人了
- 2501 第2453章 你最珍贵的,其实是它
- 2502 第2454章 你只是,没有经受住诱惑
- 2503 第2455章 都2504章 那巍峨的,无声的皇宫……
- 2504 第2456章 颜小姐,久违了
- 2505 第2457章 当年的记忆
- 2506 第2458章 所以,我才会有今日
- 2507 第2459章 每一支箭上,都绑着一些纸
- 2508 第2460章 我们的命运,会如何?
- 2509 第2461章 冰都化了,才能行船
- 2510 第2462章 他,已经占领京城了
- 2511 第2463章 蹉跎半生,才知一世皆空
- 2512 第2464章 你这一辈子,也算是值了
- 2513 第2465章 故意让他们,去送死?
- 2514 第2466章 我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 2515 第2467章 但我,心甘情愿
- 2516 第2468章 那一刀
- 2517 第2469章 可怜千秋帝王业
- 2518 第2470章 颜轻盈,为皇贵妃
- 2519 第2471章 如果当初,我能听你的话
- 2520 第2472章 你真的愿意这样吗?
- 2521 第2473章 若朕,不准呢?
- 2522 写在结局之前
- 2523 第2474章 一步(大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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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9章 最完美的谎言
第1909章 最完美的谎言
“你们,要……一定要……三江大坝……”
说完这句话之后,他的眼中那一点原本就虚弱得如同风中残烛的光忽的一下,随着他最后的一声喘息,熄灭了。
他的手,慢慢地垂落下去。
“太上皇!”
我凄声哭喊着,用力的抓住了他的手。
刘轻寒的眼泪一颗一颗的滴落在他的手上,却死死的咬着牙控制着自己的声音,双手将这个老人轻轻的放回到床上。
被血染得鲜红的床褥上,这个老人安安静静的躺着,不再有痛苦,不管他曾经在这个中原大地上拥有过多么至高无上的地位,也不管他曾经有过多少的荣光,此刻他的,和每一个人都平等了,辜负了爱恨,而得到了长宁。
“太上皇——!”
我却抓着他的手,好像这样抓着他,就可以真的抓住他,让他不要离开似得,眼看着我哭得声音沙哑,整个人几乎都要被悲痛压倒了,刘轻寒转过身来抱住了我,将他的手从我手中抽走,哽咽着道:“轻盈,你不要这样。”
“……”
“人死如灯灭,他听不到了。”
“……”
“轻盈!”
看着我不断的痛哭摇头,想要否认这个事实,他用力的将我的脸按进他的怀里,不让我看到床上的那个人,而我就这么无力的被他抱着,凄厉的呜咽声在他的胸膛间回响着。
感觉到我的声音和气息越来越弱,他低头看着我:“轻盈……轻盈……!”
我眼前一黑,软倒进了他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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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昏迷之前痛苦不已,但在昏睡的时候,所有的痛苦和悲伤都不再了,我好像置身在绵软而温暖的云堆里,不管怎么翻身,什么姿势,都非常妥帖的熨帖着我的身体,没有一丝缝隙,这种感觉也抚慰了我,让我安宁了下来。
有一股温热的气息,弥漫在周围。
我的疲惫渐渐褪去,可身体上的痛楚慢慢的唤醒神智,低吟了一声之后,我睁开了眼睛。
眼前还是模糊的,就听见一个声音道:“你醒了?”
“……”
我混沌了一会儿,他的呼吸在耳边渐渐变得清晰了起来,我抬起头,就对上了他的眼睛,正低下头来关切的看着我。我这才发现,原来自己一直睡在他怀里,而他就着一个姿势躺在床头,也不知坚持了多久。
见我怔怔的不说话,他轻轻道:“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我稍微的挣扎了一下,想要从他的怀里撑起身来,却一点力气都没有,他急忙说道:“你要什么,我给你。”
“水。”
“好!”
