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小凡拉着叶溪朝前走去，平静的从牛头马面身影身边走过，没有半点事情发生，那牛头马面仅仅只是目视着他走向深渊更深处，没有一个多余的动作。

    “好强。”

    叶溪嘀咕。

    从牛头马面旁边经过，他感觉到了两道身影的可怕。在他头顶，业兽低声吼叫，似乎是在赞同他的话，很有人性化的伸出爪子拍了拍胸脯。

    姜小凡神色平淡，拉着他往下走。

    这片深渊仿佛没有终点，仿佛没有底部，他们绕着两边的小路，一直朝着下方走去，四周的空气显得越来越冷，侵入人的骨髓，甚至能够冻结人的灵魂。

    “感觉如何。”

    姜小凡问叶溪。

    叶溪眨了眨眼睛，道：“很冷。”

    “能忍受吗？”

    姜小凡问道。

    叶溪偏着脑袋想了想：“就当作是修炼。”

    “不错。”

    姜小凡点头。

    叶溪羞涩一笑，道：“我猜师父也是这么想的。”

    姜小凡顿时莞尔。

    他没有在意业兽，因为对方本就是自这片世界中诞生，足以适应地狱里的任何地方。至于他自己，天躯还在，这等森寒自然奈何不了他。

    深渊之下，前方，渐渐有异样的色彩闪烁了出来，同时，四周的空气也变得越来越森寒，森寒到玄仙级的叶溪已经快要承受不了的程度。也是这个时候，下方变得豁然开朗起来，一片密集的奇异山体交织在一起，诡异，壮观。

    “这是……”

    叶溪眨着眼睛。

    这些山体很古怪，其中蕴含着很特别的力量，让人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叶溪盯着这片异山，紧紧的靠到姜小凡身边：“师父，这是什么东西啊，为什么叶溪有一种厌恶感？”

    姜小凡望向叶溪，眼中闪过一缕精芒。

    他停了下来，没有再前行，只是望着前方的无尽乌山。

    “叶溪，知道这里是哪吗？”

    他这样问道。

    叶溪偏着脑袋想了想，仰着脑袋望着姜小凡：“有牛头马面，一定是地狱。”

    姜小凡忍不住轻笑。

    “说是地狱，也没错。”他望着下方的乌山群，道：“在许多人，甚至是修士眼中，这片空间是地狱，但事实上，这是一片道界，由原始大道构成的世界。”

    “师父，叶溪不懂。”

    叶溪眨了眨眼睛。

    姜小凡脸色平静，眸子有些深邃，解释道：“现在，你在这里所看到的一切，原本都是不存在的，都是有道凝聚而成，包括你头顶的那只小兽。在这片空间内，真正存在着的，只有这里，只有这片乌山。”

    他的眸子变得越来越深邃，仿佛宇宙黑洞。

    “师父，你在担心什么吗？”

    叶溪好奇。

    姜小凡望着叶溪，脸上的笑意更浓。

    “叶溪，很多年后，你会为了这片宇宙而战，到那个时候，你会是决定这片宇宙能否继续存在的关键战力之一。”

    他淡笑道。

    叶溪眨了眨眼，委屈道：“师父，你说的太深奥了。”

    “以后你会懂。”

    姜小凡道。

    他望着下午的乌山，眸子中有着旁人看不懂的光，在这里静静的立了许久，直到一天之后，他转身，拉着叶溪离开。

    “师父，你就是来看这东西的？叶溪怎么觉得你知道这里有这东西呢？”

    叶溪好奇。

    “嗯。”

    姜小凡应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四周的空间渐渐不再冰寒，他拉着叶溪从深渊之下走上，再一次路过牛头马面旁边，这一次，他停了下来，偏头望向牛头马面身后的那座石门，久久未语。

    “师父，你知道那座门里有什么？”

    叶溪问道。

    石门不知道以何种材料祭炼而成，其上刻印着密密麻麻的神秘纹络，这种纹络，叶溪半点都不认识，甚至于，他多看几眼还会觉得头晕目眩。

    不禁是他，就连生于这片空间的业兽也是如此。

    “走吧。”

    姜小凡说道。

    他不再停留，最后望了这座石门一眼，跨步离开。

    不久后，他们离开了这片深渊的范围，朝着来时的路走去。

    “师父，你说的道界是什么意思呀？”

    叶溪问道。

    他已经存活了一百多年，但是因为姜小凡的轮回之力，他的心智始终停留在十三岁的样子，容貌也是停留在这个阶段，对什么都很好奇。平日间他一个人的时候很安静，但是跟在姜小凡身边后，问题就一个个的冒了出来。

    姜小凡淡笑，拉着叶溪走到一片较为空旷的地方，道：“简单的说，这片空间，就是一种大道，一种原始大道，构造出这片宇宙的六种本源大道之一。”

    “可不可以吞了它？”

    叶溪眨眼。

    姜小凡敲了他一下：“别乱打主意。”

    他站在这里，这片空间内不断有微风刮起，似乎一直不会停。数十个呼吸过去，他突然开口，道：“叶溪，让小兽带你去附近转转，它对这里很熟悉。”

