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说什么！？”

    墨雨重的话十分严肃，可乔曦明听后却脸色蓦然一滞，甚至可谓是大惊失色。

    怀中的小茜也同样抬起了小脑袋，大眼睛忽闪忽闪两下后插嘴问道：“哥哥，这个伯伯说的那个女人，是雪姐姐吗？”

    乔曦明的神色立刻变得不自然起来，没有回答小茜，反而只是看着墨雨重。

    以他的聪慧，自然知道墨雨重所说的女人并非雪伊舞，因为自己如今身处深渊，而雪伊舞应当还在天梯之上，没有可能献身于他，而眼下能够做到这点的女人，只有一人——拓跋玉！

    墨雨重始终被一股黑雾包围，让人看不见他的表情，可是此刻乔曦明却感觉到了黑雾当中的那股视线。

    “蚩尤设下重重机关，极力诱导，以‘机缘’之名将你带来此处，其目的不是为了让我助你突破相级关隘，而是为了将你的肉身塑造成巫族之体，同时借‘神荼’纯粹的巫道之气将你的神魂磨灭。若我在全盛之时，自然可以轻易让你摆脱巫道之气的困扰，可我如今也只是一缕残魂罢了，更别提蚩尤还在旁密切查探，为了掩饰我的身份，我根本不可能让你从那灵魂粉碎的轮回之中脱离。”

    闻言，乔曦明顿时想起了之前那种灵魂意识逐渐消亡的绝望，再看看身后那道唤醒他的火光。

    本以为这一切都是源自于墨雨重，如今看来，确实是一件不太可能的事情。

    “不过，好在巫族之体与人类究竟有着本质的差别，依靠巫道之气的转化成功率十分有限，稍不注意便有可能功败垂成，最后无论是你的意识还是肉身，都将堕入虚无，而蚩尤也将失去凭借，再次沦为一缕虚空中的残魂。这一点蚩尤十分清楚，所以他做了另一手准备，那就是以这个星球之上的鼎炉之力来确保你肉身的安全。不过，按照我暴露之前所听到的内容来看，他最先选择的似乎并非这具离火之体。”

    离火之体！

    乔曦明的猜测得到了验证，心中异常震动，至于蚩尤最初的选择，乔曦明知道八九不离十便是拥有雪阴之体的雪伊舞。

    只不过，雪伊舞因为乔曦明陷入选择困境而过于激动，被栾狂击晕在地，使得蚩尤无法诱导她跳入深渊，于是拥有离火之体拓跋玉成为了它的第二选择。

    难怪拓跋玉那么义无反顾的跟着他跳入了深渊，而且当时蚩尤的态度更是平淡至极，仿佛早就知道她会这样做，原来一切都是源于它的手段！

    当时，乔曦明看见拓跋玉的那一刻，蚩尤还怪笑着说她是因为喜欢乔曦明才做出了这种举动，此刻再想，却分明是一种残忍的讽刺。

    “你错了，蚩尤说那女娃对你有感情，并非是诓骗之语。”墨雨重又一次看透了乔曦明的心思：“它说到底只是一道残魂，虽能凭借魔神底蕴引导人类的行动，可那都是需要真实的情绪作为基础才能实现。那女娃能为了你跳下深渊，若不是因为本身就对你存在感情，就算是蚩尤也是不可能引导她做出这种举动的，更何况，当她醒来后看到你身陷巫道之气的痛苦时，毅然选择了用自己的身体来换你的平安，我可是在旁看着的，当时的蚩尤顶多只是言语引导罢了。”

    言语引导，说明蚩尤并没有在精神层面上面对拓跋玉做出暗示，那么拓跋玉最终的选择，说到底还是出于她自己的本心。

    “按照蚩尤本来的意图，只是想要利用离火之体来保存你的肉身，但我在你的肉灵之间暗中打开了一条通道，将那女娃的离火之气导入了你的魂魄，这才能够将你的神魂保住。这一切，归根结底还是那小女娃的功劳！”

    闻言，乔曦明却是陷入了惘然。

    与拓跋玉的接触不过数面而已，自己也没有对她存有任何企图，每一次的相助更多的也都是看在她曾帮过雪伊舞的份上，更别说第二试炼中他还将其作为诱饵来设伏兰家。

    这样的他，竟然真的能够吸引到朱雀城‘火中雀’的垂青？

    “时间不多了，你想通了吗？”

    墨雨重打断了乔曦明纷乱的思绪，催促他讲注意力放到最关键的事情之上。

    乔曦明深吸了口气，再抬头，眼神已经变得平静。

    他摸了摸小茜的脑袋，平淡开口，问道：“我该怎么做？”

    墨雨重身周的黑雾一凝，沉声道：“本诺德的那张底牌，应该传给你了吧？”

