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一瞬间，我看到老爹的动作僵到那里，紧接着他的脸色就变了。

    我朝着老爹那边看了一眼，我就发现，竟然是我爷爷伸手将我老爹给绊了一个踉跄。老爹看着我爷爷，他脸色发白，试探着问道：“爹，是你吗？”

    可是哪里有回应，我朝四周看了看，除了摇摆不定的长明灯和爷爷伸出的手之外，整个灵堂里并没有其他任何的异常。

    这时候，老爹缓缓绕过我爷爷伸出去的手，缓缓地朝长明灯那边走去。可是才走出去几步，我就看到我爷爷噌的一下坐了起来。

    这一下我算是彻底的惊了，刚才的睡意在一瞬间全部消失的无影无踪。

    “爸，爷爷他……”我根本不敢继续说下去。

    老爹示意我不要动，然后，他继续准备去护着长明灯。在我们这而有个说法，守灵的时候，死者遗体头顶的供桌上要点一盏长明灯。长明灯就是要一直亮着，灭了，就代表着要出事，所以，老爹才那么拼命护着。

    老爹走过去，张开手掌尽力罩住长明灯的火焰。

    晃荡的火焰渐渐地才平稳下来，而爷爷刚才折起来的身子，这时候，竟然也扑通一声躺了下去。

    看到这情况，我老爹才缓缓地将长明灯给松开，那火焰也稳定了下来。

    刚才的事情让我的后背上起了一层的冷汗，爷爷那到底是啥情况，难道是要诈尸吗？在农村这种说法很多，如果人死的时辰不对，就有可能是诈尸，如果死的比较冤的人最容易诈尸，因为怨气重，还有一种就是有心愿未了的，也会有这种情况。

    爷爷这个年龄，本来就是寿终正寝，而且，三天前的梦里他也交代了，一切都是天数命数。爷爷肯定不会有怨气，难道是他有什么事情心愿未了？

    正在这时候，大门外好像有什么动静，我和老爹对视一眼，说明他也听到了那声音，好像是谁的脚步声。农村的晚上，非常的安静，这种动静我和老爹都听得真切。

    老爹冲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他低声说道：“凡娃，你在这儿看着你爷爷，我出去看看！”

    我点头，老爹蹑手蹑脚的朝外边走去。

    我家大门是开着的，这是农村的规矩，守灵三天，晚上也绝对不能关门。

    老爹走到大门口，朝外边看了一阵子，好像啥都没发现，就回来了。

    之后，爷爷便再没有动静，我和老爹都没啥睡意，一直熬到天亮。

    这是第一天晚上，到第二天晚上，几乎也是那个时间，爷爷竟再次坐了起来。而这次，他翻着眼白，喉咙里咯咯作响，听起来毛骨悚然的。

    同样，跟昨天晚上一样，长明灯东倒西歪，火焰几乎要灭掉。

    昨天是老爹冲过去护住了长明灯，爷爷就没有了动静，而今天晚上老爹再次去护住长明灯的时候，灯芯上的火焰却瞬间缩小，差点就直接灭掉。

    长明灯要是灭掉，爷爷就有可能真的诈尸，这以前爷爷活着的时候他就跟我讲过的。我当时就当故事听的，没想到爷爷去世的时候也能遇上这种情况。

    “爸，你别去动那长明灯试试看！”我尝试着说，我也不知道管不管用。

    老爹迟疑了一下，松开双手，那灯芯上的火焰的确是变大了，可还是在东倒西歪，指不定哪一下就灭掉了。

    这样一直耗下去也不是办法，老爹对这方面也不太懂，一时间有些束手无策。

    爷爷还坐在那儿，喉咙里一直发着那种咯咯吱吱的身影，周围还不停有阴风缠绕，若不是我老爹和我都经历过十年前那些可怕的事情，估计早就吓跑了。

    正在这时候，爷爷突然就把右手举了起来，他伸出一根食指，喉咙里的那种声音也越来越大，越来越急。

    说实话，这虽然是我爷爷，我还是被吓得不轻，腿都有些挪不动步子。我老爹的脸色也不好看，他说道：“凡娃，你跟你爷爷亲，能不能看出来这个一是啥意思啊？”

