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祂们来自星空深处，自称是黑暗本源。”

    “祂们宣称万物生性本恶，只有奉献才能得到救赎。”

    阿加莎的语气充满讽刺，似乎对于波尼教极其憎恶。

    “说起来相当讽刺，我和弟弟的诞生，不是父母爱情的结晶，而是为了祭祀一道虚无缥缈的影子。”

    苏离不清楚阿加莎的意思，但他敏锐地捕捉到了有用的信息。

    眼前这位少女，不但知道波尼教许多内幕，而且还去到过教会核心重地，见过所谓的‘沉眠之神’！

    她陷入回忆，双手环抱膝盖，似乎有刻骨的寒冷让她挥之不去。

    “在我六岁那年，我抱着襁褓中的弟弟，跟随父母前往小镇上杰昆·尼克尔森叔叔的家里。”

    随着阿加莎的娓娓道来，苏离仿佛见到了一个孱弱的半大孩子，双手抱着一个婴儿，跟随面目冰冷的父母，进入奥兹维克小镇中的一座普通人家。

    “杰昆杂货商店，那是小镇唯一出售蜂蜜糖果的店铺。”

    阿加莎陷入回忆，目光迷离地看着无烟炉微弱的火红。

    “当时，我兴奋地意味父母要带我和弟弟去买好吃的糖果，结果……进入商店，里面全部都是身穿黑色斗篷，脸带面具的人，杰昆·尼克尔森叔叔走出柜台，拿了两件斗篷分发给我的父母，他们就那样面无表情地穿上，在黑斗篷们的拥簇下，带着我和弟弟，进入狭窄的地下室。”

    巨大的地下宫殿中，四处都是明亮的火把。

    黑斗篷们整齐地跪倒在甬道两侧，恭迎着包括阿加莎父母在内的六位黑袍人。

    幼小的少女怀抱弟弟，想哭又不敢哭，颤抖着跟随在无比陌生的父母身后。

    短短十几米的甬道，年幼的阿加莎走的却是无比吃力和畏惧。

    她们看到了一处两层台阶的祭坛。

    周围大量火把的光芒却怎么都照不亮祭坛顶端的深坑。

    在那里，漂浮着一团星空的缩影。

    明明很美，却让年幼的阿加莎感受到巨大的恐惧，仿佛只要踏前一步，就会被无垠的黑暗所吞噬。

    五米见方的祭坛中央，比尸山血海更恐怖，仿佛张开嘴巴的深渊，又似冰冷残酷的噩梦。

    “去吧。”母亲冰冷的开口。

    阿加莎不敢反抗，只是回望了一眼同样目光冰冷的父亲。

    小女孩畏畏缩缩的向上走着，周围的众人开始齐声颂念：

    “来自星空的绝对主宰，污秽堕落的一切本源，侵蚀全部生灵的恶！”

    “卑微的仆人将侍奉，卑微的仆人将祭祀。”

    黑暗的星团缓缓转动起来，发出吱嘎吱嘎的扭曲噪音。

    阿加莎想要驻足，但无形的力量推搡着她幼小的身躯不断前行。

    她只是一个懵懂的六岁孩童，却深刻地感受到了死亡的阴影。

    吓得尿了裤子的阿加莎，一辈子都没有如此近距离地接触死亡。

    尿液滴滴答答地从裤管滴落，滴在祭坛上，蒸腾出了剧烈的白色烟雾。

    扭曲的声音戛然而止。

    带着面具的杰昆·尼克尔森怒吼道：

    “不洁！”

    阿加莎的父母立刻跪倒在地，颤抖地说道：

    “请神明降罪，我们是心甘情愿奉献祭品，让他们死亡，用生命侍奉我主！”

    杰昆·尼克尔森语气森冷，缓缓说道：

    “让你们结合在一起，就是为了诞下神明的祭品。现在，立刻用生命去证明你们的忠心。”

    “不不不，大神司，我们的孩子才是神明想要的，一男一女，这是神明的旨意。”阿加莎的父亲开口哀求。

    “阿加莎！还在等什么，快上去！”

    男人怒吼着，似乎要上前推年幼的女儿一把。

    但杰昆·尼克尔森却冷喝道：

    “拉下来，不要让他们继续污染祭坛。”

    呆滞如遭雷击的阿加莎被两名黑袍人生硬地拖下祭坛，而他们的父母，则被那团黑暗的，可怕的影子，拉扯着飞向祭坛。

    两人惨嚎着，仿佛被绞进了血肉磨盘之中……

    听着阿加莎的描述，苏离感到不寒而栗。

    天下，哪有这样的父母。

    波尼教供奉的到底是什么样的邪神？

    居然需要用教徒的孩子作为祭祀之物？

    “来自星空的绝对主宰，污秽堕落的一切本源，侵蚀全部生灵的恶！”

    这是冒险家公会笔记里提及的尊名。

    从阿加莎的嘴中说出，却透露着一股森然之意。

    苏离没有亲眼见到阿加莎父母的死亡过程，但从她嘴里的复述来看，他们并非自愿牺牲。

    他感到强烈的疑惑询问道：

    “后来呢？你们是怎么回到家中的？”

    “那群邪教徒，愿意放了你们？”

    听到苏离的问询，阿加莎嘲讽说道：

    “他们当然不愿意，可当我的父母死去以后，我的弟弟觉醒了虚无之力。”

    原来，小凯恩身上的力量，是这么来的。

    苏离没有想到，这对偶然遇到的姐弟，居然身上有着如此巨大的秘密。

    苏离陷入了沉默，对于阿加莎嘴里的话，他选择只相信三分，

    萍水相逢，涉及邪恶组织。

    他不是傻瓜，关于阿加莎姐弟两人，苏离还需要多加考察，如果有机会，他想尝试借助集群意识大海的力量，进入阿加莎的心灵岛屿上看看。

    这种考察，是必要的。

    “我很同情你们的遭遇。”苏离说道。

    后者笑了笑，露出了一个远比她年龄成熟的笑容说道：

    “谢谢。”

    苏离继续问道：

    “有件事你知道吗？据说，在兽潮爆发前一天，波尼教的大神司，也就是你嘴里的杰昆·尼克尔森，在小镇上直接赐予凡人神力，短短一天时间，波尼教洗礼了182位镇民，诞生了超多非凡者，以抵抗兽潮攻占奥兹维克。”

    阿加莎闻言一愣，显然她是不知道这件事的。

    “如果是真的，我倒是希望奥兹维克不被毁灭。奶奶是在这个世界上，唯一对我们姐弟两人好的亲人了。”

    再次提起奶奶，阿加莎伸手抚摸拄在一旁的机械战枪‘送葬号角’，她望向窗外，带着充满仇恨的语气：

    “我会为奶奶报仇，我想杀光这里的超凡生物，不惜一切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