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点头，终于有机会当着她的面，跟她说了一声谢谢。

    李婆婆挥挥手，脸上有些疲惫，“其实还有些事，我并没有记载在册子上，我也一并告诉你吧。当年阎大人离开之后，我本想收你为徒，已经将你带到我门下，阎大人却再次出现，无论如何也不同意我的做法，甚至要将你带走，不让我再靠近你半步。我实在没有办法，只能请来我师兄与他交涉，便是那个赠你护身符的人。”

    “不知道我师兄用了什么法子，阎大人终于断了要带你离开的念头，但条件是你这辈子都不能拜入我的门下，换言之，便是不能拜入通真派门下。”

    我一愣，“为什么？”

    不等李婆婆开口，沈甘甘已经抢先说了，“因为你前世就已经跟他订过血契了！我之前只知道你们订过某种契约，却没想到竟然是血契，你已经跟鬼神大人有了这一层联系，便不能再拜入通真派门下。”

    这又是为了什么？

    我想询问，但李婆婆似乎也不是很清楚，为难地摇头，“这件事就到此为此，你不必太过深究，倒是有一件事你一定要记住，今后一定不要再见他，否则谁都无能为力。”

    “那我……”我顿了顿，“我前世到底是怎么死的？”

    “自焚！”李婆婆沉声道。

    李婆婆只说了这么多，我虽然心里疑团越来越大，对于自己跟阎钟离的关系越发捉摸不透，但是现在找到奶奶要紧，我便带着沈甘甘匆匆出门了。

    整个古家庄一片死气沉沉，仿佛死透了一般，连一点生气都没有。

    我按捺住焦躁加快脚步，路上不时能看见一两张熟悉的面孔，只是此时他们都是漂浮在半空中的，表情茫然。

    连自己死了都不知道！

    我心里酸涩的厉害，正要开口请求沈甘甘帮忙，她已经拿出一叠符纸，精准地贴在这些鬼魂身上，又默念几句咒语，这些人便跟着指引去了通向阴间的路。

    我最怕的就是在路上会看到和奶奶和和他们一样，只剩一缕游魂，所幸一路过去，都没有看到，终于到了家，我正要松一口气，就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小曦，你回来了。”

    是陆辛南，他迎着我上前，抓住我的手腕，我从没见过他这么慌张的样子。

    我不习惯地后退了一步，“你怎么来了？”

    “我……”

    他说话的间隙，我抽空向他身后看了一眼，堂屋大门紧闭，看不清里头的样子，我心里咯噔一下，已经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匆匆便想进去。

    “小曦！”陆辛南再一次拉住我，欲言又止地看了我一眼。

    我顿了一下，“怎么了？你先放开我，我去看看我奶奶怎么样了……”

    陆辛南还是死死地扣着我的手腕，我一着急，剧烈地挣扎起来，沈甘甘在后面看到，张牙舞爪地要上前帮我的忙。

    陆辛南瞪了她一眼，镜片反射出来的光有些犀利，他过了好一会儿才转过头看着我，眼中带着怜悯。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不安地后退一步，“放开，我要进去！”

    “小曦，你奶奶已经走了！”

    “你说什么？”我怔怔地看着他，听不懂这句话的意思，“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她已经走了，你可以进去看她最后一眼，千万不要做傻事。”

    不等他说完，我便一把推开他，疯了一样冲进去。

    奶奶就躺在她自己床上，安详地闭着眼睛，睡着了一般。

    我转过身瞪了陆辛南一眼，“我奶奶只是睡着了，你别胡说八道，以后这种玩笑不要再开了，否则我真的会跟你翻脸的。”

    “古曦，你不要这样！”陆辛南吼了一声，想要走进来。

    我眼疾手快地上前一步，关了房门将他锁在外面，“你别吵，我奶奶要睡觉，你会把她吵醒的。”

    “古曦，开门，你快把门打开，你奶奶真的已经死了，你醒醒吧，不要一错再错了！”

    木板门被拍的摇摇晃晃，我有些生气，但陆辛南毕竟是客人，我不能把他怎么样，只能走到奶奶身边捂住她的耳朵。

    触手冰凉，手指划过鼻尖，一点感觉都没有。

    我终于紧张起来，“奶奶，起床了，快起来，要吃饭了！”

    奶奶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木板被从外踹开，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沈甘甘率先跑进来，拉住我的手不安地叫了一声，“小曦姐姐……”

    “我奶奶她……”我有点懵，说话都语无伦次起来，“怎么不起来呢？”

    “小曦姐姐……”沈甘甘啪嗒啪嗒地掉眼泪，“你别这样，你别这样，我害怕呜——”

    我奇怪地看着她，“你怕什么？我不是好好的吗？”

    “古曦，你够了！”陆辛南猛地打断我的话，上前一步攥住我的手按在我奶奶胸口，“你自己感受一下，她已经不在了，不在了！”

    手下的心脏安静地待在胸腔里，一动不动，只能摸到一把硬硬的骨头，陆辛南声音低下来，“小曦，她死了！”

    仿佛有一道惊雷从头顶打下来一般，我猛地打了个哆嗦，哇地哭出来。

    怎么就死了呢？那我怎么办？

    陆辛南不停地旁边安慰我，可我听不清他在说什么，我已经被巨大的恐慌笼罩住，无路可逃。

    对了，阎钟离，阎钟离可以救我奶奶！

    思及此，我一下子挣开陆辛南的束缚，跌跌撞撞地跑出去。

    才跑了没两步，手腕就被人拉住，“你去哪里？”

    “我去找阎钟离，他可以救我奶奶，他说过他可以救我奶奶。”我乱七八糟地重复，仿佛奶奶已经活过来了一样，心里已经充满了希望。

    没想到陆辛南仍是不肯放开我，“他不会帮你的，你醒醒吧！”

    “不会，他说过会帮我的，只要我嫁给他……”

    陆辛南瞪着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我，沈甘甘也惊呼起来，“小曦姐姐，你不要做傻事……”

    “我没有做傻事！”我突然冷静下来，脑子比什么时候都要清楚，“我知道我在做什么，没有什么比我奶奶还重要的了。”

    陆辛南冷下脸，“他最恨你学道术，但是你昨天却在他面前使了道术，你觉得他还会再要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