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瞑界消灭了, 入侵位面的鸿钧也被衔烛之龙重伤扔出位面了。

    正常来说, 作为大获全胜的位面代表魔灵重楼, 实力大增, 不会有什么烦恼和遗憾了的。

    只是，他却有种不得安宁的感觉。

    每每闭眼或者失神间，他脑中出现的, 必然会是人之灵……不, 应该叫混沌之灵离开时, 那嫣然一笑。

    那是她唯一一次, 对她的笑容。

    没有冷漠、戒备的，只是因为他是重楼的笑容。

    虽然，当时他的形象……

    很丢脸。

    但是能看到她离去时的笑容, 他居然觉得是值得的。

    果然, 本座还是很遗憾, 没有能和她畅快淋漓地打上一架。

    无聊得发疯的魔尊重楼, 从回归了本职的大将溪风手上，拿到了琼华新任掌门继任大典的请帖后，鬼使神差地去参加了。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 他到了琼华后，并没有到主会场, 而是甩开了接引的弟子，偷偷的……不, 光明正大地, 到了卷云台。

    当初, 他和人之灵，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原本只是心血来潮。

    没想到却听到了一对小情侣的对话。

    “云天河！你个大蠢蛋！你说什么傻话！大师兄今天之后，就是琼华掌门了！我作为师妹，怎么可能对他有那种想法！”

    “没有……哈哈哈，太好了，那你对我呢！”

    “啊啊啊……气死我了！怎么会有你这种厚面皮的傻瓜！你你你……真的！”

    “那……到底是有还是没有！”那个叫云天河的小子似乎很紧张，也很不知所措：“我一想到你和紫英师兄在一起成亲，我就很难过，很伤心，夙莘师叔说，我是喜欢上你了！”

    “你……你……你……居然问夙莘师叔这种问题！我不想和你说话！”

    “啊……哦……你是去找紫英师兄说话吗？”

    “……”

    “啊……菱纱，你干嘛又打我！……哦，好吧，是我错了，你告诉我，我做错了什么，我改！夙莘师叔说，男子汉大丈夫，想娶媳妇，得听媳妇话！”

    “傻蛋！……我都快被你这个傻蛋气死了！算了……我认栽了……别胡思乱想了，我是去请玄霄师伯，大典快要开始了！”

    “好，好，嘻嘻……我陪你去。”

    “傻笑个什么，真是大傻蛋！走了……”

    “嗯。”

    “等等！你的傻笑给我收一下！”女孩的声音似乎很是伤感：“掌门师叔，我想她了。”

    “我也想她了，今年，没有人陪我回去拜祭爹和娘了。我还打算，今年我烤猪给掌门师叔吃的，偷偷地让人帮我带了许多香料……”

    “……能不说野猪吗……算了……掌门师叔……最伤心的应该是玄霄师伯了，自从梦貘之战后，师伯就没有离开过禁地了，听夙莘师叔说，禁地除了羲和和望舒剑，什么都没有，她还吩咐我，叫我有空就摘些凤凰花给师伯送去。”

    “凤凰花？能吃吗？”

    “……”

    “菱纱？”

    “……我……懒得和你生气了，夙莘师叔说，当年师叔师伯他们最开心的时候，就是在凤凰花下开怀畅饮。”

    “是吗！难怪……师叔肯定准备了很多好吃的。不过菱纱，你不要伤心了，那天我见到的，掌门师叔离开的时候，拉着玄霄师叔的手笑了，她是很高兴的走的，为琼华，为人间。爹说，人能够按自己的愿望选择生死，不管对错，都是一件了不起的事。”

    “……败给你了。今年……我和你回去拜祭师父师伯，好了！”

    “真的！太好了菱纱！你是谁？魔尊重楼？那个红角团子？”

    “闭嘴，蠢蛋！魔尊大人，您也是前来参加大典的？”

    韩菱纱真的要被云天河蠢哭了！

    这个是魔尊！

    和掌门师叔，玄霄师伯同一个等级的超级可怕的魔！

    即使当时的团子很可爱你也不能说出来了啊！

    红角团子是什么鬼，看着眼前一脸坦荡的少年和紧张防备的少女，重楼问出了他的问题：“你们说，玄霄一直在禁地没有出来过？……在悼念人之灵……林岚？”

    韩菱纱发现重楼没有追究的意思，松一口气，非常得体的笑着回答：“是的，魔尊大人，玄霄师伯一直闭关不出，除了向我们下令，琼华派必须铭记掌门师叔外，就再无吩咐了。今天他就会出席掌门师兄的继任大典，到时你就能见到他了。”

