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篮球出手，凯尔科沃尔沉浸在自己那完美的出手节奏之中，在球馆内若有若无的风声里，翩翩起舞。

    要不是还需要瞄准篮筐，还需要双眼来保持身体平衡，避免不必要的冲撞的话，科沃尔真的很想在这个时候，干脆闭上双眼，只用双手去感受。

    去感受风，感受声音，感受每一丝接触，感受手掌手指，和篮球表皮之间那曼妙的摩擦，然后别离。

    感受一名投手在篮球场上，所能够得到的，最最完美的体验。

    然而

    “……蹭！”

    极为不祥的声音，从科沃尔身后毫无预兆的响起，让科沃尔那已经沉浸在微风之中的心脏猛然一沉。

    什么声音……？！！

    科沃尔这个级别的射手，在出手之前，早就已经全盘观察过全场情况。每一个队友，每一个对手大致在什么方位，自己的出手是否合理，是不是最佳的出手选择等等内容，都需要提前想个清楚。

    刚才出手之前的一瞬，科沃尔的眼神在球场之上快速扫过。

    队友拉扯空间做的相当不错，伊戈达拉的内切，库里的弱侧牵引，都已经将国王队的防守给割裂了开来，没有什么原则性的问题。

    身后不远处，陈牧和巴特勒还在对科沃尔进行保护，保护他不被国王其他追防而来的球员干扰，让科沃尔可以轻松写意的投进这一球。

    这是一个团队，所能够给一名投手最好的环境，费城虽然一直都以陈牧这个内线霸主为核心，但是对于射手的运用，对于球场空间的利用，在精明的卡莱尔指挥之下，绝对是联盟顶级的。

    这种时刻，队友的保护，不可能出现错误。

    但是这声音却……

    “想、得、美！！！！”

    爆裂的怒吼声，就在科沃尔的脑后响起，让他浑身一凉，仿佛有一股阴风从脚下一路冲击到了头顶，不寒而栗。

    这声音是……

    “啪！”

    盖帽！

    “哇——！！！”

    睡眠列车，终于在科沃尔爆发之后那长时间的沉寂中，恢复了元气。

    惊天呼声冲天而起，不用想也知道，完成这次盖帽的人，能够让萨克拉门托球迷们如此兴奋的人，一定是……

    “表哥！表哥的盖帽！身后追帽，盖掉了科沃尔的三分出手！！！”

    解说员的喊声，解答了科沃尔心中的疑惑。

    却不能吹走他内心深处的恐惧。

    “拉塞尔！！！”

    完成盖帽，让科沃尔打心底里有些从射手的角度看不起的顾羽，完全没有要停歇的意思，整个人就像是永动机一般，落地立马回身，直奔前场而去。

    “别他妈吵了老子知道的很啊！！！”

    科沃尔眼前，另一个让科沃尔要皱起眉头的家伙，一个箭步冲刺抢到球权，抬手送出长传的时候，还不忘狠狠喷喷顾羽一句，以显示自己的存在感。

    “嗖——！！”

    篮球呼啸着从科沃尔头顶飞过，凯尔科沃尔发誓，从接触篮球开始到现在，他从来从来都没有见过

    没有见过，这么疯狂的快速反击！

    “追不上了！！威少的传球穿透了费城的防守阵线，这下费城追不上了！！！”

    史密斯的喊声中，篮球的速度甚至比陈牧预想的还要快上一筹，从陈牧头顶飞过的时候，居然让这个联盟之神，都束手无策。

    前场接球，顾羽面前是如临大敌的巴特勒，看眼神，似乎正在焦急的判断，顾羽究竟会从哪一侧突破。

    突破？

    得了吧。

    你们的射手都已经投疯了，而且是两场比赛里，分别发疯。

    老子作为联盟得分王，还能不给点回应？？

    “砰砰……呼！”

    运球两步，顾羽的手上动作速率奇快无比，巴特勒似乎一瞬间想到了什么，试图抢断，却正好被顾羽的变向运球，晃了个干净。

    一切，都料到了。

    这不是什么神奇的预测能力，而是经验，技术，能力达到了一定的高度之后，所能够给出的回击。

    来自联盟得分王的，致命子弹！

    “……唰！”

    入网！

    “哇——！！！”

    攻防两端的精彩演出，顾羽在4秒钟之内，一攻一守，干掉了科沃尔的手感，击碎了巴特勒的防守信心，一颗三分球好似利剑穿心，直接洞穿了费城的篮筐。

    “哼哼哼，老子现在突破多了，你们就都忘了是不是啊？？”

    回防过来，顾羽嚣张无比，鼻孔朝天，冲着全场球迷大声吼道：“老子是射手！跟老子一起念一遍：老、子、是、射、手！！！”

    不仅是射手。

    而且是全联盟，最强的射手！

    “表哥！表哥！表哥！表哥！！”