他扶着我的肩膀轻轻的将我放到床上,然后自己翻身下床,刚一站定就趔趄了一下,大概是真的就着一个姿势躺了太久,他的脚都发麻了,稍微适应了一下之后就立刻去倒了一杯温热的水过来,送到我的嘴边。
我喝了两口,干渴得几乎要燃起火的嗓子才稍微舒服了一点。
这一下,人也更清醒了。
我靠在软枕上,看着他将杯子放到一边,回过身来又坐回到床沿上,俯身看着我:“好一点了吗?”
“……”
“还要什么?”
“……”我沉默了好一会儿,轻轻的说道:“我饿。”
“刚刚饭菜又拿下去热了,你等一下,很快就会送来。”
话音刚落,查比兴就端着饭菜从外面进来了。
看来,是真的一直在准备着,等待我随时清醒。
查比兴的脸上神情凝重,也许是因为太多的死亡,也许是因为还有一些别的原因,神情中甚至还带着一点怒意,但当他看到刘轻寒轻轻的将我扶着靠坐在床头,还将薄被轻轻的掖了掖,那种怒意才稍微的消散了一些。
他把饭菜放到床边的小几上:“师哥,这个——”
“我来。”
听见刘轻寒这么说,他的神情更缓和了一点,刘轻寒看了看那些碗碟里的东西,最后还是选了一碗雪白粘稠,散发着甜香的米汤,舀了一勺吹得微凉了,才轻轻的送到我嘴边,这个时候,查比兴似乎才放心的退了出去。
我却有些木讷的,好像还有些陷落在过于长久的噩梦中无法脱身,低头看着那勺米汤,又抬眼看着他。
他柔声道:“喝一点吧。”
“……”
“我知道,你有话要跟我说,我也是。”
“……”
“你先吃点东西,等有力气了,你说给我听,我,我也会说给你听。”
我垂下眼,张开嘴,散发着稻米清香的汤汁润进了嘴里,咽下去的时候,也让干渴得几乎快要着火的喉咙得到了一点舒服,他一勺一勺慢慢的喂着我,喝了大半碗之后,我偏开了头。
“你这样不行,”他说:“再吃一点,一点点,好吗?”
“……”
“这里有粥。”
说完,他端起另一碗炖得稀烂的鸡丝粥,大概是因为热过一次的关系,原本就细滑的鸡肉丝这个时候已经快要消失了,他舀起半勺来自己试了试,温度刚好,送到我嘴边:“只吃一点,就这一口。”
“……”
我看了他一会儿,终究还是张了嘴,一勺软糯的粥送进嘴里,我勉强咽了下去,然后问道:“太上皇呢?”
他手里的勺子叮的一声碰了一下碗沿,低着头:“已经让人扶棺送走了。”
“为什么这么快?”
“我们明天一早也要走。”
“为什么不一起走呢?”
“让他们做送灵的样子,要比我们这样走更安全。”
“……”
我想了想,无言的点了一下头。裴元修如果派人来追,追赶的一定是一队逃命的人,而不是一队送灵的人,太上皇受了那么多的苦难,应该保证他的安全,让他入土为安。
我又问道:“现在什么时候了?”
“寅时初刻。”
“哦。”
“你吃了东西再睡一会儿,养养精神就该上路了。”
“他们呢?”
他送了半勺粥到我嘴边,看着我吃下去,才说道:“都让他们去休息了。”
“那你——”
“放心,你们今天跑了一整天,可我一直在界河那边等着,我休息过的。”
我看着他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就知道他一定一刻都没有合过眼。
不过,我没有再说什么。
他又舀了半勺粥送我嘴边:“来,再吃一口。”
“……”
“就这一口了。”
“……”
我一动不动,也不张嘴,勺子碰着我的唇瓣,留下了一点晶亮的水迹。
看着我固执的不肯再张嘴的样子,他似乎也拿我没办法了,轻叹了口气,放下碗和勺,然后拿了一块手帕来轻轻的给我擦拭唇角。我木然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盯着他看:“刘轻寒,你说你有话要跟我说,你要说什么?”
