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录
- 100 第九章 立碑
- 101 第十章 秦俑的设计
- 102 第十一章 莲动也
- 103 第十二章 囚歌
- 104 第十三章 漫长的一日(上)
- 105 第十四章 漫长的一日(中)
- 106 第十五章 漫长的一日(续)
- 107 第十六章 漫长的一日(终)
- 108 第十七章 入舍
- 109 第十八章 戒指
- 110 第十九章 相当失败的实验
- 111 第二十章 夜探六处
- 112 第二十一章 胜利的大会
- 113 第二十二章 过年
- 114 第二十三章 初春一梦
- 115 第二十四章 小书亭
- 116 第二十五章 交易
- 117 第二十六章 农民
- 118 第二十七章 商人
- 119 第二十八章 莫杀火妖
- 120 第二十九章 关于四月十五日的回忆
- 121 第三十章 赴沙场
- 122 第三十一章 黄沙落尽
- 123 第三十二章 黄雀啄了老爷子
- 124 第三十三章 爱国卫生运动
- 125 第三十四章 黑棋与虚梅
- 126 第三十五章 一应皆是浮云啊
- 127 第三十六章 编织袋4991以及告别
- 128 第一章 蕾蕾进城
- 129 第二章 坐怀不乱叶相僧
- 130 第三章 自信满满蕾蕾妈
- 131 第四章 天沟
- 132 第五章 桃花儿开
- 133 第六章 爹,俺回来了
- 134 第七章 倒霉孩子
- 135 第八章 初次教育
- 136 第九章 大海
- 137 第十章 看电影
- 138 第十一章 三个要求
- 139 第十二章 NPT行动
- 140 第十三章 一战
- 141 第十四章 二战
- 142 第十五章 夜空中的流星
- 143 第十六章 顺流逆流
- 144 第十七章 鄱阳湖上
- 145 第十八章 后园里的总结会
- 146 第十九章 谈恋爱
- 147 第二十章 再见秦梓
- 148 第二十一章 赴宴
- 149 第二十二章 小拜山
- 150 第二十三章 小楼
- 151 第二十四章 且听杀声
- 152 第二十五章 那一步
- 153 第二十六章 有生皆喜
- 154 第二十七章 哎哟
- 155 第二十八章 大礼包及出行
- 156 第二十九章 人在旅途(上)
- 157 第三十章 人在旅途(下)
- 158 第三十一章 那城那寺那人
- 159 第三十二章 菩萨的故事
- 160 第三十二章 五十三参
- 161 第三十三章 墓碣文
- 162 第三十四章 白象吼
- 163 第三十五章 明月照人间
- 164 第一章 开学首日
- 165 第二章 猪样年华
- 166 第三章 风萧萧兮耳朵疼
- 167 第四章 过江佛
- 168 第五章 白案
- 169 第六章 吸血记
- 170 第七章 捞过界
- 171 第八章 小麻烦
- 172 第九章 人人都爱叶相僧
- 173 第十章 狗狗
- 174 第十一章 第二次勾结
- 175 第十二章 请约伯休息
- 176 第十三章 破青山
- 177 第十四章 不疯魔不成佛
- 178 第十五章 老子也能成佛
- 179 第十六章 焚心以火
- 180 第十七章 菩萨蛮
- 181 第十八章 傻鸟不飞
- 182 第十九章 乱
- 183 第二十章 大逃杀(上)
- 184 第二十一章 大逃杀(中)
- 185 第二十二章 大逃杀(下)
- 186 第二十三章 易猜
- 187 第二十四章 翼外之喜
- 188 第二十五章 秋日私语
- 189 第二十六章 太平
- 190 第一章 铃儿钉铛响
- 191 第二章 异国之行
- 192 第三章 中国来的荷米斯
- 193 第四章 沙漠中的城市
- 194 第五章 最佳男主角
- 195 第六章 手心花
- 196 第七章 过海
- 197 第八章 梵蒂冈
- 198 第九章 真言之口
- 199 第十章 上天
- 200 第十一章 奔月
- 201 第十二章 深蓝之上
- 202 第十三章 睡美人
- 203 第十四章 寒宫夜话
- 204 第十五章 闯天门
- 205 第十六章 银鼠
- 206 第十七章 斩帝君
- 207 第十八章 宝伞
- 208 第十九章 烧火棍
- 209 第二十章 摘星楼
- 210 第二十一章 五公主
- 211 第二十二章 华氏911
- 212 第二十三章 逃亡的恐怖分子
- 213 第二十四章 无题
- 214 第二十五章 血战
- 215 第二十六章 踩红绫
- 216 第二十七章 诛仙
- 217 第二十八章 开苞
- 218 第二十九章 冰河的奥义
- 219 第三十章 龟儿子
- 220 第三十一章 人间
- 221 第三十二章 织网
- 222 第三十三章 羽翼
- 223 第三十四章 卧牛山
- 224 第三十五章 焚鹤
- 225 第三十六章 西山松泉
- 226 第三十七章 天人交战
- 227 第三十八章 瘟疫
- 228 第三十九章 木乃伊
- 229 第四十章 又见黄沙
- 230 第四十一章 天有眼
- 231 第四十二章 闲笔
- 232 第四十三章 红衣与叫驴
- 233 第四十四章 草芒杀
- 234 第四十五章 千年以后
- 235 第四十六章 三儿
- 236 第四十七章 人才天地
- 237 第四十八章 闲话江湖(1)
- 238 第四十九章 闲话江湖(2)
- 239 第五十章 一蓑烟雪任平生
- 240 第五十一章 拔剑茫然
- 241 第五十二章 须弥山上
- 242 第五十三章 师叔你好
- 243 第五十四章 果园之辩
- 244 第五十五章 鸟事
- 245 第五十六章 终身大事
- 246 第五十七章 天界自助游
- 247 第五十八章 血树下
- 248 第五十九章 一觉到天明
- 249 第六十章 焚香(1)
- 250 第六十一章 焚香(2)
- 251 第六十二章 焚香(3)
- 252 第六十三章 焚香(4)
- 253 第六十四章 穿日一剑
- 254 第六十五章 猪的背影
- 255 第六十六章 斯人正在种树
- 256 第六十七章 南无我佛
- 257 第六十八章 终极答案?