    ……

    “该死的杂碎，你到底是谁！？”

    深渊之内，蚩尤虚影正愤怒的咆哮着，牛首之上的面目早已扭曲，八臂齐伸，想要朝那伪装成‘神荼’瞒天过海的骨架压去，可大阵之中的光带却蓦然弹起，犹如一条条丝带将墨雨重包裹其中，让蚩尤根本无法触及。

    四相转生大阵，是以墨雨重为中心所布下的阵法，其目的是利用他来转化无主的元气并且提纯，那么当身为阵心的墨雨重遭到攻击时，大阵自然会生出反击，抵抗外敌对阵心的进攻。

    整个大阵之中，藏着十八万卿级生灵尸，更有最终要灌入四座天梯的大量灵气，两者相加，光是大阵的威压便足可匹敌相级能力者，而蚩尤虚影以乔曦明的肉身为根基，实力尚未突破相级，自然不可能撕碎大阵的防护。

    越是这样，蚩尤越是愤怒，一边疯狂地攻击着四色光幕，一边狂吼：“给我滚出来！”

    然而墨雨重的骨架只是淡淡的抬头，两道黑色漩涡中射出可怜的视线。

    “你不是想知道我是谁吗？还记得你之前说的人类七贤者吗？我是第五代暗贤者。”

    闻言，蚩尤虚影的疯狂终于停滞，牛首双目却依旧圆瞪：“你竟然……该死的人类，为何你体内会有神荼的气息？”

    “呵呵，我不是说了吗，他们都被我吃了。”

    蚩尤眼神一凝。

    之前，它还未看破墨雨重身份时，曾问过为何郁磊的去向，因为它只察觉到了神荼的气息，而墨雨重当时的回答也极是简单。

    “……吃了！”

    蚩尤本以为，是神荼承受不了四相转生大阵的折磨，这才将郁磊吞噬从而苟活，可没想到的是，这两个字真正的意思，却是墨雨重将身为巫神幽冥的神荼郁磊，给双双吞噬了！

    或许吞噬的先后问题，导致墨雨重的体内只残留了神荼的气息，可无论如何，蚩尤都没有想到自己竟然错在了这种问题之上。

    身为巫神，最后反倒被人类吞噬，若不是亲眼看见，它定然会以为是无稽之谈！

    “暗贤者……原来如此，难怪你要帮这小子，原来你跟那本诺德的关系……”

    “本诺德的资质，或许不是七贤者中最好的，可若不是他，当时的我们只怕没有一个能够存活下来。那场战斗，我欠他的人情，如今已经没法还给他了，所以他的弟子，我自然会救。”

    蚩尤的表情极其难看，但随即又冷笑道：“你以为你真的救得了这个小子吗？就算你利用离火之气救了他的魂魄，可如今他的肉身已经改造成功，与吾的契合度已经彻底完美，肉身争夺，他绝非吾之对手，到头来，还是要被吾给吞噬！”

    墨雨重看着蚩尤，却是缓缓地点了点头。

    “你说的或许不错，以你的巫神底蕴，本诺德的弟子自然无法与你媲美，可是，你要面对的对手，可并非是他啊！”

    ……

    “底牌？”

    听到墨雨重的询问，乔曦明却是一怔。

    老人本诺德于小树林辞行前，曾交代了他一些话语，然后将空三的芯片交给了他，除此之外，并无其他东西，墨雨重所提到的底牌，乔曦明完全想不到是什么。

    黑雾中的墨雨重似乎没有想到乔曦明并不知情，自然也是一怔，随后又说：“本诺德的底牌，当年我们其他六人都有所察觉，但是究竟是什么却无人知晓，不过我却知道那东西与人类起源的地球科技有所关联。”

    地球科技？

    “空三！？”

    乔曦明惊呼一声，却是没有想到墨雨重所提到的底牌，正是他一直有所提防的人工智能，空三！

    “空三……这是你体内另一股力量的名字吗？方才我在释放你妹妹的魂灵时，就已经察觉到了他的存在，只不过无法与之沟通，看来它是只接受你一个人的命令才对。”

    乔曦明一脸惊异，半晌后迟疑问道：“空三是当初人类星舰控制系统的人工智能，早年被老师获得，最后传给了我，可是我不太明白，它如何能够在此刻起到作用？”

    墨雨重摇了摇头，黑雾晃动。

    “本诺德，是当初我们七人中修为最弱的一人，可是却凭借着这张底牌拥有了不输于我们任何一人的战力。我虽然也不清楚此物的具体用途，可是蚩尤将其与你妹妹一同封印，想来并非只是为了避免它们骚扰它对你的引导，其中一定也是担心这名为空三的人工智能！”

    乔曦明想了想，最终点头。

    “既然如此，那也只能试试了……空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