    全场球迷好似在过狂欢节一般，疯狂的呼喊着顾羽的绰号，在格林双手挥动煽动情绪之下，整座睡眠列车，变成了萨克拉门托球迷们欢庆的海洋。

    这……

    站在原地，科沃尔从被盖帽之后，到顾羽进球，脚下甚至没有郁动一步。

    这是怎么了？？

    我一直以来坚持的，关于射手的篮球理念，是怎么了？？

    这个家伙，这个名叫顾羽的恶魔，这种胡来的出手选择，这种完全不讲究优雅的比赛方式，这种只求破坏、完全不懂得轻重缓急的性格……

    这，还能叫做是射手吗？

    “好厉害！表哥好厉害啊哈哈哈！！”

    场边，来自中国的解说员们也嗨的不行，张指导看着大屏幕上的回放，大声喊着“玩儿他！”，更是让远在千里之外的中国球迷们，全都笑出了声。

    凯尔科沃尔，却呆若木鸡，不知道该做什么才好。

    射手，应该是冷血的，优雅的。

    虽然在场上好似死神一般，出手就是一条性命，但是射手的优雅不能丢，那种绅士般的风度不能丢。

    这才是射手的魂啊！

    但这个表哥又是怎么回事？这种狂躁无边的做派，哪里能配得上冷血死神的称号？？

    “凯尔！”

    费城进攻，篮球走了一圈，漂亮的掩护加传导，科沃尔再度外线接球。

    大好的机会就在眼前，科沃尔心一横，牙一咬，标准而富于美感的出手姿势摆出，张手就要投篮。

    看好了，表哥。

    这才是射手，这才是优雅的死神。

    死神的微笑，是在完成这种极致优雅，却又饱含杀意的进球之后，冷血的笑容。

    绝对不是你那种跳梁小丑一般的胡闹！！！

    “呼！”

    篮球出手，科沃尔尽可能保持着心态平衡，不去受顾羽的干扰，准备再来一颗三分球，完成致命一击，继续追赶比分。

    然而顾羽，不答应。

    “蹭……啪！！！”

    盖帽！又是盖帽！！

    顾羽，连续第二次完成对科沃尔的封盖！

    篮球落地，威少冲刺，顾羽疯魔一般冲向前场，乔治掩护，格林卡位，给威少留出了致命的传球通道。

    这一切，和凯尔科沃尔所预想的那种氛围，完全不同。

    萨克拉门托国王队，不只是一支好似小丑一般，只会上蹿下跳找存在感的黑马之师。

    看起来像青铜，但能打到这里，就证明……

    “呼……！”

    他们是王者！

    “唰！”

    绝美的弧线，致命的速度，不可思议的出手节奏，眼前被晃的几乎要现场劈叉的巴特勒。

    顾羽，再度命中三分冷箭！

    “不，不对！”

    解说台边，巴克利正色道：“查尔斯你说的不对，这不是三分冷箭。其他投手投进的球，叫做冷箭。而表哥的出手……”

    “吼——！！！”

    “就是巡航导弹！”

    顾羽仰天怒吼，费城急忙喊出暂停，全场沸腾，一记巡航导弹疯狂轰炸，将费城的篮筐炸的千疮百孔，无所遁形。

    “呼……呼……呼……呼……”

    回到替补席，科沃尔连自己是怎么走回来的都不记得。

    他的眼前，看不到地板，看不到队友，看不到焦急的陈牧，看不到暴怒的卡莱尔，甚至看不到一丝光亮。

    他只能看到，一双眼睛。

    那是死神的眼睛，是真正杀人如麻，心中毫无怜悯的得分狂魔的眼睛。

    微笑？

    优雅？

    抱歉。

    真正的死神

    “吼——！！！”

    是不会笑的。

    “凯尔！一会儿你要想办法跑到这个点上来，我们在这边做文章，一定要把表哥摆脱掉，不能让表哥再靠近凯尔身边……凯尔！凯尔……？？”

    卡莱尔抓着战术板，正在拼命的画着战术，屡次呼唤科沃尔，却没有得到回应，急忙回头看了一眼后者。

    他没看到科沃尔。

    他看到的，是一具已经被死神抽走了灵魂的，空空驱壳。

    “教练，换人吧。”

    一旁，陈牧沉声道：“凯尔他……恐怕不太适合继续打下去了。”

    这句话说的很轻很轻，陈牧当然是不想让科沃尔听到这句残忍的话语。

    但作为球队核心，该说的话，还是要说。

    这是领袖的责任。

    “……我明白了。”

    卡莱尔深吸一口气，微微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但是没有凯尔的话，我们要追分可就……”

    “没事。”

    主帅话没说完，陈牧就伸手拍了拍卡莱尔的肩膀：“交给我。”

    追分的事情，交给我，就好了。

    暂停结束，费城76人替补席死寂的氛围，和国王队的疯狂庆祝，形成了鲜明对比。

    但是回到球场的时候，名为陈牧的男人，想要做一件事。

    干掉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