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午夜时分，老鬼子返了回来，进到书房，见欧阳南腿搭在书桌上睡着了，微微摇了摇头，上前轻轻推了下他。

    “啊，师父你回来了。”欧阳南醒了过来，把腿从书桌上放了下来，眯眼笑道。

    老鬼子坐在他的对面，喝了口茶水，汇报道：“我带人搜查了很久，又动用了军统内部和中统内部的内线帮助查找，终于寻找到了跟踪我们的人。”

    欧阳南闻听顿时来了兴致，往前探了探身，问道：“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老鬼子喝口茶水，放下茶杯说道：“军统的人不假，但都出乎我们的意料，你猜是谁？”

    欧阳南有些急了，催促道：“我上哪去猜，你就别卖关子了，快点说吧。”

    老鬼子咧嘴笑了笑，然后敛住笑容，皱眉道：“是胖子他们先前的组长龚武国！你没有想到吧。本来我想拿下这几个人，但我见是龚武国就觉得这件事十分蹊跷，所以就没有动手，准备回来和你商议这件事。但我已经派我们小组那三个人在严密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龚武国如果有异动他们就会立即打电话通知我们。”

    欧阳南闻听感到十分的意外，皱眉道：“出乎意外呀。这么说我先前的猜测都是错误的，这件事跟钱一民没有关系。那么龚武国跟踪胖子梁晨来北平到底意欲何为？”

    老鬼子想了想，说道：“龚武国的事，回来的路上我琢磨了很久，估计有两种可能。龚武国当初是被我们打昏弄出这里的，叫谁遇到这种事都是个谜。第二种可能就是他怀疑胖子梁晨有问题，以及胖子和钟玲的好朋友欧阳南之间的关系。因为龚武国本身就知道钟玲有个神秘的朋友欧阳南。你别忘了他当初还测验过你。”

    欧阳南思索道：“他是想搞清楚胖子梁晨和欧阳南之间的关系？也许他摸到了欧阳南和佐藤之间的门槛。”

    老鬼子沉吟道：“不错，我也是这么想的，因为发生的这些事几乎都有佐藤的影子。作为军统老特工的龚武国很自然会把这些事联系在一起，只是他做梦都想不到欧阳南和佐藤居然是一个人，所以他想彻底搞清楚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欧阳南默默点头，思索道：“我想钟玲和吴芳、胖子会对龚武国解释欧阳南救他的事。但作为老特工自然觉得这里面存在了问题，并不像他们解释的那么简单。虽然钟玲和吴芳对此也会产生疑问，但出于对欧阳南的信任也就忽略这些问题。”

    老鬼子琢磨道：“关键是我们不知道龚武国想搞清楚这件事的目的。我想并不是出于解惑那么简单。”

    欧阳南赞同道：“师父说道关键点上了，龚武国真正目的是什么？龚武国背后有没有其他人参与了这件事？这就是我们要搞清楚的关键问题。”

    老鬼子脸色阴沉，微微摇头道：“你不要忘了，龚武国认识欧阳南，一旦见到身穿鬼子军装的佐藤，就会恍然大悟。你要知道，做我们这行的，一个破绽需要花费无数精力去弥补，会把你搞得筋疲力尽还不能说完全能补上。正如人们常说的，一个谎言需要无数个谎言去掩饰，代价相当的大。”

    顿了顿，皱眉道：“不管龚武国出于什么目的，这个人对我们来说相当的危险。他和钟玲、吴芳截然不同，因为我们了解钟玲和吴芳，她们要是知道了你的真正身份后，无非就是先惊愕下，然后可能就是惊喜，还会用生命去为你保守秘密。但是龚武国就不同了，因为我们不了解他，我们对他没有任何把握，而且他可是个老牌特务，有着自己的坚定信念。”

    欧阳南读懂了老鬼子的意思，微微摇头道：“我们不能对他采取极端的手段，既然我们先前救了他的命，那么现在也不能要了他的命。我看这样吧，把这件事原原本本和胖子梁晨阐明，看看他对此有什么看法。再就是让胖子先离开北平，龚武国也就失去了目标，同时我们要严密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老鬼子微微点头，说道：“我就知道你会这么做，而且我已经做了这方面的准备，不但如此还要对龚武国进行施压，让他早点离开北平。”

    欧阳南眯眼微笑道：“知我者师父也。我们最好能搞清楚龚武国这么做的目的，这样我们才能做到心中有数。”

    老鬼子沉吟道：“这件事不太容易，但我们要往这方面争取。”

