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录
- 19 19.浴血奋战
- 20 20.下流总旗
- 21 21.迁怒之火
- 22 22.大战恶狼
- 23 23.登徒子也
- 24 24.剑拔弩张
- 25 25.黄杏枝头
- 26 26.入V三更合一
- 27 27.质问旧情
- 28 28.惨遭蒙骗
- 29 29.孤立无援
- 30 30.柳暗花明
- 31 31.讨价还价
- 32 32.夫妻同心
- 33 33.打脸廖氏
- 34 34.临危受命
- 35 35.月湖之上
- 36 36.遭遇敌兵
- 37 37.下马之威
- 38 38.暮中送别
- 39 39.北上修渠
- 40 40.偶遇边军
- 41 41.两颗忧心
- 42 42.月夜重逢
- 43 43.情不自禁
- 44 44.夜半惊魂
- 45 45.病弱援手
- 46 46.收获之季
- 47 47.野兽发狂
- 48 48.两地分隔
- 49 49.围剿之战
- 50 50.嫌隙丛生
- 51 51.知人知面
- 52 52.病如山倒
- 53 53.亲近未遂
- 54 54.彻夜难眠
- 55 55.羞愧求去
- 56 56.齐人之福
- 57 57.两不相疑
- 58 58.负罪之身
- 59 59.敌兵袭村
- 60 60.不幸遭窃
- 61 61.稀奇家书
- 62 62.提前圆房
- 63 63.夜取姜苁
- 64 64.荣获提拔
- 65 65.表公子也
- 66 66.人是魂非
- 67 67.同骑游春
- 68 68.圆房之礼
- 69 69.两情相悦
- 70 70.春风春雨
- 71 71.孟夏之夜
- 72 72.收获之季
- 73 73.久别重逢
- 74 74.斩断旧情
- 75 75.心病无药
- 76 76.情敌碰面
- 77 77.动口动手
- 78 78.两封家书
- 79 79.未雨绸缪
- 80 80.故人重逢
- 81 81.赫钦县衙
- 82 82.诱人奖赏
- 83 83.故意偶遇
- 84 84.重返刘村
- 85 85.不情之请
- 86 86.志在必得
- 87 87.救命之恩
- 88 88.不轨之徒
- 89 89.密林埋伏
- 90 90.剪径敌贼
- 91 91.有惊无险
- 92 92.中秋团圆
- 93 93.夫妻夜话
- 94 94.恩爱日常
- 95 95.变故突发
- 96 96.雅间密谈
- 97 97.遭遇仇家
- 98 98.唇枪舌剑
- 99 99.狭路相逢
- 100 100.巧遇贵人
- 101 101.大获丰收
- 102 102.权宜之计
- 103 103.大战在即
- 104 104.顺利过关
- 105 105.忧思深重
- 106 106.决战伊始
- 107 107.痴情人也
- 108 108.勇立首功
- 109 109.即将临盆
- 110 110.上奏请旨
- 111 111.三喜临门
- 112 112.喜得贵子
- 113 113.风水轮转
- 114 114.全家团聚
- 115 115.天伦之乐
- 116 116.不欢而散
- 117 117.蛇蝎心肠
- 118 118.谎话连篇
- 119 119.削发为尼
- 120 120.答应退亲
- 121 121.同僚到任
- 122 122.论功派官
- 123 123.获封千户
- 124 124.深怀偏见
- 125 125.女官上任
- 126 126.共商大计
- 127 127.婆婆在上
- 128 128.大发脾气
- 129 129.出师不利
- 130 130.峰回路转
- 131 131.落魄夫妻
- 132 132.趁机报仇
- 133 133.新官上任
- 134 134.阴谋诡计
- 135 135.阴谋得逞
- 136 136.一只飞燕
- 137 137.英雄救美
- 138 138.金风玉露
- 139 139.第三门亲
- 140 140.闭门羹也
- 141 141.上峰保媒
- 142 142.仇家路窄
- 143 143.生死攸关
- 144 144.狼狈归来
- 145 145.心碎瞬间
- 146 146.当众调侃
- 147 147.变故突发
- 148 148.他乡故知
- 149 149.花丛偶遇
- 150 150.离家出走
- 151 151.暴雨前夕
- 152 152.悔恨交加
- 153 153.八方来贺
- 154 154.仇人相见
- 155 155.小姨子也
- 156 156.岳父大人
- 157 157.姐妹交锋
- 158 158.不速之客
- 159 159.第 159 章
- 160 160.酒后真言
- 161 161.癫狂发泄
- 162 162.晴天霹雳
- 163 163.大义灭亲
- 164 164.同僚之怒
- 165 165.沮丧反省
- 166 166.上峰责问
- 167 167.艰难之择
- 168 168.纠缠不休
- 169 169.心碎刹那
