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天并不是第一次进入归墟。

    雷族隐退的那百万年间，她就来过，寻找破境机缘。

    最近一次，是同不死战神、五行观主一起打进归墟。那时，雷罚天尊的身体状态应该是还没有圆满，所以没有显露出真身，只是借了海底青铜树和四颗雷珠，便将他们击退。

    那等实力，唯有昊天和酆都大帝可比，让她第一次认识到自己和天尊级的差距，同时又生出对强大力量的无穷渴望和修炼动力。

    凤天白衣胜雪，飞袖云裳，漫步在一望无边的水面，如一尊盖绝天下的女帝皇，身上的死亡奥义，不断将天地规则冲垮。

    她早已察觉到归墟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天地规则中藏有始祖之力，而始祖之力又改变了天地规则。

    显然，这里是一座始祖界，或者说归墟和始祖界融为了一体。

    禁地与禁地的结合。

    进入被雷族掌控的始祖界，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意味着自身的修为会被无限压制，如同人跳进了水中与恶鲨搏斗，行动变得迟缓，力量被消减，而对方却可借水之力，发挥出更强的力量。

    但，凤天精致冷峭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畏惧。

    在她没有达到不灭无量境界的时候，就已不惧世间任何人。

    以她现在的修为，整个宇宙，满打满算能够胜她的修士也就双手之数。

    若归墟中还能冒出第二个这样的存在，那也就说明，雷族今日的确是气数未尽。

    凤天看见了遥在天外的十轮金乌大日星，散发出来的光芒烈度，将分布在水域中的空间壁障都穿透，释放令人心悸的古老神秘气息。

    艳阳始祖和金乌十日的传说，凤天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在这一刻，她眼中充满凌厉杀意，背后一对九光十色的凤凰翼凝化出来，速度打破光速规则，顷刻间，抵达大冥祭台的附近海域。死亡之门始终悬在她身后，脚下尸海将这片海域覆盖。

    四阳天君站在祭台中心，浑身散发金色火焰，身周四阳环绕，头顶十轮金乌大日星如同神炉一般照耀古今，永恒不灭。

    此刻的他，已是破了不灭无量境，气势还在迅猛攀升。

    四阳天君骗过了所有人，他根本没有想过，要用十轮金乌大日星迎接艳阳始祖的残魂归来。在艳阳始祖的残魂，进入十轮金乌大日星后，就被他炼化。

    他早就在十轮金乌大日星上动了手脚，再加上大冥祭台的辅助，刚刚降临的残魂，根本没有反抗之力。

    达到不灭境，便是彻底超脱，意味着他再也不用担心被杀死。

    哪怕看见凤天，四阳天君依旧不掩饰心中的喜悦，释放压抑已久的狂傲：“你不用如此诧异！天庭欲要牺牲艳阳文明，抵挡地狱界，所以本座叛了！地狱十族不给艳阳文明公平的待遇，自然也就留不住人心。谁都不想死，谁都不甘屈于人下，自然是要换个活法。”

    凤天出奇的平静，如同看死人一般，道：“雷族就比天庭和地狱界好？雷罚连自己亲子都可夺舍，为达目的，他什么做不出来，什么不可牺牲？”

    “哈哈！凤天，你封称死亡神尊，却在这里讲仁义道德，不觉得可笑吗？乱世有乱世的活法，没有手段的人都已化为冢中枯骨，大家谁都不比谁高尚！”

    四阳天君反问一句：“在绝对的利益面前，你何尝不是什么都可牺牲？你走的是死亡灭世之路，这条路与量劫有什么区别？谁阻碍了你，不都得死？”

    凤天认真的思考他这话，半晌后，道：“以前或许是这样。现在，我觉得我和你还是不一样的，你太绝对了，死亡和生命是分不开的，当生命完全凋零，死亡也就不复存在了！”

    “为了利益和生存，再强大的人，都会有身不由己和妥协的时候。但，心中得有一条线，一条不可跨越过去的底线。”

    “除了利益和生存，我认为，修行之路上还应该有别的一些东西，一些可以升华我们精神的追求。不然，与饥饿时，择物而食的野兽有什么区别？”

    天尊殿坐落在海底青铜树的顶端，浮在水面的一共有五层，高大巍峨，古韵浑成。

    数不尽的电龙，在殿体上流动。

    绯玛王站在殿外，一座百丈高的殿门下，晶莹剔透的玉甲紧贴娇躯，远眺水尽处，道：“凤彩翼能有这一层感悟，说明当年的涅槃新生，真的是一次颠覆性的大蜕变。若她只追求死亡之道，哪怕走到极致，也最多只是一尊凶神，成就有限。而现在，她终于有了在这个大时代角逐最顶尖层次的可能性。”

    雷祖的关注点，却在四阳天君身上，笑道：“我今天才是真的有些佩服他四阳天君了！夺艳阳始祖残魂，以壮自身。老祖归来，吉凶难料，但自身强大，依旧可以带领艳阳文明走向强盛。”

    “雷祖谬赞了！要想真正屹立宇宙之林，与当世的天尊级对望，本座至少还需修炼两个元会。”

