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1  梦和世界

    车水马龙，人头拥挤，人言嘈杂。

    所有这一切都显得异常平凡。

    这就是X市，最早的，还没有被江宁留下痕迹的X市。

    江宁基本上已经把大半个X市给恢复过来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发现了一件很有趣的事——这个世界能够自己完善自己，很多他从来没有去过的地方，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变得清晰起来。

    另外他还发现，这里的时间也很特别，虽然有白天黑夜，虽然日复一日，但是这里的人明显没有光阴流逝的概念。

    这里有星期，一个星期七天，双休日大家也都会休息，但是没有月，也没有年，没有元旦、五一、国庆长假。

    感觉好像所有人都在按照七天一轮回这种方式生活着。

    这是一种平淡而又静止的生活。

    江宁第一次真正感觉自己像是一个妖怪，过的是妖怪的日子，还是一只生活在末法时代的妖怪。

    没错，他可以模拟出任何东西，但是他没办法模拟出天地元气。

    这里面的世界就像他没有觉醒之前一样，没有天地元气，虽然有妖怪，但是都和普通人混居在一起，过着平凡普通的生活，没谁敢随意动用法术或者神通，就算偶尔有争斗，也只是动用拳头什么的，所以看上去也只是比普通人更强壮，力气更大而已，并不显得太过恐怖。

    或许还是原来这样更好？

    江宁的脑子里面闪现出了一个念头，不过马上他又否定了这个想法。

    难道因为科技的原因，发展出了*、*这类可以毁灭地球的武器，就全面否定科技的价值？

    如果他有能力回到过去的话，是不是应该把伽利略、牛顿、爱因斯坦这些科学家全都杀死？

    是不是应该全力支持教廷，让人类始终处于蒙昧的中世纪？

    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就算是科技有可能毁灭世界，那也比愚昧地活着要强得多。

    一想明白这些，江宁立刻转身离开了那个模拟出来的世界。

    没有天地元气，但是他仍旧可以修炼。

    他能够修炼的是精神意志，能够强化的是技巧。

    这一方面是因为无聊，江宁不清楚自己还能不能脱离这种状态？当初他这么做的时候，确实没考虑过会发生这样的事，没想过会被困在这里。

    另外一方面他也知道自己需要补课。

    一个正常的妖怪所拥有的力量都是在数百年，甚至上千年的时间里面，一点点打磨修炼出来的。

    他却不一样，短短的两年里面拥有了现在的一切。

    他还和罗四通、米雪有差别，他并没有得到前世的传承和力量，所以他的能力非常不均衡。

    一个妖怪的力量主要体现在三点——肉身，精神和技巧。

    他的肉身显然不怎么样。

    肉身包括肉体的强度和法力，他两者都不行。

    正因为如此，他和人战斗，一向都是借助外力，出手依靠的是电磁弹射，另外他以前搞装逼套装，现在弄出来的全新战法，也都属于外力，他选择魔道，擅长役使魔头，这同样也是外力。

    精神方面他绝对没问题，江宁在这方面一向都很自信，别说大妖了，就算和人劫大妖比，他都未必会差得很远。特别是他对“道”的理解，绝对远超大部分的人劫大妖。

    剩下的问题就是技巧。

    技巧包括对法术的掌握，还包括对神通的开发，同样也包括飞针的运用之类的技巧。

    他以前既没时间去琢磨这些，同时也不觉得这有什么意义？

    那时候的他还停留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是一颗大炸逼解决不了的，如果解决不了，那么就多用几颗大炸逼”的层次。

    这其实没错。

    这个道理绝对正确。

    问题是他不可能什么事都用大炸逼来解决。

    那是最后的手段。

    就在不久之前，他刚刚和一个水货地劫剑修交过手，那一仗让他真正明白了什么是战斗？同时也让他明白了他还有很多潜力可挖。

    他比其他妖怪强大的地方是法术和科技的融合，他拥有别的妖怪不熟悉，不了解的力量，古往今来，每当有这样的事发生，就意味着拥有这种力量的人可以轻而易举地越级挑战，甚至能够达到纵横天下，当世无敌的程度。

