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录
- 265 第265章 他的推手他的风光
- 266 第266章 阿久阿九
- 267 第267章 揍你哦
- 268 第268章 好多姐夫
- 269 第269章 亲你哦
- 270 第270章 大骗子
- 271 第271章 来啊不服来辩啊
- 272 第272章 小骗子
- 273 第273章 一骗二哄再哭成狗
- 274 第274章 哪壶不开提哪壶
- 275 第275章 有人满血复活有人垂死病中
- 276 第276章 要啥给啥缺啥送啥
- 277 第277章 王爷不委屈
- 278 第278章 聪明人就爱多想
- 279 第279章 情分被狗血泼了
- 280 第280章 我成全你
- 281 第281章 怎么和设想的不太一样
- 282 第282章 再给她一次机会
- 283 第283章 那位姑娘有病啊
- 284 第284章 该滚的滚不该来的来
- 285 第285章 好大的口气
- 286 第286章 一盅酒水一池香汤
- 287 第287章 正经不过三秒
- 288 第288章 山长水远照样打脸
- 289 第289章 继续装痴卖傻呗
- 290 第290章 防人之心不可无
- 291 第291章 感情可真好啊
- 292 第292章 你的样子
- 293 第293章 酒不醉人人自醉
- 294 第294章 这可不太好
- 295 第295章 好大的凶兆
- 296 第296章 就怕贼惦记
- 297 第297章 物是而人非
- 298 第298章 且走着瞧
- 299 第299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 300 第300章 原来是你
- 301 第301章 去你大爷的
- 302 第302章 削你没商量
- 303 第303章 该瞧好戏了
- 304 第304章 来啊造作啊
- 305 第305章 花语
- 306 第306章 都是好人才
- 307 第307章 你到底想要什么
- 308 第308章 有人绕指柔有人藏心魔
- 309 第309章 吃什么补什么
- 310 第310章 你是谁
- 311 第311章 缘分啊缘分
- 312 第312章 她的执念他的执念
- 313 第313章 撒酒疯还是撒娇
- 314 第314章 我想为你生猴子
- 315 第315章 一喜二喜三喜
- 316 第316章 相见则欢
- 317 第317章 离别不苦
- 318 第318章 都是被你们惯的
- 319 第319章 来了一拨又一拨
- 320 第320章 粉墨来登场
- 321 第321章 扮猪吃老虎
- 322 第322章 我回来了
- 323 第323章 惊喜还在后头
- 324 第324章 有星星坠落
- 325 第325章 我帮你上药
- 326 第326章 你给我喝的是什么
- 327 第327章 是铁锈味儿的
- 328 第328章 事急只能从权
- 329 第329章 自作孽不可活
- 330 第330章 他的诺言他的谏言
- 331 第331章 我都是为了你好啊
- 332 第332章 怼到你心服口服
- 333 第333章 一个美丽的误会
- 334 第334章 胃口被养叼了
- 335 第335章 送走一个迎来另一个
- 336 第336章 你又打什么鬼主意
- 337 第337章 各有各的心思
- 338 第338章 吞下去的统统吐出来
- 339 第339章 去你的真凭实据
- 340 第340章 高手总是最沉默的那一个
- 341 第341章 陪你下作一回
- 342 第342章 救命啊有刺客啊
- 343 第343章 坑的就是你
- 344 第344章 咒你将来不得好死
- 345 第345章 你不想出口恶气吗
- 346 第346章 暗中谋划夜半惊变
- 347 第347章 人去了哪里
- 348 第348章 故技重施就没意思了
- 349 第349章 她就是四季
- 350 第350章 这就是你想要的
- 351 第351章 一报还一报
- 352 第352章 一朝回到解放前
- 353 第353章 夜半远客来
- 354 第354章 浪子回头金不换
- 355 第355章 我其实并不讨厌你
- 356 第356章 骨骼果然清奇
- 357 第357章 尘归尘土归土
- 358 第358章 我不知道
- 359 第359章 你母亲喊你回家吃饭
- 360 第360章 好有道理的样子
- 361 第361章 想哭的是他才对
- 362 第362章 来赌五文钱
- 363 第363章 听得见你的心跳声
- 364 第364章 要她死不如要他死
- 365 第365章 去你的奉诏入宫
- 366 第366章 骗你的
- 367 第367章 谁要跟你刀光剑影
- 368 第368章 回头未必是岸
- 369 第369章 大结局
- 370 第370章 番外之面瘫新帝脸很臭
- 371 第371章 番外之骨子里是昏君
- 372 第372章 番外之儿子和太子不同
- 373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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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5章 有人满血复活有人垂死病中
第275章 有人满血复活有人垂死病中
夜空一声惊雷,刹那将吹鼻泡吹得正欢的谢妈妈劈醒,瞌睡退散眼放绿光,耳尖一动捕捉到屋内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忙跳离锦杌子,探身跨进门槛,正碰上转出内室的萧寒潜。
“王爷?您这是……”谢妈妈讶然,眼风直往静悄悄的内室瞟,“王妃呢?”