- 170 170.潜入私院
- 171 171.意外之客
- 172 172.雪夜思乡
- 173 173.营所之邀
- 174 174.初入军营
- 175 175.南北之争
- 176 176.校场挑衅
- 177 177.热血沸腾
- 178 178.除夕前夕
- 179 179.除夕敌袭
- 180 180.手心手背
- 181 181.婉拒亲事
- 182 182.家藏丑事
- 183 183.分别前夕
- 184 184.丑事败露
- 185 185.官营作坊
- 186 186.一波又起
- 187 187.死不瞑目
- 188 188.意外线索
- 189 189.反咬一口
- 190 190.真相大白
- 191 191.突遭弹劾
- 192 192.不眠之夜
- 193 193.喜忧参半
- 194 194.大哭宣泄
- 195 195.峰回路转
- 196 196.养胎日常
- 197 197.姻缘天成
- 198 198.龙凤双胎
- 199 199.升迁之喜
- 200 200.破格提拔
- 201 201.情愫暗生
- 202 202.赴任图宁
- 203 203.地头蛇窝
- 204 204.疑虑丛生
- 205 205.第 205 章
- 206 206.第 206 章
- 207 207.月夜探望
- 208 208.不轨之心
- 209 209.第 209 章
- 210 210.第 210 章
- 211 211.第 211 章
- 212 212.第 212 章
- 213 213.投怀送抱
- 214 214.作坊典吏
- 215 215.升官之喜
- 216 216.暗潮涌动
- 217 217.秘密检举
- 218 218.郎舅争执
- 219 219.治服刺头
- 220 220.通奸丑事
- 221 221.第 221 章
- 222 222.郎舅反目
- 223 223.第 223 章
- 224 224.大赦天下
- 225 225.除夕前夕
- 226 226.第 226 章
- 227 227.往事如烟
- 228 228.夫妻探亲
- 229 229.逮个正着
- 230 230.兄弟争执
- 231 231.新妇敬茶
- 232 232.家法惩罚
- 233 233.一往情深
- 234 234.教谕之死
- 235 235.传见暗卫
- 236 236.亲往吊唁
- 237 237.城郊险况
- 238 238.冤家路窄
- 239 239.妻仇夫报
- 240 240.夜宿山脚
- 241 241.敌袭危机
- 242 242.第 242 章
- 243 243.第 243 章
- 244 244.下落不明
- 245 245.沉默黯伤
- 246 246.谣言四起
- 247 247.孤军深入
- 248 248.密商抓捕
- 249 249.守得云开
- 250 250.前路难测
- 251 251.接风夜宴
- 252 252.征夫何在
- 253 253.铲除恶吏
- 254 254.铿锵玫瑰
- 255 255.危机四伏
- 256 256.将军之令
- 257 257.凯旋之师
- 258 258.久别之拥
- 259 259.游学纷争
- 260 260.停职风波
- 261 261.庆功盛宴
- 262 262.掌控全局
- 263 263.兄嫂难为
- 264 264.无妄之灾
- 265 265.宣威将军
- 266 266.辞官争执
- 267 267.仇消恨散
- 268 268.债主临门
- 269 269.债多不愁
- 270 270.始乱终弃
- 271 271.春季生机
- 272 272.中秋团聚
- 273 273.任满三年
- 274 274.美色惑人
- 275 275.又满三年
- 276 276.仕途忐忑
- 277 277.升迁喜信
- 278 278.显贵钦差
- 279 279.再度分别
- 280 280.世事难料
- 281 281.奏报丁忧
- 282 282.入宫面圣
- 283 283.重返边塞
- 284 284.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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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孤立无援
29.孤立无援
搅家精?丧门星?
姜玉姝稳稳站着,置若罔闻, 丝毫不肯往心里去, 暗忖:哎, 又来!你就没点儿新鲜骂辞吗?
郭弘磊沉下脸,一个箭步挡住妻子,正色表明:“母亲息怒, 莫错怪无辜, 此事与她无关,皆是孩儿一人的主意!”
“撒谎!少替她遮掩了,依我看, 这必定是你俩一块儿想的馊点子!”王氏眉毛倒竖, 连日积攒的焦躁忧虑瞬间化为怒火,一股脑儿地倾泻, 气冲冲质问:“众所周知, 越往北越乱,人人拼力谋求待在南边,你们却打算去长平!那长平县, 也不知乱成了什么样, 如何去得?”
