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灵之眼,【024】别想赶我走

    君不悔从空间指环中拿出那件黑色的法袍灵器和血脉觉醒之时一同脱落掉的毁灭之刃，微微推开紧箍在自己腰间的汐，就这么在大家面前，精神力一转，毫无遮掩地褪下了身上遮盖重点部位的藤蔓。舒悫鹉琻

    法袍灵器极具灵性地迅速穿戴整齐，身体暴露在空气中也不过短短的一瞬。饶是如此，瞪着眼睛的几个人也看到了好一幅香艳的美景，九尾的鼻血已经不够喷的了，偌湮掩在斗篷下的脸红成一片。

    稍微好些的就数大爷汐了，可能在海底见惯了各式各样清凉的鲛人，但也忍不住嚷了声：“媳妇儿，你以后还是别这样在大家面前脱衣服了，要脱就只在大爷面前脱好了！”

    父王在母后面前便说过，母后的身体只能给他看，别的人可不许他们看上一星半点。

    只可惜，君不悔却未觉得有什么不妥。两半灵魂经历的不同时空中，都没有什么寻常人的自觉，这换个衣裳，裸露了某处肌肤，实在算不得什么需要注意的大事。

    要不是这黑色的法袍灵器便于战斗，而此时又需要万分注意隐藏自己的身份性别，之前的装扮也无不可。

    将毁灭之刃重新扣于腰间，君不悔小心翼翼地压制自己血脉中的力量，调整隐藏属性的指环，觉得差不多了，便又将一块全新的黑绸系于双目之上，遮挡了抹消不去的那抹从眼角一直斜入鬓中的瑰丽线条。也幸好是君不悔需要一直蒙着这黑绸，否则，这双极致诱惑的眼睛要暴露在人前，谁还会相信君不悔的男子身份？

    控制着精灵耳尖慢慢变回普通人类的模样，即便是血脉刚刚觉醒，君不悔也能很好的控制这突来的变化和力量，这就是暗夜一族天生的强大，不是那些自称高等精灵的可怜虫能比拟的那溶于血液中的恐怖力量。

    本在腰际的长发已生长至足尖，君不悔是收不回这长出去的头发了，似乎是精灵一族与自然亲近的特性，木系生命力顽强的直观体现。

    身上的藤蔓并未完全消去，从君不悔的身上剥落下来并不是就此消失，反而一圈圈蜿蜒在君不悔的左臂之上，卷在黑色的衣裳外面，黑色的一圈与衣裳的颜色融为一体，如极渊的锁链般，似乎成了身体的一部分。

    君不悔疑惑：“西西里，这藤蔓怎么回事？”

    西西里仔细看了君不悔左臂之上的墨色藤蔓，与所有的藤蔓皆不相同，心中一凛：“主人，这是精灵族的生命之藤，与主人的血脉觉醒一同降生，主人今后可将它作为武器使用，生命之藤坚不可催，火烧不灭，是远古精灵一族的宝物。此前，是暗夜一族精灵王的爱物，这生命之藤，许是选定主人为主了，只要主人身上一直有暗夜之血，这生命之藤便不会消失。”

    君不悔抚摸着左臂上的生命之藤，它极有灵性的滚动一圈，长出一片墨色的枝叶，亲热地挠着君不悔的指尖，后又静悄悄收了回去，君不悔扬唇，这么有灵的生命之藤，便让它待在这左臂上吧。

    “我与偌湮还要在这地狱深谷历练下去，直到一月之期满了为止。”君不悔开口，告诉几人她接下来的打算，显然是决定还要继续待在这地狱深谷中，面对前路的各种危险。

    “西西里自然陪在主人身边”西西里毫无犹豫，他不想回去内魂海之中，只要醒了，不在修炼，每时每刻都只想待在主人身边，离主人更近些，西西里虽有了久远的记忆，却该不了十分依赖和亲昵君不悔的性子。

    君不悔点点头，“既然如此，也不可让人发现你的精灵身份。”

    西西里听话的将耳尖迅速收起，消去了精灵的特征，其它的确实改不了了，这副天生的样貌怎么变，都只会在人群中一眼便黏住他人的视线。

    君不悔想到此处还有一个刚刚脱离囚禁困境的鲛人汐，便转身朝他“看”去：“回东极虚妄之海去吧！地狱深谷中危险重重，你不适宜久留！”

    对于这个傻傻的鲛人，君不悔觉得回到海底，是他最好的归宿。

    鲛人能长期在陆地生活吗？似乎是不能的吧？君不悔心中疑惑不解。

    “媳妇儿，你让我回去？那你跟我一起回去吗？”汐觉得君不悔的样子，不像是要和自己一同回去东极虚妄之海，她刚刚明明说要在地狱深谷历练的，此刻说要自己回去，是赶自己走吗？

    “我自是有我的事要做”君不悔没有多说，只告诉他，不会与他一同回什么东极虚妄之海，海族与其它种族不相交好的一个重大原因便是，没有什么其它族类会愿意一直生活在海底，就像海族也不能长时间离开水一般，这就是生来的相悖，是宿命的不同。

    “你不与我一同回去，大爷还怎么回去？！大爷就是偷偷出来找媳妇儿你的，找到了还带不回去，大爷就不能走！哼，我要跟在你身边，你去哪儿我去哪儿，总有一天，你会愿意陪我回东极虚妄之海的！

    父王说，对待媳妇儿，特别是像母后这般漂亮的媳妇儿，一旦遇见了，就要一直跟在她的身边，要不然，她会跟别人跑的！你比母后长得还漂亮，你要真跑了，到时候，我还去哪儿找你？找不到了怎么办？我等了你二十年，好不容易才遇见，再弄丢了，我可要被父王母后笑话了！我不干！

