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5节

    我皱眉看了僵硬的白子阳一眼，随即叹了口气，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慢悠悠的就要靠近过去。

    “等等”蓝麟风拽了我一把“你看，你爷爷”

    我抬眼看去，只见爷爷已经坐到了白子阳身侧，我侧耳细听，只听爷爷语重心长的道“子阳啊，放轻松些，小凝儿没有恶意，你不用怕她”

    “爷爷，我也不想，我自己都不耻自己，可我没办法，爷爷你不知道，当时她就像个魔鬼，你不懂的”白子阳痛苦道，他也知道他现在的做法很不男人，可是面对那样的存在，他根本就抬不起头。

    “我知道”爷爷一脸我懂得的摸样，慈爱的摸了摸白子阳的头，和蔼道“你知道吗？我曾经恨透了她，我曾经恨不得她从来不曾出现过，我当时甚至在想，为什么活下来的是她......”

    “......”我咬着唇，退了回来，抱着双膝将头埋在膝盖之间，竖起了耳朵。

    蓝麟风的手轻轻拍了拍我的背，便再也没有离开，他的掌心很暖，这是同一个世界的人，给予的温暖，我不由从嗓子里挤出了几个字“别担心，我没事”我们有着相似的人生，甚至有着相似的烦扰，所以对彼此的处境都很了解，同样...也都很无奈。

    “你们......”静云就在一旁，看到我失魂落魄的样子不由开口道“是好人”或许是不知道怎么来安慰人，静云顿了顿，也只冒出了这么一句话，但他眸子中那认真的神色，就像他在说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一样。

    “谢谢！你还是第一个说我是好人的人呢”我扯了扯嘴角，对静云露出一抹发自内心的笑容。

    静云别开了眼，如果不是那个梦，如果他不是有预见未来的能力，他会惧怕、会回避、甚至会厌恶这两个人，但在那个梦里，他看到了这两人，做着怎样的努力，也看到这样不羁的外表下的他们，到底承受了什么，当然，他也知道了，他们是如何的不计得失，可那样的一面，这两个人却从来不曾表露，他们似乎在故意拉仇恨值，甚至有故意远离人群的嫌疑，他不清楚他们为什么这么做，但是...也因此，他对这两人再也厌恶不起来了，况且...那个改变他宿命的人，就是这他们，他的梦，从未出过错，所以...他确信，他们是好人。

    “可是......”爷爷的声音，让我的目光从静云表情丰富的脸上挪开。

    只听爷爷深深的吸了口气，他重重的拍了拍白子阳“她并无恶意，她的出发点一直都是为了我，就算这之中有些事她错的离谱，但她的出发点一直都是好的，而且...她承受的，不比你我少，你想想”

    “......”白子阳沉默着。

    “你应该是被她吓到了吧”爷爷见白子阳不说话，继续道“说实话，当知道是她搞的鬼之后，我也吓的不轻，你知道我的那次事故吧，其实那个时候，我就已经死了，而我现在能和你坐在这里，就是因了她的原因，你呢，你看到了什么？”

    白子阳的身体在发抖，他痛苦的揪着头发，声音有些颤抖“她，是个怪物，吃了好多怪物，那些怪物......”

    “......”我一瞬间都觉得自己恶心了，我什么时候吃它们了，啊？你是脑补了些什么啊，你说！

    “你面对那些怪物时，很怕吧？”爷爷循序渐进的问道。

    “它们颠覆了我的世界观”白子阳努力使自己冷静下来道。

    “你素来胆大，可如果连你都吓着了，那么你想想，小凝儿她是女孩，她难道就不怕吗？遇到那种事，她是不是更想逃？”爷爷说着，还一下一下的顺着白子阳的背。

    “怕？”白子阳似乎想起了什么，他喃喃道“我想起来了，那个时候她说过......”她说过什么？

    第846节

    听到这话，我立刻就紧张起来，我到底说了什么？当时那么乱，我怎么可能记得清楚？

    蓝麟风显然也有些在意，他将目光投过来，意思是在问：你到底说了些什么？

    我无奈的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

    “她说了什么？”爷爷很尽责的问道。

    “......”我突然不想听了。

    可惜，白子阳一点都无法感应我的心情，竟思索了半晌，声音就变得异常低沉、压抑。

    “她说...她不能逃，她没有逃跑的资格，也没有转身的余地”白子阳像是在确定一般，点着头道“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她当时具体怎么说的，我记不清了，脑子一片混乱，我只记得我当时在求她，求她什么来着...？”

    “没有逃的余地？”爷爷的的声音也变得十分低哑，让我必须竖起耳朵，才能勉强听清。

    蓝麟风的嘴角慢慢拉起，放松的脸部肌肉也变得温和了不少，我只听他轻声喃喃道“是啊，我们都没了转身离开的资格”

    “什么？”静云听不到那边两人的谈话，但距离他比较近的蓝麟风的喃喃自语，他还是能听个尾巴的“谁没资格？”

    蓝麟风回神，深深的看了静云一眼“既然注定不是这边的人，那么这边的事情，你还是少问的好”

    静云被蓝麟风噎的一口气差点捯不上来，翻着白眼看他“你...好心当成驴肝肺，我管你们去死”本来他还打算提醒前路危险莫测的，现在...免了！

    “别...”见静云似乎是真的有话要说，我刚准备说什么，就被爷爷点名了。

    “小凝儿，你过来！”