    欧阳南微微勾嘴笑道：“胖子梁晨和我单独联系，连钟玲都产生了抱怨，何况这个老牌特务龚武国了。”

    老鬼子琢磨道：“胖子不是说龚武国已经被撤职了吗？可是我觉得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好像这个龚武国还有着相当的权利可支配，否则怎么会带人来北平跟踪胖子呢？”

    欧阳南微微点头道：“这种事我们不能凭空猜测，明天早晨我们去见胖子，看看他怎么说。”

    老鬼子接着说道：“还有件事我要告诉你，我顺便打听了下，寺寿惠子少佐刚从天津调到司令部任机要室副主任。”

    欧阳南恍然道：“原来如此。”

    老鬼子望着他，玩味道：“寺寿惠子长得很漂亮，性格温柔，又有背景。我已经得到证实，有很多少壮派军官在追求她。基本上和我们先前猜测的没有什么出路，你在这方面要多加注意，不要陷入到情敌的仇视中。”

    欧阳南点头道：“我会注意这种无来由的敌视。”

    顿了顿，他有些抱怨道：“师父，我怎么觉得麻烦总是不断，卢俊杰那个麻烦还没有头绪，又遇到了寺寿惠子，现在突然冒出个龚武国，你说我们把精力都放在这些事上面，还能不能做正事了？”

    老鬼子教训道：“处在这种环境中，就是要不怕麻烦才对。遇到麻烦不是抱怨和回避，而是要积极的想办法解决才对。”

    欧阳南点头道：“师父教训得对。”

    老鬼子接着说道：“卢小子那件事我们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欧阳南琢磨道：“我总是觉得那个小乞丐背后有什么人在支撑着她。”

    老鬼子点头道：“我已经交代要重点彻查这方面的事情。”

    欧阳南突然脸色有些异样，说道：“如果要是查处她的背后是地下党怎么办？而彻查这件事的人可都是我们情报部门里的鬼子。徐凌可是说过，北平地下党可是有几条线，这几条线都是有针对性的独立运作，而且互不干扰。我想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我们不得不防。”

    老鬼子说道：“我只是让他们彻查，没让他们做出任何的分析和行动。这件事我自有分寸，你就放宽心吧。遇到关键问题的时候，我会让鬼子停手，然后派我们的人继续彻查。”

    欧阳南点头道：“师父做事缜密我放心。”

    ……

    第二天，欧阳南到办公室例行处理下事情，就和老鬼子换上便装离开了这里。

    十几分钟后，欧阳南和老鬼子在安全屋见到了胖子梁晨。

    当胖子梁晨听说是龚武国带人跟踪他时，倒吸口冷气，心中大为震撼。

    欧阳南询问道：“你能猜测到龚武国这么做的目的吗？”

    胖子梁晨沮丧道：“他在怀疑我投敌叛国。”

    欧阳南讶然道：“不会这么严重吧？”

    胖子梁晨微微摇头，皱眉道：“龚武国组长曾经追问过我，他是怎么被释放的，我和钟玲他们串通好了，都说是你设法营救的我们。可是他对此有很大的疑虑，似乎天天在想着这件事。唉，人有想不通的地方，难免就往坏处想。我想他已经在怀疑钟玲朋友欧阳南是为鬼子做事，否则哪有那么大能量能从鬼子手中把我们捞出去。”

    顿了顿，继续说道：“我想起件事来，钟玲曾经和我抱怨过。龚武国曾经和她说，这件事会不会是鬼子耍的阴谋，玩的是欲擒故纵把戏？当时就遭到了钟玲和吴芳的反驳，对他嗤之以鼻。我想他这次跟踪我来北平，不单单是想搞清楚我，更重要的是要搞清楚你。这下可麻烦了，要是大哥你的身份被他知道了可就不妙了。”

    欧阳南问道：“为什么不妙？”

    胖子梁晨眉头紧锁，说道：“首先他会以此来要挟你为他工作，我见过他这种手段，这点是毋庸置疑的，而且还会变本加厉的压榨你。其二他还会把你的情况和军统高层摊牌，以此来换取他的复职和晋升。”

    欧阳南皱眉道：“哦？听你这么说，他这个人有些卑鄙和不择手段。”

    胖子梁晨微微点头，脸色阴沉勾嘴道：“军统中像他这样有资历的老特务哪个是省油的灯，残酷环境把这些人变成了魔鬼，各个卑鄙无耻和不择手段。”

    顿了顿，望着欧阳南焦急说道：“大哥，你说这件事怎么办呀？我可不想大哥你出任何事，如果能用我的命来换取大哥的安危，小弟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