郭弘磊深吸口气, 耐着性子解释答:“您误会了。长平县位于西苍州中部,而非北部, 它离被敌兵侵占的庸州近三百里, 距此地约一百五十里。其实, 留在此处与前往长平屯田相比较, 差别并不太远。”
“府城与县城,差别大了!一旦北犰攻破西苍,势必北部和中部的老百姓先遭殃。因此,咱们必须设法留在府城,远离战火。”王氏近日寝食难安,头晕脑胀,六神无主,固执道:“稍安勿躁,再等等,小蝶和益鹏或许就快送来好消息了。”
姜玉姝摇摇头,绕过丈夫上前,冷静劝说:“老夫人英明,全家同去长平投靠穆世伯,这确实是我俩一起商量的办法,您说点子‘馊’,小辈不敢反驳。但今天已经是十二,牢院管事宣告将在十五之前安排所有流犯充军屯田,眼看廖表姐夫妻恐怕无力相帮,我们若一直干坐着等,最后只能任由官府处置,到时岂不糟糕?”
“这几天,孩儿仔细打听清楚了。”郭弘磊肃穆告知:“牢院惯例,到了限期之日仍无着落的流犯,将被遣去北部几个县。”
王氏跌坐椅子,老态龙钟,颓然问:“北部?北部有什么县?”
“泗鹿、新阳、赫钦——”郭弘磊话未说完,王氏便逃避似的打断:
“不,都不妥。郭家不能去那些兵荒马乱的鬼地方屯田!”
姜玉姝趁势道:“所以,我们才必须未雨绸缪,赶紧去信告诉穆世伯:除了充军之外,其余人想去县里屯田,请求世伯看着老侯爷的面子,仁慈关照关照。”
“这、这……”王氏愁眉紧锁,迟疑不决。她年事已高,精力不济,加之娘家婆家均显赫、尊荣富贵大半生,从未经历真正挫折的贵妇人,忽然落魄潦倒至此,既憋屈愤懑,又凄惶无措。
郭弘磊见状,坦言相告:“其实,孩儿昨天一早已经托人把信送往长平,如无意外,世伯的人会赶在十五之前来接咱们。”
“什么?”
“信、信已经送出去了?”王氏先是大吃一惊,旋即拍案而起,抬手指着次子,咬牙怒骂:“好哇,原来你根本没打算同我商量!逆子,逆子,你从小眼里就没有母亲,总是私自行事——跪下!你给我跪下!”
衰老的母亲脸色铁青,气得几乎厥过去,郭弘磊叹了口气,默默下跪。
面对万分激愤的老人,姜玉姝有理难言,克制着劝说:“老夫人,消消气,其实我们非常想同您商量的,只是每次刚起了个话头,您就坚决反对。”
“姜氏!”王氏大感不受尊敬,怒火中烧,食指一移,瞪着儿媳说:“事到如今,你还敢狡辩自己没怂恿弘磊吗?你也给我跪下!”
“您别怪她——”郭弘磊立即欲阻止,却见妻子摆摆手、缓缓跪在了自己旁边,心里霎时五味杂陈。
王氏见两人老实跪下,怒火方略微平息,喝道:“目无尊长,不可饶恕。你们好生反省,不知错不准起来!”语毕,她拂袖回房。
下人在门外徘徊观望,谁也不敢吱声。
“抱歉,连累你了。”郭弘磊长身跪立,低声说:“我知道母亲必定发怒,原叫你别跟来的,你却不信,偏跟了来。”
入乡随俗,做人有时不得不低头,跪天跪地跪父母跪公婆跪权贵尊长……唉,膝盖好痛。
姜玉姝苦笑了笑,慢吞吞答:“算啦,‘先斩后奏’是我提议的,假如只骂你,我心里过意不去;假如只骂我,便是婆婆偏袒儿子,那我可不服!一起商量的主意,一起受罚,这才叫公平。”她想了想,轻声问:“我看你一声不吭地跪下了,倒挺熟练——哎,老夫人罚你跪着反省过几次啊?”
郭弘磊目不斜视,紧盯斑驳破旧的墙壁,沉默半晌,淡淡答:“记不清了。”
姜玉姝一愣,小心翼翼,同情地应了个“嗯”。
六月暑天,蝉鸣不休。
两人跪了没多久,王巧珍闻讯赶到,一段路便热得喘吁吁,她甩着帕子扇风,近前弯腰说:“啧,你们够大胆的,自作主张,气得老夫人脸色都变了。”
毕竟是亲生母亲,郭弘磊担心地问:“母亲还好吧?”
王巧珍抱着手臂,俯视答:“放心,她不过是气了一场,身体无碍。”
“这就好。”郭弘磊松了口气。
姜玉姝跪坐着,忍不住问:“嫂子,难道你也认为咱们应该干坐着等廖表姐的消息吗?”
