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录
- 145 143章:硝烟起(下)
- 146 144章:塞外不夜城(上)
- 147 145章:塞外不夜城(中)
- 148 146章:塞外不夜城(下)
- 149 147章:冤家路窄(上)
- 150 148章:冤家路窄(中)
- 151 149章:冤家路窄(下)
- 152 150章:风花雪夜最动人
- 153 151章:惊鸿舞
- 154 152:倒转琵琶 风情万种
- 155 153章:险丧美人画
- 156 154章:救援
- 157 155章:风波不断(上)
- 158 156章:风波不断(中)
- 159 157章:风波不断(下)
- 160 158章:归乡捧旧茶(上)
- 161 159章:归乡捧旧茶(下)
- 162 160章:烟消云散
- 163 161章:新的狼王(上)
- 164 162章:新的狼王(下)
- 165 163章:你黑衣 我白袍
- 166 164章:划矛断义
- 167 165章:燕阳虎枪 宁折不弯
- 168 166章:大战在即(上)
- 169 167章:大战在即(下)
- 170 168章:矛盾
- 171 169章:草原的狼烟(上)
- 172 170章:草原的狼烟(下)
- 173 171章:武威郡(上)
- 174 词赋:万户侯
- 175 172章:铁骑见雄关(上)
- 176 173章:铁骑见雄关(下)
- 177 174章:铁骑入凉
- 178 175章:登城(上)
- 179 176章:登城(中)
- 180 177章:登城(下)
- 181 178章:炮灰(上)
- 182 179章:炮灰(中)
- 183 180章:炮灰(下)
- 184 181章:熬鹰
- 185 182章:风吼马鸣 你在笑(上)
- 186 183章:风吼马鸣 你在笑(中)
- 187 184章:风吼马鸣 你在笑(下)
- 188 185章:莽夫三尺气(上)
- 189 病假条
- 190 186章:莽夫三尺气(下)
- 191 187章:骁骑风采(上)
- 192 188章:骁骑风采(下)
- 193 189章:当年与今时
- 194 190章:收剑入鞘
- 195 191章:出军
- 196 192章:裂变
- 197 193章:溃败(上)
- 198 194章:溃败(中)
- 199 195章:溃败(下)
- 200 196章:逃离(上)
- 201 197章:逃离(下)
- 202 198章:死城不孤(上)
- 203 199章:死城不孤(下)
- 204 200章:风雪骤停铁骑至(上)
- 205 201章:风雪骤停铁骑至(中)
- 206 202章:风雪骤停铁骑至(下)
- 207 203章:破局的开始
- 208 204章:苦果
- 209 205章:宏图霸业 尽在掌中(上)
- 210 206章:宏图霸业 尽在掌中(下)
- 211 207章:刺史大人
- 212 208章:潜龙藏渊 不呻不鸣(上)
- 213 209章:潜龙藏渊 不呻不吟(中)
- 214 210章:潜龙藏渊 不呻不吟(下)
- 215 211章:以血铺雪路
- 216 212章:风雨飘摇(上)
- 217 213章:风雨飘摇(中)
- 218 214章:风雨飘摇(下)
- 219 215章·坐而论道 立而上言 跪而奏事上
- 220 216章:坐而论道 立而上言 跪而奏事下
- 221 217章:扬沙做尘(上)
- 222 218章:扬沙做尘(中)
- 223 219章:扬沙做尘(下)
- 224 220章:东羌郡(上)
- 225 221章:东羌郡(下)
- 226 222章:西陲悍风(上)
- 227 223章:西陲悍风(下)
- 228 224章:铁马冰河