“……”
“你说吧。”
“……”
“你说什么,我都听着。”
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我的声音里竟然透着一点笑意,可是那笑意里,分明的冷,分明的刺,就连我看着他的目光里,都有着纠缠不清,连我自己也分辨不清的爱恨。
我真的很想知道,此时此刻,刘轻寒,你要跟我说什么。
解释?还是辩解?
又或者,你还有什么安排?这个天下,还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需要你来交代?
你说,我听着。
我什么都听着。
这一刻,我的心里涌出了太多酸甜苦辣的滋味,也有千千万万的情绪涌上来,所有想要怒吼,想要哭闹,想要发泄的情绪,让我微微的用力握紧了拳头,指甲磨破了掌心,更深深的扎了进去。
他抬起头来看着我,轻轻的说道:“轻盈。”
“……”
“我们,都不小了。你忘掉你的过去,我也改改我的脾气,我们,在一起吧。”
“……”
一时间,我僵在了那里。
他的唇瓣也并不比我更有血色,像是覆这一层薄霜,说完那句话之后就轻轻的抿了起来,明明没有再说话,可我却听着他的声音,那一句话,一边一边的在我的耳边回响——
我们,在一起吧!
我们,在一起吧。
我们,在一起吧……
我感觉到这一刻心脏的不胜重负,也感觉到血流奔涌的声音几乎要盖过周围的一切,这个时候,他却慢慢的伸出手来拿起了我握成拳头,但此刻已经失去了知觉的手,纤细的,几乎痉挛的手指在他黝黑肌肤的映衬下,苍白得几乎透明,像冰雪雕琢而成的。
他用粗糙的掌心轻轻的摩挲着我的指尖,让我感到了一点温度,才感到他的掌心里温度是滚烫的,还有一点薄汗。
似乎,在他的心里,也有着等待宣判一般的紧张和不安。
他最后将我的指尖捏紧了,轻轻的说道:“我不想再看到你一个人。”
“……”
“我来照顾你,好不好?”
“……”
我没有回答。
我准备了怒意和讽刺,准备了最尖刻的口吻和最锋利的言语……我准备了太多太多。
可我没有准备这个问题的答案。
甚至于,半生过去了,我没有想过,有人会问我这个问题。
可现在他说,要来照顾我?
我突然笑了一下。
曾经,好像有一个人,她就一直在等着,等着别人问她这个问题,等着别人用不仅温柔的口气,更等着别人用温柔的态度,温柔的拥抱来对待她。
可是,她好像只等来了那些温柔的许诺而已。
我睁大眼睛望着他,明明是近在咫尺的一个人,但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变得模糊了起来,视线被突然涌上来的滚烫的液体扭曲,连他的样子也扭曲了,只有那双明亮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我,仿佛还在专注的等着一个答案。
我听着他的呼吸,越来越沉重,越来越沉重。
然后,一滴眼泪,就从我的眼角滑落了下去。
一看见我的泪,他立刻慌了:“轻盈。”
伸手就要过来给我擦拭泪水,却被我抬手轻轻的格开,我看着他,平静的问道:“什么时候开始的。”
“……”
“什么时候,你开始骗我?”
他的手僵在半空中,沉默了一下,慢慢的放了下去。
我听见他的喘息沉了一下,然后说道:“从你告诉我,你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就可以逃过老师的责罚。”
“……!”
我恍惚了一下,然后记起来了。
在他火烧集贤殿,在看着那冲天的火焰熊熊燃烧的时候,他说傅八岱这一次会把他打残,而那个时候,我就告诉他,我是怎么逃过傅八岱的责难的。
装不知道,装作无辜,他就下不了手。
那个时候,他听到我的话的时候,似乎神情就有些复杂,原来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已经打定了主意,要装失忆,要骗我。
既然要骗我,又怎么能不骗周围的人?