- 258 第六十九章 阴谋与闷棍
- 259 第七十章 霸王夺
- 260 第七十一章 站在青山上
- 261 第七十二章 燃烧吧,火鸟
- 262 第七十三章 黑白山水
- 263 第七十四章 微笑着离开
- 264 第一章 栀子花开
- 265 第二章 大智慧
- 266 第三章 叶相的旅程(上)
- 267 第四章 叶相的旅程(下)
- 268 第五章 菩萨是这样炼成的(上)
- 269 第六章 菩萨是这样炼成的(下)
- 270 第七章 青狮哮
- 271 第八章 势至
- 272 第九章 无垢(上)
- 273 第十章 无垢(下)
- 274 第十一章 落花(上)
- 275 第十二章 落花(下)
- 276 第十三章 中指终止
- 277 第十四章 法会(上)
- 278 第十五章 法会(下)
- 279 第十六章 佛面
- 280 第十七章 易朱的判断
- 281 第十八章 童子拜观音
- 282 第十九章 大慈悲
- 283 第二十章 苦处
- 284 第二十一章 斩首(上)
- 285 第二十二章 斩首(中1)
- 286 第二十三章 斩首(中2)
- 287 第二十四章 斩首(下)
- 288 第二十五章 无量光
- 289 第二十六章 冥间
- 290 第二十七章 白塔上
- 291 第二十八章 坟(上)
- 292 第二十九章 坟(下)
- 293 第三十章 末法时代(上)
- 294 第三十一章 末法时代(中)
- 295 第三十二章 末法时代(下)
- 296 第三十三章 如果爱(上)
- 297 第三十四章 如果爱(下)
- 298 末章 彼岸(上)
- 299 末章 彼岸(中)
- 300 末章 彼岸(下)
- 301 后记
- 302 新书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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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相当失败的实验
第十九章 相当失败的实验
“活的挺好。”易天行回答的很诚恳。
邢小林松了一大口气,不知怎地眼圈一红,赶紧低下头去用衣袖擦了擦脸,抬起头来鼓足勇气道:“古大哥,谢谢你。”
易天行眉头一挑:“你这是非观有问题,我这件事情是做的坏事,就算你爸爸想杀我,我抓住他之后也应该送到公安局去,而不应该自己关起来。你不用谢我,更不能谢我。”不知不觉间,他有了点儿好为人师的恶癖。
“我是谢谢你派人手来帮我。”邢小林喃喃道,“我爸被你……抓走后,原来的那些叔伯们不想着怎么救他,却开始要分我家的家产,都说我爸已经被你杀了。幸亏后来一位袁伯伯派人来说了话,我现在才能坐在这儿。”
易天行安静地听他说着,知道袁野按着自己的吩咐在做事,安下心来,这时候才发现蕾蕾转述的斌苦和尚的意见确实有几分道理,囚人只是手段,而不是目的。
“继续。”他说道。
“古……少爷,您能放了我父亲吗?”邢小林满脸的期盼。
“不行。”易天行静静应道,“至少现在不行,杀人未遂也要关几天才能赎罪。”
“那你准备关多久?难道准备关他一辈子?”邢小林的声音大了起来,满脸通红,有些激动。
“激动是最没有用的情绪。至于关多久,这不是你应该操心的事情。”他回答的很平静。
“你不怕我报仇吗?”邢小林豁出去了。
易天行十指交插,静静看着面前的邢小林,半晌后才缓缓说道:“你又准备像那天晚上一样举起枪?”
邢小林想到当时的场景,一下子绝望了,然后听见易天行淡淡的声音。
“其实,我以前才真是个很嚣张的人,我指的是在县城的时候。后来来了省城,不知怎么,我心性变化了很多,可能是遇见了很多自己对付不了的人吧。我告诉你,如果要报仇,就一定要把自己变强,自己变强了,那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人能逼着你改变心性了。”
这是他半年来的心绪感悟,不知为何却对着面前这小子说了出来。
而这小子当然听不明白,一脸惘然。
易天行从口袋里摸出十块钱推到邢小林面前的桌上,想了想还是说了句:“没多久你就能见你父亲了,父慈子孝这种事情我最爱看,所以记得以后提醒你父亲多行善积德。”他指着天上,“要知道天上都有神佛看着的。”
神佛极有可能是只看热闹不做事的王八蛋,这句话他没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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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学校处理一些杂事,却很意外地发现旧六舍下面停着一辆警车,路过的同学都在指指点点。
“请问你是易天行同学吗?”一名警察拦住了他。
他知道麻烦总会找上门来的,也不意外,看了看四周投射过来的好奇目光,道:“是我,有事情吗?”
“你这时候有没有空,我们有些事情想请你协助调查。”
“说地址,我呆会儿自己去,难道你准备让我再坐一次警车,这可是在学校,我还是要留张脸的。”易天行静静地看着他。
“成。”来找他的警察估计也知道他身份,没有为难。
易天行知道这时候不方便回宿舍了,干脆直接出了东门,买了几个葱油锅魁啃着,慢慢步行过了红瓦寺,在观河放映厅的对门上了公汽。
一路车中嘈杂,小易无话,公汽拐了几弯便沿着人民南路一路向北、向北……然后在省城公安局的大门口停了下来。
这是易天行第一次来省城公安局,虽然有些好奇,却也没有表现在脸上。这是一幢四层楼房,前苏的风格看着有些厚实,门厅很幽静的感觉,进出的人们都很安静。
按先前那小警察留的地址,上了四楼,进了一间办公室,毫不意外地看见了潘局长。
易天行点头致意,然后不等招呼便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潘局长喊我来办公室见面,不怕惹来议论?”
