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草店前已经围了不少人，个个都仰着头看着三楼。

    烟草店那栋楼的主人是个喜欢拾垃圾的婆婆，她拾来的垃圾都堆放在楼梯上，原本近一米宽的楼梯，渐渐的被纸板什么的挡去大半，住在这里的人上楼下楼都要侧着身子踮起脚。

    一楼的烟草店是单独的门面。

    二楼，三楼，四楼的人共用一个楼梯。

    因为婆婆收的租金便宜，所以住在这里的租房虽然不喜欢婆婆把楼梯堆成那样，却也看在低于附近两成的房租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三楼是租给一对烧卤菜的一家住着的，房间里摆着六七个炉子，上面架着大锅卤肉卤菜，有限的空间里还有一个烤鸭架用于做烤鸭。

    小夫妻已经出摊了，家里只剩下一个腿脚不灵便老太婆和一个四岁不到的小孙子。

    火势就是从三楼烧起来的，发现的时候已经太迟了，楼道里的纸板和易燃物也全都烧了起来。

    老太婆和小孙子困在火场中，婆婆哭天抢地，小孙子吓得哇哇大叫，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四楼二楼的人都是上班族，这时候还没下班回来。

    一楼烟草店的老板听到楼上起火后，手忙脚乱的把烟一箱一箱往外抢，生怕被波及。

    围观的人数十个，却没人敢冲上楼救人。

    唯独那个穿着高叉旗袍还蹬着十公分高跟鞋的女子一咬牙一狠心，顺着浓烟滚滚的楼梯冲了上去。

    而她刚一上楼，就起了北风。

    风助火猛，烈火成烟，那火舌吐出一丈多远，舔住就着，烤也难耐，谁敢靠前?

    火势越来越大，向外蔓延，化作一条火龙，疯狂舞蹈，随着风势旋转方向，很快连成一片火海，将二楼以上的建筑包裹。

    穿着旗袍的女子怀里抱着一个孩子，右手牵着一个两腿发软的老太婆站到了窗口。

    看样子是要往下跳。

    三层楼高的距离，摔下去如果没人接着，不死都得重残。

    女子冲着楼下大喊：“大家想想办法找块厚实点的布来扯开，帮忙接一下孩子吧，孩子才三岁多点，统共就二十来斤，不会砸着你们谁的……”

    女子一张嘴，烟就往她嘴里窜，呛得她声音发嘶，显得有些声嘶力竭。

    她的一张白生生的脸也被烟子薰黑了，看不出原本的花容月貌。

    下面的人站着，交头接耳地商量着什么。

    有人说：“快找布，接下孩子。”

    有人又说：“找布倒没啥，可万一扔得不准或者没接住，孩子砸地上死了，算谁的责任?”

    “而且，就算接住了孩子，上面可还有两成人，万一还要让咱顺便全接了，咱们咋办?这么高，两成人坠落的重量直接能把你手给砸断你信不信?”

    人群中，已经伸出双手的小青年犹豫了一下，默默收回打开的双臂。

    英雄救美什么的，虽然风光，可太危险了啊……

    还是算了吧……

    “来不及了，大家快点找布啊……”火舌舔在小玉的头发上，又接着燃烧起来，老太婆尖叫着用手拍打着，一头及腰长发却已经烧得只剩下一半儿长。

    小孩不懂事，哪里见过这样险恶的场面，一直在哇哇大哭。

    小玉心头焦急，可见下面却没人行动，突然咬紧牙关，用力搂紧了怀里的孩子，一只脚跨上窗台，转头对着老婆婆说：“没办法了，我抱孩子先跳，尽量我先着地，替孩子垫一下，或许能保他一条命。”

    “姑娘，使不得啊，我们非亲非故的。”老婆婆连连摇头。

    “我弟弟就是这么大被烧死在楼上的，我不能眼看着另一个和我弟弟一般大小的孩子死在我面前。”

    女子毅然跳下，以背着地的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