所以,他撒下了这个弥天大谎,他烧毁了自己的脸,装作被柱子砸晕了,也就顺理成章的失去了那一段记忆,傅八岱即使说了他“不得好死”那样近乎诅咒的话语,也不能把他怎么样,而裴元灏——裴元灏还要用他收复扬州,更要用他来牵住裴元珍,又怎么会对他如何?
所以,他骗了所有的人,一路从京城骗到了江南。
然后,在望江亭,他开始骗我。
我看着他那张遮掩了太多表情的面具,慢慢的说道:“你骗别人都很容易,没有人了解你,可是你骗我——你是如何骗过我的?”
他的喉咙微微一哽,然后说道:“说一个谎话骗人,先要骗过自己。”
“……”
“要让别人相信,先要让自己相信。”
“……”
“我让自己相信,我已经失忆了。”
“……”
我微微挑了一下眉毛。
是啊,最完美的谎言,不久是连说谎者自己都相信吗?
所以,望江亭上,那凉薄的目光,陌生的话语,敌意的态度,每一样,都是一个远道而来,深入敌境的人该有的,甚至在二月红里,他的喃喃自语,他的矛盾疑惑,每一样,都是一个失忆的人,一个对前尘往事一无所知的人该有的样子。
他骗了他自己,也骗了我!
可是,可是——
我明明可以看得出来!
他在给我写绝情诗的时候,有意无意,却又自然无比的推脱;他明明文采平平,根本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成诗,却偏偏在我的要求下,几乎一气呵成了那首绝情诗;而我送那首绝情诗去销了户籍,以我的身份,和我当时在金陵的地位,扬州管理户籍的官员应该立刻上报,可扬州府内却没有一点动静。
这一切,就这么顺理成章的发生了。
就像我和裴元修成亲的那一晚,那点亮了整个扬州城的烟火,也是那样顺理成章的出现。
我没有怀疑。
我明明应该怀疑,他从来就不是一个好大喜功,做表面文章的人,又怎么会在寒食节这种日子里去大放烟火?
可是,我太相信他了。
明明知道他早就不是吉祥村里那个目光纯净,心思单纯的渔夫,也明明知道,他早就不是在集贤殿里被傅八岱打破了脸也不敢违抗的学生,可是,我就是不知道去怀疑他。
我竟然从来没有想过,要去怀疑这个骗我,骗得最厉害的人!
而他——
就这么顺理成章的,用一个骗子的身份跟在我身边,去陇南,去武威,出海……
在武威的时候,他甚至还做出一副震怒的模样,来逼问我当年发生过什么。
甚至,在海岛上,几乎已经到了绝境的时候,他都没有给过我一句真话,如果我们真的就这样留在那个海岛上,有一天饿死,渴死,他的身份,是不是也仅止于一个“有明珠之纇,无僭越之心”的人?
然后……然后,他娶了裴元珍。
在那个血色的洞房里,他一只手紧握着那把银锁,把所有的罪孽都扛在自己一个人的肩上。
如果那一次,他真的死了呢?
是不是,我和他,也仅此而已?
“刘轻寒,”我笑着看着他,泪水滑落下来:“你够狠!”
他微微一颤,用力的抱紧我。
“对不起。”
“……”
“对不起。”
我原本想要笑,笑我这半生的不知所谓,笑他这半生的不知何求,可是一开口,却听见了自己呜咽的声音,眼泪不受控制的汩汩而出,不出多时已经染湿了自己的鬓发,更染湿了他紧贴着我脸颊的那半张面具,冰冷的面具,却在这个时候染上了眼泪的温度。
“对不起。”
“……哈哈,哈哈哈哈!”
我终于笑了起来,可那笑声,怎么听,都是一个女人在哀哀的哭泣,怎么听,都是这半生颠沛流离的控诉,我所有的委屈和不甘,说不清的,道不明的,都在这样的笑声里,一句一句的说给他听!