    你不与我一同回东极虚妄之海，我就赖在你身边，你再打我，我也不走！反正父王经常把母后惹急了挨打，他也是这般赖在母后身边不愿意走的，说是挨不住打，就留不住媳妇儿！我不要！我挨得住！你别想赶我走！”

    鲛人如箭般，射向君不悔的腰间，两手如触角，紧紧抱着君不悔的腰间，一副你随便打，我就是不走的无赖模样。

    九尾耐不住失笑，大声哈哈，没见过这么好玩的傻小子。

    君不悔根本不知道是怎样的父母养出来这么个鲛人，简直叫人无奈。

    声音清冷，不容抗拒，“给我松开，你这动不动就黏上来的毛病，莫不是学了海底的章鱼，将你这一双爪子当成了触角？”

    “媳妇儿，我没黏你，章鱼才会黏，我的是手，不是触角，我这不叫黏，是抱，是抱！”汐反对君不悔将自己说成章鱼，自己才不是章鱼，他松开手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明明就不是触角！

    “我就要离开此处，往地狱深谷的更里面深入，你好自为之，从哪儿来就回哪儿去。”君不悔不再和他多费唇舌，彻底抽身离开了鲛人身旁。

    偌湮隐在斗篷之中，观望着这二人。当初是汐偷偷放过不悔的母亲溜出了东极虚妄之海，才有了日后与不悔父王的相遇，以至于有了不悔，所以，在不悔心中，汐算是救了自己母亲一命，不论如何，算是有恩。尽管她自己未发觉，确实是对这小子有些不一样的。

    偌湮察觉到不悔对汐的态度，虽是清冷，却带着些微纵容，即便汐几番突然亲近，动作无状，君不悔也不曾真的愤怒。想到自己在岩浆河中被暴打的情形，偌湮心中不知是甜蜜还是有些伤感。

    湖边巨大的恶蛟尸骨与被碎了的皮肉还躺在地上散发着不明朗的气息，君不悔想起炼器房里老头儿给自己记下的那炼器笔记中，有提到过蛟的骨头，也算是炼器的好材料，于是迅速地将它一片尾骨取下，当做日后炼器的材料，坚硬强韧的尾巴算是蛟身上最好的炼器原材了。

    收进空间指环中，随后将它的整具尸身连同碎了一地的皮肉，一同扫进湖水里，就让剩下的巨齿鱼群，将它的尸骨慢慢啃噬吧。

    “我们走吧。”君不悔当先离开这片湖，烈影烈火九尾自是迅速跟上，西西里一直就在君不悔身边，不曾离开分毫，眼里只容得下君不悔一人，君不悔离开他便立即跟上。

    偌湮也自然地起步随后，未回头瞧一眼这鲛人小子，虽不知不悔是否真的决意将他一个人留在此处，任他自己去寻回家的路，总之，自己是不想过分操心的。

    被抛下的汐看着君不悔毅然决然离开的身影，再看看自己脚底下的鱼尾，包裹在一圈水晕中，却不如在海底那样明亮耀眼，已是有些失了活力。

    鲛人在岸上不宜久待，会因脱水而死，鱼尾也必须长期浸泡在水中，才能保证生机。此前被恶蛟囚禁在水晶棺中，又因为被当做阵眼，丧失了大量生命力。

    汐没力气以这副躯体，像其他人一般，长久自由地行走，随在君不悔身边。

    想了一想，只好默念禁咒，将紫金的漂亮鱼尾，化作人类的双脚，汐的脸上染着汗滴，碧色的双眼盯着自己的下半身，似乎怕念错了，鱼尾化不成双腿，幸好这禁咒虽未真正使用过，确是每个鲛人自出生起，都必须牢牢记住的术法。

    谁会觉得鲛人身上会真的流下汗滴，以为不过是水珠罢了。

    哪个鲛人会甘愿放弃鱼尾，放弃海底，化成双腿，奔跑在陆地？

    鲛人王没告诉过他的傻儿子，这虽是必须要谨记的术法，却不到万不得已，不可使用。

    鱼尾化作双脚，踏在地面，之前鱼尾周身的一圈水晕自然凭空消失不见。

    汐咬着双唇，幻化出了一层白底透着碧绿光泽的美丽鲛鮹，这是海底鲛人织出的美丽风景，如鲛人的美貌般，藏在海底，轻易不与人分享。

    将鲛鮹穿在身上，此时，如一个正常的人类男子，汐小心翼翼地双脚走在地上，慢慢跨出步子。

    抬头一看，君不悔的身影已然走远，汐咬咬唇，大喊一声：“媳妇儿！”

    如离弦的箭矢一般，向着君不悔的方向激射而去，哪管刚幻化的双脚踩在地上还疼痛得很，这以双脚走路，不必在水中以鱼尾前行，对于鲛人来说，实在不自在得很。

    君不悔怎会听不见他在后面的叫喊，却并未转身，实则是想逼他自知难路，回去东极虚妄之海。

    与世隔绝的鲛人一族，也许皆如汐般单纯又有点蠢笨，长久不与外族打过交道，世世在安稳平静中度过，哪里适合生存在这危险重重的陆地？

    可惜，偏偏这鲛人脑子一根筋，当初母亲给他这赤珠作为信物，也许不过是诱哄他不要将自己突然潜入东极虚妄之海的事情偷偷说出去，还得以在他的帮忙下逃出了海底，来到玄尊大陆。

    他却偏偏相信，这就是信物。

    二十年后的今日，自己与他的这场相遇，又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