    站在祭台中心的四阳天君，手指一划，引一道金色神焰，打破祭台和天尊鼎之间的空间屏障，使得雷祖、绯玛王，还有一尊尊古之强者残魂和大批雷族修士，尽皆显露在了凤天眼前。

    雷祖心中虽有怨火，此刻却无法发作，第一在于，破境后的四阳天君实力已经远胜与他。其二，今日还得借四阳天君之力对付凤彩翼。

    ……

    雪域星海神军每一位都持有一件不凡的战兵，有的是挖掘他们尸身时一起挖出，有的是空印雪在各族夺取。

    近千件战兵，齐齐飞向雷罚天尊。

    每一件战兵之间皆存在联系，如同阵法的每一道根基，所有力量联合在一起后，一股席卷天地的寒气随之释放出来。

    怒天神尊和雷罚天尊之间的海域不断被冰封，宇宙中，飘落下铺盖大小的雪花。

    白茫茫，如冰河世纪到来。

    “你们立即撤离此地，退回归墟。”

    雷罚天尊向师易神王如此传音后，向前冲出，将十万大阵中的修士，庇护在身后。

    比恒星庞大百倍的炼神塔，与雪域星海神军的战兵对碰在一起。

    “轰隆隆！”

    冰与火交锋。

    空间在一瞬间被撕裂，支离破碎，无定神海中的海水疯狂向虚无世界涌去。

    “嘭！”

    怒天神尊戴着麒麟拳套，以九十九丈金身奔跑出去，穿过一件件战兵，重重一拳，击在炼神塔的塔顶位置。

    如同神钟被撞响。

    一圈圈音波，将欲要逃走的雷族修士，震得化为朵朵绽放的血雾。

    除了师易神王，没有一个逃脱。

    天尊级交锋，神灵亦如凡人一般，只有无量才有生还的机会。

    炼神塔被怒天神尊这一拳，打得出现倾倒的迹象，并且，从破碎虚空，向虚无世界坠去。

    雷罚天尊并没有因为这些雷族修士的陨落，出现丝毫脸色变化，心中的寒意却掩盖不住，道：“你们命运神山的三位不灭无量倾巢而来，雷族固然免不了一场浩劫，但你们就不怕命运神殿沦陷？魁量皇和巴尔，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昊天怕是也等着坐收渔利吧！”

    宇宙中的平衡，很难被打破。

    要灭其中一方，自身必然会付出更大的代价。

    “不劳你费心了，展现雷道主宰之力吧，否则今日雷族必将在星空下除名。”

    怒天神尊携雪域星海神军，引神军战魂，汇杀戮精神，向雷罚天尊打出惊涛骇浪的第二击。

    “噼啪！”

    雷罚天尊眼神凝肃，催动雷道奥义，震耳轰鸣声响彻整个无定神海。

    宇宙的雷道规则，不断向无定神海汇聚，千亿里神海上空被黑云笼罩，一道道太阿神雷在云中穿梭，将空间和时间冲击得无比紊乱。

    宇鼎形成的空间压制力量，竟是被太阿神雷击穿，失去了效用。

    “哗！”

    天雷珠和火雷珠被雷罚天尊炼入了双目，此刻，射出两道耀眼的电光。

    怒天神尊脚下的冥土不断裂开，化为灰烬。

    一连五尊神君冥神，被雷电沾上，就爆开，化为黑色烟尘。

    须知这五尊冥神神躯强大，没有被空印雪炼制之前，乃是无量尸身。

    “轰！”

    麒麟拳套显化出来的麒麟光影被击穿。

    怒天神尊携神君之力，打出的不动明王拳，与两道电光碰撞在一起，瞬间将上亿里的虚空都变成了紫色，不知多少亿道雷电在里面穿梭。

    “我将他牵制在这片海域，你绕过这个方位，以最快速度，破去他在无定神海的势。”

    怒天神尊传音张若尘。

    化身为雷道主宰的雷罚天尊太可怕了，几乎超越了天尊级的层次，怒天神尊本以为携带雪域星海神军可以与他一战，但，真正交手，才发生其中差距。

    此刻的雷罚天尊，可为宇宙战力第一。

    雷罚天尊为了防备虚风尽，只用了七、八成的力量，依旧一击打穿神军军阵，灭了五位冥神，怒天神尊拼尽全力才堪堪挡住。

    不破无定神海之势，今日几乎不可能有取胜的机会。

    张若尘携带四鼎，迈出超越神灵步的身法，在无定神海的边缘绕行，每一步都跨越百万里。

    但，才迈出七步，张若尘就全身冰冷，身体像是凝结成冰，下一刻就要被打碎一般。

    “贫道替你护法。”

    井道人不知从什么地方跳了出来，双手箕张，道袍长袖鼓胀，施展“天罗地网”神通，纵横交织的光束，挡住雷罚天尊打向张若尘的一道太阿神雷。

    “轰隆！”

    天罗地网向外凹陷，险些就被撕碎，惊得井道人眉头直跳，有些后悔这么冒然的冲出来。

    天尊级交锋，他不灭初期不该掺和的。

    “张若尘，你欠贫道人情啊！”

    “谈人情就见外了！道长品修无双，大义无畏，可谓天庭第一战神。今日之后，天下谁人不识君？”

    张若尘已然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