潘局长提起开水瓶,给他倒了一杯茶:“身正不怕影子歪,我有什么好怕的。”言语间很有些坦笃之风。
易天行笑了笑。
“我以前是从刑警干上来的,不习惯文字工作,说话直一些。干公安这么多年,见多了被你们这种人害得家破人亡的惨象,所以我一直很痛恨你们,如果换做五年前,你要是敢踏进这个门,我一定会喊人来把你铐住。”
潘局长给自己的大搪瓷缸搀水,易天行眼尖,看见这茶缸上残留着几个不大清楚了的红字:对越自卫反击战前线留念。
“现在不铐了?”
“进了市局,开始坐办公室了,才知道事情永远比人想的更复杂,尤其是现在以法治国,什么都讲究证据,这才明白,有些事情是需要从长计议的。”
易天行偏了偏脑袋:“您有什么事情要和我说吗?”
“你最近动静太大了。”潘局长坐到木桌后,举起大茶杯喝了一口,“上次见面便和你说过,违法的事情,你不要做。”
“知道。”易天行明白政府察觉到了省城江湖的风波,开始施压,“不过您那天晚上不该通知六处的人,这一点我不满意。”
潘局长发现面前这位学生不卑不亢,骨子里透着丝看淡一切的气量,不免有些疑惑,沉吟少许:“这世界毕竟是世俗的世界,一切都应该依法办事,虽然这次是那些流氓先向你动手,但你应该报案才对。”
“可能吗?”易天行哑笑失笑,“虽然这话刚才我还对一个小男孩儿说过。”
“最近江岸区连着出现了几宗命案,邢警大队报上来,应该都和你家有关系,你怎么解释?”潘局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凌厉。
易天行暗底里请袁野查过这位局长的底细,知道这位真是出了名的油盐不进的清官,隐隐也有些敬意,但看着他言语逼人,却也皱起了眉头。
“最近那个叫袁野的人,正领着一帮打手到处打压收人。老实告诉我,你到底想做什么?那天在宝通禅院里你答应过我安份一些。”
“放心,我真的很想做一个守法良民。”
“你抓了四个大流氓头子不放,手下到处收地盘,还敢说自己没有野心?”潘局长逼问着他,语气渐渐厉害起来。
“什么野心?一统省城黑道?”易天行古怪地看了他一眼,伸出食指在自己面前摇了摇:“老实和您说,一统天下我都没兴趣,何况是这些见不得光的生意。”
潘局长看了他半天,也看不出这少年究竟说的是不是真心话,眉头微微皱拢,缓缓说道:“我知道你不是古老头的亲孙子,何必做这些违背良心的事情?”
这是在试探。
易天行明白他的意思,想了想道:“您准备说什么?城东彪子前两天已经被法院判了无期,我能够帮忙的事情自然会帮忙,但如果要求的太多,我恐怕很难应承下来。”
“这是为社会,为百姓做事。”潘局长诚恳道,“你也知道小老百姓最希望什么,不就是安全宁和的生活吗?”
“我明白。”易天行点点头:“但这件事情我想过,黑道要洗白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有社会,便有社会的阴暗面,那种生存方式在这个世界上已经存在几千年,不是你我两个人就能解决的。”
“没有试过,怎么知道做不好?”潘局长语意殷殷。
忽然间易天行觉得非常有趣,面前这位省城司法界的大人物和县城里那位老太爷一样,都在非常努力地尝试说服自己走一条他们认为正确的道路——虽然方向相反,但好象用心都是好的。
“就像你我都很痛恨的吸毒吧。”易天行想了想,举了个并不是很恰当的例子,“现在的我有能力把省城主要的来源全部断了,但是那些有毒瘾的人怎么办?终究又会有新的道路入货,而且价格会更高,市道会变得非常纷乱可怕。”
“见着自己痛恨的丑陋事物,难道不想办法去摧毁?”潘局长声音渐渐高了起来,怎也想不明白面前这少年想些什么。
“存在是一种痕迹,永远没有办法抹去,如果强行施为,只可能闹出更大的岔子。”
潘局长这时候已经不再视眼前的少年为不入眼的小流氓头子和归元寺的敲门砖,而是下意识地平等交流着。
“那你会怎么做?”
“控制,任何事物只要控制在一个度之内,那便是好的。”
“我提醒你,不要让我抓到你犯法的证据,即便你的出发点是好的,我也一定会抓你。”潘局长盯着他的双眼,“省城有一万多名警察,我们打击犯罪,向来不遗余力。”
“如果这是真的,反而是我非常高兴看到的事情。”易天行诚心诚意回答道。
话既然已经说完了,便要告别。
告别之时,易天行主动伸出手去:“能握一下手吗?”
潘局长看着眼前这少年,明知道他就是省城眼下最大的黑道头子,却怎么也感觉不到半点不良的气息,犹豫少许,还是将手伸了过去。
两只手轻轻一握便分开,易天行发现老潘右手食指上的老茧很厚,看样子果然不是常坐办公室的队伍。
“大年初一,我在归元寺等您。”
老潘给足了面子,小易也要还足面子。
潘局长愣了一愣,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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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天行走下大楼,正要出省城公安局的大院,神识一动,下意识地往右望去。
只见一个穿着黑色中山装的年青人正笑咪咪看着自己,那笑容是那样的天真可爱,纵使是一个可恶的家伙却也让人无法生气。
今天的黑色中山装上没有别那个古怪的晾衣夹。
“周逸文,你们门里面是不是都流行穿黑色中山装?”易天行没好气道,前几天才和清静天的长老狠狠拼过一次,现在可怜的小朱雀还遗失在昆仑山顶,他自然没什么好话。
“比我想像当中态度要好很多。”周逸文走了过来,毫不避嫌地与他并肩走着。
“今天朗朗青天在上,暖暖冬日拂身,你不会这时候在大街上和我动手吧?”
