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沛县消息

    有了潜移默化影响项羽的经验，对这个比项羽更单纯，也没有项羽那么固执的少年简直是驾轻就熟。半夜的畅谈，月上中天时，为了不然项伯他们发现，紫烟目送熊心走入黑漆漆的密道，密道的门关上了，可是紫烟的目光却并没有收回，仿佛透过这堵墙，透过这个刚刚离去的少年，回溯到某个当初。

    其实熊心在有些方面和项羽很像呢，一样对某些事情单纯到近乎白痴，一样只记得住自己感兴趣的东西，一样对自己认定的事物坚持得几乎顽固，所以当初改变项羽的法子对熊心一样适用，甚至更加轻松。只不过熊心他要成为的是一个诸侯国的盟主，不是一个像项羽一样的千古第一神将，还是有些东西是不一样的。

    熊心来自大草原，对生命的尊重没有盖上等级的标签，所以不必像项羽那样把重点放在保土安民上。因为对于他与项羽的那一场必然的冲突和结局，紫烟只能乘着现在的他还没有染上权利的欲望之前，尽力让他对权力看开一些，看淡一些。此外，一辈子都几乎不会有机会领兵作战的他也没有像项羽那样学习兵法的必要，只要求有看得懂军情简报的最低军事素养。他要学的，是平衡，是伪装，是示敌以弱，而不是像项羽一样的进攻、冲锋、一往无前。

    项羽项羽项羽……为什么总是想到项羽？她应该恨他的不是吗？是他粗暴污了她的贞洁，逼得她离开了来到这个时空的第一个落脚点。即使恨是生命不能承受之重，他不想要恨任何人，那她也应该是尝试着忘记他！可是现在，在她脑海中浮现除了那一晚的梦魇，还有其他的画面同样的鲜艳夺目，甚至冲散了那一场噩梦的阴霾。

    “姑娘，你没事吧？”初见时高大的阴影不是那一场梦魇中的恐惧，而是受惊后的安全感。

    “我看也不怎么样吗，你比花漂亮多了。”生平第一次的油嘴滑舌讨来的是人比花娇的娇羞粉拳。

    那半池荷花是她的淳淳善诱，雷霆乍惊是她的自信预言。

    那无数次的畅谈有着他们默契的影子，那力拔山兮气盖世的剑舞有她的智慧，他的强大。

    她不是没有注意到他愈来愈火热的眼神和占有欲，但是，却也能算是她刻意的忽略和纵容才导致了那一场悲剧的发生。

    为什么，为什么她就是忘不了他？难道真的单纯的是女人永远忘不了她的第一个男人？还是因为，这是她第一次动心，是为了纪念这一场戛然而止的初恋……

    “姐姐……”雨烟怯怯的嗓音唤回了她迷离的眼神。

    雨烟很奇怪，熊心走了已经有一会了，为什么姐姐还看着那一堵墙？难道是在想熊心？她悄悄的走进，却发现她迷离的眼中，是浓的化不开的忧伤，甚至只是靠近就足以感觉到空气中浮出的淡淡的伤感……

    雨烟好害怕，害怕紫烟知道就这样沉寂在那一片忧伤中。所以即使害怕，她还是出声唤回了紫烟。紫烟眨了眨眼，空气中的哀伤消散地一干二净，仿佛刚刚的异象也只是雨烟一时眼花的幻觉。

    “有什么消息，进来说吧。”紫烟没有会卧室，而是到了书房。

    “是。”雨烟流利而清晰报出一长串的注意事项，紫烟没有说什么，而是一件一件认真细致地处理好一切。

    现在，唯有无尽的忙碌和工作，才能让让紫烟暂时放下那一段苦涩的初恋。

    第二天一早，项伯一行就离开了客栈，正常普通得让他们对烟雨楼起不了一丝疑心，对烟雨楼很满意，寻思着后面的这一路就不用再为住处烦恼了。紫烟也很满意，因为她已经按下了最大的一根钉子，熊心恐怕今生都忘不了，忘不了夜风里的银桂树，那一把碧绿的牧笛，那一身雪白的纱裙，那一头飞舞的青丝，那一双赛过天上明星的眼，忘不了那三碟散发着甜香的点心。

    只是他们不知道，在他们眼中不值一提的熊心却在这马背上，开始了破茧成蝶的蜕变。

    之后的一路，只要条件允许，紫烟都会在深夜出现与熊心畅谈一番，在不知不觉中改变他的想法，塑造一个紫烟想要的熊心。而对熊心来说，那个踏月吹笛而来的紫烟仙女，是最美好的情境，有时候他真的怀疑，这会不会真的只是他的一个梦？一个美好的梦。不管是不是梦境，但是只要路上有烟雨楼，他都会要求住在烟雨楼。而项伯也没有发现不对，只当他贪图烟雨楼的享乐，反正他们也是这样，何苦不卖他一个面子呢？

    眼看着就要进入会稽境内，再往前走被项羽发现的危险就会大大增加，她不能再往前走了。

    在又一个与紫烟畅谈的夜晚之后，熊心恋恋不舍地站起身：“我要走了。”

    “嗯。”紫烟含笑。

    “你……明天还会来吗？”熊心鼓足勇气问道。

    “明天……”紫烟皱了皱眉，看着他紧张的声色，不由得有些遗憾地坦诚，“我不能再来找你了。”

    “为什么？”熊心没想到会有这样一个晴天霹雳一样的结果。

    “因为那边有一个人，一个我不敢靠近的人。”紫烟指了指会稽的方向。

    “那我不去会稽不行吗？”熊心的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熊心！”紫烟娇嗔了一声，“你忘了我说过的了？每个人都有他要背负的责任，你也不能逃避啊！”

    “哦，我明白了。”熊心眼中浓浓的失落让紫烟不忍。

    “好啦，别再这副表情啦。呐，这个给你。”紫烟推过手边的牧笛。

    “你要把这个送给我？”熊心的眼睛亮了，这是紫烟第一次送给她的东西！

    “嗯。”紫烟含笑点头。

    熊心的身影消失在密道，紫烟眼中的要以渐渐变了味道：熊心，希望你不要忘了我说的话，不然，即使是我也不能帮你逃过那个悲剧！我会有些日子不能提醒你，所以，当然要有一个让你也看得就会想起我、想起我的话的念想！

    “姐姐。”雨烟快步走来，“刚刚收到情报，吴中，项羽已经拿下了。”

    “他动作还真快。”紫烟皱了皱眉头，“吴中我们是不能呆了，我叫你留意的那些人和事，有消息了吗？”烟雨楼扩张极快，现在连咸阳的分店都已经开始建设了，情报传递更是迅疾。

    “张公子还是没有下落，不过项家的暗探已经传回了确切的消息，他的确已经投靠了项家，现在正奉命寻找韩王后代，配合起事。”雨烟回答。

    “也不知当初告诉他兴汉三杰，是对是错。”紫烟叹了口气，“不过张良是不是真心投靠项家，恐怕还是未知数吧？希望他不会弄巧成拙，不然以项羽的性子，是定定不会放过他的，不然就只有把他推到对立面一途了。”

    “还有一事。”雨烟表情有些奇怪。

    “怎么了？”

    “刚刚云烟姐传来的消息，姐姐吩咐留意的沛县人马，投靠安宁谷了。”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