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苏凝躲到了魔术师身后。

    棋盘上鸦雀无声。

    “……”

    艾老师偏过头, 及时止损, “哦？公主殿下的意思是, 棋子还是太多了？用不着这么多？”

    公主面无表情地点头。

    “我明白了呢。”艾老师弯腰行礼, “那就再抢一次方块吧。”

    众人：？？！

    “ Music！”艾老师打了个响指，bgm再次响起——

    “嗯？！”众人面面相觑, “这个前奏是……！”

    “我要穿越这片沙漠～找寻真的自我！身边只有一匹骆驼陪我……”

    艾老师满脸的陶醉，捧着一边脸道：“哎呀, 最近很喜欢这首歌呢。”

    苏凝从魔术师的斗篷后面钻出来，举手：“那个, 艾老师, 可以点歌吗？”

    众人：嗯？？！

    艾老师望向苏凝, 不知为什么又抬头看了看公主，用温柔的语气说：“可以哦。”

    苏凝：“点歌！《猪儿虫》！”

    空中突然响起一阵系统音：“对不起，查无此歌。”

    苏凝：“啊呸呸呸！是《小青龙》！《小青龙》！”

    空中响起一道欢快的旋律：“我是一条小青龙～小青龙！我有许多小秘密～小秘密！……”

    众人目瞪狗呆：“原来bgm……是可以点的？？！”

    “啪啪啪！”艾老师突然拍了拍巴掌，提醒大家回神，“请注意！”

    原本缩回去的方块，不知何时又悄悄升了上来。

    “对了, 有件事刚刚忘了告诉大家呢。”艾老师笑眯眯道，“选择白方块就是选择成为白雪公主的棋子, 黑方块就是黑桃皇后的棋子哦。”

    白方块？白雪公主？地狱女神！

    “靠！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丫怎么不早说！”一个彪形大汉看着自己脚下的黑色方块, 怒道。

    “就是！怎么现在才说！”

    “啊啊啊女神啊我对不起你！”

    艾老师微笑道：“加油，第二轮争夺赛好好表现, 你们都有机会的。”

    众人顿时目光灼灼地盯着升起的白方块。

    对峙良久, 同时扭过脖子望向艾老师——

    “嗯？”艾老师人畜无害地笑道：“你们都看在下做什么？在下刚刚忘记说了吗？比赛已经开始了哦。”

    “你什么时候说过啊！”众人一阵崩溃。

    “去吧皮卡苏！”魔术师拎起苏凝, 一jio踹了出去——

    苏凝猝不及防之下被踹飞，在空中惊怒道：“李——”

    话音未落，苏凝感到屁股一痛，砸到一个升起的方块上：魔术师的那一jio，竟然把他直接送了过来。

    这一jio踢得够狠，苏凝几乎跨越了大半个棋盘。

    “哼。”苏凝不情不愿地站起身，突然一个影子蹿了上来，刀光闪过，直刺苏凝的面门——

    苏凝瞬间向后折腰，躲过这一记刀光，同时抬腿用力地踢了出去——

    “唔！”那个攻击他的人被踢中，捂着手臂站在方块边缘，怨毒地看着他。

    苏凝定睛一看：攻击他的是个女人，还有点眼熟。

    高田美穗！

    这个女人，赫然就是当初在富江的荒岛上，为了一件衣服偷袭他的人！

    后来在旅馆里遇到，没想到却让她给跑了，之后在如月车站也没有见到她，却在角斗场里重逢了。

    新仇旧恨涌上前，苏凝抽出蝴蝶.刀，在手中转了一圈，不等女人再次攻击，自己先掠了上去——

    “嘿！”苏凝一刀割向高田美穗的喉咙，招招致命。

    高田美穗勉强躲过，冷笑一声，从胸口的衣服里掏出一个小铃铛——

    招魂铃！

    苏凝脸色一变：那个痴汉的铃铛怎么会在她手里！？

    招魂铃原本是石井一郎的武器，石井一郎是贝利亚的迷弟，现在铃铛在高田美穗的手里，那石井一郎去哪儿了？

    脑子转得飞快，苏凝打不过招魂铃，识时务者为俊杰，转身就跑。

    而高田美穗那个女人，竟然放弃到手的方块！追了过来！

    想来高田美穗也是自信招魂铃的威力，才敢如此大咧咧地追来吧！

    苏凝一边跑，一边转身做鬼脸，“略略略！坏女人！老女人！有本事你就来抓我啊！”

    高田美穗的年纪看起来确实比苏凝大。她一直记恨着苏凝，此时得到机会，自然紧追不舍。

    招魂铃有使用次数限制，她不介意浪费一次宝贵的次数清除掉他！但招魂铃同样也有距离限制，距离太远的话就起不到作用。

    苏凝很聪明，似乎也意识到这点，腿下生风，跑得飞快。

    高田美穗冷笑道：“跑吧，等你停下来抢方块的时候，就是你的死期！”