“为什么要动手?”周逸文很惊讶的样子。
易天行停下脚步,皱起眉头,心里面更惊讶:“难道准备玩什么相逢一笑泯恩仇的俗套把戏?”
“本来你我就无恩无仇,何处去泯?”
“和你倒是无仇,但那天被你打的吐了一口血,烧烂了半片袖子,这事儿我可没忘,要知道秦梓儿也没下过这么重的手……何况你们清静天的长老好像很想让我死。”易天行转过身来,有些兴趣地看着这个有张娃娃脸的浩然天高手,他虽然从秦梓儿在文殊院出手助己之事上推断出上三天里面自有倾扎,但终究对这位有些戒心。
“你把我打成猪头了,这笔帐怎么算?”周逸文苦笑道:“至于清静天的长老,我从小到大都没有见过,我们浩然天向来只遵国法,不依门规,这和我没什么关系。”
易天行第一次听说浩然天只遵国法,可以不听门规,好奇道:“难道秦梓儿的父亲命令你们做事也不行?”
“不行。”周逸文回答地斩钉截铁,“修行者本来就是超出世俗能力的存在,如果允许自行其事,这天下早就大乱了。我们浩然天本来就是帮助政府管理修行者的部门,当然要注意这种程序性的问题。”
“原来是这种说法。”在县城里听说上三天时总觉得神秘难测,如今才明白竟在内外均有约束法度,易天行不免有些愕然,忽然想到一件事情:“甘于双手将手上的力量献给政府,虽然这是一种比较良性的分权机制,可是能够下此决断,当时的主事人真是很有远见和智慧。”
听见他难得的表扬,周逸文又咧开嘴笑了:“当时的主事人,就是你刚才提到的小师妹的父亲,上三天如今名义上的门主大人。”
其实当时上三天门主秦临川甘于将手上力量交给政府,还有另外一个考虑,那便是可以让门上最精锐的年轻力量,可以不用接受清静天长老的掣肘,这一点,周逸文当然不会和易天行说的太清楚。
“没事儿我就先走了。”易天行没有太多闲聊的雅致。
“刚才和潘局说什么呢?”周大主任状似随意问道。
“不关你事。”易天行挑挑眉头,重又抬步往公共汽车站走去。
“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周逸文赶前几步,保持着和他并肩的速度,脸上重又挂起无害的笑容,“其实我是想问你件事情,大学生可以兼职吧?”
易天行不知道他想做什么,随口回答道:“当然可以。”
“想不想到我们这儿来赚点儿外快?”
“嗯?”
“我新官上任,六处准备招点儿人手。”
如秦梓儿那天夜里对周逸文说过的一般,易天行是个顶怕麻烦的人,现在身上还挑着归元寺和鹏飞工贸两个担子,哪里会傻到被招安投诚,连连摆手:“免了吧。”
“抓妖怪很好玩的。”周逸文笑咪咪地诱惑他。
这句话倒真是引起了易天行一些好奇,毕竟他也是……一妖啊——却还没有真见过人世间的妖怪。
见他有些意动,周逸文赶紧说道:“六处可是个编外衙门,直属北京西山,一级的政府部门一般管不到我头上,我不知道你在老潘那里有什么麻烦,但只要不是杀人放火,只要你进了六处,我都可以给你担着。”
易天行暗自偷笑,心想和公安局铁面潘局有麻烦,那除了杀人放火还能有什么?
“我们虽然暂时不是敌人,但也不是朋友,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热衷拉我入伙。”
“我怕死啊。”周逸文认真说道,“虽然小师妹回山之后,我就是这省城修行者当中的第一高手,但谁知道将来的任务里面会遇见什么大妖怪。”
听见这第一高手四字,易天行抬起头来微笑着看了他一眼。
周逸文一窒,半晌后讷讷道:“我们水平差不多。”
易天行不理他,又往前走去,丢下一句话:“实话说吧,如今这省城比我能打的估计也没什么人了。但我现在比秦梓儿还差相当一点点,你比我只差些微一点点,如果碰见你都对付不了的事情,找我估计也是白给。”这句话自然是没有把后园里那位计算在内。
忽然想到斌苦和尚说过的话,他微微皱眉又加了句:“不过如果真有什么麻烦,你去归元寺找我,这不是承诺,只是一种可能性。”
这是中国人几千年来提炼出的朴素生存原则:多个朋友,哪怕是互相利用的朋友,也比多个敌人强。
看着他上了五十一路公共汽车,周逸文微微笑了起来,只不过此时的笑容少了几分孩子气,多了几分欣赏的意味。过了一会儿,一辆丰田轿车开了过来,副驾驶位的玻璃慢慢摇了下来,一个梳着小辫的小姑娘瞪着好奇的眼睛问道:“主任,那是谁啊?你陪他走了这么老远。”
“现在的省城第一高手。”周逸文平静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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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警车的余波平息了没有,易天行没有回学校,而是回到了棕北小区。三天没有回这间两室一厅的房子,他竟然有些想念,或许是潜意识里把这儿当作了家吧——就像高阳县城里的小黑屋一样。
取出钥匙进了门,倒了一大杯凉白开喝了,放杯子的时候,看到了手指上的那枚纯金戒指。
他皱了皱眉头,将戒指有些费力地褪了下来,举到眼前细细观看了半天,却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上面金光流动,隐隐有气息渗出,只是这气息却察觉不到属性。
在床上盘了个单莲花,他微微闭眼,舌尖一抵上颚,神识渐渐松驰下来,心经经文在心中暗暗诵着,极小心地把神识往金戒指上送去。
这戒指肯定有古怪。小小的一枚金戒指竟然能将力气大的惊人的自己深深压进土里,可以想见究竟有多重,这种密度根本不可能是地球上存在的任何物质——法宝?可是神识在上面来回扫视了半天也没有感觉什么异常。
微一动念,体内的青青道心便飘浮起来,在圆润红泽的真火命轮间游荡,清清脆脆地撞击了一下,一道极细极艳的天火苗从他的右手食指指甲下吐了出来。接着他轻轻将燃着天火的手指放在柔软的眼球上轻轻揉动,再一睁眼时,便发现了这金戒指的异常。
这戒指在动!