    重楼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胸口一口气憋着，下不去，出不来，不提多难受了。

    忍到继位大典仪式完毕，他就迫不及待地一个空间转移，将玄霄带到了神魔之井。

    狠狠地打了一场！

    开始，不仅是他，重楼自己也意外于自己的下手狠辣，不过，双方气起，放开来打之后，就没法想那么多了。

    用尽全力的一击过后，重楼任由自己的身体飞远，飘在残破得看不出原样的破碎神魔之井中，不想动了。

    感受着自己受的伤，真狠。

    不过，对方大概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明明应该是棋逢对手的畅快战斗，重楼却一点都不高兴。

    留下一句：“一直以来，我都以为，你应该是光明磊落的，没想到，你对人之灵还有那样的想法！啧……”

    逃一般地回到了魔界，即使重楼不想、也不愿承认，一些他不能控制的东西，已经破土而出。

    只是，他拒绝接受。

    清空一切，默默养伤、提升实力才是他现在该做的事情。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留在人间的感应，终于精确地感觉到飞蓬的转世，重楼才在修炼之中清醒过来。

    毫不犹豫地来到了蜀山锁妖塔。

    他记得，当初飞蓬的佩剑，就是被天帝废物利用，用来封印锁妖塔了。

    凑巧的，他看到一幕非常之有趣的一幕。

    女蜗一族的传人，竟然为了一个男子的转世，做到了这种程度。

    在她的计谋将要成功的时候，他出现了，直接把千年狼妖赤炎给扔回锁妖塔，问她：“为了一个不记得你的凡人，值得吗？”

    紫萱对于重楼的出现，只是惊讶了一下就释然了：“没有值不值得之说，只是我想我愿罢了。能遇到一个让我不管不顾的人，怎么做都是值得的。”

    重楼觉得有些东西再也压制不住，开始破土而出：“即使对方可能会对你不屑一顾，甚至视你于无物？”

    紫萱的表情剧变，双眼似乎突然满是水汽，不过也只是一瞬，就恢复淡然：“得之我幸，失之我命。我想为了自己，拼一把，即使失败，不过是……重归于原本的命运罢了。”

    女娲一族的命运，从来都是悲剧，她从来都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

    “魔尊大人打算阻止我吗？”

    重楼沉默了。

    阻止她？

    他对她的做法，一点兴趣都没有。

    转身直接飞到了锁妖塔之顶。

    伸手，张开，合拢……

    锁妖塔就像被什么蹂|躏了一般，扭曲，碎裂了。

    连同镇压在锁妖塔中的妖魔鬼怪一起，都被他捏|碎了。

    走到塔底，拔起飞蓬的剑，来到了一脸惊讶的女蜗后人面前：“你……太贪心了。”看到她面色剧变后，继续快意地揭穿：“你不过是不甘心罢了，愚蠢的女蜗传人。”

    只是见到面如白纸的女蜗后人，重楼想到的全是那最后一刻的嫣然一笑，无奈地叹了一句：“我到底是笑你……还是在讽刺自己？”

    不再理会作茧自缚的女蜗后人，他粗暴地找到了飞蓬转世，不多话地直接把人带到了她的门派，让飞蓬拜入琼华。

    至于以后？

    只要飞蓬重归神位，就没有他什么事情了。

    对手，他一直都有。

    她的支持下，人身成魔，实力不亚于他的师兄。

    下意识地就找到玄霄，原因大概是，他是……人之灵，混沌之灵，这个位面，唯一珍重之人，那天她说了，玄霄是她的挚友。

    那他魔尊重楼呢？

    对手？敌人？

    都不是！

    什么都不是！

    “其实我一直都是心属人之灵的，对不对？”

    这句话对于重楼来说，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重楼知道，这句话出口后，他彻底的陷入去了。

    疯狂的思念一刹那澎湃而出，他所思所想的，都是他与她那短暂的相处。

    毫无理由，依据的，其实魔尊重楼早就心属她而不自知。

    或许，不是不知，只是不想承认！

    魔尊重楼从来没有输过，却在情之一战，未战先败！

    一败涂地那种。

    从一见面，他就知道，无论他做些什么，他在她眼中，最多只会是陌生灵！

    魔尊重楼下定决心——混沌之灵是吧，我，一定会找到你的！

    不过，在这之前，本座大概要去找找溪风，问问他，怎么安抚生气的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