    当初的罗四通在大妖以下就是无敌的存在，甚至能够越级杀掉大妖。两千年前的张道陵也是那个时代的无敌强者。

    ………………

    二号大楼里面，在最顶层的办公室里面，一群人站在一座平台上，前面是一面环形的投影幕墙，上面列出了无数图表和程序行。

    一群人正盯着正中央的屏幕，为首的正是地狱猫安东尼，他身边的人全都是隶属于他，程家的软件开发小组。

    此刻屏幕中显示的是江宁本人，他正在和一个个敌人交手，他的那些敌人全都是他曾经看到过，甚至交过手的，里面包括乐石市防空洞里面的那只老鼠怪，同样也包括母鳄鱼，还包括紫袍大汉，卢老头……甚至包括解小妹，反正都是他曾经得罪过，曾经交过手的敌人。

    当初面对这些敌人的时候，江宁要么转身就跑，要么偷鸡摸狗在背后打闷棍，当时此刻，稍微早一些的敌人，他都是弹指间解决掉。

    “原来杀人就是这样简单……”大胖猫喃喃自语着，他是那只大胖猫，同时也是江宁本人，在这个空间里面唯一和外面不同的就是江宁能够拥有无数分身。

    那是真正的分身，同时在这里，同时在那里。同时在别的地方。

    他可以在二号大楼一边分析数据，一边修改程序，也可以在另外一个地方和模拟出来的对手交战。

    在另外一个地方，在另外一片空间，另外一个江宁此刻正面对那个水货地劫剑修。

    这是唯一能够让他感觉到吃力的对手。

    地劫就是地劫，对“道”的理解已经到了极为深邃的地步，用科学的方式解释就是，他们可以在极短的时间里面弄明白对手的攻击是什么特性？然后找出应对的办法，同样他们也可以在同样短的时间里面弄明白对手的防御是什么特性？然后找出破解的办法。

    如果是两个地劫相遇，那就是力量和力量的碰撞，技巧和技巧的比拼。

    在茅山，那五个来犯的水货地劫就是因为估计错了秦大爷的实力，力量相差太大，所以一下子就被困住了，根本没有还手余地。而他和眼前这位水货地劫，力量方面虽然有差距，但是差距没到那种程度，所以比拼的就是技巧。

    技巧方面他的优势太大了。

    江宁很后悔，没有早意识到这一点。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战斗和下棋没什么两样，说穿了就是判断对方的出手方式，然后做出反应，更高明的棋手可以预估对方的出手，而且不只是直接做出反应，还会布局。后者是针对那些非常厉害的对手，一下子没办法将他们解决掉，那就只能依靠布局，让他们渐渐被困入局中，最终杀掉。

    不管是判断，反应，还是预测和布局，全都是计算机所擅长的。

    另外计算机还有分步控制的能力，能够同时控制几十，几百甚至几千个目标。

    此刻，无数飞针纵横交错，闪烁穿梭，速度快到极点，飞行的轨迹变化多端，让人难以捉摸。

    这些都是法宝，成套的法宝，这是他刚刚计算出来的结果。

    这套法宝的等级不低，总共是四万八千根飞针，每一根飞针都能够飞遁隐藏，传送挪移，同样有着无穷变化，只不过它们的变化全都是死的，只有一千根针是活的。

    江宁一边时刻不停地变幻着位置，一边控制着那些飞针分合进退。

    一开始的时候，他仍旧需要胡娇娇胡兵的帮助，首先得变成量子离散状态，这样才能配合传送，让对方无法捕捉，但是现在他根本就不需要了。

    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卫。

    对面那个水货地劫毕竟只有一颗脑子，再好的脑子也比拼不过超级计算机，随着他对这种打法越来越熟悉，随着软件方面的一再升级，那家伙还手的余地越来越少。

    突然，江宁又感觉到了一阵心跳。

    “又来了。”他知道会发生些什么。

    下一瞬间，那个水货地劫突然膨胀开来，紧接着化作了一道冲击波。

    江宁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变得四分五裂，他根本躲不过那道冲击波，因为那道冲击波本身也带有传送和挪移的性质，所以才会这么快。

    同样他也看到那个水货地劫被无数飞针攒射而过，化作了一篷漫天飞散的青烟。

    又是这样，一次次都是这样。

    一旦被逼到极点，水货地劫就会自爆。

    他躲不开自爆。

    自爆是对道的理解的终极表现，别说他，就连秦大爷也阻止不了，要不然老头当初困住了五个大妖，也不至于被其中的两个顺利逃脱，那帮家伙用的也是自爆。

    水货地劫不怕自爆，他们可以复活。

    他却怕，因为他只能夺舍，夺舍的限制太多，也太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