    “什么事？”我只得先暂时收回心神，有些奇怪的走过去，这爷孙俩不是要谈心吗？干嘛突然叫我过来？

    “你给我说清楚，什么叫没有逃跑的资格，啊？既然那么怕，为什么不跑？你傻啊你！”爷爷第一次如此的暴怒，那边的世界，说起来...这些年托孙女的‘福’他也是有些涉猎的，那种满世界都是千奇百怪物种的世界，他这老头子看了都有时候会手软脚虚，她不过还是个孩子，碰到这些不能用常理来解释的事，凭什么就连逃的权利都没有？这哪个白痴定下的规定？

    “你今天要不说出个子丑寅卯来，我咳咳咳......”爷爷一激动，竟咳嗽起来。

    “爷爷，别激动，别激动”我吓了一跳，连忙替爷爷顺气，可惜他这咳嗽并不是生理反应，没有气息的他，又怎么是顺气就能解决得了的呢？

    “咳咳咳...咳咳！”爷爷咳嗽出一些黑红色血沫，才堪堪停住，他毫不在意的抹了抹嘴，用水漱口后，神情严肃的看着我。

    “......”我闻到了那些血沫带着的淡淡腥臭味，心里五味杂陈的看着爷爷，张了张嘴，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闲我碍事？”白子阳姿态放的很低，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现在有多么的恐惧“那我去前面看看”

    “不用”我淡淡道。

    白子阳半起的身子，又坐了回去，他的表情很奇怪，那摸样像是既想听，又害怕听的纠结神情，瞧着，竟像是比我现在的心境更加纠结复杂一样。

    我小心的看了爷爷一眼，声音小的离谱“我...可以不说吗？”这要说起来，涉及到很多秘密，而且又说来话长，最重要的是...我怕谎话圆不回来......

    第847节

    “怎么了？”蓝麟风就像天神一样，带着光环降落在我面前。

    “别看他”爷爷立刻掐断了我们串供的可能。

    “呃，事情是这个样子的......”我连忙收回目光，传音给蓝麟风道“事情是哪个样子的？”

    “我怎么知道你都说了些什么”蓝麟风很配合的给了一个面瘫脸。

    “继续！”爷爷轻拍了我额头一下，瞪眼道。

    “呃...事情是......”

    “这个样子的...我要听后面”爷爷几乎是用吼的说完后面的话。

    “哦，那我接着...对了，您问的是什么问题...啊...哈哈，您别瞪我...呵呵...我想起来了，就是那个...我...这个事情，问他比较好”我说着，就往蓝麟风那边挤了挤眼睛。

    “啊，问我...问我？”蓝麟风一头雾水“到底是什么问题？”

    “你们到底是做什么的？为什么她说她没有逃跑的资格，也没有转身的余地？”爷爷面无表情的做着复述。

    “呃......”问题他记得，他刚刚都听到了，就是......

    “这个...说来话长......”蓝麟风一手撑在一旁的树身上，一边揉着额心。

    “那就长话短说”爷爷提醒道“要说重点”

    “呃，重点...那个...我们就好比这个世界的最后一道防线，也是维持正常秩序的最后一张底牌，已经是退无可退了”在我们身后便是整个世界的秩序。

    “......”

    “......”

    “......”这句话果然够重点！

    “如果防线攻破，那么......”静云这时也凑了过来，他好像听到了什么了不起的事情。

    蓝麟风没说话，就是静静的看着他，双手在身前一摊。

    眼见大家把目光转过来，我不由皱眉无奈道“我不知道”

    “......”

    “这算是什么答案”白子阳绷紧的那根弦差点就断了。

    “是真的不知道”蓝麟风坦然的看着他“因为...我们没有勇气，也没有第二次机会可以去尝试，更加不想承受那样的失败”

    我把头靠在身后的树干上，保持四十五度仰望天空的姿态，把声音尽量放轻“那样的世界...在我的记忆里...曾经出现过...失衡的世界...不是人类可以生存的，没有了制衡，一切都会变的失控，一切都将...那是比末日更加可怕的永恒折磨，我们承受不起失败，也绝对不可以失败！”

    “你的记忆里？”静云脑海里闪现过一个名词，立刻就叫了出来“记忆传承？”

    “不，就像历史的记载一样，我们都被迫阅览了关于自己这部分的过往”蓝麟风将目光落在我身上“你的部分，有世界失衡的记载？”

    我闭了闭银白色的眸子，隐去眸底的那丝恐惧，声音轻快的道“恩，不过只是前期，并且没有维持多久，既然我们还有命在这里讨论，那么就是解决了，所以......”同样的错误，绝对不能再出现！

    “就是没事了，休息够了吗？是不是该上路了呢？”我拍拍身上的草屑，站起身道。

    “失衡后，那样的怪物...会怎么样？”白子阳念念不忘他心里的那些小阴影。

    “那些啊......”我垂头想了想“大概会消失一部分吧”

    “......”这不是挺好吗？

    蓝麟风看到白子阳的神态，就明白他的理解有了偏差，好心解释道“我不知道你看到了什么，但常规来讲，没有制约，不管什么都会相互吞噬，人类眼前虚假的平静世界将被打破，这是必然的”

    “......”白子阳身体不由的一抖，他目光不善的看向我，一言不发的拽了我身上的包，大步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