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遗憾的是，吕霜从来没有见过花易冷的笑，他笑的时候，一定很好看。

    何若梅卑微地待在角落里，活着的时候受尽人情冷暖，没想到她变成活死人，却也还是如此。僵尸们一个比一个势力，见她被尸王训斥冷落，都来欺负的。她是最后一个喝血，也是最后一个晒月光的，因此她的身体比其他僵尸羸弱。

    尽管像一个低贱的下人，被欺辱也敢怒不敢言，可她始终记得花易冷对她的救命之恩。从前凌帆在的时候，是他替尸王监视着僵尸，如今他不在洞中，她认为自己有义务代替他的工作，不求任何回报，只愿能为他排忧解难。

    在整个家族之中，何若梅尤其注意傅云天的一举一动，他似乎很用功，每天准时准点晒月光和修炼，几乎天天练到天亮才肯休息。因此他的功力大涨，尸力更是仅此于花易冷。傅云天对花易冷而言是一个巨大的威胁，不过他十分小心，处处谨言慎行，所以她暂时抓不到他的把柄。

    由于何若梅地位低微，活动的范围很小，能打听的消息自然有限。她少动、多听、多看，结果还真看出端倪。她越加发现，两位王子长得一点都不像花易冷，白污噩和白污染的身上，看不出半点花易冷的痕迹。人人都说儿子是最像父亲的，即便不完全像，也不会一点都没有遗传到吧？花易冷长得那么俊俏，尸后也美貌动人，怎么他们的两个儿子相貌如此平庸？天生身体相连，扭曲丑陋？真是奇怪得很。

    他们兄弟俩不仅身体连在一起，没办法直立，只能像蜘蛛一样地行走，他们的脚趾头也比平常人多出了一只，都有11只脚趾头。他们像怪兽一样，要不是尸后威严，他们连衣服都不肯穿，平常光着脚丫子满山洞上蹿下跳，搞得鸡犬不宁。幸好尸后能压得住他们，否则山洞指定不乱成什么样。

    尸后视他们兄弟如命，尸王却并不待见他们，从不正眼瞧，给他们取的名字更是极度随便和敷衍。尸王之所以会这样，怕是和外面的那个人类女人有关系。尸王很爱那个女人，有她在的一天，吕霜的后位恐怕要坐不稳了。

    何若梅不明白，自己的相貌是僵尸家族里数一数二的，为什么花易冷就是看不上她？不愿意与她亲近？既然他一点都不喜欢她，为什么当初要救她？他第一次见她的眼神，明明是温暖的，有情的，也是仅有的一次。从那以后，他的眼神一直像冰块一样，寒得彻骨。直到那个人类女人的出现……

    何若梅想着想着，也不知过了多久，洞口一道刺眼的亮光，天都亮了，僵尸们也全部睡着了，只有她一个人坐在那里发呆，嘴里念着一首诗：“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心悦君兮君不知……”

    何若梅像冬日里凋谢的梅花，孤独地枯萎在冰天雪地里，独自黯然感伤，欲泪难求。

    她才发现，眼泪是世界上最好的东西。可惜，僵尸是没有眼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