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姨眉头紧皱，说道：“在这个紧张的账期内，我们连开两处分店，算是一笔冒险的投资，现在妖兽大潮即将来临，处于后方中海城的分店倒还好说，处于剃刀城的分店岂不是危险？说不定还没赚回成本，就被妖兽推平了。到时候分店毁了事小，店中姐妹遭灾事大。哎！当初我就反对这事，但是宗内一些急功近利之人下了命令，非要趁着礼部同意的机会扩张，说什么合欢宗虽然比血杀门强大，也需要给些面子，在帝都中心开了凤栖梧已经是血炼派从中调和的结果，经营规矩还要听凡间帝王的，否则就视为合欢宗侵略血杀门领域，是要开战的。这次礼部刚一开口，他们就嚷着催促赶紧开店，真是要钱不要命了。”

    费账房只负责做账，对这些决策无能为力，只能听宋姨安排，于是闭口不言。

    宋姨思考了很久，最后终于下定决心，开口道：“这四成收益正常上交，但那些贪婪之辈肯定不满，先不用理他们。我会召集姐们商议，由大家筹钱，挤出一些利润，找护法司副司长邹东昌说项，求他再派给我们两个大茶壶，全部派到剃刀城分店守卫。他是我欲道门人，下派到合欢宗担任要职，有八成机会搞定。”

    宋姨又对李无争说道：“少主，宋姨手下花魁不少，擅长说项和管事的人才却有限，且因连开两店，现在能派出去执行上述任务的人选只有老财头和费账房。但费账房一介凡夫之躯恐怕经不起路途折腾，且是凤栖梧不可缺少的经营人才，老柴头同样要保护凤栖梧不能离开。宋姨有个不情之请，还望你们答应。”

    李无争心道，生意人果然好算计，这是叫我俩押镖连带做说客去呀。但是现在有求于人，且听她说说又何妨？当下爽快地说道：“宋姨尽管开口。”

    他这是话到嘴边留半句，没有说什么只要我能办到就义不容辞之类，给自己留个后手。

    宋姨站起身，站在李无争和霍天罡面前，抱拳正色道：“无争少主，霍少爷，血杀门为官方戍边宗派，平时以修炼杀戮战阵为主，自身功法凌厉并带有强烈搏杀性质，且有上级宗派供应修炼所需灵石法宝，各种辅助器物，所以血杀门之人无需太多对外交往。即使平天威望较高，却没有多少交情莫逆的朋友，人脉远远赶不上合欢宗。”

    “两位此去寻找仙丹功法，一路必定艰辛。我与叶妃关系甚密，此次二位前来求助，宋姨自当全力协助，一路之上所过势力，只要我们能说上话的，一律写好文书，请他们放行无碍。并且会修书合欢宗胭脂分舵，请他们照顾你们一二。但是现在形势严峻，两位如能帮我完成上述任务，算是帮了宋姨大忙，宋姨自当回报。”

    她顿了一下道：“物蕴楼在开疆国有一处分店，专门经营仙丹灵药，但价格奇贵无比，完全不收金银，只能凭借灵石交易，绝不是普通宗派可以负担。我可以答应你们，只要参加所需丹药的购买拍卖，灵石不够不是问题，可以直接在我那四成的供奉财物中支出半成作为酬劳！不过霍少爷心思敏捷口吃伶俐，完全当得起说客，护法司副司长邹东昌那里还需要霍少爷费心了。”

    凤栖梧整整一个账期的半成收入！那是多么大的一笔巨资！本来这个账期上交的财物就只有四成，宋姨又咬牙拿出半成，可见诚意。

    但李霍二人因为有了平天的家当做定心丸，并不急切渴求资金，他们对于关键的采阳补阴*和合欢散的渴求更加强烈，毕竟物蕴楼只要钱，钱能办成的事，就不算最大最难的事。

    霍天罡道：“这些事情我们都可以做到，只是灵石我们不缺，只要物蕴楼有货，应该足够拿下。我们缺的是寻找那种能救治二殿下的功法和合欢散。我们猜测那种功法是采阳补阴*，却没有经过验证，宋姨能不能给我们创造机会面见合欢宗分舵的当家，我们需要当面确认并拿到才行。”

    宋姨有些为难，想了想道：“你们应该知道，我们核心姐妹算是欲道的记名弟子，分派到合欢宗下属产业里历练心性。虽然欲道属于合欢宗的上级宗派，我们这些记名弟子却没有多少实权，绝大部分最后嫁给大富高官之家就算好的结果，只有极少数被欲道选中的纳入正式弟子的幸运儿才会一飞冲天，从此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一般。所以合欢宗对我们其实只有表面的尊重，并不惧怕我们。”

