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开，别碰老娘！”

    我怒吼一声，张嘴咬住了苏静波的手指，苏静波却没有反抗，直到我嘴里有腥甜的血味儿，我才松开。要不是刚才被他打得牙齿有些松落，我一定要咬掉他的指头。

    混蛋！

    “唐初一，你想不想再尝尝情人蛊的味道？”苏静波眯着双眼，“要不……我当着灵三爷的面前要了你，如何呀？”苏静波的双眼变得迷离，猛地将抓住了我的衣领，把我向前提去……灵正搭在我肩膀上的手猛地落空，单膝跪到了地上，张口喷出一大口鲜红的血，身子像秋风中的一只蝴蝶，随时都有可能倒下。

    “灵正……”

    我回转身子向灵正伸出手去，灵正半抬头看着我，眼睛里满是痛疼的情绪。

    苏静波把我往前面一甩，顺手扯住我的衣领子一撕。

    “嘶啦……”

    薄薄的上衣被撕成了碎片，冷风一沾皮肤，冻得彻骨。我浑身冒着鸡皮疙瘩，双手却没什么力道，只能紧紧环抱着身体，不让苏静波这混蛋得逞，也不敢再去看灵正此刻的目光。灵正耗光了所有的灵力，所有的力气，现在连唤我一声的气力都没有了，我怎么还能让他如此难过？

    苏静波又想扯我剩下衣裤，我拼尽全力踢了他一脚，吼道：“滚、滚开……我就是死，也不会让你这个畜生得逞的……”苏静波冷笑着，空手捏了个莲花诀，化了一阵疾风，把我卷到地上，摔得我眼冒金星。苏静波轻轻移步到我旁边，抬起还在流血的手指，点上我的眼睛，轻笑道：“好一双漂亮的眼睛，不知道挖出来之后，还会不会这么雪亮呢？”

    我全身止不住地瑟瑟发抖起来。

    苏静波的手在我的眼睛上停顿了一会儿，然后手指一路向下滑去，最后，停在了我的锁骨处。我的心猛地一颤，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苏静波突然俯下身子趴在我的身上，一手在我的脸上摩挲，眼睛里的YU望越来越强烈，即使我再糊涂，也知道苏静波是动真格的了。

    我转头看了眼灵正。

    灵正单膝跪地，全身的衣服都被血给染湿了，他抬头望着我，眼神由愤怒和痛楚，渐渐转变成了浓浓的杀意。不！不止是杀意！还有同归于尽的绝望！——我朝灵正笑了笑，轻声道：“灵正，不要用城隍元丹，那会阴阳大乱的，听我说，留一线生机，照顾好灵小满，好好活下去，不要替我报仇……”我边说着话，边偷偷从小布包里摸到了铜钱。

    不是说铜钱没有集齐之前，使用铜钱的灵力，就会遭到反噬而死吗？

    我现在杀苏静波是不可能的了，把自己弄死的能力还是有的。

    苏静波也不管我跟灵正说了什么，慢慢凑进我的唇边，却在落下的那一刻，转到了我的脸颊上，轻轻落下一个吻。与其说是吻，不如说是折磨，痛苦的折磨。苏静波的声音逐渐清明，稳稳朗朗，“我这就要了你的身子，顺便……再要了你体内的灵力……”我体内的灵力像是感应到了苏静波的话似的，开始缓慢并且毫无规律地在我的身体里转动起来。

    “唐初一，你准备好了吗？”

    苏静波并不急着对我下手，而是尽量把时间拉长，好延长我的痛苦，并故意让灵正饱受煎熬。

    我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手指紧紧捏着铜钱。

    忽然，灵正的声音在我耳边响了起来：“权位、名利、成败、得失、聚散、爱恨，都如过眼云烟，终有消散的那天。唯有你，初一，你是我看淡冷暖的良药，倘若你不在了，这天与地，阴与阳，于我而言，又有何意义呢？”

    “不！就算我不在，还有阴阳两界的众生在，你是城隍爷，有有责任护住阴阳平安，你明白吗？那是你的使命啊，灵正！”我闭着眼睛摇头，我知道灵正看得见，“灵正，勿忘初心，这是你最常跟我说的一句话，你还记得吗？——勿忘初心，初心勿忘，当一个公正的城隍爷，保护阴阳两界，保护天下众生……”

    随身的布包里，总有九枚铜钱。

    我紧紧捏着，那些铜钱感应到我的心意，像是要把自身的灵力全部释放给我一样。我的脑子飞速地运动进来，感觉到有源源不断的灵力从铜钱里渡到我的身上，在我的身体里集结成团，再衍生出更多的灵气，供我吸收。

    苏静波又在我的额头上落下一个轻吻，然后是眉心，直到他吻上我的唇角、而我正准备用铜钱自杀的时候，我的胸口像是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来一般，那东西在那里猖獗一阵，再跑到我的眼睛里，疯狂地往外生长。我却也感觉不到疼痛，只觉得自己像一粒种子遇到春风雨露，要发芽开花了一般。接着那小嫩芽在我的眼睛里就冒了出来，迎着风，生姿摇曳。

    忽然，我眼前闪过了一道光。

    这光十分的亮，我的眼睛被那光刺了一下，流了滴眼泪。接着，眼睛里的那小芽子似乎生长得更欢了，真的快要开花了。我忍不住想伸手去摸一下，却没什么力气，也很怕手离开铜钱之后，铜钱里的反噬之力就不管用了……