他将我抱了起来,用力的按进怀里,双臂如铁,好像要将我整个人都融进他的怀抱里,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甚至不知道要用这个拥抱来说明什么,我只听着他不断的重复着那三个字,好像要一点一点的刻进心里。
“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
在这一刻,我几乎流尽了这一生的眼泪,他的肩膀完全被我的泪水润湿了,但从头到尾,他都没有放开我,比在界河中抱住我的时候更加用力,甚至在我开始挣扎,一拳一拳的打在他身上的时候,也没有丝毫撼动他的拥抱。
我终于痛哭着问了那句我不知自问过多少次的话——
“刘轻寒,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说完这句话之后,他的眼中那一点原本就虚弱得如同风中残烛的光忽的一下,随着他最后的一声喘息,熄灭了。
他的手,慢慢地垂落下去。
“太上皇!”
我凄声哭喊着,用力的抓住了他的手。
刘轻寒的眼泪一颗一颗的滴落在他的手上,却死死的咬着牙控制着自己的声音,双手将这个老人轻轻的放回到床上。
被血染得鲜红的床褥上,这个老人安安静静的躺着,不再有痛苦,不管他曾经在这个中原大地上拥有过多么至高无上的地位,也不管他曾经有过多少的荣光,此刻他的,和每一个人都平等了,辜负了爱恨,而得到了长宁。
“太上皇——!”
我却抓着他的手,好像这样抓着他,就可以真的抓住他,让他不要离开似得,眼看着我哭得声音沙哑,整个人几乎都要被悲痛压倒了,刘轻寒转过身来抱住了我,将他的手从我手中抽走,哽咽着道:“轻盈,你不要这样。”
“……”
“人死如灯灭,他听不到了。”
“……”
“轻盈!”
看着我不断的痛哭摇头,想要否认这个事实,他用力的将我的脸按进他的怀里,不让我看到床上的那个人,而我就这么无力的被他抱着,凄厉的呜咽声在他的胸膛间回响着。
感觉到我的声音和气息越来越弱,他低头看着我:“轻盈……轻盈……!”
我眼前一黑,软倒进了他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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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昏迷之前痛苦不已,但在昏睡的时候,所有的痛苦和悲伤都不再了,我好像置身在绵软而温暖的云堆里,不管怎么翻身,什么姿势,都非常妥帖的熨帖着我的身体,没有一丝缝隙,这种感觉也抚慰了我,让我安宁了下来。
有一股温热的气息,弥漫在周围。
我的疲惫渐渐褪去,可身体上的痛楚慢慢的唤醒神智,低吟了一声之后,我睁开了眼睛。
眼前还是模糊的,就听见一个声音道:“你醒了?”
“……”
我混沌了一会儿,他的呼吸在耳边渐渐变得清晰了起来,我抬起头,就对上了他的眼睛,正低下头来关切的看着我。我这才发现,原来自己一直睡在他怀里,而他就着一个姿势躺在床头,也不知坚持了多久。
见我怔怔的不说话,他轻轻道:“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我稍微的挣扎了一下,想要从他的怀里撑起身来,却一点力气都没有,他急忙说道:“你要什么,我给你。”
“水。”
“好!”
他扶着我的肩膀轻轻的将我放到床上,然后自己翻身下床,刚一站定就趔趄了一下,大概是真的就着一个姿势躺了太久,他的脚都发麻了,稍微适应了一下之后就立刻去倒了一杯温热的水过来,送到我的嘴边。
我喝了两口,干渴得几乎要燃起火的嗓子才稍微舒服了一点。
这一下,人也更清醒了。
我靠在软枕上,看着他将杯子放到一边,回过身来又坐回到床沿上,俯身看着我:“好一点了吗?”
“……”
“还要什么?”
