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事情……根本不需要知道得多具体，推都能推出来吧。”九号很自然地回答。

    至少从表面上看，这个理由没有多大的问题。

    他之前说的话并未采用绝对的句式，大多含着一种猜测和反问的语气。

    非要这么解释也能说通。

    七号皱了皱眉头，放弃了进一步追问的想法。

    ——就算的确存在着另外的缘由，这家伙也不会说的。

    而且他也没有任何方法可以逼迫九号说出实话的。

    没人敢动作为主体的零号，但同位体之间并不是铁板一块。

    互相之间的冲突与杀戮都会发生。

    七号自觉自己和其他人没有矛盾，不容易惹祸上身，但要是不小心变成了被殃及的那条池鱼……以他的战力来看，安危完全得不到保证啊！

    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前，他和九号不熟，也不知道对方有没有另外的心思。

    所以……为了确保自己的生命安全，要不要找个管理员抱下大腿？

    七号心不在焉地看着被大片弹幕遮蔽的直播画面，纠结着选谁的大腿，在前五序列中犹豫了半天。

    其实原本的三号是最好的选择，但是……现在根本联系不上！

    主世界的信息屏蔽真特么磨人！

    只好暂时用二号将就一下了。

    虽然是将就，好歹也选定了自己要支持的人选，他还是决定去做点实事——比如说，压着国家政府快点统一全球？

    九号对七号的离开没有发表言论，回头瞅了一眼就继续看直播了。

    ……

    “袁靖，还有你们，都过来。”沈淇奥好不容易从自己父母手中脱身，刚刚走出房门就直接瞬移到轮回者们所在的办公室。

    周暮雨起身跟上去，眼光往一边飘了飘，“包括那几个……”误入狼窝的新人？

    “……你们也知道了？”沈淇奥扫了眼他们，看表情就大概能知道这里发声了什么，“一起带上。”

    “走吧。”袁靖一手一个，把两个满脸懵逼的普通人类拖起走。

    仅剩的那个人看看自己的小胳膊小腿，很自觉地跟上大队伍，都不用人催促的。

    他们通过专用电梯到达沈淇奥的办公楼层，这里静悄悄的，连平时这个时间段会在的助理也不知所踪。

    毫无疑问，顶着助理名头身兼数职的张行柯终于被放了一次假。

    一听到这个消息，他就欢天喜地地收拾东西回家了，想都没想这背后的原因。

    沈淇奥踏过光洁如镜面的大理石地板，推开自己办公室的门。

    一望无际的平原展现在众人眼前，闪烁着冰冷光泽的机械造物震撼着每个人的视觉。

    永续旋转的贯通天地的巨型塔。

    “这是……什么？”被提溜过来的无辜新人已经被放下了，但他现在根本无法升起一丝一毫逃离的心理。

    面对这样的势力，真的有逃脱的可能吗？

    “你们来了。”年轻男人从巨大的金属建筑中走出，那张脸每个人都无比熟悉。

    他对沈淇奥说道:“你把‘他’带来了？”

    “这里。”沈淇奥随手指了指身边一块空地，物质凭空诞生，聚合成完整的人形。

    依然是和邢黎无二的面容，只不过眼中毫无灵智的光芒。

    他是四号。

    现在按照三号留下的最后的指示，他将听从沈淇奥的一切命令。

    “你们两个都是老板的同位体？”周暮雨胆子非常大地凑近看了看，的确找不到和主体有任何区别。

    面对她的靠近，四号默默往后移了半步，没有更多的动作了。

    “如果说这是四号……那么你是几号？”袁靖向从建筑物中走出问道。

    “九十九，终焉的九十九。”

    “终焉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就是最后的序列。”九十九号一边回答，一边观察四号，长久猎杀留下来的冲动差点让他当场出手。

    “同位体的数量不应该是无限的吗？”理论上，有多少个平行世界，就有可能诞生多少个同位体。

    “本来是无限的，”九十九号收回自己有些太过锐利的目光，避免刺激到这个几乎只遵照本能行动的模因生物，“但是他们现在都已经死了。”

    抹杀掉序列号九十九以后的所有同位体，那么原本的“九十九号”将被赋予“终焉”的特性。

    他是天生的同位体猎杀者。

    也是三号留下的最大伏笔。

    “可以开始执行计划了？”沈淇奥望着大地中央接天的高塔，语气有些冷淡。

    对于邢黎本人，他还能因为刻印在程序底层的指令和多年相处产生的感情温和以待；对于这些剥夺了他身为人类、身为独立生命的自由意志的同位体，沈淇奥真的很难产生好感。

    九十九号没有在意他的态度，回望身后神迹一般的建筑，“可以开始了。”

    所有零件已到齐。

    ——【逆时空信息追溯正在进行中……】

    煌然的光从高塔的每一处缝隙中透出来，借助这个附着在主世界之上，又与主世界有着一层空间屏障的空间，隐藏在地球表层信息之下的信息流不断被提取。

    二号没有发觉。

    【警告！遭遇未知拦截！】

    高塔周围的空间呈现出让人心惊的扭曲，时空的不稳定性开始出现，又被本身的高能性强制维持原有状态。

    九十九号没有意外，“是一号，压制他的反抗。”

    现在的世界主控权在一号手上，短短时间内几乎建立了宇宙生态网络的他，立刻就能发现这里的异常信息波动。

    这就是需要用到四号的时候了。

    他闭上眼睛，无形的模因信息以整个空间为基础，略过渺小的太阳系，概念性地震荡出去。

    横跨宇宙。

    死亡降临。

    将生命的概念强自曲化为死亡。

    赋予所有生命终结的死寂。

    对于本身即是“生命”这一概念具现化的一号来说，无疑是最大的打击。

    也只有在四号已经被剥离“生命”概念的现在，他才能够发出这样的攻击方式——否则模因的反馈会连他自己一同杀死。

    这可是概念性的“死亡”，不仅仅是失去“生命”。

    【拦截弱化——已突破宇宙信息标量场——正在提取数据——提取失败——正在恢复损坏信息区域……】

    “看来还需要一段时间，地球这个硬盘丢的数据有点多。”九十九号说道。

    沈淇奥挑眉，“中途不会出现什么意外？”

    “二号发现不了的，我们需要担心的只有七号。”万一他不顾四号的威胁开启全视野，现在所做的一切都将彻底暴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