“哼。”王巧珍嗤笑一声,鄙夷答:“实话告诉你,我根本就没指望过廖小蝶!但,龚益鹏与世子有些交情,我记忆中,那人十分老实厚道,郭家有难,他应该愿意帮一把。”
姜玉姝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我也相信龚兄。但据查,西苍知府的长子一家确实被屠于庸州,龚兄是万知府的下属,想必为难。”郭弘磊主意已定,沉声道:“郭家不该强人所难,也强求不了,只能另做打算。我们改去投靠穆世伯!”
姜玉姝揉揉膝盖,懊悔道:“早知如此,我们应该拉上嫂子一起劝老夫人的。”
“千万别!”王巧珍忿忿不平,冷笑道:“婆婆一向喜欢嘴甜之人,廖小蝶最是嘴甜,不仅哄得婆婆收留数年,还得到一门亲事、一份嫁妆。自流放以来,我一说她半个‘不’字,便挨训斥,幸亏你俩偷偷把事情办了,否则我迟早忍不住上赶着讨骂!”
姜玉姝忍俊不禁,戏谑问:“嫂子不怕老夫人罚跪吗?”
“怕甚?她先是我的亲姑妈,然后才成了婆婆,自幼相熟。”王巧珍毫不畏惧,抬高下巴,得意地说:“我刚才帮你们求了情,老夫人吩咐‘下不为例’,起来吧,不必跪了。”
“谢谢嫂子!”姜玉姝喜笑颜开,一咕噜站起,顺手拽了丈夫一把,“罚完了,快起来。”,
王巧珍热得汗淋漓,撇嘴道:“老夫人气糊涂了。这节骨眼上动家法,一大堆活儿谁干呐?不过,弘磊,你明知母亲个性,却始终不懂得嘴甜服软,难怪绰号‘呆木头’!”
姜玉姝诧异问:“原来你的外号叫‘呆木头’啊?”
“……不是。”郭弘磊不自在地板着脸。
“哈哈哈。”王巧珍以帕子掩嘴大笑,催促道:“行了,别管呆不呆、甜不甜的,二弟,你快托人去打探消息!如果不能留府城,便去附近县城,绝不能去北部。若被分到北部,我还不如自尽,免得日后被敌兵乱刀屠杀。”
王巧珍时常念叨“一死了之”,小夫妻无暇劝解,转身忙去了。
夜间
油灯下,姜玉姝整理文稿,小桃和翠梅做针线。
自古以来,遭流放的女犯总比男犯辛苦,尤其年轻女子,途中既可能被同行男犯欺凌,又可能遭官差侮辱。女犯弱势,被欺侮往往要么含恨自杀,要么忍气吞声。
因此,小桃既庆幸自己清白仍在,又感激当日家主夫妻的维护。她忠心热诚,把绣了一半的鞋面递上前,恭谨问:“夫人,您瞧瞧这花样,还能穿么?”
姜玉姝扭头,赞道:“好精致!等等,你这该不会又是给我做的吧?”
“是。”小桃解释道:“如今常走路,很费鞋子,奴婢多给您做几双备着。”
姜玉姝简直拿对方没办法!说不动、劝不听,语气稍重些,对方便诚惶诚恐,甚至泫然欲泣。她苦恼皱眉,劝道:“别忙了,我的鞋够穿,要绣给你自己绣。”
小桃毕恭毕敬,却继续认真刺绣。
姜玉姝无可奈何,突想起一事,遂小声问:“小桃,你们二公子是不是有个外号叫‘呆木头’?”
“呆木头?”翠梅好奇凑近。
小桃感恩戴德,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颔首答:“是的。”
“奇怪了。”姜玉姝托腮,纳闷问:“堂堂侯府贵公子,谁敢笑话他是‘呆木头’?”
小桃欲言又止,瞥了瞥门窗,耳语答:“好像是老夫人取的。”
“为什么呀?”翠梅兴致勃勃。
小桃捏着绣花针穿线,“听说,二公子直到五岁才会说话,所有人都误以为他是、是——”她犹豫停顿。
“哑巴?”翠梅接腔。
姜玉姝听着刺耳,脱口道:“哪里?他明明口齿流利!”
翠梅脖子一缩,讪讪赔笑。
“奴婢只是道听途说,具体并不了解。”小桃忙道:“那些陈年往事,除了侯爷等人,当属潘嬷嬷最清楚,她是二公子的奶娘。”
“嗯。”姜玉姝若有所思,“这一路上,我看得出来,潘嬷嬷虽然沉默寡言,却勤恳麻利,二公子受伤时,她心疼得直哭,关切慈爱。”
小桃便问:“要不、奴婢叫潘嬷嬷来陪您聊聊天?”
