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寻仙

    从清晨，到黄昏。

    从日暮，到日升。

    宽广而阴沉的天空，在光阴如梭的岁月之中，时间如驹，光阴流逝的岁月里物是人非；苍茫而广袤的大地，无数的人族在巍巍苍穹之下，便如微妙的蝼蚁们，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演绎着人世间种种悲欢离合。

    现如今，世界也不过一枚空虚之茧，万物皆在空洞的残骸中苟且偷生，恍若鼠蚁。

    有人说，天上有九重天，天外有山，山上有仙，有人说漫天星辰皆神佛，可是，修的什么仙，悟的什么道，却从来没人与秦牧说过。

    这一夜，感觉很长，很长。

    翌日，秦牧跟在那个身材高大的黑先生身后，离开了这座他生活了十年的院落，尽管离门之前，李娘和玉儿满是不舍，但为了修行之途，秦牧最后还是义无返顾的走上了院外黑先生早已准备好的马车。

    黑先生带着他上了一辆早已准备好，停着等他们的普通马车，就在车厢里拿出了两套旧衣服，让秦牧换上了那套小的。

    然后，就这样，随着车轮轱辘声，这辆毫不起眼的马车，在秦牧满腹心事担忧之下，就以这样一种最平凡最平常的方式，轻轻松松出了坞山镇，一路向王城广场奔去。

    除了最后走到王城长街上之外，整个逃离坞山镇的过程，平凡的令人无语，哪怕是秦牧至今仍是担忧挂念还在坞院的李娘和玉儿，以及囚禁王城的母亲，但面对这种看起来毫无保障，眼看着似乎随时都会被突然出现的城王府士兵包围绞杀的区区一辆马车，秦牧的一颗心都是提在嗓子眼上，同时对这一家名满天下的武天宗修炼之途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只是，那臆想之中杀气腾腾、手持魂器的王城追兵终究还是没有出现，这种平凡到令人发指的方式，居然出人意料地载着这两个人平安的到达了王城广场。

    而这里，也正是城王府门前。

    下了马车，展现在秦牧眼前的是一片拥挤的人潮。王城广场之上，人山人海，无一不是看热闹，送孩子的人。

    秦牧沉默不语，四下一看，发现高台之上，除了轩辕楼的沈良之外，还有三个少年，一个个虎头虎脑，看似机灵古怪。

    台下，他们的父母都是怀着无比殷切的眼神看着台上自家的孩子。

    秦牧看到这一幕，心中又是一阵哀伤。

    他想起了父亲。眼睛里闪烁着晶莹的泪花，眼泪滚烫地掉落在地面上，溅起一阵灰尘。

    父亲------

    黑先生见到，上前拍了拍秦牧的肩膀，微微叹了一口气，眼中充满了疼惜。

    “小公子，从此以后，你就要一个人生活了，进入仙门之后，要努力修炼，切记，切记------”

    嗯。十四岁的少年认真的点了点头。连忙擦干了眼泪，和黑先生道别之后，就走上了高台。

    黑先生目送秦牧走上高台，随即一脸严肃起来，往四周看了看，发现并无护卫之时，他才松了一口气。旋即满脸慈祥的看着秦牧。

    就在这时，忽然天上云彩飘扬，一道剑光闪电般破空而来，剑光消散后，地面上站立一白衣青年，青年目光炯炯有神，散发出飘移不凡的气质。

    他神态冰冷，目光在秦牧等五个少年身上一扫，冷声道：“云水城的五个名额，就是你们？”

    “这就是接新弟子的仙人！”台下突然有人大声说道，顿时，整片王城广场的气氛火爆起来。

    这时，高台之上，一个身着华丽长袍的中年男子连忙上前，俯首作揖，满脸恭敬之色，寒蝉若惊道：“上仙，这五名少年正是云水城推荐的族人。”

    程齐说完，眼光却下意识的瞥了一眼，猛地看见台上是五个名额时，他才放下心来。但余光扫到秦牧的时候，他脸上的神情顿时凝固了。

    秦牧也一下子察觉到程齐异样的眼光，目光对视之下，秦牧只感觉身体一凉，心脏止不住的狂跳，小脸面无血色。呆呆的望着程齐。

    白衣青年闻言，轻微点头，目光又扫了一遍五个少年，似乎是在确认。

    其中三名少年一脸机灵之色，双手都放在裤边，毕恭毕敬，眼中露出狂热之色。

    唯有沈良，漫不经心的看了青年一眼，鼻子里轻哼一声。

    当白衣青年目光落到秦牧的身上，眉头一皱，随即不耐烦的说道：“谁是秦牧？”

    程齐脸上露出诧异之色，便强扭着笑容，连忙拉着秦穆说道：“上仙，这就是秦牧。王城三少主之子，天赋异禀。”

    青年深深的看了一眼秦牧，面色微缓，点了点头，心中暗道：“秦师弟果然一表人才，难怪能被玉虚师叔看中。”

    程齐得意的看了看沈良和其他三名少年，略显自傲的说道：“这四位也是可造之材，还望上仙今后多多提拔！”说完，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个包裹，偷偷塞到白衣青年的怀中。

    “这是一株有三百年的灵芝，还望上仙笑纳！”程齐一脸谄媚地笑道。

    白衣青年在这鼓鼓之物上看了一眼，轻声笑道：“三百年啊？果然是好物，在下就收下了！”

