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苦工

    头午吃着饭，姚师傅又道：“要依我说，像你们这样的大小伙子，只要肯吃苦，一两年的功夫，盖一座灰石砖，煤矸瓦的宅子，还是可以的。”

    云开朗直接崩溃：“那至少要几百两银子呢，谁家盖的起啊！”

    姚师傅呵呵乐道：“要是去买石砖，煤矸瓦，那可就贵了，既然你们叫我一声师傅，那我就教你们一招儿，贫民也能盖的起砖瓦宅子。”

    “什么~什么？”我和云开朗连忙竖起耳朵，一旁的四位师傅和小工，也都凑了过来。

    姚师傅道：“这窍门就在自己家的灶台上，你们回去返修一下灶台，灶台内的四角上放砖瓦模具，平日造饭的时候，顺手就把砖瓦给烧制出来了。”

    我们小工听的云里雾绕，旁边周师傅不解：“老姚，那这可慢吧，火头不足，三五天也烧不出几块砖啊！”

    姚师傅笑道：“那是，你们呐，在灶台上装一个风箱，这风箱一推，都不用趴在地上去够里边的砖瓦，烧制好以后直接就能拿出来了，这么说你们可能不懂，有时间去我家看看。”

    “谢姚师傅，谢师傅~”小工们连忙道谢，吃过饭以后，我们继续干活。

    在这家林氏宅门，两位师傅领着我们五个小工，总计七个人做工。

    期间我观察到夯土的方法，这里专属的灰砖，以及生石灰和土搅和，成就了所谓的水泥，瓦工的搭砖与抹灰，房梁龙骨的搭建。

    都是工地的活儿。

    其实，我是一个特别不愿意学习，不喜欢接受新事物的人，但是来到这里以后，有一点什么知识，我都能十分清晰的记住。

    脑袋拐个弯想下，这里没有电脑，没有手机，没有攀比，没有虚荣繁华，心，忽然就澄明了！

    心静了，似乎来到这里以后的一切，我都铭记在心，这些经历，都是我的。

    一直干活到下午。

    看日头快落了，东家林云筹带着两个小厮来了：“来来来，发工钱了，再有时辰也不早了，给你们每人准备了食包，可以拿回家吃。”

    “谢东家，谢东家~”我们都起身道谢。

    先是两个师傅去领工钱，而后是我们。

    到我的时候，林云筹给了我三吊钱，一包热气腾腾的什么食物？

    “这！”我有些诧异，小工都是一两吊钱，两个师傅才三吊钱呀！

    林云筹笑笑说：“你干活卖力，不惜力气，我都是看在眼里的，去吧，想赚钱明天接着过来。”

    “嗯~”我点个脑袋，依旧少言寡语，随后跟着云开朗走了。

    回去的路上。

    云开朗恶狠狠的吃着包子：“唔~白菜鸡蛋馅，太好吃啦，大傻牛，你怎么不吃啊？”

    “我回家吃。”我嘀咕一声，其实，我是实在不习惯不洗手就吃东西。

    干了一天盖宅子的活儿，全身都是灰土，脏兮兮的难受死了。

    那里知道，云开朗嘎嘎坏笑：“是回去给方如沁吃呐，还是给我妹子吃啊，妹婿，这一妻一妾最好一碗水端平，你可不要偏心呐！”

    “呵呵~”我傻，我不知道你在说啥。

    云开朗那小子是真能吃，六个大包子，路上没走出多远，他一个人就都包圆了，真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穷光蛋的命！

    先到我家。

    “行了，你进去吧，我回家啦，哎呦~真是累死了。”云开朗拖拉着木槌，吊儿郎当的往家走。

    “开朗~”我忽然叫了一声。

    “大傻牛，有事？”云开朗不解。

    我装了一阵迷糊，木讷的说：“明天，叫上乐语。”

    云开朗愣了片刻，哈哈笑说：“对对~有这苦差事儿，我怎么把小果农给忘了，那我们哥三明天见。”

    “嗯~”我点下头，转身进门了。

    终于到家了。

    在三个女人看可怜孩子的眼神中，我放下黄油纸食包，到院子里的井口处打水，回屋痛洗一番！

    干了很多活，伙食不管好坏，吃得香，一张大烙饼，两穗玉米，还有一大碗蔬菜汤和蘸酱菜。

    说一个小事儿，我拿回来的六个菜包子，王翠兰分给方如沁和小朵一人一个，剩下的四个赶紧给云家送去。

    村里人就是这样，尤其是亲家，没成亲之前，只要家里有点什么好吃的，总是会立刻送去。

    再有，娘亲问我要银子，我装傻充楞的没给，她笑骂我有心眼儿了，倒也没有继续要。

    晚上睡觉之前，我将三吊钱藏了起来。

    夜幕降临，我躺在硬邦邦的床榻上，心里犯愁，一天三吊钱，也就是3两银，十天也不过30两银而已，我要攒两个月多，才能攒够200两银。

    可是听村里人说，下个月就是征兵日了！

    第一是时间来不及，第二是我攒够200两银，将其给蒙乐语以后会不会被娘亲打死？

    得想点别的出路！

    做生意嘛，我不太看好，因为进城之后就是这税那税，基本你想招儿赚钱的法子，都被人家堵死了收税，也不知道那位城主大人怎么就那么缺钱？

    对了，就像那位卖白菜的大叔，也不知道他的货都卖了没有，但即便一驴车白菜都卖了，还没有我一天三吊钱赚得多。

    怎么办呢，唉~我实在没辙，想来想去也就睡着了。

    又是崭新的一天。

    蒙乐语来了，我们哥三凑到一起后，很快上路。

    路上的时候都是他们哥俩在说笑，我傻呵呵的在后边跟着。

    进城之后，我思绪转了个弯儿。

    再度观看市集市价，心里盘算，这里的一个铜板，似乎就等于我那个年代的10元钱，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感觉这里的钱比较实在，穷人家大多数都是赶集，然后以物易物，只有衣着光鲜之人，才是用钱来买东西的。