萧寒潜长指抵唇,嘘了一声,“才哄着睡下了。别吵醒她。”
哄着睡下了?
谢妈妈嘴角一咧,错眼见萧寒潜大步往外走,忙旋身跟上,心下一计较就开口劝,“您这是要回枫院?这才新婚,万万没有夫妻俩分房睡的道理。王妃孩子脾气不晓得轻重,您大人大量,切莫和她计较……”
萧寒潜瞥一眼压低声音,快语快脚,紧紧撵着他的谢妈妈,不由嘴角微勾。
拿话怼他的时候气势如虹,护起犊子的时候能屈能伸,他媳妇儿这位奶娘,也是个人才。
于是顿足廊下,语气耐心面色无奈,“她可不是孩子脾气,也晓得轻重。她睡松院,我睡枫院,是她的意思。只今晚罢了。妈妈别多心。”
谢妈妈瞪大老眼,几个意思?她家英哥儿把王爷赶出来了?
萧寒潜发现,不止他小媳妇儿的眼睛会说话,谢妈妈的眼睛也会说话。
他还真是被赶出来的。
还是心甘情愿被赶出来的。
萧寒潜抬手摸了摸鼻子,“这事儿妈妈就别管了。你也不必送我,且回去值夜。她哭过一回,先让她好好睡一觉。明儿一早记得拿棉布浸了冰水,替她敷敷眼睛。”
谢妈妈顿觉信息量好大,又觉得就算李英歌哪里失了分寸,萧寒潜总归错不了分寸的,遂识趣的闭嘴止步,躬身递伞,目送萧寒潜出了松院,忙回归岗位。
雨势渐弱,敲在伞面上轻浅叮咚,煞是好听。
萧寒潜站定枫院内,举目四望,先笑后叹。
笑他言而无信,让汪曲处置完府里那些个硬茬后,贪恋和小媳妇儿二人独处的时光,没她改枫院的规矩。
叹小媳妇儿一语成箴,这枫院少了其中一个主子,果然冷冷清清,让他极不习惯。
他抬脚进起居室,换上厚底官靴,又撑伞出了枫院。
二门上的婆子瞌睡半酣惊跳起,忙忙开了锁,二门一动,外院也跟着亮起一片灯火。
萧寒潜没有扰人好眠的自觉,跨进汪曲的住处,提袍落座,一声叹,“汪曲,我以前独居枫院,究竟是怎么过得有滋有味的?”
不过是一晚,不过是身边少了小媳妇儿,他就觉得自己精心打造的枫院没滋没味起来。
这样看来,改变主意带小媳妇儿走,也许是个不错的决定。
汪曲表示没听懂,王爷这是要秉烛夜谈,缅怀过去?
萧寒潜抬眼对上汪曲难得呆愣的神色,又是一声叹,“汪曲,你说得对——这一次,我的谨慎周全用错了地方。什么人什么事,都可以算计。唯独她……”
唯独他的小媳妇儿,他不能也不该算计。
算来算去,被算计的是自己。
净房内,他压抑着喘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一幕又浮上心头。
萧寒潜的耳根悄悄红。
汪曲表示听懂了,但是没看懂萧寒潜讳莫如深的神色,王爷这是在三省吾身,展望未来?
身为乾王爷身边的第一大太监,汪曲虽然心里发懵,仍尽职尽责的斟茶倒水,舍命陪自家王爷夜谈。
懵圈对呆萌,汪曲小院的灯直亮了一夜。
天明灯灭,八卦起。
二门内外都在偷偷议论:王爷和王妃昨晚一个在松院一个在外院,松院一早就叫库房多送了一份冰块,成块的冰送进去,端出来就成了一盆半温半凉的水,这是王妃哭过了拿来敷眼睛呢!