不是整个在移动,而是金光潦绕间,那些组成戒指的细微金粒在缓缓流动!
易天行轻轻吸了一口气,唤了声:“大!”
戒指没反应。
“大!”
戒指还是安静地躺在他的手掌上。
“大大!”
他这话出口才一醒笑了出来,如今这年月,大大不值钱了,自然也没作用。
看着戒指总没出现期盼中的变化,他挠挠脑袋,心想难道自己猜错了?这戒指不是老祖宗的那宝贝?可除了那根棒子,哪还能找到这么重的家什?
在给自己念了几道清心咒之后,他还是肯定自己的判断,只是冥思苦想到底该怎么把这宝贝唤醒。传说中这东西可是能随意变形的好东西,一棒能开山劈海,今时今日落在自己手里已是极大的机缘,如果不会用,岂不是暴殄了天物?
恼火之下,于是乎棕北小区这间不起眼的两室一厅房子里不时响起古怪的话语。
“金箍开门!”
“金箍变身!”
“金箍棒,变形出发!”
“可里,可里,巴巴变!”
“燃烧吧!小棒棒!”
……
……
把所有能想到的动画片变身绝技口号都喊了一遍,他有些颓然地发现这枚戒指还是没有丝毫变化。本来按道理应该去归元寺请教自己的师傅大人,但师傅大人脾气暴燥,估计会嫌自己没用踢出门来?
忽然想到蕾蕾手指上也有一枚戒指,他撑颌细想,既然师傅说了这是给蕾蕾的保命玩意儿,那肯定不需要蕾蕾修炼什么技法,而是当危险来临时,这戒指自然会变成当年打死白肤骨感美人儿的棒子。
便是这么一自我解释,倒也死了心,只等着将来再和哪路对头杀的危险时,再看这戒指发威吧。他叹了口气,将戒指随意抛着上下玩着,一时兴起,还在手掌上绽了朵天火金莲来烤。
“熔了你试试!”
易天行胡作非为,却刚好应了这法宝使用的决窍。
如意之棒,便要如主人之意,老祖宗虽将这棒子以天大神通一分为二,分赠这小两口,但只是在茅舍里以佛光灌顶,让那半截棒子也就是那枚戒指认了邹蕾蕾为主,易天行这小子便没这造化。
之所以一直唤不动,便是没有认主的原因,如何能如他的意?
而他这真火一烤,却是应了他的本命属火,极巧地将自己的气息镀到了戒指上面。
少年此时尤自不知,掌中妖火焚戒,还在像烤鸡翅一样地玩着。
“变回六千多斤重,俺家把你熔了卖给国家金库,那就发达了!”
下意识地一句贫嘴,却换来了接下来一声巨响和一连串的惨叫。
幸亏易天行住的是二楼,而那天晚上楼下刚好没人。
下一刻,便看见易天行正像上午在归元寺后园中一样,右臂深深地扎进了地中,惨白的脸颊与水泥地面进行着亲密接触,不停狂呼着:“轻!轻!轻!轻!乖……快轻!”
第二天的新闻里报道了一件事情:本市棕北小区昨夜发生一起楼房质量事故,该居民楼在昨夜无缘无故破了一个大洞,这个洞从楼上直贯楼下,钢筋都断了……
其实当天采访的记者很奇怪,为什么这个洞最后会深深地陷入地基里,而且赫然刚刚好是一个人手臂的粗细。
邢小林松了一大口气,不知怎地眼圈一红,赶紧低下头去用衣袖擦了擦脸,抬起头来鼓足勇气道:“古大哥,谢谢你。”
易天行眉头一挑:“你这是非观有问题,我这件事情是做的坏事,就算你爸爸想杀我,我抓住他之后也应该送到公安局去,而不应该自己关起来。你不用谢我,更不能谢我。”不知不觉间,他有了点儿好为人师的恶癖。
“我是谢谢你派人手来帮我。”邢小林喃喃道,“我爸被你……抓走后,原来的那些叔伯们不想着怎么救他,却开始要分我家的家产,都说我爸已经被你杀了。幸亏后来一位袁伯伯派人来说了话,我现在才能坐在这儿。”
易天行安静地听他说着,知道袁野按着自己的吩咐在做事,安下心来,这时候才发现蕾蕾转述的斌苦和尚的意见确实有几分道理,囚人只是手段,而不是目的。
“继续。”他说道。
“古……少爷,您能放了我父亲吗?”邢小林满脸的期盼。
“不行。”易天行静静应道,“至少现在不行,杀人未遂也要关几天才能赎罪。”
“那你准备关多久?难道准备关他一辈子?”邢小林的声音大了起来,满脸通红,有些激动。
“激动是最没有用的情绪。至于关多久,这不是你应该操心的事情。”他回答的很平静。
“你不怕我报仇吗?”邢小林豁出去了。
易天行十指交插,静静看着面前的邢小林,半晌后才缓缓说道:“你又准备像那天晚上一样举起枪?”