- 229 225章:西陲五庭柱(上)
- 230 226章:西陲五庭柱(下)
- 231 227章:辗转百里一银枪
- 232 228章:说客(上)
- 233 229章:说客(下)
- 234 230章:义可抵得半两金(上)
- 235 231章:义可抵得半两金(下)
- 236 232章:一揽西陲风与雪(上)
- 237 233章:一揽西陲风与雪(中)
- 238 234章:一揽西陲风与雪(下)
- 239 235章:作态(上)
- 240 236章:作态(下)
- 241 237章:西陲点卯(上)
- 242 238章:西陲点卯(中)
- 243 239章:西陲点卯(下)
- 244 240章:年关
- 245 241章:复望天水 雄关如原
- 246 242章:蛰冬天下眠
- 247 243章:雄军涌平沙(上)
- 248 244章:雄军涌平沙(下)
- 249 245章:风起云荡(上)
- 250 246章:风起云荡(中)
- 251 247章:风起云荡(下)
- 252 248章:千年大汉(上)
- 253 249章:千年大汉(下)
- 254 250章:烽烟满九州(上)
- 255 251章:烽烟满九州(中)
- 256 一章:燕阳义 起枪(上)
- 257 二章:燕阳义 起枪(中)
- 258 三章:燕阳义 起枪(下)
- 259 四章:燕云十八骑
- 260 五章:平沙起风雷(上)
- 261 六章:平沙起风雷(中)
- 262 七章:平沙起风雷(下)
- 263 八章:弑王(上)
- 264 九章:弑王(下)
- 265 十章:九州作塘
- 266 十一章:长生天的子嗣(上)
- 267 十二章:长生天的子嗣(中)
- 268 十三章:长生天的子嗣(下)
- 269 十四章:铁骑红缨 铮铮傲骨(上)
- 270 十五章:铁骑红缨 铮铮傲骨(中)
- 271 十六章:铁骑红缨 铮铮傲骨(下)
- 272 十七章:青草依依 埋骨忠魂(上)
- 273 十八章:青草依依 埋骨忠魂(中)
- 274 十九章:青草依依 埋骨忠魂(下)
- 275 二十章:铁骑绝唱(上)
- 276 二十一章:铁骑绝唱(中)
- 277 二十二章:铁骑绝唱(下)
- 278 二十三章:双肩抗忠义(上)
- 279 二十四章:双肩抗忠义(下)
- 280 二十五章:新的战场(上)
- 281 二十六章:新的战场(下)
- 282 二十七章:角逐(上)
- 283 二十八章:角逐(中)
- 284 二十九章:角逐(下)
- 285 三十章:首战(上)
- 286 三十一章:首战(中)
- 287 三十二章:首战(下)
- 288 三十三章:盾墙箭雨(上)
- 289 三十四章:盾墙箭雨(下)
- 290 三十五章:突入(上)
- 291 三十六章:突入(下)
- 292 三十七章:重岭府(上)
- 293 三十八章:重岭府(下)
- 294 三十九章:三足金蟾 一步登天
- 295 四十章:百年独一外姓侯
- 296 四十一章:春耕
- 297 四十二章:站死跪生(上)
- 298 四十三章:站生跪死(下)
- 299 四十四章:蚍蜉撼大树
- 300 四十五章:一郡疆场(上)
- 301 四十六章:一郡疆场(中)
- 302 四十七章:一郡疆场(下)
- 303 四十八章:任驰骋(上)
- 304 四十九章:任驰骋(下)
- 305 五十章:平沙风波(上)
- 306 五十一章:平沙风波(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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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3章:险丧美人画