王爷和王妃吵架啦!
这才成亲多久啊!
内务府和人牙子新送进来的仆妇丫鬟私下头碰头,左听一耳朵右听一耳朵,见松院领头的谢妈妈不打压不噤口,就晓得这八卦松院不甚在意,也许还有意放任,遂收起小心翼翼,即不添油加醋,也不避而不谈。
刘嬷嬷那些人被打回内务府后是什么下场,她们连打听都不敢打听。
松院就是那风,她们只管做那随风倒的草儿就是。
于是有人委婉打探,就有人隐晦应答,八卦兜兜转转,转进了竹院。
王嬷嬷头也不抬,挥退来报信儿的心腹婆子,专心看着新鲜出炉的婚帖,开口说的却是和婚事全不相干的话,“这是晓得族兄飞上枝头,晓得王爷即将披挂上阵,私下和王爷闹着要跟去呢。王爷是什么心性?即是一心为她打算为她好,打定了主意要留她在京城,岂会被她闹一闹,就变了初衷?”
这她,自然指的是李英歌。
端坐下首的王环儿自动过滤谁为谁好的话,美目含轻蔑,语气却唏嘘,“王爷多少温柔多少和煦的脾气,这是气得狠了,才会不顾正妃嫡妻的体面,连枫院也不回,竟就屈尊歇在了汪公公那儿。
干娘,您瞧瞧王爷对您和汪公公,到底情分不比寻常人。搁我们王爷这儿,新人笑旧人哭的事儿,可见是没有的。您看,我要不要派个小丫鬟,去看看汪公公?”
这寻常人,自然指的也是李英歌。
至于看望汪曲,不过是想打探昨晚的细节吧!
“你多什么事儿?难道也想自降身份,和那些爱嚼舌根的混作一处?”王嬷嬷拧眉斥一句,老而不浊的目光触及王环儿这几日略显苍白的俏脸,眉头不由一松,语重心长道,“容家送来的嫁衣,你也看过了。这样亮堂的大红嫁衣,一辈子就只能穿那么一次。你可想清楚了?”
容怀坐二望三,容老太太只恨不得立马娶了儿媳妇抱上小孙子,做足姿态低头求娶,好容易才得了王嬷嬷“勉为其难”的首肯,将婚期定在月底。
有萧寒潜的话在先,婚期虽急,知道二人身份不同年龄都老大不小了,只有开口恭喜的,没有背后议论的。
容老太太不想累着王环儿,特意从喜铺定制了一套最华贵的嫁衣。
王嬷嬷逢人上门道喜就是满脸笑,此刻却是一脸凝重,即有疼惜不忍,又有慨叹,更有惋惜。
正妻才能着大红嫁衣。
王嬷嬷神色复杂的紧紧盯着王环儿。
她越是这样,王环儿越是清傲自骨血而出,本就笔挺的脊背越发一挺,面色决然,答话却轻轻柔柔,“干娘,我想清楚了。别人不心疼王爷,我愿意代干娘,守着护着……疼着王爷。”
这别人,自然指的还是李英歌。
王环儿说得果决大义,苍白的俏脸却泛起一片红霞。
王嬷嬷默然半晌,缓缓露出慈爱宠溺的笑,呐呐道,“你呀,虽不是我亲生的,性子却像我。实心眼,倔强,一片忠贞……你心意已决,我这个做干娘的,心里除了不舍还是不舍。这心里难舍难受的,可不就该病倒咯……”
王环儿闻言面色一紧,美目闪闪烁烁。
而被竹院干娘儿俩话里话外放了无数冷箭的李英歌,却是眯着睁不开的眼,险些被乍然大晴的日头闪瞎双眼。
她靠坐在宴息室大炕上,捂着眼睛无语凝噎。
昨晚哭成狗,今天起来,桃花眼肿成了桃核眼。
继哭成狗后,又丑成了狗。
简直呜呼哀哉。
“多少年没肿成这样了!你这是和王爷闹腾什么呢!”谢妈妈怒拍李英歌捂眼睛的手,抓起包着鸡蛋的帕子,就往李英歌眼皮上一顿招呼,“这几年你好了长大了,倒忘了你小时候就是个小哭包,高兴也哭,不高兴也哭!如今可好,十好几岁的大姑娘、乾王妃,哭得眼睛肿成核桃,松院的门都没脸出!”