邢小林想到当时的场景,一下子绝望了,然后听见易天行淡淡的声音。
“其实,我以前才真是个很嚣张的人,我指的是在县城的时候。后来来了省城,不知怎么,我心性变化了很多,可能是遇见了很多自己对付不了的人吧。我告诉你,如果要报仇,就一定要把自己变强,自己变强了,那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人能逼着你改变心性了。”
这是他半年来的心绪感悟,不知为何却对着面前这小子说了出来。
而这小子当然听不明白,一脸惘然。
易天行从口袋里摸出十块钱推到邢小林面前的桌上,想了想还是说了句:“没多久你就能见你父亲了,父慈子孝这种事情我最爱看,所以记得以后提醒你父亲多行善积德。”他指着天上,“要知道天上都有神佛看着的。”
神佛极有可能是只看热闹不做事的王八蛋,这句话他没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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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学校处理一些杂事,却很意外地发现旧六舍下面停着一辆警车,路过的同学都在指指点点。
“请问你是易天行同学吗?”一名警察拦住了他。
他知道麻烦总会找上门来的,也不意外,看了看四周投射过来的好奇目光,道:“是我,有事情吗?”
“你这时候有没有空,我们有些事情想请你协助调查。”
“说地址,我呆会儿自己去,难道你准备让我再坐一次警车,这可是在学校,我还是要留张脸的。”易天行静静地看着他。
“成。”来找他的警察估计也知道他身份,没有为难。
易天行知道这时候不方便回宿舍了,干脆直接出了东门,买了几个葱油锅魁啃着,慢慢步行过了红瓦寺,在观河放映厅的对门上了公汽。
一路车中嘈杂,小易无话,公汽拐了几弯便沿着人民南路一路向北、向北……然后在省城公安局的大门口停了下来。
这是易天行第一次来省城公安局,虽然有些好奇,却也没有表现在脸上。这是一幢四层楼房,前苏的风格看着有些厚实,门厅很幽静的感觉,进出的人们都很安静。
按先前那小警察留的地址,上了四楼,进了一间办公室,毫不意外地看见了潘局长。
易天行点头致意,然后不等招呼便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潘局长喊我来办公室见面,不怕惹来议论?”
潘局长提起开水瓶,给他倒了一杯茶:“身正不怕影子歪,我有什么好怕的。”言语间很有些坦笃之风。
易天行笑了笑。
“我以前是从刑警干上来的,不习惯文字工作,说话直一些。干公安这么多年,见多了被你们这种人害得家破人亡的惨象,所以我一直很痛恨你们,如果换做五年前,你要是敢踏进这个门,我一定会喊人来把你铐住。”
潘局长给自己的大搪瓷缸搀水,易天行眼尖,看见这茶缸上残留着几个不大清楚了的红字:对越自卫反击战前线留念。
“现在不铐了?”
“进了市局,开始坐办公室了,才知道事情永远比人想的更复杂,尤其是现在以法治国,什么都讲究证据,这才明白,有些事情是需要从长计议的。”
易天行偏了偏脑袋:“您有什么事情要和我说吗?”
“你最近动静太大了。”潘局长坐到木桌后,举起大茶杯喝了一口,“上次见面便和你说过,违法的事情,你不要做。”
“知道。”易天行明白政府察觉到了省城江湖的风波,开始施压,“不过您那天晚上不该通知六处的人,这一点我不满意。”
潘局长发现面前这位学生不卑不亢,骨子里透着丝看淡一切的气量,不免有些疑惑,沉吟少许:“这世界毕竟是世俗的世界,一切都应该依法办事,虽然这次是那些流氓先向你动手,但你应该报案才对。”
“可能吗?”易天行哑笑失笑,“虽然这话刚才我还对一个小男孩儿说过。”
“最近江岸区连着出现了几宗命案,邢警大队报上来,应该都和你家有关系,你怎么解释?”潘局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凌厉。
易天行暗底里请袁野查过这位局长的底细,知道这位真是出了名的油盐不进的清官,隐隐也有些敬意,但看着他言语逼人,却也皱起了眉头。
“最近那个叫袁野的人,正领着一帮打手到处打压收人。老实告诉我,你到底想做什么?那天在宝通禅院里你答应过我安份一些。”
“放心,我真的很想做一个守法良民。”
“你抓了四个大流氓头子不放,手下到处收地盘,还敢说自己没有野心?”潘局长逼问着他,语气渐渐厉害起来。
“什么野心?一统省城黑道?”易天行古怪地看了他一眼,伸出食指在自己面前摇了摇:“老实和您说,一统天下我都没兴趣,何况是这些见不得光的生意。”
潘局长看了他半天,也看不出这少年究竟说的是不是真心话,眉头微微皱拢,缓缓说道:“我知道你不是古老头的亲孙子,何必做这些违背良心的事情?”
这是在试探。
易天行明白他的意思,想了想道:“您准备说什么?城东彪子前两天已经被法院判了无期,我能够帮忙的事情自然会帮忙,但如果要求的太多,我恐怕很难应承下来。”
“这是为社会,为百姓做事。”潘局长诚恳道,“你也知道小老百姓最希望什么,不就是安全宁和的生活吗?”
“我明白。”易天行点点头:“但这件事情我想过,黑道要洗白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有社会,便有社会的阴暗面,那种生存方式在这个世界上已经存在几千年,不是你我两个人就能解决的。”
“没有试过,怎么知道做不好?”潘局长语意殷殷。
忽然间易天行觉得非常有趣,面前这位省城司法界的大人物和县城里那位老太爷一样,都在非常努力地尝试说服自己走一条他们认为正确的道路——虽然方向相反,但好象用心都是好的。
“就像你我都很痛恨的吸毒吧。”易天行想了想,举了个并不是很恰当的例子,“现在的我有能力把省城主要的来源全部断了,但是那些有毒瘾的人怎么办?终究又会有新的道路入货,而且价格会更高,市道会变得非常纷乱可怕。”
“见着自己痛恨的丑陋事物,难道不想办法去摧毁?”潘局长声音渐渐高了起来,怎也想不明白面前这少年想些什么。
“存在是一种痕迹,永远没有办法抹去,如果强行施为,只可能闹出更大的岔子。”
潘局长这时候已经不再视眼前的少年为不入眼的小流氓头子和归元寺的敲门砖,而是下意识地平等交流着。
“那你会怎么做?”