153章:险丧美人画
荆州桂阳郡有百里长河,名曰粼江。
粼江贯穿百里桂阳郡疆土,像是一道天堑从中将桂阳郡瓜割成两半。
荆楚之地水泊无数,荆州为九州地域辽阔之最,从西至东,千里有余,从北至南;近乎三千里。
前朝大殷曾有古籍记载,九州之北有北原,一望无垠。北原之北有极北,自古鲜有人涉足。曾有古部落举族北迁,留下只言片语于竹简之上,说那极北在北的遥远地方,有比中原北原极北三地土地还要壮阔的大海,名曰北海。
北海有鱼,名曰鲲,化鸟展翅其长千里,怒而飞行纵空,其翼若垂天之云;扶摇直上九重天。
故而曾有诗仙酩酊大醉之时作诗词道:学做鲲鹏飞万里,不做燕雀恋子巢。
北人善骑,南人操舟。北方男儿快马驰骋自是快哉,江南男子乌蓬青竿生炉火也是另类风流。不说荆南之地的八百里浩荡云梦泽里有多少大舟飞船,单是桂阳粼江就有两万精锐水军,号飞翼水师。
江南男子不如北方男子生的虎体猿臂,所使弓弩也就小上那么些,像金泰衍手中横握拨弦的粼江弓就是这两万飞翼水师的大都督所赠,小巧玲珑,穿透力却是非同小可,能将小舟上的挡板贯穿,至今死在金泰衍这张粼江弓下的人少说也有二十来号,大多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发生争执,纨绔子弟相争,不过都是为了一口气,少有弄出人命的时候,毕竟谁家儿女都是骨肉,稍不留神便是不死不休的局面,可金泰衍射杀这么多膏粱依旧逍遥,可想金家这颗参天大树如何牢固根深。
黄楚邙趴在窗边,双眼朦胧道:“这美人胸真好听,不对、是琵琶好看……”胡言胡语中从他头顶长巾激射过一支箭矢,将还沉浸于高台美人画中的他吓的一个激灵,浑身哆嗦的往后瘫倒。
荣孟起变色一声怒吼,数次死里逃生的侯霖反应已经相当迅猛,看见跨上高台的华服男子手中弓弦被他拉起时就向下伏身,可还是晚了一步。
侯霖嘴角撕裂出一个歪斜角度,红羽箭矢直入他左胸,粼江弓足有一石半之力,又是如此距离之下,侯霖整个身体如同断线纸鸢飘飞出去,一头撞穿透薄如纸的帷幕。
红羽抖动,摇曳出血花点点溅落屋中各个角落。
金泰衍缓缓放下手中弓箭,粼江弓在他手中似红绳飘舞,像极了刚才这花魁的飞袖花鼓,最后弓弦缠绕在他小臂之上,皮囊不俗的他眼中阴戾随着飞矢而出,转而是一副人畜无害的谦谦微笑,嘴里吐道:“瞧,这不就连本带利都还回来了么?”
中箭的侯霖倚靠在帷幕旁,抬起一只手臂,竟是连句话都说不出来,他两眼昏花,被这剧痛牵扯之下神志无比清醒。
心中苦笑,只觉得在这弥留之际走马观花的二十多年没什么能想到的,唯独脑海里不断沉浮那句色字头上一把刀的俗谚。
他想开口,可艰难张开嘴后,压抑在喉咙间的一股腥甜就像喷泉一样涌出,将他素白长衫的整个前襟全部浸的血红。
屋内几人都在刀山火海里趟过,临阵变通的功夫早就镶进骨肉里了。在侯霖中箭的那一刹那离的最近的云向鸢就低着头一把扑上去将窗户关上,郑霄云和荣孟起几乎是滚爬到侯霖身旁,一人上前轻轻掀开他外衣查看伤势,另一人一拳砸破帷幕盯住外面。
绝色无双的花魁青黛合上能勾尽世间男子魂魄的如酥媚眼,手中琵琶跟弦被她红紫色的指甲撩断,低声道:“对不起……”
十六道莺巷每天都有嫖霸王娼的无赖被棍打出楼,亦有将校衙内官宦子弟为了一口气的事情大打出手,可终归面子上都能抹过去,没听说过有闹出人命的事情。
见到这风度翩翩的侉弓男子铁血射杀另一人,不光楼内的姑娘们花容失色各个开始尖起嗓子哭喊,不少大老爷们儿也是吓的屁滚尿流,钻到桌下的不少,桌下钻满后夺门而逃的更多。
清香楼的骚乱止于楼内,楼外长街早被金府管家带领的家将甲士围了个水泄不通,看着无头苍蝇一般冲喊出楼的众人金府管家不管不问,屹立牌匾联柱之下。至于门前迎客的几个梨衣姑娘早被驱赶走了。
肥胖到足有两个花魁体形大小的鸨娘眯眼笑道:“这倒霉玩意得罪了公子还敢来清香楼玩耍,也不知来时家里给置办棺材寿衣没,对了、公子,这不长眼的家伙究竟哪里惹的您如此勃怒?”