“……”我沉默了好一会儿,轻轻的说道:“我饿。”
“刚刚饭菜又拿下去热了,你等一下,很快就会送来。”
话音刚落,查比兴就端着饭菜从外面进来了。
看来,是真的一直在准备着,等待我随时清醒。
查比兴的脸上神情凝重,也许是因为太多的死亡,也许是因为还有一些别的原因,神情中甚至还带着一点怒意,但当他看到刘轻寒轻轻的将我扶着靠坐在床头,还将薄被轻轻的掖了掖,那种怒意才稍微的消散了一些。
他把饭菜放到床边的小几上:“师哥,这个——”
“我来。”
听见刘轻寒这么说,他的神情更缓和了一点,刘轻寒看了看那些碗碟里的东西,最后还是选了一碗雪白粘稠,散发着甜香的米汤,舀了一勺吹得微凉了,才轻轻的送到我嘴边,这个时候,查比兴似乎才放心的退了出去。
我却有些木讷的,好像还有些陷落在过于长久的噩梦中无法脱身,低头看着那勺米汤,又抬眼看着他。
他柔声道:“喝一点吧。”
“……”
“我知道,你有话要跟我说,我也是。”
“……”
“你先吃点东西,等有力气了,你说给我听,我,我也会说给你听。”
我垂下眼,张开嘴,散发着稻米清香的汤汁润进了嘴里,咽下去的时候,也让干渴得几乎快要着火的喉咙得到了一点舒服,他一勺一勺慢慢的喂着我,喝了大半碗之后,我偏开了头。
“你这样不行,”他说:“再吃一点,一点点,好吗?”
“……”
“这里有粥。”
说完,他端起另一碗炖得稀烂的鸡丝粥,大概是因为热过一次的关系,原本就细滑的鸡肉丝这个时候已经快要消失了,他舀起半勺来自己试了试,温度刚好,送到我嘴边:“只吃一点,就这一口。”
“……”
我看了他一会儿,终究还是张了嘴,一勺软糯的粥送进嘴里,我勉强咽了下去,然后问道:“太上皇呢?”
他手里的勺子叮的一声碰了一下碗沿,低着头:“已经让人扶棺送走了。”
“为什么这么快?”
“我们明天一早也要走。”
“为什么不一起走呢?”
“让他们做送灵的样子,要比我们这样走更安全。”
“……”
我想了想,无言的点了一下头。裴元修如果派人来追,追赶的一定是一队逃命的人,而不是一队送灵的人,太上皇受了那么多的苦难,应该保证他的安全,让他入土为安。
我又问道:“现在什么时候了?”
“寅时初刻。”
“哦。”
“你吃了东西再睡一会儿,养养精神就该上路了。”
“他们呢?”
他送了半勺粥到我嘴边,看着我吃下去,才说道:“都让他们去休息了。”
“那你——”
“放心,你们今天跑了一整天,可我一直在界河那边等着,我休息过的。”
我看着他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就知道他一定一刻都没有合过眼。
不过,我没有再说什么。
他又舀了半勺粥送我嘴边:“来,再吃一口。”
“……”
“就这一口了。”
“……”
我一动不动,也不张嘴,勺子碰着我的唇瓣,留下了一点晶亮的水迹。
看着我固执的不肯再张嘴的样子,他似乎也拿我没办法了,轻叹了口气,放下碗和勺,然后拿了一块手帕来轻轻的给我擦拭唇角。我木然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盯着他看:“刘轻寒,你说你有话要跟我说,你要说什么?”
“……”
“你说吧。”
“……”
“你说什么,我都听着。”
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我的声音里竟然透着一点笑意,可是那笑意里,分明的冷,分明的刺,就连我看着他的目光里,都有着纠缠不清,连我自己也分辨不清的爱恨。
我真的很想知道,此时此刻,刘轻寒,你要跟我说什么。
解释?还是辩解?
又或者,你还有什么安排?这个天下,还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需要你来交代?