“控制,任何事物只要控制在一个度之内,那便是好的。”
“我提醒你,不要让我抓到你犯法的证据,即便你的出发点是好的,我也一定会抓你。”潘局长盯着他的双眼,“省城有一万多名警察,我们打击犯罪,向来不遗余力。”
“如果这是真的,反而是我非常高兴看到的事情。”易天行诚心诚意回答道。
话既然已经说完了,便要告别。
告别之时,易天行主动伸出手去:“能握一下手吗?”
潘局长看着眼前这少年,明知道他就是省城眼下最大的黑道头子,却怎么也感觉不到半点不良的气息,犹豫少许,还是将手伸了过去。
两只手轻轻一握便分开,易天行发现老潘右手食指上的老茧很厚,看样子果然不是常坐办公室的队伍。
“大年初一,我在归元寺等您。”
老潘给足了面子,小易也要还足面子。
潘局长愣了一愣,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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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天行走下大楼,正要出省城公安局的大院,神识一动,下意识地往右望去。
只见一个穿着黑色中山装的年青人正笑咪咪看着自己,那笑容是那样的天真可爱,纵使是一个可恶的家伙却也让人无法生气。
今天的黑色中山装上没有别那个古怪的晾衣夹。
“周逸文,你们门里面是不是都流行穿黑色中山装?”易天行没好气道,前几天才和清静天的长老狠狠拼过一次,现在可怜的小朱雀还遗失在昆仑山顶,他自然没什么好话。
“比我想像当中态度要好很多。”周逸文走了过来,毫不避嫌地与他并肩走着。
“今天朗朗青天在上,暖暖冬日拂身,你不会这时候在大街上和我动手吧?”
“为什么要动手?”周逸文很惊讶的样子。
易天行停下脚步,皱起眉头,心里面更惊讶:“难道准备玩什么相逢一笑泯恩仇的俗套把戏?”
“本来你我就无恩无仇,何处去泯?”
“和你倒是无仇,但那天被你打的吐了一口血,烧烂了半片袖子,这事儿我可没忘,要知道秦梓儿也没下过这么重的手……何况你们清静天的长老好像很想让我死。”易天行转过身来,有些兴趣地看着这个有张娃娃脸的浩然天高手,他虽然从秦梓儿在文殊院出手助己之事上推断出上三天里面自有倾扎,但终究对这位有些戒心。
“你把我打成猪头了,这笔帐怎么算?”周逸文苦笑道:“至于清静天的长老,我从小到大都没有见过,我们浩然天向来只遵国法,不依门规,这和我没什么关系。”
易天行第一次听说浩然天只遵国法,可以不听门规,好奇道:“难道秦梓儿的父亲命令你们做事也不行?”
“不行。”周逸文回答地斩钉截铁,“修行者本来就是超出世俗能力的存在,如果允许自行其事,这天下早就大乱了。我们浩然天本来就是帮助政府管理修行者的部门,当然要注意这种程序性的问题。”
“原来是这种说法。”在县城里听说上三天时总觉得神秘难测,如今才明白竟在内外均有约束法度,易天行不免有些愕然,忽然想到一件事情:“甘于双手将手上的力量献给政府,虽然这是一种比较良性的分权机制,可是能够下此决断,当时的主事人真是很有远见和智慧。”
听见他难得的表扬,周逸文又咧开嘴笑了:“当时的主事人,就是你刚才提到的小师妹的父亲,上三天如今名义上的门主大人。”
其实当时上三天门主秦临川甘于将手上力量交给政府,还有另外一个考虑,那便是可以让门上最精锐的年轻力量,可以不用接受清静天长老的掣肘,这一点,周逸文当然不会和易天行说的太清楚。
“没事儿我就先走了。”易天行没有太多闲聊的雅致。
“刚才和潘局说什么呢?”周大主任状似随意问道。
“不关你事。”易天行挑挑眉头,重又抬步往公共汽车站走去。
“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周逸文赶前几步,保持着和他并肩的速度,脸上重又挂起无害的笑容,“其实我是想问你件事情,大学生可以兼职吧?”
易天行不知道他想做什么,随口回答道:“当然可以。”
“想不想到我们这儿来赚点儿外快?”
“嗯?”
“我新官上任,六处准备招点儿人手。”
如秦梓儿那天夜里对周逸文说过的一般,易天行是个顶怕麻烦的人,现在身上还挑着归元寺和鹏飞工贸两个担子,哪里会傻到被招安投诚,连连摆手:“免了吧。”
“抓妖怪很好玩的。”周逸文笑咪咪地诱惑他。
这句话倒真是引起了易天行一些好奇,毕竟他也是……一妖啊——却还没有真见过人世间的妖怪。
见他有些意动,周逸文赶紧说道:“六处可是个编外衙门,直属北京西山,一级的政府部门一般管不到我头上,我不知道你在老潘那里有什么麻烦,但只要不是杀人放火,只要你进了六处,我都可以给你担着。”
易天行暗自偷笑,心想和公安局铁面潘局有麻烦,那除了杀人放火还能有什么?