    “这样吧，我对合欢宗胭脂分舵还算熟悉，那里的当家叫柳青尧，与我的关系只是公事交流，有过数面之缘，交谈还算融洽，曾经想亲近我却被我拒绝。我可以修书一封说明情况，你们亲自给他，然后我再给你俩支配半成收入的权限，作为面见柳青尧的见面礼，即是询问二殿下的事，也要替我们这个账期少了收成说项，望他能谅解，等下一账期三店齐开，收成翻倍上交补偿就是。”

    李无争心道这宋姨也是果断，两句话下来就让出整整一成的利润，加上与娘亲的密切关系，再要求好处却不地道了。于是示意霍天罡答应下来。

    费账房依宋姨的吩咐立即退下，当然去做了假账，本来只有四成的利润，被他三下五除二变成三成，且丝毫看不出问题。

    根据李无争的建议，老柴头被立即派往剃刀城守卫分店，宋姨知道没有任何人比李无争和霍天罡这两位大战幸存者更清楚前方的战况，对他们的建议言听计从。

    老柴头转身离去，自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

    李无争有些疑惑，以老柴头表现出来的实力，最少也有元婴初期，为何甘愿在此受人呼喝？这几人商议机密事情也不避讳老柴头。说他地位高吧，身份却是大茶壶；说地位低吧，却放心把分店交给他？真是奇怪！

    不过这事与自己无关，李无争收起好奇心不再纠结，尊重对方的*也是合作的基础。

    宋姨拿出一块玉佩交给李无争，说这是欲道记名弟子证明，到了合欢宗分舵可以在外院畅行无阻。

    李无争看着这块玉牌，与娘亲给的大同小异，心道这就是两块玉佩了，正好自己和霍天罡一人一块。

    帝都之事全部处理完毕，皇上与武亲王那里昨天已经见过，现在估计为了大规模备战和大规模百姓迁移之事忙的焦头烂额，也没时间正式告别。

    不过身居高位之人自然有气度，哪有那些儿女情长？两人身边有充足的兵力与高手护卫。霍天罡也已经安排好家人，两人再无牵挂，出了城门找到专门看管马匹与地龙兽的官方兽厩，把沉重的行李一股脑地放到大牛背上，拉着大牛正式出发。

    别了，帝都！李无争对着越来越远的城墙挥挥手，仿佛要把一切乡愁思念全部挥去。

    大牛不满意地摇晃着身体，想把那些沉重的行李甩下去，却看见李无争瞪来的眼神，不敢造次，乖乖地安静下来。

    “这些都是我娘亲给我们路上携带的金银细软，生活用具，还有给小绒球带的点心油茶等食物。你要是搞砸了，可别怪我们没有肉吃的时候……”李无争故意瞄向大牛肥硕的大腿，不怀好意地说。

    大牛闻听打了一个冷战，心说老大，你不会看上我瘦弱的肌肉，打算把我炖了吧？我的肉很粗不好吃的。小绒球也适时地叫了几声，表明如果大牛敢把自己的干粮搞砸了，这就不是开玩笑。

    霍天罡骑在一匹枣红色高头大马之上，笑道：“帝*人有饿死不杀坐骑的传统，没有肉吃的时候就把你卖给杂耍班子，挣钱养活我们仨。”

    都是坏人啊！大牛悲催地想道，跟着你们算是倒了血霉，哪有我在配种草场活的自在？却又想到在小绒球身边多呆一天，虽然威压仍在，但是自己的头脑越来越灵光，需要思考的事也越来越多。

    这种新奇的感觉很好，与之前混混僵僵过活的时候仿若隔世，那些混沌模糊的单纯记忆越来越淡，模糊的仿佛只过了一天。

    以前算是白活了！现在的生活才是新生！大牛得意地想到，之前的悲愤不知道被抛到哪里。

    两人两骑渐行渐远，帝都的高大城墙从清晰到模糊，直到剩下一片抽象的轮廓，最后消失在视野之中。

    一路无话，两人先向南前进，经过了好几个城镇郡县，沿途官员自然好生招待，两人为了赶时间，却只能补给食水，拿着各地官员孝敬的银子，来不及吃酒应付地方官的盛情，毫不停留地赶路。

    通往止妖国与止战国边境的官道旁边，有一个在平原上突兀耸立的土丘，土丘不算高也不算矮，却是这一片平原的制高点，可以眺望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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