姜玉姝摇摇头,“夜已深,不必了,改天吧。”
次日午后·西苍知州龚府
廖小蝶身穿绛紫寝衣,歪在床头,手捏着一封信,幽幽叹气,惆怅说:“没想到,弘磊竟如此不信任我。那天,我亲自赶去牢院探望,说尽安慰话,恐怕全被他当做耳边风了。”她一扬信笺,冷冷道:“瞧,次日他便去信向长平县的世交求助!”
“幸亏夫人谨慎,及时截回了这信。”心腹侍女躬身道:“您放心,婢子已照您的吩咐安排下去了,定会截住郭家人送出的信,也会阻拦他们托人上衙门打扰大人。”
廖小蝶漠然道:“哼,郭家想去长平县?做梦,她们休想逃走!”话音刚落,忽听门外有人高声唤道:
“大人!奴婢给您请安。”
廖小蝶一听示警,火速藏好信并钻进被窝,换上病弱神态。
龚益鹏热得汗湿衣衫,快步进屋,把乌纱帽交给丫鬟,关切问:“听丫鬟说你中暑,可好些了?”
“唉,我的病不要紧。”廖小蝶挣扎着起身,焦急问:“如何?万知府同意把郭家分去边军织造局了么?”
龚益鹏焦头烂额,一拍大腿,沮丧答:“我费尽口舌,可万老始终不同意!看来,只能安排他们去城郊屯田了。”
“那怎么行?”廖小蝶震惊,双目圆睁,沙哑嗓音说:“你又不是不知道,郭家的上上下下,谁乐意屯田呀?炎夏酷暑,风吹日晒,老夫人头一个禁不住!况且,我去探望时,表嫂每次都抱怨这、抱怨那,明说不想屯田。”
龚益鹏抬袖擦汗,愁眉苦脸,“边军织造局活儿轻松,又不受日晒雨淋,当然比种田好。但流犯若想进织造局劳作,必须得知府首肯。万老坚决反对,我、我没办法啊!”
“鹏哥,”廖小蝶语重心长,严肃告诫:“你我皆受过靖阳侯府恩惠,如今对方有难,如果咱们不鼎力相助,岂不成忘恩负义之徒了?一则名声扫地,二则郭家的世交亲友必会责怪。”
“我明白。”龚益鹏抱着脑袋,沮丧叹气,喃喃说:“可我真的已经竭尽全力了。”
廖小蝶一贯嫌弃愚蠢窝囊的丈夫,极度不满,嘴上劝说:“事在人为,你再仔细想想,总会有办法的。今天,我顶着烈日给知府夫人送去几根名贵老参,她很高兴,你再试着去求求知府,说不定他就同意了呢?一旦成功,人人将夸你重情重义,不会有什么大损失的。”
“行吧。”龚益鹏精疲力倦,强打起精神,起身说:“那,你歇着,我再去试试。假如实在不行,只能委屈郭家人去城郊屯田。”
廖小蝶挥挥手,并未接腔。她精明圆滑,游刃有余地周旋几方之间,虚虚实实,半藏半露,从头至尾滴水不漏。
于是,十三这日,郭家人白等了一天;
十四日,他们仍未收到任何回音。其余犯人陆续离开,牢院渐渐冷清。
转眼,六月十五了。
王氏惴惴不安,急得病倒,虚汗涔涔,吃力地问:“究竟、究竟怎么回事?小蝶和益鹏没回音,穆将军也没派人来接咱们。”她闭了闭眼睛,眼角溢泪,颤声哀道:“老天爷,求您给郭家一条活路咳咳、咳咳咳。”
众小辈围在病榻前,姜玉姝百思不得其解,郭弘磊身为家主与儿子,只能镇定,宽慰道:“母亲别急,我们再耐心等会儿。穆世伯为人可靠,或许稍后便来接应。”
然而,郭家始终没等到世交长辈伸出的援手。
只等来了赫钦县卫所的百户潘奎。
“潘大人,请。”牢院管事恭恭敬敬,殷勤引领。
潘奎一身戎装,率领手下昂首阔步,没什么好气,洪亮嗓门质问:“岂有此理!为什么总是把剩下的犯人塞给赫钦卫?难道我们天生就该捡剩饭吃?”
姜玉姝稳稳站着,置若罔闻, 丝毫不肯往心里去, 暗忖:哎, 又来!你就没点儿新鲜骂辞吗?
郭弘磊沉下脸,一个箭步挡住妻子,正色表明:“母亲息怒, 莫错怪无辜, 此事与她无关,皆是孩儿一人的主意!”
