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否有人想过，当我们抬头的时候，那一片片云彩之上，或许并不是水汽凝结成的雾气，而是一双又一双冷漠的瞳孔。

    而在那一双双瞳孔下，我们的探索与认知都无比的可笑，甚至当我们认真的为自己的那些结论定下基调的同时，那一双双瞳孔后面，会不会就是一次带着嘲讽的嘴角上扬。

    至于那些我们认为无比壮烈，亦或是伟大的事情，或许都只不过是一场略带着些许趣味的戏曲，不过可笑罢了。

    透明的水晶球蒙上了污浊的混沌，朦胧的灰色弥漫布满了水晶球的表面，将其中的一切景象都遮蔽，让任何人都无法窥视。

    战场上，战争还在继续，车队两面，二十万圣骑士与总数达到惊人的七万兽人激烈的厮杀。

    这边，八万残缺的躯体随意丢弃，来往的马蹄肆意的践踏，一块块血肉被践踏成泥，裸露的黑色冻土贪婪的吞噬血肉，积攒来年的养分。

    疲惫的圣骑士带着些许艰难的挥动手中的长剑，连续的厮杀让他们的手臂酸胀，几乎拿不住手中的长剑，更不要说还要高强度的挥动，去和兽人那恐怖的力量抗衡。

    当然，兽人也并非多么的好受，呼吸渐渐错乱，每一下，都感到刺骨的冷意在划拉内脏，让他们的脸上布满了痛苦。更不要说，手上的圣光无时无刻不在腐蚀着他们的血气，让他们的力量每一刻都在减少。

    那边，三千圣骑士在近万兽人的攻击下艰难的支撑，每一个呼吸都有一个圣骑士被拉下战马，然后在霜狼部落的狼人的围攻下，身负数十道重创，在拉着一个狼人去死的情况下，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不远处，青涩的圣骑士怒吼着发起了冲锋，对他们来说，战局之所以糜烂成这样，百分之八十就是他们都造成的。

    如果他们没有松懈，兽人会不会就不会摸到边上？如果他们没有小瞧兽人，这场战斗会不会不会打的如此艰难？如果他们没有违抗命令，擅自行动，这么多圣骑士的生命会不会就不会成为一滩血泥，任人践踏？

    可是，就算会，那又怎样，这个世界从来就没有后悔药的存在，就像如果没有如果，只有后果。

    “随我冲锋！”

    万马长嘶，圣骑士的光辉在一瞬间被战马高高挑起，数万名圣骑士带着内心的愧疚与怒火，发起了无畏的冲锋。

    “圣光啊，赐予我斩破邪恶的力量，燃烧吧，我的圣剑。”

    圣光斩的光辉在剑尖凝聚，数万道微弱的光凝聚成通天彻地的光柱，带着净化一切的圣光轰然落下。

    白光刺目，撕碎邪恶，面前的一切变成了光的世界，纯澈的让人恐惧，而兽人的哀嚎就成了最好的注释。

    “死完了吗？”

    青涩的圣骑士迅速的成熟，脸上的稚嫩一点点的消却，那双总是夹带着热血与轻蔑的目光渐渐迷离，却依旧能够看的出来其中透露出来的迷惘与疑惑。

    “应该死了吧？”

    身侧圣骑士轻声的回答，与此同时，他们手中的长剑彻地解体，一把把从专用的圣骑士长剑变成了路边的劣质长剑，从圣骑士被灼热烧伤的手上掉落，哗啦啦的落了一地。

    “再不死就很麻烦了啊。”

    九个字同时从数万圣骑士的心中划过，又在刹那间获得了他们的认可，是啊，再不死就没有任何办法抵抗了啊，毕竟除了精良的武器，在这个战场上，面对兽人是完全没有胜算的啊。

    可是，或许，这个世界上存在一位神灵叫做墨菲……

    丝丝露小心的托起滚落一旁的水晶器，细腻的擦拭每一粒尘土，然后，倚靠在身后的车厢壁上，泛着些许紫意的双瞳兴趣缺缺的摆弄自己枯黄的长发。

    “或许我们可以打个赌。”

    静谧的气氛下，的卡萨的声音打破了僵局，带着邪神字典中被厌恶的两个字眼—忍耐，在不大的车厢中响起。

    黑暗倏忽间震荡，车窗外落进来的白色的雪光落寂了柔和的光线，浮现暗哑的昏黄。

    晋离银色的身影波动了两下，手中卡牌转动，安琪儿的目光带着丝丝悲苦弥漫在他的周围。

    “我并不觉得，你有资格和我打赌。”