说着狠话,动作倒轻柔,掰过李英歌的脸细看两眼,颔首道,“瞧你这样儿,说你丑成狗,都是侮辱了狗!”
李英歌:“……”
她决定,把谢妈妈表达心疼关爱的另类方式,归功于伟大的母亲谢氏。
子不言母过。
李英歌假装膝盖没中箭,按上谢妈妈的手撒娇,“妈妈,你别管我和寡虞哥哥闹腾什么了,总归外头说我们吵架也好,斗气也好,只要能传进汪公公和张枫的耳朵里就行。”
谢妈妈再次觉得信息量略大,于是再次识趣闭嘴,只细细致致的伺候着那对丑眼皮。
李英歌却是想着能去东北了,顿时原地满血复活,敷着能睁开大半的眼睛缝儿了,就催着谢妈妈找出新家图纸,兴冲冲道,“妈妈快来帮我再想想,等十月跟着寡虞哥哥一起启程去东北,该怎么布置官署后衙的好?”
去了东北,暂时肯定只能住官署的后衙,她打算照搬些新家的设计,好生捯饬一番。
谢妈妈不知前情,只知后果。
本就觉得夫唱妇随,合该跟着萧寒潜走,当下就喊了常青、常福和常缘几个近身服侍的,跟着一块儿出主意。
萧寒潜不曾公布此事。
李英歌也就没让谢妈妈往外漏口风,只暗搓搓的纸上谈兵,断断续续的慢慢收拢物什。
这天谢妈妈捧着嫁妆里翻出的衣料,来商量李英歌,“本是留着给王爷做衣裳的。事急从权,外头买的比不得自家准备的,不如我让常福、常缘帮手,先紧着给松大少爷做几身体面衣裳?”
谢氏去青羽观的日子已经定了,特意迎合李松的休沐日,他将随行。
李英歌却不愿急功近利,过分主动示好,只沉吟着道,“中枢院那里,娘三天两头就要派李福过问一趟。你真要送什么,就随着娘的东西走吧。”
谢妈妈一拍额头自顾脑补——她家英哥儿是乾王妃,代表的是乾王府,礼来送往,确是该谨小慎微些。
李英歌笑而不语。
外头传来一阵沓沓杂杂的脚步声,只听小丫鬟叽叽喳喳一阵说,常福忙通报一声,带着小丫鬟掀帘子进来。
门帘还高高撩着没放下,小丫鬟就急急道,“竹院的婆子来报,王嬷嬷不好了!”
“王爷?您这是……”谢妈妈讶然,眼风直往静悄悄的内室瞟,“王妃呢?”
萧寒潜长指抵唇,嘘了一声,“才哄着睡下了。别吵醒她。”
哄着睡下了?
谢妈妈嘴角一咧,错眼见萧寒潜大步往外走,忙旋身跟上,心下一计较就开口劝,“您这是要回枫院?这才新婚,万万没有夫妻俩分房睡的道理。王妃孩子脾气不晓得轻重,您大人大量,切莫和她计较……”
萧寒潜瞥一眼压低声音,快语快脚,紧紧撵着他的谢妈妈,不由嘴角微勾。
拿话怼他的时候气势如虹,护起犊子的时候能屈能伸,他媳妇儿这位奶娘,也是个人才。
于是顿足廊下,语气耐心面色无奈,“她可不是孩子脾气,也晓得轻重。她睡松院,我睡枫院,是她的意思。只今晚罢了。妈妈别多心。”
谢妈妈瞪大老眼,几个意思?她家英哥儿把王爷赶出来了?
萧寒潜发现,不止他小媳妇儿的眼睛会说话,谢妈妈的眼睛也会说话。
他还真是被赶出来的。
还是心甘情愿被赶出来的。
萧寒潜抬手摸了摸鼻子,“这事儿妈妈就别管了。你也不必送我,且回去值夜。她哭过一回,先让她好好睡一觉。明儿一早记得拿棉布浸了冰水,替她敷敷眼睛。”
谢妈妈顿觉信息量好大,又觉得就算李英歌哪里失了分寸,萧寒潜总归错不了分寸的,遂识趣的闭嘴止步,躬身递伞,目送萧寒潜出了松院,忙回归岗位。
雨势渐弱,敲在伞面上轻浅叮咚,煞是好听。
萧寒潜站定枫院内,举目四望,先笑后叹。
笑他言而无信,让汪曲处置完府里那些个硬茬后,贪恋和小媳妇儿二人独处的时光,没她改枫院的规矩。
叹小媳妇儿一语成箴,这枫院少了其中一个主子,果然冷冷清清,让他极不习惯。
他抬脚进起居室,换上厚底官靴,又撑伞出了枫院。
二门上的婆子瞌睡半酣惊跳起,忙忙开了锁,二门一动,外院也跟着亮起一片灯火。
萧寒潜没有扰人好眠的自觉,跨进汪曲的住处,提袍落座,一声叹,“汪曲,我以前独居枫院,究竟是怎么过得有滋有味的?”