清香楼里一言九鼎的鸨娘言语阴损,在金泰衍面前大献殷勤,恨不得贴到他身上。金泰衍笑意渐浓,扭过头看着这鸨娘道:“这次毁了清香楼这么多年积攒下来的名声,本公子着实过意不去,回去也免不了被父亲责备一通,不过倒是值当。”
鸨娘听后笑的花枝乱颤,怪声怪气道:“公子最受老爷疼爱,哪里舍得让公子受半点委屈?清香楼能为公子尽些绵薄之力,休说折损名声,就算是楼塌了也是应该的!”
鸨娘一把拉过花魁青黛的纤细玉手道:“来来来,青黛、咱清香楼背后最大的金主就是这位公子爷,还不请安问好?”
青黛心中急躁,莫名为二楼那位素未谋面的清秀公子担忧,听后心不在焉的施了个万福道:“奴家见过公子。”
花丛老手的金泰衍只是生硬的嗯了一声,他虽热衷美人,在苍城时哪家上了档次的青楼牌坊没他足迹?哪个肤白貌美的妓倌没和他有过肌肤之亲?来到平沙城后更是变本加厉,就连烟雨阁三大凰女其中两个都和他玩过一龙二凤的花样。
不过现在正事要紧,对他这般什么都不缺的世家少爷来说,美人在好也不过是装饰玩物,只有功名才是要去追逐的命脉。
当下荣孟起还在屋内,知道他底细来历的金泰衍哪能杀死一个侯霖就此罢手?不去斩草除根只怕来年春风吹又深。
心中暗自估量的他无心去染指旁边这位比起烟雨阁凰女也不谦让几分的尤物。不论是在苍城当街砍杀将门子弟,还是将几个千金之躯的小姐逼到咬舌自尽,他都是游戏红尘的心态。小虾米能甩出泥点就是顶天本事,他自可以不闻不问,金家单是一个招牌在外,就可以让凉州四品以下的官员跪倒在他脚下,比接圣旨时还要虔诚。
可楼上那个背负满门血海深仇的家伙岂是一支认杀认剐的小虾米?
一次妆容得用去大半盒胭脂的鸨娘心里有些不甘,面前这位少爷的风流韵事在圈子内无人不知,这次让他在清香楼内杀人,不用担心官府那边追究,只是多少会对清香楼一点一滴从这十六道莺巷抠出来的清誉有所影响。如果在被如烟雨阁这样成名已久的老字号刻意打压,很有可能就此埋没。
可如果让身旁这位连她见了都怦然心动的花魁自荐枕席,那清香楼在金家这颗茂盛大树的林荫下还不是稳稳的反制烟雨阁?
一样米养百样人,楼中几个还算从容站在原地的男女各怀心思,在心里斤斤计较。
金泰衍思索一番心定之后,冲着紧关薄窗的二楼喊道:“荣孟起,别来无恙啊?”
云向鸢额头皱出几道褶皱,转头问道:“这小子是谁?嚣张到敢在平沙城里持弓杀人?”