    “什么鬼魅传说～什么魑魅魍魉妖魔～只有那鹭鹰在幽幽的高歌！”

    “我仿佛穿越到另一个世界～阿拉丁神灯要倾斜～天堂地狱已然重叠～突然之间飞来一只蝴蝶……”

    天上，《小青龙》放完后，又开始放起了《沙漠骆驼》，艾老师沉迷于歌声，手指搭在胳膊上随音乐打着节拍，bgm就这么一直响着……

    苏凝听到“飞来一只蝴蝶”这句歌词时，蓦地晃了下神，就是这么一晃神，让高田美穗拉近了一点距离——

    “砰！”一句沉重的尸体摔下来，拦住了苏凝的去路。苏凝回过神，眼睛都没眨，手撑在棋盘上一个跳跃，直接跃过尸体。

    穷追不舍的高田美穗一脚踩在尸体后背上，尸体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望着远方不知名的地方……

    “站住！”

    “别跑！”

    “傻瓜才不跑！略略略！”

    此时人们都为了争夺一个方块扭打作一团——和之前的一百多个方块相比，此时升起的方块只有五十多个，也就是说有将近五十个人要被清除！

    谁都不想被清除，当场去世这么丢脸的死法不说，点数和道具还都会被掏出来，辛辛苦苦攒了这么久的家当，却为他人做了嫁衣，想想都死不瞑目！

    方块上人们疯狂扭打作一团，方块下上演着一场激烈的追逐战，棋盘之上好不精彩。

    顾涯将牙签弩射进对面人的眼睛，那人捂着眼睛痛苦的哀嚎，顾涯一脚将他踢了下去——

    “呀！不要乱扔东西呀！”下面有个飞速掠过的人影嘟囔了一声。

    “苏凝！？”尽管只是一道残影，顾涯还是认出了他：“苏凝！”

    苏凝没有回头，笔直地朝一个方向跑去。

    顾涯也没有心思再关注他，又有一个人企图抢夺他脚下的白色方块。

    ……

    “没有用的！”高田美穗狞笑道：“我迟早会追上你！跑是没有用的！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到一半，高田美穗的笑声硬生生被卡住一般再也发不出来了——

    苏凝跳到魔术师身上，揪着他的斗篷，指着高田美穗，委屈巴巴道：“学长，有人欺负我！”

    魔术师原本坐在方块边缘，翘着二郎腿用AL玩消消乐，突然一坨黑影从天而降，揪住了他的斗篷——

    魔术师皱着眉头抬眼，不耐烦道：“谁谁谁欺负你了？”

    苏凝戳着高田美穗的方向，“似她！似她似她就似她！学长！打洗她！”

    魔术师放下二郎腿，高田美穗见势不妙，立刻转身、朝反方向溜了。

    与此同时，bgm完整地放完了一首《沙漠骆驼》，艾老师意犹未尽地放下手，睁开眼，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奇怪道：“咦？你们还在打啊？”

    “哎呀，是在下忘记了，真是不好意思，这就把bgm关掉哦。”

    “叭！”艾老师打了个响指，bgm瞬间停了。

    “学长！快！帮我找个方块！”苏凝揪着魔术师的斗篷，疯狂摇晃道。

    魔术师“嘶”了一声，偏过头，“难道我是你妈？”

    “爸爸！”危机关头，节操什么的，苏凝是不存在的。

    “诶！儿砸！”魔术师显然很是受用，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嘴上应着，手上不停，拎起苏凝就跳到了不远处的方块上——

    “魔、魔术师大人！”方块上的男孩瑟瑟发抖，还不等魔术师动jio，平静地说：“我自己下去，如果……我是说如果有可能，请您之后顺便照顾一下我的妹妹。”

    说着，就自己跳了下去。

    “哥！”不远处的方块上传来一个女孩子的惊呼。

    “五、四、三、二、一！时间到！”

    艾老师高呼：“女士们先生们！究竟是哪些幸运儿拥有这个殊荣、成为公主和皇后的棋子呢？”

    “现在，让我们揭晓这个答案！”

    此时方块下，已经堆积了不少人的尸体，少数方块上还有几人扭打在一起，双方都见了红，显然已是不死不休。

    艾老师却不管这些，只坚持他的原则：“来！我们来猜拳！”

    于是这些斗得你死我活的人，却被迫像小孩子一样以猜拳这种哭笑不得的方式决出生死。

    “石头！剪子！布！”

    “皇后和公主的棋子终于选好啦！”

