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进入凌霄宝殿的后花园开始算起，玉帝说的话并不多。而且，他说的每一句话，都似乎带着那么一丝丝的丧气，或者说顺其自然。

    完全没有仙界君王的那种气概。

    最起码，在五公主看来是这样的——再没有人比她更了解自己的父亲，她深深的知道，以往，在玉帝那看似随和平静的态度下，实际上深藏着无比的智慧，隐藏着无比的实力。

    但在今天，五公主发现，自己的父亲好像是真的老了，真的……一切都看淡了。就仿佛一头曾经雄霸草原，但如今却一步步走向暮年的雄狮。

    所以五公主很悲哀。

    直到丁零说她父亲真的很了不起，五公主也觉得，丁零是在安慰自己。

    于是，当两人在凌霄宝殿之外露出身形的时候，五公主轻声道：“对不起……父皇他……让你失望了。”

    丁零有些微微惊讶：“失望？”

    “原本我以为父皇会为风挽雪她们册封神位……没想到他对此闭口不提。”

    丁零呵呵一笑：“这些都是小事，他可没让我失望。”

    五公主惊讶道：“真的？”

    丁零点头：“真的。你父皇……真的很了不起。”

    这已经是丁零第二次这样说了。

    五公主看着丁零，发现丁零依旧没有打算解释的时候，她也就不多问，然后沉默的跟随着丁零朝着联军大营而去。

    ……

    当丁零将玉帝的意思讲述给众人之后，众人的反应完全不出丁零的所料——二郎神和应龙这两个脾气最暴躁的家伙气得脸色铁青，特别是二郎神，他直接训斥了五公主一番，然后抄起三尖两刃刀便要准备冲到凌霄宝殿去捋玉帝的衣领……

    好在有三太子一把拦住了他，但三太子哪吒的脸色也好不了多少。

    按照常理，三太子和李天王他们举家世代陈塘关，就相当于一方藩王，甚至往大了说，这对父子俩在天庭中的地位完全不输与四御大帝！所以，他们完全可以在如今天庭的巨变中保持中立……

    但三太子可是亲眼看到了紫薇大帝召唤所谓的神国大军过来仙界，光从这一点上，他心理上就接受不了。所以，他也对玉帝就此罢兵十分的不满。

    而幽虚天这边，白酥酥和刀疤等人则毫不掩饰自己的愤怒，只不过没有像二郎神这样表现得激动罢了。

    只有明月，她一脸平静的接受了退兵的这个事实。

    与丁零对视了一眼，明月读懂了丁零眼中的意思，然后她一锤定音：“既然玉帝已经做了决定，那……我们先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见二郎神猛地扬眉，明月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而是马上接着道：“幽虚天和妖族大军明日启程，从碧霄天返回人间和妖界。天兵全部进入凌霄宝殿，杨戬，应龙，你二人负责守卫凌霄宝殿。”

    “索伊，罗卡，你们三人回到妖界后好生安顿妖界事宜，如今妖界也是百废待兴，你们就安心休养生息。”

    说着她转头望向五公主：“小五，你是随我们来呢，还是守在凌霄宝殿？”

    五公主望向二郎神，只见杨戬对她狠狠的瞪了一眼，似乎连带她都有些不满了。

    五公主咬着唇轻声道：“我……跟随你们吧。”

    明月微微颌首：“那行，你也应该去人间看看了……”

    明月说完之后，将独断专横的风格发扬到极致，她不给任何人质疑的余地，直接一挥手道：“就这么定了！”

    ……

    随着大军营帐扎起，连日作战的辗转的幽虚天士卒们终于有了一个安稳的夜晚，当夜，丁零撤销所有的岗哨，力争让这些跟着原本是来反天，却最终一波三折和神国大军打了起来的将士们好好休息一晚。

    而他则和明月飞到了最高的那座山头之上——也就是增长天王带他见到天蓬元帅的地方。

    虽然天蓬元帅并没有离开，但此地早已经不复往日的歌舞升平，变得格外的冷清。

    站在山巅之上，丁零将玉帝的话原原本本的告诉给了明月。

    听完后，明月沉默良久，得出了和丁零一样的结论。

    “玉帝……了不起。”

    丁零点头，深以为然。

    “说实话……我虽然从来没有看不起玉帝，但也从来没有怎么佩服过他。”明月将双手背在身后，她仰望着夜空中的繁星点点轻声道：“没想到，他这些天竟然能看出这么多东西。”

    丁零接嘴道：“最主要的，是他对时间的认识。”

    “是的。”明月点头：“时间，是一切的起源……我隐约猜测，他对命河的理解，甚至要超过我。”

    丁零看着明月：“你真这样认为？”

    “嗯……你难道没有发现么？命河承载了万事万物的命运……其实……它就是一条时间之河啊！”

    “这条河，只前行，不回溯。它，说到底，就是时间规则的集合。”

    明月说着停顿了一下又叹道：“丁零，看来……我们真的要去命河看一看了。”

    明月说要去命河，已经不止一次。但这一次，丁零知道，她要看的意思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以前，明月想去命河，是想去看看到底在过往的数千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女娲娘娘，真武大帝，他们到底安排了什么。而现在，她想看看……命河到底藏了什么秘密……到底谁不让她去命河！

    时间规则的集合……那么，命河的源头，就意味着时间的开始。

    而时间的开始……便是整个宇宙的开始的！是所谓的盘古开天辟地的那一刻！

    “对了，玉帝说去神国……”丁零走到明月的前面转身，他看着明月的眼睛轻声道：“到底是我们谁去？”

    明月迎着他的眼神，有些不悦的皱了皱眉：“当然是我们两个一起去了！”

    丁零嘿嘿笑了。

    “不过……在之前，我们得先找到去神国的路。”

    丁零道：“玉帝说三清最后的踪迹是在潘塔拉。”

    明月点头：“其实不用他说……我也大概能猜测到，应该就在潘塔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