    确切说，有点像我小时候一个月工资1500块钱那会儿，吃顿火锅50块钱的年代。

    对了，盒饭三块，哈哈！

    我傻笑过后，又想。

    假设，一天能赚一吊钱，一个月就是30两银，那要是放在那个盒饭三块的年代，就是3000块钱，很多了，可这里的百姓怎么还都那么穷呢？

    嗯~除了军队，不管是城里还是村里，青壮力真的是极少啊。

    可能就是这个原因吧！

    到了地方，我们三个进林家干活儿。

    再度干活儿的时候，我不仅充当苦力，把所有最累的活都做了，而且还在旁学习瓦匠的贴砖抹灰，怎么砌墙笔直，怎么夯实墙面，怎么链接房顶龙骨。

    就是盖平房的这一套流程，我全然都暗记在心。

    头午吃饭。

    趁着云开朗去方便的时候，蒙乐语凑来，小声问：“大傻牛，你现在正常不？”

    “嗯~”我点了点头，眼神澄明的看着他。

    “嘻嘻~”蒙乐语笑了：“对，就是要装成傻子，可千万别让人看出来，这虽然不是村里，但时长也有村里人路过。”

    我又点下头问：“除了做工之外，你知道怎么能赚银子吗？”

    蒙乐语习惯性呆萌：“你都一天3吊钱了，还想赚银子？”

    “想，你有办法吗？”我问。

    蒙乐语想了下说：“城里的贸易我不懂，听村里人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可以在进山的地方设置陷阱捕猎，也可以在河里抓鱼，能赚钱。”

    “然后，拿到城里来卖？”我问。

    蒙乐语连连摇头：“拿到城里，进城门就缴纳赋税，可以卖给王泉水，就是咱们村那个王胖子，你认识吗？”

    我摇摇头说：“不认识，哦~是了，听开朗提过这个人，我们在这林家做工，就是他提议的。”

    蒙乐语道：“那胖子的姐姐嫁给了城里大将军韩扬做妾，他得到了一面亲兵令牌，只要货品少点，守城军就不收他的税，那胖子，整天就是在我们这收点山里货品，而后拿到城里转手卖掉。”

    “呵呵~他这个活不错。”我喜欢这种倒买倒卖的生意。

    蒙乐语惨笑：“那胖子过去可瘦了，自从他姐嫁给大将军，野鸡飞上枝头变成了凤凰，他从中倒买倒卖，吃的膘肥体胖，你就想，他每天走两三趟城门，每趟身后背一个竹筐，两年就住灰砖墙的宅子啦！”

    我皱了皱眉问：“那么，我们卖给他货品，岂不是吃亏了？”

    “没~”蒙乐语说：“卖给他还好点，只是一两成的小差价，这要是进城，那至少五成税，分物件，有的甚至要缴纳七八成的税，可以说，那死胖子养活了咱们村不少人家呢！”

    我思付片刻道：“捕猎，我不太会，而且听村民说山里有黑瞎子，危险，我们去抓点鱼卖给他呗？”

    蒙乐语苦笑：“也不是那么简单哒，你去捕鱼，不能撒网，否则就会收渔税，我的天，那个税负就更贵了，有的渔民一年到头都赔钱呐！”

    “当渔民，还赔钱？”我晕了。

    蒙乐语说：“两个月鱼儿孕育期不让捕鱼没什么，顶多就是撑船，关键是他们不能用绝户网，连虾篓子都不让下，只能用婴儿拳头大漏洞的渔网，全凭运气，如果是我们的话，只能用竹竿编织个捞鱼网，跟孩子们嬉闹似的在河边抓点小鱼，大鱼不好抓，一般都抓不住，再就是钓鱼，像个牧牛老头儿似的。”

    我叹了口气说：“用捞渔网像个孩子丢人，用钓鱼的方法会被人嘲笑是老人，反正我傻，不在乎，我就想知道，抓到鱼了，值不值钱？”

    “那当然啦！”蒙乐语说：“一条鱼，只要跟手掌那么大，三寸的小鲫瓜子那就是一吊钱，一般市面上的大鱼都四五吊钱一条，最大的能卖八吊钱呢！”

    我愣了下问：“那整天拿个捞鱼网抓鱼，岂不是比这做苦工还赚钱？”

    “嘘~”蒙乐语说：“你小点声儿，我告诉你哦，其实我在家也不是傻呆着，我每天都拿着渔网捞鱼，还在进山口的地方，挖了陷阱抓野兽呢！”

    我惊呆了：“进山，你不怕遇见熊吗，我听村民说有熊瞎子！”

    蒙乐语嘿嘿一乐：“你忘啦，咱是小果农，爬树第一快，遇见熊都抓不住我，再说，我不在这个最后的时间段赚钱，真被抓去充军，那还不是一死，不如拼了！”

    “噢~”我心里不是滋味儿，我想告诉他，我要帮他，可是想起床榻底下的三吊钱，张不开口。

    蒙乐语笑说：“没事儿，我家里攒了50多两银，只要让我抓住一头野兽，那我就不用去充军了，再说，即便去充军也不一定死嘛。”

    “我们回去再研究。”我十分警惕，看见云开朗回来，就停止了谈话，吃饭饭继续做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