    说完，青年眉头一皱，但很快地就舒展开了，似笑非笑的望了程齐一眼，袖子一卷，带着五名少年腾云驾雾化作长虹，瞬间消失在了高台之上。

    广场之上，所有的人抬头望着天空，人群中黑先生喃喃自语道：“秦牧，你一定要修炼大成啊！”

    ------

    一片混沌之中，秦牧感觉身子一轻，剧烈的疾风吹得脸上生痛，仔细一看，立刻震惊的发现自己居然被白衣青年夹在腋下，正在空中飞快前行，地面的城池变成了一个巴掌大的黑点，飞快向后移动。

    就这么一小会，他的眼睛就已经被风吹的通红，眼泪哗哗流下。

    他从未如此清晰的感觉到，自己与昔日那段岁月，一刀两断。

    而前途，也是一片迷茫。

    不知道过了多久，白衣青年已然将他们带入了一片阴影之中。阴影中，秦牧咬紧了牙，强忍着脸上的疼痛和心中翻腾的忧虑恐惧，只觉得未来正如这一刻天地间的霞色，无边无际，茫然而不知所措，诡谲的空气让人全身冰冷。

    而唯一能给他带来些许温暖的，是他紧握的手心里，有一个小布囊，里面装着一株万灵草，这柱万灵草虽已是血迹斑斑，但上面沾染的却是父亲之血。

    秦牧用手摸了摸那株万灵草，仿佛还带着父亲手心的温暖，以及那更遥远乃至只存在于他想象之中的母亲的气息。

    “你们五个不想眼睛瞎掉，就闭眼。”突然，青年冰冷的声音传来。秦牧内心一震，连忙闭上双眼，不敢再看，内心对于修行，更加的向往了。

    时间不长，秦牧能感觉青年的气息略有缓慢，而速度也明显降了下来，接着眼睛一花，青年迅速落下，在落地的一刻，青年松开手臂，五个少年摔落在地。

    好在摔地力道不重，五个少年连忙爬起，展现在秦牧面前的，是一处宛如世外桃源般的仙境，青山绿水，鸟语花香。

    正前方，一座高耸如云的玉峰，千岩竞秀，云雾缭绕，看不清细貌，天空之中不时传来各种灵兽的鸣叫，飞行法宝摇曳的光芒，比流星更加璀璨。一条扭曲的通天石径，自山下攀沿而上，宛若画中仙境，山明水秀，一种隔世之感，油然而生。

    远远向上看去，山峰之巅，巍然一座大殿，虽说被云雾遮掩，但阵阵七彩光芒闪烁，让人一看不由得升起一股参拜之意。

    大殿旁，一座玉桥凭空出现，延伸至云雾缭绕之间，与另外一座大殿相连。

    如此洞天福地，自然是武天宗的山门所在。

    武天宗是中洲为数不多的武修宗门之一，几百年前曾一度是武魂大陆各大门派的掌权者，拥有数位早已突破武宗瓶颈，进入武圣九重境的元婴老怪，风光无限，可惜随着时间的流逝，众多修行者只安于现状，再加上中间历经数场变故，时至今日，昔日的苍天大派，已然畏缩到只能在修真界站住脚跟的境地。

    但尽管如此，武天宗在武修境界，依然是名列前卫。对于那些散修们来说，依然还是可望而不可及。

    在武魂大陆，中洲各大城池之中，武修者注重修身养气，而在这些山府境地，武修者注重于修气养魂。二者虽说关系很大，但是其实力却是天壤之别。

    刚刚那白衣青年腾云驾雾之法，大陆修行者是无法修炼的，而只有进入宗门修行，方才能修得此法。此法，已然突破武魂离体境地，那又岂是这些凡夫俗子所能办到的。

    秦牧对于眼前的景象，也是愣了半天，许久才缓过神来，当沉浸于这片仙境之中，内心的焦虑也得到了缓和。

    此时，远处天际，又有几道长虹剑光临至，每道剑光消散之后，都会从一片烟雾中出现武天宗的弟子，而跟在他们身后的又是几十个十四五岁的少年。

    这些少年中又男有女，大概都是从中洲其他城镇、村子中挑选的新弟子。

    一群少年少女在落下的一刻，无一不被眼前的景色震撼到，一个个呆如木鸡的盯着眼前的仙境，脸上表情不一。

    “牧师弟，这五位可是云水城的少年？”一个身穿黑衣的中年人，带着一丝仙风道骨之气，从山峰腾云而来。

    青年脸上带着一丝恭敬之色，说道：“三师兄，这五名少年正是云水城的子弟。”

    中年人目光一扫，在秦牧的身上重点看了几眼，然后对白衣青年含笑道：“仓峰师叔知道你已经到了修炼的关键时期，就让我来进行这次武魂检验，你先去休息吧。”

    青年闻言，颔首道谢，随即身形一闪，化作一道青烟，顺着青峰石径，瞬间不见了踪影。

    带这些少男少女来此的武天宗弟子就站在不远处，他们相互交谈打量着这些少年。

    又等了一会，最后直到所有的新弟子都到齐了，此时黑衣中年男子扫视了一下人群，毫不带感情的说道：“来者甚多，但是你们之中只有极少的人能作为武灵强者来培养。”

    众少年寒蝉若惊，秦牧更是内心忐忑，他粗略的数了下，测试的人总共有五十人。

    “好了，我们现在进山，你们跟在后面。千万不要到处乱跑，假如被什么守山灵兽吃了，本门概不负责。”那黑衣男子说完，拂袖朝山上走去，而众弟子也紧随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