    “原来是株雪树灵啊，难怪眼睛会这么美。”

    苏静波的唇离开了我，他的手慢慢抚上我的脖子，缓缓用力，勒紧……

    “那就先杀死，再要身子吧。”

    苏静波的手继续收紧。

    我感觉自己不仅窒息了，而且脖子快被掐成两截了。

    “放开她……”

    一个声音陡然从苏静波的身后响起。

    苏静波的身子一颤，松开我，回过头去，惊讶道：“灵三爷？”他说着，又后退了一大步。

    我听灵正那声音字正腔圆，想来灵正还是启用了城隍元丹，于是挣扎着想起来。

    城隍元丹是每一代城隍爷都会有的，生的时候，是城隍元丹，而死之后，会成为城隍血灵，这我是知道的。并且，如果城隍爷生的时候启动了城隍元丹，那么阳间的所有阴关口都会被打开，阴司的鬼魂就可以随间出没，就连十八层地狱中的恶灵，也会冲破结界，闯入人间。那一场浩劫，就不仅仅只是几个人之间的恩怨了，那是人生史无前例的灾难！

    灭顶之灾！

    不……我不能让这场灾难来临，我必须要阻止灵正。我转头，看到灵正手执金龙杵，若天神般走到我的面前，把我从地上扶起了，护到了他的身后，用金龙杵对准了苏静波的脸，声音冷漠，“你以为……本王当真没有法子对付你？哼！就算灭尽阴阳两界，众生尽损，我也要护她平安。”

    苏静波大惊：“难道你……你动了城隍元丹？”

    “你说呢？”灵正淡淡地回道，“你是自己散灵，还是本王亲自动手？”

    苏静波沉默了半晌，喃喃自语地说道：“城隍元丹出世，人间阴关口大开，鬼魅横生……他、他居然为了一个女人，不惜牺牲阴阳两界……”苏静波的神色渐渐阴沉，怒道，“就算是死，也有阴阳两界陪葬，不冤了。莹莹要是知道，也不会怪我的！”苏静波快速地从衣袖里拿出许多张白色的纸人，念了句口诀，那白纸人一落地，就化成了真人的模样，围着我们走了一个阵。

    灵正冷着脸，金龙杵前挥，破开了苏静波的包围，然后转过身来，在我的眼睛摸了摸：“乖，闭上眼睛，很快就好了。”

    我不由自主地变得很听话，顺着灵正抹我眼睛的动作，轻轻合上了双眼。

    这时，我感觉眼睛里长出来的小芽子重新又缩了回来。

    我的眼睛，又重新变成了普通的眼睛。

    灵正一手拿着金龙杵，一手牵住了我，将他的灵力渡了一些到我的体内。我体内被九枚铜钱反噬的力量渐渐被灵正的那股灵力给压了下去，两股力量在我体内追逐了一会儿，最后，融成了一个整体，沉入丹田。

    没有一点违和之感，像是恋人在缠绵一般。

    我缓缓睁开双眼，全身没有一点儿不舒服的地方。灵正头也不回，声音冰冷：“初一，刚才他碰了你哪里？”

    我愣了一下，明明不想回答，可是嘴巴却情不自禁地开开合合：“左手。”就在我话音刚落的瞬间，一道金色的灵光自灵正的手中飞了出去，只听苏静波惨叫一声，就看那柄金龙杵已经盯入了苏静波身后的草地上，前端没入大半，后端有斑斑血迹。

    苏静波的左手血流如注，瞬间便染红了他脚下的那片草地。

    我想不到灵正会对苏静波出手这么狠，不过也没甚好同情苏静波的，我只惦记着灵正启动了城隍元丹，将如何收场啊？

    苏静波神色阴森搁下狠话：“灵三爷，擅自动用城隍元丹，打破阴阳两界的规矩，总有一天，你会有天遣的……”说着，他抬起右手，招呼四周围着的几个纸片人，捏了个莲花诀，眨眼间就不见了踪影。

    灵正抬头望向夜空，同我喃喃：“初一，你说得对，永远不要迷失了本心。”

    我点头如捣蒜，“是这样没错。”我又小心翼翼地问道：“灵正，你用了城隍元丹，这阴关口可就大开了……”

    灵正摸了摸我的头发，浅笑：“不是城隍元丹。”

    “啊？那是什么？”

    “城隍印。”

    “……原来你是骗苏静波的，可是，你是怎么做到的？”

    灵正淡淡解释：“城隍元丹为历届城隍内修，而城隍印乃法器……”

    我接过话头：“所以，你刚才没动用城隍元丹，而是完全将金龙杵吸收到了自己体内？可是呢，这金龙杵的灵力又只够维持一小会儿的，所以你才没有去追苏静波，对不对？”

    “嗯。原打算是之前就把城隍印赠予你吃的。”

    “……”

    我咽了口口水，扶着灵正：“那你现在没事了吧？”

    “有事……”灵正轻笑着，红润的脸色渐渐变得苍白，“很大的事。”

    我大惊：“怎么了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灵正把身体大部分的重量都靠到了我的身上：“胸口疼。”

    “啊？疼得厉害吗？”

    听到灵正说胸口疼，我仿佛也跟着疼起来了似的。

    灵正点：“疼得厉害。”

    我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那我该怎么做？你需要我做什么？要喝我的血吗？”

    灵正把唇凑了过来：“需要……亲亲。”

    我当场就懵住了。

    灵正继续说：“亲亲，亲亲就不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