“撒谎!少替她遮掩了,依我看, 这必定是你俩一块儿想的馊点子!”王氏眉毛倒竖, 连日积攒的焦躁忧虑瞬间化为怒火,一股脑儿地倾泻, 气冲冲质问:“众所周知, 越往北越乱,人人拼力谋求待在南边,你们却打算去长平!那长平县, 也不知乱成了什么样, 如何去得?”
郭弘磊深吸口气, 耐着性子解释答:“您误会了。长平县位于西苍州中部,而非北部, 它离被敌兵侵占的庸州近三百里, 距此地约一百五十里。其实, 留在此处与前往长平屯田相比较, 差别并不太远。”
“府城与县城,差别大了!一旦北犰攻破西苍,势必北部和中部的老百姓先遭殃。因此,咱们必须设法留在府城,远离战火。”王氏近日寝食难安,头晕脑胀,六神无主,固执道:“稍安勿躁,再等等,小蝶和益鹏或许就快送来好消息了。”
姜玉姝摇摇头,绕过丈夫上前,冷静劝说:“老夫人英明,全家同去长平投靠穆世伯,这确实是我俩一起商量的办法,您说点子‘馊’,小辈不敢反驳。但今天已经是十二,牢院管事宣告将在十五之前安排所有流犯充军屯田,眼看廖表姐夫妻恐怕无力相帮,我们若一直干坐着等,最后只能任由官府处置,到时岂不糟糕?”
“这几天,孩儿仔细打听清楚了。”郭弘磊肃穆告知:“牢院惯例,到了限期之日仍无着落的流犯,将被遣去北部几个县。”
王氏跌坐椅子,老态龙钟,颓然问:“北部?北部有什么县?”
“泗鹿、新阳、赫钦——”郭弘磊话未说完,王氏便逃避似的打断:
“不,都不妥。郭家不能去那些兵荒马乱的鬼地方屯田!”
姜玉姝趁势道:“所以,我们才必须未雨绸缪,赶紧去信告诉穆世伯:除了充军之外,其余人想去县里屯田,请求世伯看着老侯爷的面子,仁慈关照关照。”
“这、这……”王氏愁眉紧锁,迟疑不决。她年事已高,精力不济,加之娘家婆家均显赫、尊荣富贵大半生,从未经历真正挫折的贵妇人,忽然落魄潦倒至此,既憋屈愤懑,又凄惶无措。
郭弘磊见状,坦言相告:“其实,孩儿昨天一早已经托人把信送往长平,如无意外,世伯的人会赶在十五之前来接咱们。”
“什么?”
“信、信已经送出去了?”王氏先是大吃一惊,旋即拍案而起,抬手指着次子,咬牙怒骂:“好哇,原来你根本没打算同我商量!逆子,逆子,你从小眼里就没有母亲,总是私自行事——跪下!你给我跪下!”
衰老的母亲脸色铁青,气得几乎厥过去,郭弘磊叹了口气,默默下跪。
面对万分激愤的老人,姜玉姝有理难言,克制着劝说:“老夫人,消消气,其实我们非常想同您商量的,只是每次刚起了个话头,您就坚决反对。”
“姜氏!”王氏大感不受尊敬,怒火中烧,食指一移,瞪着儿媳说:“事到如今,你还敢狡辩自己没怂恿弘磊吗?你也给我跪下!”
“您别怪她——”郭弘磊立即欲阻止,却见妻子摆摆手、缓缓跪在了自己旁边,心里霎时五味杂陈。
王氏见两人老实跪下,怒火方略微平息,喝道:“目无尊长,不可饶恕。你们好生反省,不知错不准起来!”语毕,她拂袖回房。
下人在门外徘徊观望,谁也不敢吱声。
“抱歉,连累你了。”郭弘磊长身跪立,低声说:“我知道母亲必定发怒,原叫你别跟来的,你却不信,偏跟了来。”
入乡随俗,做人有时不得不低头,跪天跪地跪父母跪公婆跪权贵尊长……唉,膝盖好痛。
姜玉姝苦笑了笑,慢吞吞答:“算啦,‘先斩后奏’是我提议的,假如只骂你,我心里过意不去;假如只骂我,便是婆婆偏袒儿子,那我可不服!一起商量的主意,一起受罚,这才叫公平。”她想了想,轻声问:“我看你一声不吭地跪下了,倒挺熟练——哎,老夫人罚你跪着反省过几次啊?”
郭弘磊目不斜视,紧盯斑驳破旧的墙壁,沉默半晌,淡淡答:“记不清了。”
姜玉姝一愣,小心翼翼,同情地应了个“嗯”。
六月暑天,蝉鸣不休。
两人跪了没多久,王巧珍闻讯赶到,一段路便热得喘吁吁,她甩着帕子扇风,近前弯腰说:“啧,你们够大胆的,自作主张,气得老夫人脸色都变了。”
毕竟是亲生母亲,郭弘磊担心地问:“母亲还好吧?”