    艾老师举起双手高呼：“这真是太好了呢！”

    跳下方块的男孩和方块上的女孩点头告别，女孩咬住下唇，满眼含泪。

    “咦？”艾老师兴奋的语气凝滞了，“怎么有一个方块上没人？”

    在角落里，一个血淋淋的方块上，躺着两具已经开始冰冷的尸体。

    “哎呀，那就没办法了。”艾老师摊了摊手，对方块下的人说：“你们一起竞争这个方块吧。”

    人们死灰般的眼睛又燃了起来。

    方块上的人有五十二个，方块下有四十个活人，也就是说，这四十个人，将竞争这一个方块。

    四十分之一的生机。

    “喂。”魔术师叫住男孩，扔给他一根拐杖——

    红白条纹的，魔术师经常杵着的的那根拐杖。

    “活下来。”魔术师把拐杖扔给男孩后，继续低头玩消消乐，“另外自己的妹妹自己照顾，我可没那个闲工夫。”

    带小孩什么的，最累了……魔术师瞥了一眼不远处的苏凝。

    苏凝心虚地低下头。

    男孩接过拐杖，双手捧着放在眼前，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苏凝猜测那根拐杖一定很贵。

    “谢谢！谢谢您！魔术师大人！”男孩激动得眼睛都红了，不断鞠躬道谢。

    魔术师意有所指地又看了看苏凝，那眼神似乎在说：你看看人家。

    苏凝合上双手，做了个感激的手势。

    魔术师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移开目光，继续打消消乐。

    ……

    男孩没有像魔术师一样将拐杖放在地上杵着走，而是小心翼翼、奉若珍宝般捧在手里，方块上的人目光都追随着男孩手中的拐杖，那普通的红白螺旋条纹、像蛋糕上小孩子喜欢的糖果拐杖，一时间引起了众人极大的注意。

    苏凝看着男孩走远，叫了魔术师一声：“喂！”

    魔术师头也不抬地继续玩游戏。

    苏凝又叫了他一声，“啊喂喂喂喂喂喂喂喂！”

    魔术师食指一划，成功消掉一大片，乐得他嘴都歪了。

    苏凝超大声：“李——”

    魔术师立即抬头，狠狠剜了他一眼，“叫爸爸做什么？”

    苏凝摸了摸鼻子，“我就是好奇，你那根拐杖，什么来头？”

    魔术师不耐烦道：“什么什么来头？”

    “就是你那根糖果一样的拐杖啊！好像很厉害的样子！”苏凝将手朝男孩的方向一指，“你看，他们都很怕他呢！不就是因为他手中的拐杖吗？”

    远处，捧着拐杖的男孩静默站立，脊背骄傲地挺得笔直，他就站在那块唯一的方块旁，周围人都沉默地看着他，此情此景莫名有种肃穆感。

    魔术师不满道：“关拐杖屁事！他们怕的是我！”

    苏凝顿时崇拜脸，“哇噻，学长你这么厉害啊？”

    魔术师抖了抖斗篷，哼道：“你以为我这么多年是白混的？”

    苏凝星星眼，“学长你好帅！求罩！”

    魔术师：“叫爸爸。”

    苏凝：“emmmm”

    ……

    艾老师清了清嗓子，说：“那么，第三轮方块争夺赛，现在开始！”

    这次响起的bgm则是——

    一首哀婉的二胡曲，从天空落进众人耳朵里。

    顾涯抬头，看了看湛蓝的天空，“雨碎江南。”

    “诶？”旁边的方块上有一个七八岁模样的男孩儿，听到了顾涯的低语，奇道：“没有下雨啊？”

    顾涯解释道：“我是说这首曲子的名字，叫《雨碎江南》。”

    “哦……”男孩仰起头，白皙的脸颊在阳光下泛出瓷玉般的光泽，“挺好听的。”

    ……

    哀婉的bgm下，手捧拐杖的男孩，缓缓爬上了方块，方块下的人都围在这唯一的方块下，他们不争不抢，嫉妒、仇恨、羡慕、绝望的目光在男孩和拐杖直接戳了好几个来回。

    两轮方块争夺赛下来，有本事的人都已经站在方块上了，剩下的人，经过两轮争夺，说是老弱病残也不为过。

    他们不敢和拐杖、和魔术师公开宣战。

    “扑通！”一个女人突然向男孩跪下了，不断朝他磕着头，嘴里发出呜咽声：“求求你！我不想死！”

    “我还有孩子！他还在现实世界等我回去！他才四岁，只有我这么一个妈妈啊！”

    “求求你！帮帮我吧！让我回去、不要让一个四岁的孩子失去妈妈，好吗？”