不过是一晚,不过是身边少了小媳妇儿,他就觉得自己精心打造的枫院没滋没味起来。
这样看来,改变主意带小媳妇儿走,也许是个不错的决定。
汪曲表示没听懂,王爷这是要秉烛夜谈,缅怀过去?
萧寒潜抬眼对上汪曲难得呆愣的神色,又是一声叹,“汪曲,你说得对——这一次,我的谨慎周全用错了地方。什么人什么事,都可以算计。唯独她……”
唯独他的小媳妇儿,他不能也不该算计。
算来算去,被算计的是自己。
净房内,他压抑着喘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一幕又浮上心头。
萧寒潜的耳根悄悄红。
汪曲表示听懂了,但是没看懂萧寒潜讳莫如深的神色,王爷这是在三省吾身,展望未来?
身为乾王爷身边的第一大太监,汪曲虽然心里发懵,仍尽职尽责的斟茶倒水,舍命陪自家王爷夜谈。
懵圈对呆萌,汪曲小院的灯直亮了一夜。
天明灯灭,八卦起。
二门内外都在偷偷议论:王爷和王妃昨晚一个在松院一个在外院,松院一早就叫库房多送了一份冰块,成块的冰送进去,端出来就成了一盆半温半凉的水,这是王妃哭过了拿来敷眼睛呢!
王爷和王妃吵架啦!
这才成亲多久啊!
内务府和人牙子新送进来的仆妇丫鬟私下头碰头,左听一耳朵右听一耳朵,见松院领头的谢妈妈不打压不噤口,就晓得这八卦松院不甚在意,也许还有意放任,遂收起小心翼翼,即不添油加醋,也不避而不谈。
刘嬷嬷那些人被打回内务府后是什么下场,她们连打听都不敢打听。
松院就是那风,她们只管做那随风倒的草儿就是。
于是有人委婉打探,就有人隐晦应答,八卦兜兜转转,转进了竹院。
王嬷嬷头也不抬,挥退来报信儿的心腹婆子,专心看着新鲜出炉的婚帖,开口说的却是和婚事全不相干的话,“这是晓得族兄飞上枝头,晓得王爷即将披挂上阵,私下和王爷闹着要跟去呢。王爷是什么心性?即是一心为她打算为她好,打定了主意要留她在京城,岂会被她闹一闹,就变了初衷?”
这她,自然指的是李英歌。
端坐下首的王环儿自动过滤谁为谁好的话,美目含轻蔑,语气却唏嘘,“王爷多少温柔多少和煦的脾气,这是气得狠了,才会不顾正妃嫡妻的体面,连枫院也不回,竟就屈尊歇在了汪公公那儿。
干娘,您瞧瞧王爷对您和汪公公,到底情分不比寻常人。搁我们王爷这儿,新人笑旧人哭的事儿,可见是没有的。您看,我要不要派个小丫鬟,去看看汪公公?”
这寻常人,自然指的也是李英歌。
至于看望汪曲,不过是想打探昨晚的细节吧!
“你多什么事儿?难道也想自降身份,和那些爱嚼舌根的混作一处?”王嬷嬷拧眉斥一句,老而不浊的目光触及王环儿这几日略显苍白的俏脸,眉头不由一松,语重心长道,“容家送来的嫁衣,你也看过了。这样亮堂的大红嫁衣,一辈子就只能穿那么一次。你可想清楚了?”