    叶溪一惊，抓着姜小凡的手臂：“师父，你不会又走掉吧？！”

    “不会。”

    姜小凡摇头。

    “哦。”

    叶溪点头。

    业兽从他头顶跳了下来，身躯很快变得庞大起来，叶溪轻轻一跃，跳到了业兽的脊背上，而后对着姜小凡挥手：“师父，你就在这里，别丢下叶溪跑了。”

    姜小凡淡笑，点了点头。

    叶溪开心的笑了，眼睛很是干净，对着业兽说了几句，后者顿时小跑了出去。

    望着一人一兽离开，姜小凡慢慢收回了目光。

    在泰山的时候，他很担心叶溪，但是现在，不用了。凶狂的业兽在叶溪面前宛若温顺的猫咪，而他来到这里，牛头马面也不会再对叶溪动手，如今，这片地狱空间算是很安全的了，在这片空间，他不用担心叶溪的安危。

    他就在这里坐了下来，感受这片空间内的空气。

    “大道，外道，己身道。”

    他轻声自语。

    他的天躯依旧存在，但是如今，修为却是已经消失的一干二净，他在想着，是时候要重新修行了。他朝着这片空间的深处望去，眸子很深邃，久久未语。

    半响后，他摇了摇头。

    就在这里，他闭上了双眼，曾经的一切在他脑海中浮现，前一世，这一世，一点一滴，一字一句，他所看到的，经历的，听到的，所有画面全部浮现。最终，他脑袋中只剩下了这样两个大字……轮回。

    “轮回。”

    他轻声开口，道了出来。

    随着这样两个字出口，这片空间内的轻风似乎都变得微小了起来。

    “己身就是轮回。”

    他再次开口。

    他闭着双眼，感悟这片空间的一切，以一种特别的方式沟通这片空间。

    “嗡！”

    很快，这片空间颤抖了起来，有一片片血雾飘荡而来。它们明明是血雾，但是却没有半点血腥之味，反而给人一种极为神圣的原始感觉。

    “哧！”

    “哧！”

    “哧！”

    这些血雾仿佛有灵，飞快的融入到姜小凡体内。

    渐渐的，姜小凡被一团血雾包括，他整个人都被覆盖在了茫茫的血雾之中。在这之后，他体内有某种力量被牵引了出来，更加浓郁的血芒扩散，有一股道源之光彻底复苏，散发出了极为璀璨与迫人的光辉。

    “轰！”

    刹那间而已，一股强大的气息散发了开来。

    姜小凡静静的坐在原地，但是，他的修为却是飞快的飙升，从普通的凡人慢慢跨进入微领域，而后跨入觉尘，再之后是幻神，最后，数十个呼吸过去，他已经跨入到了罗天领域，这等速度骇人到了极点。且，这并没有完，他身上的气息依旧在攀升，又过去数个呼吸后，他迈入了帝皇领域。

    “嗡！”

    血色光芒闪烁，厚重，神圣。

    姜小凡闭着眸子，当他的修为攀升到帝皇九重天的时候，他停了下来，慢慢睁开了双眼。望着自己的右手，半响后，他摇了摇头。

    “哧！”

    他站了起来，天躯微震，所有血芒全部散开。

    而在这之后，他身上的气息飞快的降低，从帝皇尽头一路狂跌，很快就又一次退出了入微领域，没有丝毫修士的气息。

    “破而后立，难难难。”

    他自语道。

    “嗖！”

    远处，一道幽光冲了过来，业兽带着叶溪回到了这里。

    “师父，刚才发生了什么？”

    叶溪瞪着大眼睛。

    刚才，他在很远的地方感觉到了这里的恐怖气息，立刻让业兽掉头而回。

    “没什么。”

    姜小凡摇头。

    他最后望了这片地狱深处一眼，体内还存有的蓬莱长老和昆仑长老的神力散发开来，眸子中顿时道纹遍布，一道血色门户出现在眼前。

    “走。”他淡淡道。

    叶溪欢快的应了一声，从业兽脊背上跃下。

    业兽呜咽，它身躯庞大，此刻却是耸拉着脑袋，可怜巴巴的望着叶溪。它是这片地狱空间内所生出的凶兽，一直生活在这片空间，无人陪伴，如今，见到叶溪就要离开了，它顿时有些萎靡了起来，眼中满是不舍。

    叶溪转身，有些不解的望着它，道：“小兽，你干嘛？过来呀。”

    业兽愣了愣，原本萎靡的状态突然就变得好了起来，巨大的眸子中满是激动的光芒。它嚎叫一声，快速缩小躯体，一跃跳到叶溪头顶，眯着眼趴了下来。

    姜小凡偏头，望向变得猫咪般大小的业兽。

    “师父，怎么了？”

    叶溪问道。

    姜小凡摇头：“没什么，走吧。”

    他拉着叶溪跨入前方的血色门户，转眼自这片地狱空间离开。

    PS：第三更大概在晚上11点后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