你说,我听着。
我什么都听着。
这一刻,我的心里涌出了太多酸甜苦辣的滋味,也有千千万万的情绪涌上来,所有想要怒吼,想要哭闹,想要发泄的情绪,让我微微的用力握紧了拳头,指甲磨破了掌心,更深深的扎了进去。
他抬起头来看着我,轻轻的说道:“轻盈。”
“……”
“我们,都不小了。你忘掉你的过去,我也改改我的脾气,我们,在一起吧。”
“……”
一时间,我僵在了那里。
他的唇瓣也并不比我更有血色,像是覆这一层薄霜,说完那句话之后就轻轻的抿了起来,明明没有再说话,可我却听着他的声音,那一句话,一边一边的在我的耳边回响——
我们,在一起吧!
我们,在一起吧。
我们,在一起吧……
我感觉到这一刻心脏的不胜重负,也感觉到血流奔涌的声音几乎要盖过周围的一切,这个时候,他却慢慢的伸出手来拿起了我握成拳头,但此刻已经失去了知觉的手,纤细的,几乎痉挛的手指在他黝黑肌肤的映衬下,苍白得几乎透明,像冰雪雕琢而成的。
他用粗糙的掌心轻轻的摩挲着我的指尖,让我感到了一点温度,才感到他的掌心里温度是滚烫的,还有一点薄汗。
似乎,在他的心里,也有着等待宣判一般的紧张和不安。
他最后将我的指尖捏紧了,轻轻的说道:“我不想再看到你一个人。”
“……”
“我来照顾你,好不好?”
“……”
我没有回答。
我准备了怒意和讽刺,准备了最尖刻的口吻和最锋利的言语……我准备了太多太多。
可我没有准备这个问题的答案。
甚至于,半生过去了,我没有想过,有人会问我这个问题。
可现在他说,要来照顾我?
我突然笑了一下。
曾经,好像有一个人,她就一直在等着,等着别人问她这个问题,等着别人用不仅温柔的口气,更等着别人用温柔的态度,温柔的拥抱来对待她。
可是,她好像只等来了那些温柔的许诺而已。
我睁大眼睛望着他,明明是近在咫尺的一个人,但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变得模糊了起来,视线被突然涌上来的滚烫的液体扭曲,连他的样子也扭曲了,只有那双明亮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我,仿佛还在专注的等着一个答案。
我听着他的呼吸,越来越沉重,越来越沉重。
然后,一滴眼泪,就从我的眼角滑落了下去。
一看见我的泪,他立刻慌了:“轻盈。”
伸手就要过来给我擦拭泪水,却被我抬手轻轻的格开,我看着他,平静的问道:“什么时候开始的。”
“……”
“什么时候,你开始骗我?”
他的手僵在半空中,沉默了一下,慢慢的放了下去。
我听见他的喘息沉了一下,然后说道:“从你告诉我,你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就可以逃过老师的责罚。”
“……!”
我恍惚了一下,然后记起来了。
在他火烧集贤殿,在看着那冲天的火焰熊熊燃烧的时候,他说傅八岱这一次会把他打残,而那个时候,我就告诉他,我是怎么逃过傅八岱的责难的。
装不知道,装作无辜,他就下不了手。
那个时候,他听到我的话的时候,似乎神情就有些复杂,原来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已经打定了主意,要装失忆,要骗我。
既然要骗我,又怎么能不骗周围的人?
所以,他撒下了这个弥天大谎,他烧毁了自己的脸,装作被柱子砸晕了,也就顺理成章的失去了那一段记忆,傅八岱即使说了他“不得好死”那样近乎诅咒的话语,也不能把他怎么样,而裴元灏——裴元灏还要用他收复扬州,更要用他来牵住裴元珍,又怎么会对他如何?
所以,他骗了所有的人,一路从京城骗到了江南。
然后,在望江亭,他开始骗我。
我看着他那张遮掩了太多表情的面具,慢慢的说道:“你骗别人都很容易,没有人了解你,可是你骗我——你是如何骗过我的?”