容怀坐二望三,容老太太只恨不得立马娶了儿媳妇抱上小孙子,做足姿态低头求娶,好容易才得了王嬷嬷“勉为其难”的首肯,将婚期定在月底。
有萧寒潜的话在先,婚期虽急,知道二人身份不同年龄都老大不小了,只有开口恭喜的,没有背后议论的。
容老太太不想累着王环儿,特意从喜铺定制了一套最华贵的嫁衣。
王嬷嬷逢人上门道喜就是满脸笑,此刻却是一脸凝重,即有疼惜不忍,又有慨叹,更有惋惜。
正妻才能着大红嫁衣。
王嬷嬷神色复杂的紧紧盯着王环儿。
她越是这样,王环儿越是清傲自骨血而出,本就笔挺的脊背越发一挺,面色决然,答话却轻轻柔柔,“干娘,我想清楚了。别人不心疼王爷,我愿意代干娘,守着护着……疼着王爷。”
这别人,自然指的还是李英歌。
王环儿说得果决大义,苍白的俏脸却泛起一片红霞。
王嬷嬷默然半晌,缓缓露出慈爱宠溺的笑,呐呐道,“你呀,虽不是我亲生的,性子却像我。实心眼,倔强,一片忠贞……你心意已决,我这个做干娘的,心里除了不舍还是不舍。这心里难舍难受的,可不就该病倒咯……”
王环儿闻言面色一紧,美目闪闪烁烁。
而被竹院干娘儿俩话里话外放了无数冷箭的李英歌,却是眯着睁不开的眼,险些被乍然大晴的日头闪瞎双眼。
她靠坐在宴息室大炕上,捂着眼睛无语凝噎。
昨晚哭成狗,今天起来,桃花眼肿成了桃核眼。
继哭成狗后,又丑成了狗。
简直呜呼哀哉。
“多少年没肿成这样了!你这是和王爷闹腾什么呢!”谢妈妈怒拍李英歌捂眼睛的手,抓起包着鸡蛋的帕子,就往李英歌眼皮上一顿招呼,“这几年你好了长大了,倒忘了你小时候就是个小哭包,高兴也哭,不高兴也哭!如今可好,十好几岁的大姑娘、乾王妃,哭得眼睛肿成核桃,松院的门都没脸出!”
说着狠话,动作倒轻柔,掰过李英歌的脸细看两眼,颔首道,“瞧你这样儿,说你丑成狗,都是侮辱了狗!”
李英歌:“……”
她决定,把谢妈妈表达心疼关爱的另类方式,归功于伟大的母亲谢氏。
子不言母过。
李英歌假装膝盖没中箭,按上谢妈妈的手撒娇,“妈妈,你别管我和寡虞哥哥闹腾什么了,总归外头说我们吵架也好,斗气也好,只要能传进汪公公和张枫的耳朵里就行。”
谢妈妈再次觉得信息量略大,于是再次识趣闭嘴,只细细致致的伺候着那对丑眼皮。
李英歌却是想着能去东北了,顿时原地满血复活,敷着能睁开大半的眼睛缝儿了,就催着谢妈妈找出新家图纸,兴冲冲道,“妈妈快来帮我再想想,等十月跟着寡虞哥哥一起启程去东北,该怎么布置官署后衙的好?”
去了东北,暂时肯定只能住官署的后衙,她打算照搬些新家的设计,好生捯饬一番。
谢妈妈不知前情,只知后果。
本就觉得夫唱妇随,合该跟着萧寒潜走,当下就喊了常青、常福和常缘几个近身服侍的,跟着一块儿出主意。
萧寒潜不曾公布此事。
李英歌也就没让谢妈妈往外漏口风,只暗搓搓的纸上谈兵,断断续续的慢慢收拢物什。
这天谢妈妈捧着嫁妆里翻出的衣料,来商量李英歌,“本是留着给王爷做衣裳的。事急从权,外头买的比不得自家准备的,不如我让常福、常缘帮手,先紧着给松大少爷做几身体面衣裳?”
谢氏去青羽观的日子已经定了,特意迎合李松的休沐日,他将随行。
李英歌却不愿急功近利,过分主动示好,只沉吟着道,“中枢院那里,娘三天两头就要派李福过问一趟。你真要送什么,就随着娘的东西走吧。”
谢妈妈一拍额头自顾脑补——她家英哥儿是乾王妃,代表的是乾王府,礼来送往,确是该谨小慎微些。
李英歌笑而不语。
外头传来一阵沓沓杂杂的脚步声,只听小丫鬟叽叽喳喳一阵说,常福忙通报一声,带着小丫鬟掀帘子进来。
门帘还高高撩着没放下,小丫鬟就急急道,“竹院的婆子来报,王嬷嬷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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