    啥意思，我好像从来没见爷爷有过这种动作，我只好摇了摇头。

    以前，在我们村里，我爷爷可以充当老中医，半仙神汉什么的角色，可现在他没了，他出事了，还真找不出一个懂这种事的人。

    老爹直接拉着我跪了下来，一边磕头，一边说道：“爹，您这个一到底是啥意思啊？”

    可爷爷哪里还会说话，他一直都摆着那个动作，喉咙里还是发出那种咯咯咯的声音。

    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老爹对我说道：“凡娃，现在也没别的办法了，把那个吴九爷叫来！”

    “啥，叫他过来？”我没想到老爹会说这个。

    “没错，既然他跟你爷爷是故交，他也说过自己会看坟地，应该会一些阴阳事，去把他叫来，看看他有没有法子！”老爹说道，他还是护着长明灯，不过，我爷爷还是保持着他那个一的手势僵硬，喉咙里还是发出那种声音。

    不过，这个吴九爷身份不明，把他叫来，我的确有些担心，可是好像也真想不到其他的办法。

    我点了点头，朝着打麦场的方向跑去。

    还没有到打麦场那边，我就看到前边一个人影，他手里有电灯缓缓悠悠步子也很急，朝着我这边走来，我喊了一声：“谁啊？”

    他愣了一下，回应道：“是我，你是小凡吧？”

    一听那声音我就认了出来，那是吴九爷，他小跑过来，说道：“你是不是过来找我？”

    “你咋知道？”我十分意外，夜色里，感觉这个吴九爷的脸色有些可怕，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

    “白天听村里人说的，说你爷爷昨天晚上起尸，就是这个点，不太放心，我正准备过去看看呢！”吴九爷解释道。

    我觉得有些奇怪，我和老爹从来都没向任何人说过这件事情，这吴九爷怎么会从村民的口中得知我爷爷起尸呢？

    想起昨天晚上爷爷起尸之后，我们听到那门外的脚步声，我差不多知道了，难道当时有人在外边藏着，所以见到了我爷爷起尸，事就传了出去？

    可是，今天白天也没见有人议论这事啊！

    “小凡，我看你这么急，你爷爷他是不是又……”他没说下去。

    好像这一切都在吴九爷的意料之中，我点头，然后说道：“九爷爷，你说的没错，我过来就是要找你过去看看！”

    吴九爷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他疑问道：“你爹难道不会这个吗？”

    我摇了摇头，也没解释太多，爷爷那边还伸出个“一”在等着呢，老爹一个人在那儿扛着，时间很紧迫！

    吴九爷跟着我一路小跑，一直到我家里。

    在院里就能看到，我爷爷还是那种状态，一进门那吴九爷就对我老爹说道：“明义，你不用去护着长明灯，灯不会灭的！”

    老爹迟疑了一下，似乎是想问却没有开口，他将长明灯给松开了。

    长明灯还是东倒西歪，不过的确没有灭掉，每次都是在熄灭的边缘长明灯的火焰再次折回，然后火焰重新变大变亮。

    吴九爷从自己的口袋里拿来一个小纸包，捏了一些米黄色的粉末，丢在长明灯的油里边，很快，那长明灯就稳定了下来。

    这吴九爷的确是有些手段的。

    他围着我爷爷的灵床走了一圈，然后，仔细地琢磨着，我老爹就问道：“九爷，我老爹他会不会是有什么心愿未了？”

    吴九爷叹了一口气说道：“这绝对不可能的，我哥他的魂魄早就走了，这就是躯壳，没有灵魂，他要是有什么遗愿会托梦给你们，不会这样。我哥的躯体出现这种迹象，可能就是某些东西冲了煞气……”

    他说到这里声音戛然而止，他好似突然想到了什么，盯着我爷爷的那根手指，然后顺着向上看，他突然说道：“房梁上有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