    “是吗？”

    疑问叹调，惨白的骨爪浮现在丝丝露的头顶，邪恶至极的力量冲指尖垂落，将丝丝露笼罩。

    晋离摇摇头，“光明的力量，黑暗的力量，本就势不两立，我们之间，根本就没有打赌的可能。”

    “是吗？”傲慢的邪神一反常态的温顺，“可是，你也并不是吃定了我啊，你看，如果我铁了心阻止你，你不也是得不到你想要的吗？”

    晋离看了丝丝露一眼，嘴角的弧度划了起来，“你可以试试。”

    “呵呵，我知道你的意思。”的卡萨淡淡的说道：“那不如这样。”

    话音落，骨爪缩，垂落的邪恶力量化作索命的锁链，刹那间将丝丝露的脖子死死勒住，丝丝露惊怒，枯瘦的手慌乱中抬起来，紧紧的抓住脖子上的锁链，嘴无比惊恐的长着，大口的喘息，如同搁浅在岸边的鲸鱼，无助的拍打地面。

    “这样的废物我想要多少就有多少，死了一个，我还有下一个！”

    的卡萨终于像是一个傲慢狂躁的邪神，阴冷的音线紧紧的缠绕在丝丝露的身上，死亡随之降临，邪恶的力量不断抽取丝丝露的生机，“啪嗒”一声，丝丝露怨毒的瞪着晋离，一动不动，挣扎的身体徒然软了下来，如同一滩烂泥。

    “所以，你说现在，我们还有没有打赌的可能？”

    晋离微微叹了口气，该死的，这是那个傲慢与暴躁的邪神的卡萨吗？这简直就是一个在世界中沉浮了多年的睿智老者啊，可以再任何的情况下站在对自己有利的形势下，简直无懈可击啊！如果真的是这个样子，那么到底要怎么样才能达到自己的目的啊！该死的，这该死的世界！

    真是的！为什么没有一件事情顺心的？筹划的事情几乎在第一时间就脱离了掌握，让他每时每刻都有一种发自心底的无力感，就算最后他竭力的修正，让事情总是得到了最好的结果，但是，他依旧很是愤怒，就像被一双瞳孔注视着一般的愤怒。

    深吸口气，压抑住心中的怒火。晋离睁开双眼，深邃的目光下暗潮汹涌，激烈碰撞，碎成无数水花，“说吧，你想要怎么赌？”

    “兽人赢，这里所有的灵魂都将属于你。”

    “那么，人类赢，这里所有的灵魂都将属于你。”

    “成交！”

    “不成交。”晋离拒绝了，银色的身影嗤笑的看着惨白的骨手，“的卡萨啊，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进行这个平等的赌约？”

    “你知道我？”骨手上诧异的波动一闪而逝，的卡萨意识中的古怪越发的浓厚，那种熟悉的感觉越发的真实，就好像……好像面前的这个人影是一个对自己很重要却被遗忘掉的人，“你究竟是谁？”

    “这不重要。”晋离挥挥手，“告诉我，只剩下残魂的你有什么自信告诉我你有资格和我进行这平等的赌约。”

    “残魂？你这是在侮辱我。”傲慢者的脾气升起，的卡萨的怒火在骨爪中肆虐却又被瞬间镇压，邪恶的力量收回，凝聚在骨爪周测，化作灰色的雾气，牢牢笼罩，“你这个凡人，卑微的蠕虫，有什么资格侮辱伟大的的卡萨大人。”

    “这才对嘛。”晋离笑道，果然，傲慢的邪神如何能够忍受眼中的蠕虫嘲讽的语言，不过，既然目的已经达到，那么……

    “我向你道歉，的卡萨大人，那么，现在，是不是可以商定真正的赌约了呢？我们已经浪费了太多的时间，外面的战斗都快要结束了，到那个时候，我们可能连对赌的事情的都没有了。您说是吗？伟大的的卡萨大人！”

    “哼！凡人，你的道歉我收下了，那么，伟大的的卡萨大人赐予你与我半对等对话的机会，当兽人赢了，我允许你带走一般的灵魂离开！”

    “啊咧？”晋离哑然失笑，这个世界怎么了？傻了吗？这种赌约也真的亏的卡萨能够提的出来，这真的是……真的是……“智障！”

    “你说什么？”的卡萨的意识疯狂的怒吼，传奇巅峰的邪神的卡萨无法相信自己听到的声音，“你这个卑微的……”