验过侯霖中箭伤势后的荣孟起轻缓一口气,还好侯霖反应不慢,这一朝着侯霖心口而来的红羽短矢插进他肋骨上方三寸的肩胛处,没有当场毙命的危险。可见面无血色,两眼涣散的侯霖嘴里不断往外吐着血泡,知道不能在磨蹭下去,否则就得失血而死。
“说来话长,你只要知道门外那人是金家嫡脉的三公子便好。”
云向鸢努了努嘴,没太过吃惊。他是云家家主一脉的长公子,论出身家世与高台上的金泰衍半斤八两。
凉州的凤羽龙鳞入天水,金云两家本就是齐名的大家门阀,若说起遍布天下九州的人脉门客,云家更是高出金家一头。
老六面露恨色,愤愤道:“都是老子拿别人当矛靶,还是头一次让人堵在屋子里射,他娘的真憋屈!”
云向鸢又问道:“他怎么样?”
荣孟起摁住箭矢扎入侯霖的伤口处,将旁边已经被血打湿的衣襟撕裂,摇头道:“他已经有些神志恍惚了,如果在不拔出箭头,恐怕熬不住了。”
听到外面又传来几声讥讽,云向鸢呸了一口后捞起案台上的酒壶往外砸去道:“你们谁带兵器了?”
几人都不应声,云向鸢怒骂道:“门外这这小子是要把我们都杀掉?”
荣孟起摁住侯霖伤口两侧,将微胀起的伤口里面污血压出,头也不会道:“依照金泰衍的脾性绝不会留半个活口。”
荣孟起说罢示意老六来帮他摁住,自己腾出手后从怀中掏出一根竹制木管,又寻摸出一块打火石。
云向鸢见多识广,额头上的褶皱被他顺眉抹平,试探道:“西陲的狼烟?”
“是的。”
眨眼工夫,一溜黑色烟气从清香楼的高台上空将花纹顶蓬掀翻一角,直插云霄,在碧天无云的晴朗空中格外显眼。
粼江贯穿百里桂阳郡疆土,像是一道天堑从中将桂阳郡瓜割成两半。
荆楚之地水泊无数,荆州为九州地域辽阔之最,从西至东,千里有余,从北至南;近乎三千里。
前朝大殷曾有古籍记载,九州之北有北原,一望无垠。北原之北有极北,自古鲜有人涉足。曾有古部落举族北迁,留下只言片语于竹简之上,说那极北在北的遥远地方,有比中原北原极北三地土地还要壮阔的大海,名曰北海。
北海有鱼,名曰鲲,化鸟展翅其长千里,怒而飞行纵空,其翼若垂天之云;扶摇直上九重天。
故而曾有诗仙酩酊大醉之时作诗词道:学做鲲鹏飞万里,不做燕雀恋子巢。
北人善骑,南人操舟。北方男儿快马驰骋自是快哉,江南男子乌蓬青竿生炉火也是另类风流。不说荆南之地的八百里浩荡云梦泽里有多少大舟飞船,单是桂阳粼江就有两万精锐水军,号飞翼水师。
江南男子不如北方男子生的虎体猿臂,所使弓弩也就小上那么些,像金泰衍手中横握拨弦的粼江弓就是这两万飞翼水师的大都督所赠,小巧玲珑,穿透力却是非同小可,能将小舟上的挡板贯穿,至今死在金泰衍这张粼江弓下的人少说也有二十来号,大多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发生争执,纨绔子弟相争,不过都是为了一口气,少有弄出人命的时候,毕竟谁家儿女都是骨肉,稍不留神便是不死不休的局面,可金泰衍射杀这么多膏粱依旧逍遥,可想金家这颗参天大树如何牢固根深。
黄楚邙趴在窗边,双眼朦胧道:“这美人胸真好听,不对、是琵琶好看……”胡言胡语中从他头顶长巾激射过一支箭矢,将还沉浸于高台美人画中的他吓的一个激灵,浑身哆嗦的往后瘫倒。
荣孟起变色一声怒吼,数次死里逃生的侯霖反应已经相当迅猛,看见跨上高台的华服男子手中弓弦被他拉起时就向下伏身,可还是晚了一步。
侯霖嘴角撕裂出一个歪斜角度,红羽箭矢直入他左胸,粼江弓足有一石半之力,又是如此距离之下,侯霖整个身体如同断线纸鸢飘飞出去,一头撞穿透薄如纸的帷幕。
红羽抖动,摇曳出血花点点溅落屋中各个角落。
金泰衍缓缓放下手中弓箭,粼江弓在他手中似红绳飘舞,像极了刚才这花魁的飞袖花鼓,最后弓弦缠绕在他小臂之上,皮囊不俗的他眼中阴戾随着飞矢而出,转而是一副人畜无害的谦谦微笑,嘴里吐道:“瞧,这不就连本带利都还回来了么?”