他的喉咙微微一哽,然后说道:“说一个谎话骗人,先要骗过自己。”
“……”
“要让别人相信,先要让自己相信。”
“……”
“我让自己相信,我已经失忆了。”
“……”
我微微挑了一下眉毛。
是啊,最完美的谎言,不久是连说谎者自己都相信吗?
所以,望江亭上,那凉薄的目光,陌生的话语,敌意的态度,每一样,都是一个远道而来,深入敌境的人该有的,甚至在二月红里,他的喃喃自语,他的矛盾疑惑,每一样,都是一个失忆的人,一个对前尘往事一无所知的人该有的样子。
他骗了他自己,也骗了我!
可是,可是——
我明明可以看得出来!
他在给我写绝情诗的时候,有意无意,却又自然无比的推脱;他明明文采平平,根本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成诗,却偏偏在我的要求下,几乎一气呵成了那首绝情诗;而我送那首绝情诗去销了户籍,以我的身份,和我当时在金陵的地位,扬州管理户籍的官员应该立刻上报,可扬州府内却没有一点动静。
这一切,就这么顺理成章的发生了。
就像我和裴元修成亲的那一晚,那点亮了整个扬州城的烟火,也是那样顺理成章的出现。
我没有怀疑。
我明明应该怀疑,他从来就不是一个好大喜功,做表面文章的人,又怎么会在寒食节这种日子里去大放烟火?
可是,我太相信他了。
明明知道他早就不是吉祥村里那个目光纯净,心思单纯的渔夫,也明明知道,他早就不是在集贤殿里被傅八岱打破了脸也不敢违抗的学生,可是,我就是不知道去怀疑他。
我竟然从来没有想过,要去怀疑这个骗我,骗得最厉害的人!
而他——
就这么顺理成章的,用一个骗子的身份跟在我身边,去陇南,去武威,出海……
在武威的时候,他甚至还做出一副震怒的模样,来逼问我当年发生过什么。
甚至,在海岛上,几乎已经到了绝境的时候,他都没有给过我一句真话,如果我们真的就这样留在那个海岛上,有一天饿死,渴死,他的身份,是不是也仅止于一个“有明珠之纇,无僭越之心”的人?
然后……然后,他娶了裴元珍。
在那个血色的洞房里,他一只手紧握着那把银锁,把所有的罪孽都扛在自己一个人的肩上。
如果那一次,他真的死了呢?
是不是,我和他,也仅此而已?
“刘轻寒,”我笑着看着他,泪水滑落下来:“你够狠!”
他微微一颤,用力的抱紧我。
“对不起。”
“……”
“对不起。”
我原本想要笑,笑我这半生的不知所谓,笑他这半生的不知何求,可是一开口,却听见了自己呜咽的声音,眼泪不受控制的汩汩而出,不出多时已经染湿了自己的鬓发,更染湿了他紧贴着我脸颊的那半张面具,冰冷的面具,却在这个时候染上了眼泪的温度。
“对不起。”
“……哈哈,哈哈哈哈!”
我终于笑了起来,可那笑声,怎么听,都是一个女人在哀哀的哭泣,怎么听,都是这半生颠沛流离的控诉,我所有的委屈和不甘,说不清的,道不明的,都在这样的笑声里,一句一句的说给他听!
他将我抱了起来,用力的按进怀里,双臂如铁,好像要将我整个人都融进他的怀抱里,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甚至不知道要用这个拥抱来说明什么,我只听着他不断的重复着那三个字,好像要一点一点的刻进心里。
“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
在这一刻,我几乎流尽了这一生的眼泪,他的肩膀完全被我的泪水润湿了,但从头到尾,他都没有放开我,比在界河中抱住我的时候更加用力,甚至在我开始挣扎,一拳一拳的打在他身上的时候,也没有丝毫撼动他的拥抱。
我终于痛哭着问了那句我不知自问过多少次的话——
“刘轻寒,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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