王巧珍抱着手臂,俯视答:“放心,她不过是气了一场,身体无碍。”
“这就好。”郭弘磊松了口气。
姜玉姝跪坐着,忍不住问:“嫂子,难道你也认为咱们应该干坐着等廖表姐的消息吗?”
“哼。”王巧珍嗤笑一声,鄙夷答:“实话告诉你,我根本就没指望过廖小蝶!但,龚益鹏与世子有些交情,我记忆中,那人十分老实厚道,郭家有难,他应该愿意帮一把。”
姜玉姝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我也相信龚兄。但据查,西苍知府的长子一家确实被屠于庸州,龚兄是万知府的下属,想必为难。”郭弘磊主意已定,沉声道:“郭家不该强人所难,也强求不了,只能另做打算。我们改去投靠穆世伯!”
姜玉姝揉揉膝盖,懊悔道:“早知如此,我们应该拉上嫂子一起劝老夫人的。”
“千万别!”王巧珍忿忿不平,冷笑道:“婆婆一向喜欢嘴甜之人,廖小蝶最是嘴甜,不仅哄得婆婆收留数年,还得到一门亲事、一份嫁妆。自流放以来,我一说她半个‘不’字,便挨训斥,幸亏你俩偷偷把事情办了,否则我迟早忍不住上赶着讨骂!”
姜玉姝忍俊不禁,戏谑问:“嫂子不怕老夫人罚跪吗?”
“怕甚?她先是我的亲姑妈,然后才成了婆婆,自幼相熟。”王巧珍毫不畏惧,抬高下巴,得意地说:“我刚才帮你们求了情,老夫人吩咐‘下不为例’,起来吧,不必跪了。”
“谢谢嫂子!”姜玉姝喜笑颜开,一咕噜站起,顺手拽了丈夫一把,“罚完了,快起来。”,
王巧珍热得汗淋漓,撇嘴道:“老夫人气糊涂了。这节骨眼上动家法,一大堆活儿谁干呐?不过,弘磊,你明知母亲个性,却始终不懂得嘴甜服软,难怪绰号‘呆木头’!”
姜玉姝诧异问:“原来你的外号叫‘呆木头’啊?”
“……不是。”郭弘磊不自在地板着脸。
“哈哈哈。”王巧珍以帕子掩嘴大笑,催促道:“行了,别管呆不呆、甜不甜的,二弟,你快托人去打探消息!如果不能留府城,便去附近县城,绝不能去北部。若被分到北部,我还不如自尽,免得日后被敌兵乱刀屠杀。”
王巧珍时常念叨“一死了之”,小夫妻无暇劝解,转身忙去了。
夜间
油灯下,姜玉姝整理文稿,小桃和翠梅做针线。
自古以来,遭流放的女犯总比男犯辛苦,尤其年轻女子,途中既可能被同行男犯欺凌,又可能遭官差侮辱。女犯弱势,被欺侮往往要么含恨自杀,要么忍气吞声。
因此,小桃既庆幸自己清白仍在,又感激当日家主夫妻的维护。她忠心热诚,把绣了一半的鞋面递上前,恭谨问:“夫人,您瞧瞧这花样,还能穿么?”
姜玉姝扭头,赞道:“好精致!等等,你这该不会又是给我做的吧?”
“是。”小桃解释道:“如今常走路,很费鞋子,奴婢多给您做几双备着。”
姜玉姝简直拿对方没办法!说不动、劝不听,语气稍重些,对方便诚惶诚恐,甚至泫然欲泣。她苦恼皱眉,劝道:“别忙了,我的鞋够穿,要绣给你自己绣。”
小桃毕恭毕敬,却继续认真刺绣。
姜玉姝无可奈何,突想起一事,遂小声问:“小桃,你们二公子是不是有个外号叫‘呆木头’?”
“呆木头?”翠梅好奇凑近。
小桃感恩戴德,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颔首答:“是的。”
“奇怪了。”姜玉姝托腮,纳闷问:“堂堂侯府贵公子,谁敢笑话他是‘呆木头’?”
小桃欲言又止,瞥了瞥门窗,耳语答:“好像是老夫人取的。”
“为什么呀?”翠梅兴致勃勃。
小桃捏着绣花针穿线,“听说,二公子直到五岁才会说话,所有人都误以为他是、是——”她犹豫停顿。
“哑巴?”翠梅接腔。
姜玉姝听着刺耳,脱口道:“哪里?他明明口齿流利!”
