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有一天，这个女人正在床上和邻居偷情的时候，她的丈夫回来了，他撞破了一切。因为她的丈夫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发现他们家附近有卖栗子的。男人知道，他的老婆最喜欢吃糖炒栗子，于是他怀揣着热腾腾的糖炒栗子高高兴兴地回到家里面想给自己的老婆一个惊喜。于是，他看到了自己的老婆正在床上和自己的邻居偷情。”

    “热腾腾的糖炒栗子虽然把男人的胸口烫出了水泡，可这些都不及男人心中的痛。于是男人跑到厨房里面拿起了菜刀，他要杀了他的邻居。就在两个人争执不下的时候，男人的老婆顺手拿起了旁边的玻璃花瓶，这是男人在她过生日的时候送给她的，虽然不值钱，却很有价值和意义。不过，这个玻璃花瓶最后也成为了杀死男人的工具。女人最后还是用花瓶狠狠地砸向了她的丈夫。”

    “最后，男人倒在了血泊之中，胸口还热气腾腾的糖炒栗子从男人的怀里一颗颗滚了出来，静静地躺在血水里。”

    “女人看着那一颗颗糖炒栗子，她疯了。她抓起地上的糖炒栗子，伴着男人的血水，她把那些血红的栗子一颗不剩地吃了下去。地上残留着一堆栗子的皮，同时，女人也剥下了她心中的皮。原来，她还深爱着面前的男人，一直以来，她都被情欲所蒙蔽了。后来，女人背着死去的男人，千辛万苦地找到了红莲洞。她的要求就是，复活她的丈夫，同时也消除她丈夫的记忆，她不想让那些肮脏的记忆毁掉她深爱着的男人的一生。”

    女孩讲完了这个故事，她的脚丫像一条灵活的鱼儿一样，在溪水里面游动着。

    她瞪着大眼睛看着我，问道：“换做是你，你会不会答应女人的要求？”

    我沉默了。

    原来，之前是我误解了她，也误解了红莲洞。

    我一直以为，红莲洞的存在就是想要诱惑世人，替他们实现一些不切实际的愿望，同时也让他们付出很严重的代价，代价重到他们没有办法承受。

    我是人，他们是妖，我从一开始就对他们有着偏见。

    见我没有回答，女孩的小脚丫溅起了一片小水花，水花溅到了我的腿上，很冷。

    女孩嘟着嘴，不满地说道：“你刚才凭什么那么说我，难道我做的不对？那你说，换做是你，你会怎么做！”

    我思考了一下，静下心来，平静的说道：“我不会答应那个女人的要求。那个女人做错了事情，她就需要承担后果，这一切都是她应得的惩罚，她需要忏悔，忏悔一辈子。”

    天道轮回，因果循环，这些都不应该被外人打破。

    “可是，那个女人做错的事情，为什么要那个男人来承担呢？”女孩歪着头继续问道。

    这次，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确实，错误是女人犯下的，为什么要让那个男人去死呢？为什么事情要让那个男人去承担呢？

    这也是我们平时生活中经常犯下的错误。

    有人在职场上遇到了不如意，于是他就把公司的负面情绪带到了家里，对父母的话不耐烦，对自己的妻儿大骂教训。他的家人有错吗？为什么要把别人犯下的过错惩罚在自己的家人身上呢。

    “而且，这个女人也得到了惩罚啊，我把她变成了半人半妖，我要她守在洞口五百年，这惩罚难道不够吗？”

    女孩笑着看着我，我明白了，她早就知道我会怎么回答，她只是在告诉我，在因果的了解上面，她比我更深刻。

    也是，她毕竟比我多活了一千多年呢。

    女孩的小脚丫在溪水里面荡来荡去的，她的脚逆着溪流，就这样一遍又一遍地踢动着。慢慢地，我竟然感受到了她的力量，虽然表面上，溪流的流动方向并没有发生变化，可是我却能真真实实地感觉到，有一股相反方向的水流击打在我的脚上。虽然这水流很小，根本没有办法逆转溪流的方向，可这股不屈的力量是存在的。

    她到底在和什么抗争？

    我突然发现，我对这个表面看上去很乐观的小女孩根本就不了解。

    她是我童年时候的那个小女孩吗？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她又怎么成为了大名鼎鼎的红莲洞的洞主。

    我们两个保持了沉默，这种沉默维持了很久，我的脚已经有些冻僵了。

    “妖风是你真正的名字？”

    最后，这沉默还是被我打破了。

    “不是啊，我怎么可能叫这么怪的名字。我没有名字，只是后来诸葛家的那帮家伙非要给我起一个有气势能唬住人的名字，所以妖风这个名字就传开了。”

    “和我讲讲你的故事吧。”

    “你想了解我？你还喜欢我对吧？”女孩狡黠地笑着看着我。

    我避开了她的大眼睛，看向了远处。

    “你一定还喜欢我！”

    女孩自言自语地说道。

    她哼着我没听过的小曲儿，心情变得很好。

    女孩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闭上了眼睛，表情很享受。

    我看着她的侧脸，她身上背负地太多太多了。

    她虽然表面看起来很乐观，很高兴，可是她说，她面前的景色是一望无际的雪地，空中还飘洒着鹅毛大雪。

    女孩小声哼着小曲儿，我却是用着我的五音不全大声地唱了一首歌，是唱给她的。

    你不是真正的快乐

    你的笑只是

    你穿的保护色

    你决定不恨了

    也决定不爱了

    把你的灵魂

    关在永远锁上的躯壳

    这世界笑了

    於是你合群的一起笑了

    当生存是规则

    不是你的选择

    於是你含着眼泪

    飘飘荡荡跌跌撞撞的走着

    你值得真正的快乐

    你应该脱下

    你穿的保护色

    为什麽失去了

    还要被惩罚呢

    能不能就让悲伤

    全部结束在此刻

    重新开始活着

    我唱歌很难听，我从来都不愿意在别人面前唱歌。可是这一刻，我很想唱这首歌。女孩也停了下来，安静地听我唱着这首歌曲。

    唱着唱着，我竟然有一种把女孩狠狠抱在怀里呵护一番的冲动。

    她，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