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一早，北门楼和离寅一起去了杂货交易市场。

    交易市很大，占地足足有百余亩，比黑虎镇还大，可见一个门派的底蕴和势力。远远看去人群涌动，一个个人头就像是水里密集的鱼群。

    “偶尔有时间，我也会经常来这里闲狂。这里虽说大部分东西都是灵级的，甚至更垃圾的，不过要是眼尖，还是能够从里面挑出一两件精品。”北门楼来这里好几次，对杂货市已经熟悉，轻车熟路在前面领着离寅。

    离寅跟在高大个子的北门楼身后，觉得有些憋屈。自己现在十岁身子，个头实在不怎么高，杂货市里的人大多都已经成年，偶有像他这样十来岁的孩子，也不多见。走在比自己高出大半截的人群里，总感觉自己像是缩小了的小人。

    市场里大部分还是普通的外门弟子，毕竟外门弟子的总数加在一起，比整个北风道的内门弟子和长老还多。

    不过北门楼穿了一身内门弟子，走在人群里还是非常有显眼，不少外门弟子都不敢靠他太近，避开了些距离。

    这里虽说是门派开设的交易市场，但外门弟子在哪都没有身份地位可言。

    因为这里人多，时常发生碰撞，一些外门弟子不小心撞到狭隘的内门弟子，经常挨揍，内门弟子虽不敢杀人，可内门弟子愤怒的一拳一脚，外门弟子哪里受得了，轻则被打出血，重则直接打断骨头，得花不少灵晶养伤。对于外门弟子来说，不得处处小心。

    离寅跟着北门楼身边，因为北门楼高大，又穿着内门弟子道衣，行走在人群里倒也轻松。

    摊位非常简单，就是一个简单的方台上，铺上一张纸，或者是直接就把要卖的东西摆在方石上，等着别人挑选。

    这一路走过来，离寅看得琳琅满目，各种法宝，各种材料，竟然还有各种灵兽，有宠灵兽，小小可爱的喯火火兽，有一枚枚顔色各异的灵蛋，有些灵蛋的形状更让离寅打开了对蛋的无知认知，三角形的灵蛋，长方形的灵蛋，还有外面长着刺的灵蛋，也不知道那是什么灵兽下的蛋。

    “我经常买丹药的那位荀师兄没在。”北门楼领着离寅走了一圈，没有发现他经常买丹药的那位师兄。

    “你经常在那位叫荀师兄那买丹药？”离寅说道。

    北门楼点头：“是啊。那荀师兄人还不错，虽然只是外门弟子，不过他研习炼丹已有十多年了，在炼丹方面的造诣一点也不比那些内门弟子差。只不过他在修练方面的天赋就差强人意。他的灵脉是下品。”

    灵脉是个这世界的修练基石，灵脉的品次决定着修练的天赋。

    虽然劣根灵脉不一定就直接断了修练路，但劣灵脉确实比不上高品灵脉在修炼上的天赋。

    “挑一个好的师兄，再经常在他那购买，久了后，那师兄肯定会给你算便宜价，反正在别人那买也是买。”北门楼虽然五大三粗的，不过心思也极是细腻，从节俭生活这方面就可以看得出来。

    “你只认为那位荀师兄？”离寅说道。

    北门楼愕然，又有些尴尬：“因为觉得那师兄的丹药好，所以就没买别人的丹药。对了，我忘了。荀师兄每七天才会来这里卖一次丹药，他是外门弟子，本身又有药田要照顾，炼丹的速度不快，七天才能练出一批丹药。”

    “今天既然来了，你认识的师兄也不在，还是只能买别的人。不过，你帮我挑选一下丹药吧，我对丹药方面不熟悉。”离寅道。

    “好的。先暂且买几天的量，等下几日后，我们再一起找荀师兄。”北门楼领着离寅继续闲逛在各种摊位前。

    很快，两人找到了一个卖丹药的摊位。

    摊位上摆满了一只只瓶子，瓶子里的丹药都装着各种丹药。

    站在摊位后面的是一位着内门弟子道衣的年青人，年青人双手抱着肩，冷冷漠漠的看着过路人，对于过路人也不怎么招呼。

    “师兄，你这养息复元的丹药怎么卖的？”北门楼问道。

    摊位后面的青年漠然看了一眼北门楼，说道：“十枚一品灵晶五颗。”

    “这么贵？”北门楼想还价。

    青年直接冷说道：“我可是内门弟子，炼的丹药岂是垃圾？你要嫌贵，去买外门弟子炼的垃圾。”

    北门楼被回呛了一句，有火没发。对方也是内门弟子，而且这里是门派开设的交易市，时时刻刻都有门派弟子巡查，真要闹起来对谁都没好处。即使是内门弟子，若犯了门规，处罚也非常严重，罚灵晶，甚至关入鬼狱。

    北门楼直接直接离开这摊位，离寅对丹药不熟悉，继续跟着北门楼一起

    人群突然响起一阵吵闹。

    “处理了，处理了，大家有需要的可以过来看一看啊。”

    听着叫囔声音，离寅和北门楼两一起挤了过去。这种事情大多都有便宜可占，北门楼上次就遇到了一回。

    卖货的师兄因为距离离寅和北门楼不远，两人挤到了摊位最前。离寅就看见，是一位耳鬓有些花白的中年师兄，此人身上还穿着外门弟子道衣。

    “荀师兄。”北门楼一眼识出此人。

    此人一见人群里的北门楼，也认了出来：“是北门师兄。”

    “荀师兄，你这是？”北门楼指着荀师兄面前摆着的不少东西。

    上百瓶丹药，还有不少灵性材料，矿石，看样子像是把家底都翻了出来。

    荀师兄叹了口气，说道：“卖了卖了，卖完了，就走了。”

    北门楼惊道：“这是为什么？”

    荀师兄叹声说道：“我今年四十了，过了四十岁，还没有成为门中内门弟子，按照门规，我就必须得离开门派。虽说我三十五岁的时候，完成了灵脉一转，可惜太迟了，我也没敢去参加内门弟子考核，考核我肯定也过不了。所以只好在门中又呆了五年，现在时间快到了，我也得收拾收拾东西，离开这里了。”

    说话间，这位已年入中旬的男人眼中还是有些酸涩。毕竟在北风道呆了不少时间，要离开了，多少还是有些舍不得。

    但这也没办法，修练世界就是这样残酷——优胜劣汰的生存法则，没人能够逾越超脱。

    荀师兄没有成为内门弟子，到四十岁就必须得离开门派。四十岁之后，这类弟子在修练上已无前途，门派不是养老的地方，必须有新鲜的血液注入，才能够维持门派的良性发展，所以没有作用的人自然要被淘汰。

    这类人离开北风道之后，大多进入外面的凡尘世界，逐渐随着岁月慢慢苍老在时光里，最后化作黄土堆里的一堆白骨，烟化成沙。

    虽然有些感伤，但世界本就是如此。

    不能在年轻时证明自己，老了也就只能如荀师兄一样。

    离寅盯着这位荀师兄的样子，仿佛看见了自己四十岁以后的人生。

    不过那是在以前。

    现在他才十岁便已经灵脉一转，成为内门弟子，未来光芒无限，这个世界等着他去探索。

    不过荀师兄的样子还是深深刺激着离寅的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