翠梅脖子一缩,讪讪赔笑。
“奴婢只是道听途说,具体并不了解。”小桃忙道:“那些陈年往事,除了侯爷等人,当属潘嬷嬷最清楚,她是二公子的奶娘。”
“嗯。”姜玉姝若有所思,“这一路上,我看得出来,潘嬷嬷虽然沉默寡言,却勤恳麻利,二公子受伤时,她心疼得直哭,关切慈爱。”
小桃便问:“要不、奴婢叫潘嬷嬷来陪您聊聊天?”
姜玉姝摇摇头,“夜已深,不必了,改天吧。”
次日午后·西苍知州龚府
廖小蝶身穿绛紫寝衣,歪在床头,手捏着一封信,幽幽叹气,惆怅说:“没想到,弘磊竟如此不信任我。那天,我亲自赶去牢院探望,说尽安慰话,恐怕全被他当做耳边风了。”她一扬信笺,冷冷道:“瞧,次日他便去信向长平县的世交求助!”
“幸亏夫人谨慎,及时截回了这信。”心腹侍女躬身道:“您放心,婢子已照您的吩咐安排下去了,定会截住郭家人送出的信,也会阻拦他们托人上衙门打扰大人。”
廖小蝶漠然道:“哼,郭家想去长平县?做梦,她们休想逃走!”话音刚落,忽听门外有人高声唤道:
“大人!奴婢给您请安。”
廖小蝶一听示警,火速藏好信并钻进被窝,换上病弱神态。
龚益鹏热得汗湿衣衫,快步进屋,把乌纱帽交给丫鬟,关切问:“听丫鬟说你中暑,可好些了?”
“唉,我的病不要紧。”廖小蝶挣扎着起身,焦急问:“如何?万知府同意把郭家分去边军织造局了么?”
龚益鹏焦头烂额,一拍大腿,沮丧答:“我费尽口舌,可万老始终不同意!看来,只能安排他们去城郊屯田了。”
“那怎么行?”廖小蝶震惊,双目圆睁,沙哑嗓音说:“你又不是不知道,郭家的上上下下,谁乐意屯田呀?炎夏酷暑,风吹日晒,老夫人头一个禁不住!况且,我去探望时,表嫂每次都抱怨这、抱怨那,明说不想屯田。”
龚益鹏抬袖擦汗,愁眉苦脸,“边军织造局活儿轻松,又不受日晒雨淋,当然比种田好。但流犯若想进织造局劳作,必须得知府首肯。万老坚决反对,我、我没办法啊!”
“鹏哥,”廖小蝶语重心长,严肃告诫:“你我皆受过靖阳侯府恩惠,如今对方有难,如果咱们不鼎力相助,岂不成忘恩负义之徒了?一则名声扫地,二则郭家的世交亲友必会责怪。”
“我明白。”龚益鹏抱着脑袋,沮丧叹气,喃喃说:“可我真的已经竭尽全力了。”
廖小蝶一贯嫌弃愚蠢窝囊的丈夫,极度不满,嘴上劝说:“事在人为,你再仔细想想,总会有办法的。今天,我顶着烈日给知府夫人送去几根名贵老参,她很高兴,你再试着去求求知府,说不定他就同意了呢?一旦成功,人人将夸你重情重义,不会有什么大损失的。”
“行吧。”龚益鹏精疲力倦,强打起精神,起身说:“那,你歇着,我再去试试。假如实在不行,只能委屈郭家人去城郊屯田。”
廖小蝶挥挥手,并未接腔。她精明圆滑,游刃有余地周旋几方之间,虚虚实实,半藏半露,从头至尾滴水不漏。
于是,十三这日,郭家人白等了一天;
十四日,他们仍未收到任何回音。其余犯人陆续离开,牢院渐渐冷清。
转眼,六月十五了。
王氏惴惴不安,急得病倒,虚汗涔涔,吃力地问:“究竟、究竟怎么回事?小蝶和益鹏没回音,穆将军也没派人来接咱们。”她闭了闭眼睛,眼角溢泪,颤声哀道:“老天爷,求您给郭家一条活路咳咳、咳咳咳。”
众小辈围在病榻前,姜玉姝百思不得其解,郭弘磊身为家主与儿子,只能镇定,宽慰道:“母亲别急,我们再耐心等会儿。穆世伯为人可靠,或许稍后便来接应。”
然而,郭家始终没等到世交长辈伸出的援手。
只等来了赫钦县卫所的百户潘奎。
“潘大人,请。”牢院管事恭恭敬敬,殷勤引领。
潘奎一身戎装,率领手下昂首阔步,没什么好气,洪亮嗓门质问:“岂有此理!为什么总是把剩下的犯人塞给赫钦卫?难道我们天生就该捡剩饭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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