    “够了吧，的卡萨。”晋离的眉头微微的皱起，带着不耐与冷漠，“我们之间没有再谈下去的必要了，我真的是昏了头，才会被你这条苟延残喘的丧家犬所威胁，然后居然可笑的答应了和你对赌，当然，这都不是最蠢的，最蠢的居然是我竟然让你来提出赌约，我真的，真的是……浪费时间！”

    冷漠的四个字犹如利剑深深的刺痛了的卡萨的傲慢的自信，来自深渊的强大邪神又一次的在这个世界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羞辱，而且，幸好他还没有认出晋离的身份，否则的话，恐怕他会直接暴走，将最后的灵魂点燃，把这一片战场化作死亡的禁地。

    “蠕虫，你这是找死吗！”

    “找死？哈哈哈哈……蠢货，还是你去死吧，居然用邪恶的力量去杀一个同样邪恶的女巫，并且告诉我，一个女巫喉骨破碎就代表了死亡，你简直比当年在深渊中还要智障。”

    深渊？深渊？……的卡萨感觉自己已经抓到了真相了，可是翻遍了记忆中的所有身影他都没有想出来究竟是谁？究竟是谁在深渊中和这个世界同时和自己有交……莫不是？

    “是你！该死的背叛者！”的卡萨崩了，惨白的白骨将所有的邪恶力量尽数吞噬，黑灰色的纹络一层层凝聚，从指间蔓延向手背，“你这个该死的叛徒，你居然还敢出现在我的面前？我要撕了你，将你的灵魂化作彻底的毁灭！”

    骨爪张开，空间的裂痕在掌心环绕，一层层折叠，就像昆虫锋利的口器，要将面前的晋离全部啃噬。

    晋离淡笑，深邃的双目看着急速闪动的骨爪，丝毫没有闪躲的样子。

    “你确定吗？”当骨手即将落在他的头上时，他开口了，“你确定我真的是那个背叛者？又或者，你只是再找一个理由想要杀了我，但是，你觉得你杀得了我吗？”

    零点一，骨爪停在了晋离的头上，的卡萨的怒吼在骨爪中响起，一道道空间裂缝疯狂的爆碎，破碎的余波震动，向着四周的空间颤动。

    四周的空间上，一条条空间裂缝蔓延，好似破碎的玻璃，细密的都要烙印上易碎两个字。

    晋离的嘴角依然带着微笑，银色的身影微颤，一股股强大的灵魂力量涌进他的身体之内，这个银色的分身还有用，现在毁坏了过于可惜。

    “闹完了吗？我们这一次可以好好谈谈了吗？”

    “你说！”惨白的骨手“嗖”的一声消失，落到继续假装昏迷的丝丝露的头顶。

    “兽人赢，我全部带走，人类赢，你可以带走五千！”

    “太少了，至少一半！”

    晋离头都没抬，“四千！”

    “不可能，你不要太过分！”

    晋离眼睛一抬，“三千！”

    “算你狠！”的卡萨怒吼，“五千！我要优先挑选！”

    “成交！”

    晋离满足的笑了笑，事情进展的很顺利，的卡萨却是存在了欲望，既然存在了欲望，那么对他来说，这次来见的卡萨的目的已经完成了一般，接下来，只要……那么，他的收获将会远远的超过了预期。

    的卡萨恶狠狠的骂道，争斗中的失败让傲慢的他非常的恼火，“不要在装死了，起来吧！”

    一连串的“啪啪”声响起，肉眼可见，碎裂的喉骨在眨眼的功夫恢复如初，丝丝露泛着些许紫意的瞳孔缓缓睁开，带着难看的神情复杂的看着晋离。

    “请吧。”晋离指了指她手中混沌一片的水晶球，轻声的说道。

    丝丝露点了点头，枯瘦的脖子让人不由得担心它会轻易地折断，细长的手指轻轻的放在水晶球上，黑色的光点在指尖绽放，将车窗折射进来的白光吸收，缓缓绽放，然后落入面前的水晶球之中。

    仿若一只手轻轻拂过水晶球，浑浊的色彩渐渐褪去了混沌，洁白而透明的晶体一颗颗绽放，折射出晶莹剔透的光。

    紧接着，一幅被鲜血覆盖的画面就从水晶球中呈现了出来。

    这时，的卡萨的声音再一次响起，带着疑惑与怒火，“那么，最后一个问题，你究竟是不是那个该死的叛徒？”

    “呵呵……你猜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