中箭的侯霖倚靠在帷幕旁,抬起一只手臂,竟是连句话都说不出来,他两眼昏花,被这剧痛牵扯之下神志无比清醒。
心中苦笑,只觉得在这弥留之际走马观花的二十多年没什么能想到的,唯独脑海里不断沉浮那句色字头上一把刀的俗谚。
他想开口,可艰难张开嘴后,压抑在喉咙间的一股腥甜就像喷泉一样涌出,将他素白长衫的整个前襟全部浸的血红。
屋内几人都在刀山火海里趟过,临阵变通的功夫早就镶进骨肉里了。在侯霖中箭的那一刹那离的最近的云向鸢就低着头一把扑上去将窗户关上,郑霄云和荣孟起几乎是滚爬到侯霖身旁,一人上前轻轻掀开他外衣查看伤势,另一人一拳砸破帷幕盯住外面。
绝色无双的花魁青黛合上能勾尽世间男子魂魄的如酥媚眼,手中琵琶跟弦被她红紫色的指甲撩断,低声道:“对不起……”
十六道莺巷每天都有嫖霸王娼的无赖被棍打出楼,亦有将校衙内官宦子弟为了一口气的事情大打出手,可终归面子上都能抹过去,没听说过有闹出人命的事情。
见到这风度翩翩的侉弓男子铁血射杀另一人,不光楼内的姑娘们花容失色各个开始尖起嗓子哭喊,不少大老爷们儿也是吓的屁滚尿流,钻到桌下的不少,桌下钻满后夺门而逃的更多。
清香楼的骚乱止于楼内,楼外长街早被金府管家带领的家将甲士围了个水泄不通,看着无头苍蝇一般冲喊出楼的众人金府管家不管不问,屹立牌匾联柱之下。至于门前迎客的几个梨衣姑娘早被驱赶走了。
肥胖到足有两个花魁体形大小的鸨娘眯眼笑道:“这倒霉玩意得罪了公子还敢来清香楼玩耍,也不知来时家里给置办棺材寿衣没,对了、公子,这不长眼的家伙究竟哪里惹的您如此勃怒?”
清香楼里一言九鼎的鸨娘言语阴损,在金泰衍面前大献殷勤,恨不得贴到他身上。金泰衍笑意渐浓,扭过头看着这鸨娘道:“这次毁了清香楼这么多年积攒下来的名声,本公子着实过意不去,回去也免不了被父亲责备一通,不过倒是值当。”
鸨娘听后笑的花枝乱颤,怪声怪气道:“公子最受老爷疼爱,哪里舍得让公子受半点委屈?清香楼能为公子尽些绵薄之力,休说折损名声,就算是楼塌了也是应该的!”
鸨娘一把拉过花魁青黛的纤细玉手道:“来来来,青黛、咱清香楼背后最大的金主就是这位公子爷,还不请安问好?”