    随着女人的哭喊，不断有人“扑通扑通”跪了下来，在悲伤的旋律中，诉说着各种各样的苦衷——

    “我的爸妈还在等我回家！我在电话里保证过！一定会回家！”

    “我还年轻，我不想死！”

    “我女儿还在车厢里等我！她生了病，需要点数救命！我要是死了，她也铁定活不了……”

    “呜呜呜呜呜……求求你了……让给我们吧……”

    男孩无措地抬起头，下意识寻找远方的妹妹，妹妹站在方块上，朝他投来担忧的目光。

    和妹妹对视后，男孩握紧拐杖，坚定地摇了摇头，咬着牙说：“对不起，我不能……让给你们。”

    他这话一出来，人群顿时鸦雀无声。

    随着bgm骤停，人群爆出更大的哭喊声，撕心裂肺，仿若从地狱传来。

    终于有人按捺不住，冲上方块试图抢夺这唯一的生机，然而还没等他爬上去，就被一股神秘力量所弹开——

    【道具名称：保护伞公司出产的拐杖】

    【介绍：某著名生化题材的电影里出产的拐杖，功能多样，详见说明书。】

    【功能之一：绝对领域】

    【所谓“绝对领域”，释义多种多样，有指“少女穿着迷你裙与膝上袜时大腿暴露出来的部分”的说法，听说还和某知名绿□□站的签约作者论坛撞了名……但不管哪种释义，“绝对领域”似乎都是不允许外来事物侵犯的意思呢。】

    【开启“绝对领域”后，周围将形成一层类似“金刚罩”的保护层，将试图靠近的人／鬼／不明物体弹开。】

    【温馨提示：弹弹弹，弹走鱼尾纹。】

    被弹走的人鱼尾纹有没有消失不知道，但他确实摔得很惨。

    被绝对领域这么一弹，周围跃跃欲试想冲上来的人都愣住了，十秒钟眨眼就过去。最终男孩凭借着手中的拐杖，成为那四十分之一的胜率。

    方块下的人们一脸灰败，绝望地等待他们当场去世的命运。

    兴许是气氛太绝望，连艾老师都忍受不住地说：“你们为什么看起来这么伤心？”

    无人回答他。

    艾老师似笑非笑：“你们该不会以为失败者就会被杀掉吧？”

    “难、难道不是吗？！”人们愤怒地说。

    “当然不是了！”艾老师无辜地眨了眨眼，摊开手说：“在下什么时候说过失败者会被抹杀这种话了？”

    众人：“可是你也没说失败者不会被抹杀啊！”

    艾老师：“在下不说你们就默认会被抹杀？神逻辑。”

    众人：“卧槽！”

    得知不会死，失败者脸上都露出劫后余生的微笑，他们虽然在林中小屋时为了通过最后的考验，都已经死过一次，但那时的死是为了今日的生，能站在这里的人求生欲反而最强。

    他们完全不想死。

    艾老师无奈地歪了歪头，打了个响指，停留在失败者脸上的笑容立即凝固，紧接着，棋盘上传来“砰砰砰砰砰”几道原地去世的声音，就好像橱窗里带着假笑的塑料模特被推倒一样，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棋盘上顿时堆满了失败者横七竖八的“尸体”——

    虽然艾老师说了不会死，但这些当场去世的人，呼吸、心跳全无不说，身体和皮肤都会僵硬，也难怪众人会以为失败了会被抹杀。

    艾老师拍了拍手，像是得到了某种指令，方块下的棋盘缓慢下沉，带走了失败者们的“尸体”……

    “轰隆——”棋盘越降越低，渐渐的，耸立在其间的方块，则像是一根根黑白方柱，方柱上的人们，除了像魔术师、社南这样的大佬，其余人都不约而同地选择蹲下身，以免掉下去。

    哦，还有个别恐高症选手也蹲了下去。

    “呜呜呜……”顾涯旁边的小男孩蹲在地上瑟瑟发抖，“为什么还有这种操作啊！”

    顾涯笑了笑，小男孩脚下的方块和他一样是白色的，“闭上眼睛，就不会害怕了。”顾涯说。

    小男孩闭上眼睛，抖作一团的身体慢慢平缓下来。

    ……

    苏凝探出脑袋，见棋盘已经沉得深不见底，方块之下便是深渊。艾老师抱着手站在棋盘边缘，脸上带着他那标志性的罂粟花般的笑意……

    这个艾老师，在最后才告诉众人“失败者并不会被抹杀”这条重要信息，导致在争夺方块时，大家为了不被抹杀，都下了死手。随着棋盘沉下去的，还有许多真正的、不会再醒来的尸体……

    他绝对是故意的。

    想到这里，苏凝忍不住举手提问：“艾老师，请问失败者会被送到哪儿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