“我们虽然暂时不是敌人,但也不是朋友,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热衷拉我入伙。”
“我怕死啊。”周逸文认真说道,“虽然小师妹回山之后,我就是这省城修行者当中的第一高手,但谁知道将来的任务里面会遇见什么大妖怪。”
听见这第一高手四字,易天行抬起头来微笑着看了他一眼。
周逸文一窒,半晌后讷讷道:“我们水平差不多。”
易天行不理他,又往前走去,丢下一句话:“实话说吧,如今这省城比我能打的估计也没什么人了。但我现在比秦梓儿还差相当一点点,你比我只差些微一点点,如果碰见你都对付不了的事情,找我估计也是白给。”这句话自然是没有把后园里那位计算在内。
忽然想到斌苦和尚说过的话,他微微皱眉又加了句:“不过如果真有什么麻烦,你去归元寺找我,这不是承诺,只是一种可能性。”
这是中国人几千年来提炼出的朴素生存原则:多个朋友,哪怕是互相利用的朋友,也比多个敌人强。
看着他上了五十一路公共汽车,周逸文微微笑了起来,只不过此时的笑容少了几分孩子气,多了几分欣赏的意味。过了一会儿,一辆丰田轿车开了过来,副驾驶位的玻璃慢慢摇了下来,一个梳着小辫的小姑娘瞪着好奇的眼睛问道:“主任,那是谁啊?你陪他走了这么老远。”
“现在的省城第一高手。”周逸文平静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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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警车的余波平息了没有,易天行没有回学校,而是回到了棕北小区。三天没有回这间两室一厅的房子,他竟然有些想念,或许是潜意识里把这儿当作了家吧——就像高阳县城里的小黑屋一样。
取出钥匙进了门,倒了一大杯凉白开喝了,放杯子的时候,看到了手指上的那枚纯金戒指。
他皱了皱眉头,将戒指有些费力地褪了下来,举到眼前细细观看了半天,却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上面金光流动,隐隐有气息渗出,只是这气息却察觉不到属性。
在床上盘了个单莲花,他微微闭眼,舌尖一抵上颚,神识渐渐松驰下来,心经经文在心中暗暗诵着,极小心地把神识往金戒指上送去。
这戒指肯定有古怪。小小的一枚金戒指竟然能将力气大的惊人的自己深深压进土里,可以想见究竟有多重,这种密度根本不可能是地球上存在的任何物质——法宝?可是神识在上面来回扫视了半天也没有感觉什么异常。
微一动念,体内的青青道心便飘浮起来,在圆润红泽的真火命轮间游荡,清清脆脆地撞击了一下,一道极细极艳的天火苗从他的右手食指指甲下吐了出来。接着他轻轻将燃着天火的手指放在柔软的眼球上轻轻揉动,再一睁眼时,便发现了这金戒指的异常。
这戒指在动!
不是整个在移动,而是金光潦绕间,那些组成戒指的细微金粒在缓缓流动!
易天行轻轻吸了一口气,唤了声:“大!”
戒指没反应。
“大!”
戒指还是安静地躺在他的手掌上。
“大大!”
他这话出口才一醒笑了出来,如今这年月,大大不值钱了,自然也没作用。
看着戒指总没出现期盼中的变化,他挠挠脑袋,心想难道自己猜错了?这戒指不是老祖宗的那宝贝?可除了那根棒子,哪还能找到这么重的家什?
在给自己念了几道清心咒之后,他还是肯定自己的判断,只是冥思苦想到底该怎么把这宝贝唤醒。传说中这东西可是能随意变形的好东西,一棒能开山劈海,今时今日落在自己手里已是极大的机缘,如果不会用,岂不是暴殄了天物?
恼火之下,于是乎棕北小区这间不起眼的两室一厅房子里不时响起古怪的话语。
“金箍开门!”
“金箍变身!”
“金箍棒,变形出发!”
“可里,可里,巴巴变!”
“燃烧吧!小棒棒!”
……
……
把所有能想到的动画片变身绝技口号都喊了一遍,他有些颓然地发现这枚戒指还是没有丝毫变化。本来按道理应该去归元寺请教自己的师傅大人,但师傅大人脾气暴燥,估计会嫌自己没用踢出门来?
忽然想到蕾蕾手指上也有一枚戒指,他撑颌细想,既然师傅说了这是给蕾蕾的保命玩意儿,那肯定不需要蕾蕾修炼什么技法,而是当危险来临时,这戒指自然会变成当年打死白肤骨感美人儿的棒子。
便是这么一自我解释,倒也死了心,只等着将来再和哪路对头杀的危险时,再看这戒指发威吧。他叹了口气,将戒指随意抛着上下玩着,一时兴起,还在手掌上绽了朵天火金莲来烤。
“熔了你试试!”
易天行胡作非为,却刚好应了这法宝使用的决窍。
如意之棒,便要如主人之意,老祖宗虽将这棒子以天大神通一分为二,分赠这小两口,但只是在茅舍里以佛光灌顶,让那半截棒子也就是那枚戒指认了邹蕾蕾为主,易天行这小子便没这造化。
之所以一直唤不动,便是没有认主的原因,如何能如他的意?
而他这真火一烤,却是应了他的本命属火,极巧地将自己的气息镀到了戒指上面。
少年此时尤自不知,掌中妖火焚戒,还在像烤鸡翅一样地玩着。
“变回六千多斤重,俺家把你熔了卖给国家金库,那就发达了!”
下意识地一句贫嘴,却换来了接下来一声巨响和一连串的惨叫。
幸亏易天行住的是二楼,而那天晚上楼下刚好没人。
下一刻,便看见易天行正像上午在归元寺后园中一样,右臂深深地扎进了地中,惨白的脸颊与水泥地面进行着亲密接触,不停狂呼着:“轻!轻!轻!轻!乖……快轻!”
第二天的新闻里报道了一件事情:本市棕北小区昨夜发生一起楼房质量事故,该居民楼在昨夜无缘无故破了一个大洞,这个洞从楼上直贯楼下,钢筋都断了……
其实当天采访的记者很奇怪,为什么这个洞最后会深深地陷入地基里,而且赫然刚刚好是一个人手臂的粗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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