青黛心中急躁,莫名为二楼那位素未谋面的清秀公子担忧,听后心不在焉的施了个万福道:“奴家见过公子。”
花丛老手的金泰衍只是生硬的嗯了一声,他虽热衷美人,在苍城时哪家上了档次的青楼牌坊没他足迹?哪个肤白貌美的妓倌没和他有过肌肤之亲?来到平沙城后更是变本加厉,就连烟雨阁三大凰女其中两个都和他玩过一龙二凤的花样。
不过现在正事要紧,对他这般什么都不缺的世家少爷来说,美人在好也不过是装饰玩物,只有功名才是要去追逐的命脉。
当下荣孟起还在屋内,知道他底细来历的金泰衍哪能杀死一个侯霖就此罢手?不去斩草除根只怕来年春风吹又深。
心中暗自估量的他无心去染指旁边这位比起烟雨阁凰女也不谦让几分的尤物。不论是在苍城当街砍杀将门子弟,还是将几个千金之躯的小姐逼到咬舌自尽,他都是游戏红尘的心态。小虾米能甩出泥点就是顶天本事,他自可以不闻不问,金家单是一个招牌在外,就可以让凉州四品以下的官员跪倒在他脚下,比接圣旨时还要虔诚。
可楼上那个背负满门血海深仇的家伙岂是一支认杀认剐的小虾米?
一次妆容得用去大半盒胭脂的鸨娘心里有些不甘,面前这位少爷的风流韵事在圈子内无人不知,这次让他在清香楼内杀人,不用担心官府那边追究,只是多少会对清香楼一点一滴从这十六道莺巷抠出来的清誉有所影响。如果在被如烟雨阁这样成名已久的老字号刻意打压,很有可能就此埋没。
可如果让身旁这位连她见了都怦然心动的花魁自荐枕席,那清香楼在金家这颗茂盛大树的林荫下还不是稳稳的反制烟雨阁?
一样米养百样人,楼中几个还算从容站在原地的男女各怀心思,在心里斤斤计较。
金泰衍思索一番心定之后,冲着紧关薄窗的二楼喊道:“荣孟起,别来无恙啊?”
云向鸢额头皱出几道褶皱,转头问道:“这小子是谁?嚣张到敢在平沙城里持弓杀人?”
验过侯霖中箭伤势后的荣孟起轻缓一口气,还好侯霖反应不慢,这一朝着侯霖心口而来的红羽短矢插进他肋骨上方三寸的肩胛处,没有当场毙命的危险。可见面无血色,两眼涣散的侯霖嘴里不断往外吐着血泡,知道不能在磨蹭下去,否则就得失血而死。
“说来话长,你只要知道门外那人是金家嫡脉的三公子便好。”
云向鸢努了努嘴,没太过吃惊。他是云家家主一脉的长公子,论出身家世与高台上的金泰衍半斤八两。
凉州的凤羽龙鳞入天水,金云两家本就是齐名的大家门阀,若说起遍布天下九州的人脉门客,云家更是高出金家一头。
老六面露恨色,愤愤道:“都是老子拿别人当矛靶,还是头一次让人堵在屋子里射,他娘的真憋屈!”
云向鸢又问道:“他怎么样?”
荣孟起摁住箭矢扎入侯霖的伤口处,将旁边已经被血打湿的衣襟撕裂,摇头道:“他已经有些神志恍惚了,如果在不拔出箭头,恐怕熬不住了。”
听到外面又传来几声讥讽,云向鸢呸了一口后捞起案台上的酒壶往外砸去道:“你们谁带兵器了?”
几人都不应声,云向鸢怒骂道:“门外这这小子是要把我们都杀掉?”
荣孟起摁住侯霖伤口两侧,将微胀起的伤口里面污血压出,头也不会道:“依照金泰衍的脾性绝不会留半个活口。”
荣孟起说罢示意老六来帮他摁住,自己腾出手后从怀中掏出一根竹制木管,又寻摸出一块打火石。
云向鸢见多识广,额头上的褶皱被他顺眉抹平,试探道:“西陲的狼烟?”
“是的。”
眨眼工夫,一溜黑色烟气从清香楼的高台上空将花纹顶蓬掀翻一角,直插云霄,在碧天无云的晴朗空中格外显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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