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现在的脸色很难看。

    除了一直在风雨中的缘故，怀疑的对象也只剩最后一个还未进行最终的观察也是原因之一。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十二点已经过了。

    女儿的生日过了。

    可是他还是未能知道女儿是死是活。

    在狱中的这段时间，他什么都没学会，只学会了一样本事。

    能从一个人的神情微妙变化中，感觉到这个人是不是正在犯罪。

    自然，让他说出其中的所以然，那是一定说不出的，不过或许是因为大牢里的罪犯实在太多了，每天都和这些充满黑暗、负面情绪的人接触，使他对于罪犯的气息感触相当敏锐。

    至于这人到底犯的是什么事，他当然还无法分辨。

    不过，有这一点那就足够。

    因为在女儿失踪这件事上，有一点他能够肯定，一定和女儿正在就读的夜校有关，所以一定就在康培培训中心中。

    逃犯的身份的确给他带来很多调查上的困难。

    不过和劳改犯接触多了，自然也有其中的好处，至少以前处于这种环境他肯定束手无策，而现在就能利用学到的“歪门邪道”去调查。

    三个人进入他的视野中。

    短短的几个小时能有这样的发现，他相信这是警察也办不到的事。

    不过也只能到此为止，一个人的力量毕竟有限。

    于是他找到了薛斌和梁军，至于找警察，在没到山穷水尽那一步时，他还不想走上这条路，因为那意味着到时他只能成为一个旁观者。

    这是他不能接受的，而不是因为不相信警察。

    然而调查到最后一人时，他却开始担忧。

    假如这个也不是，那该怎么办？

    那间在风雨中亮灯的房间也在此时忽然熄灯，和周围的夜色骤然混合在一起，黑暗而寂静。

    他的心猛然一阵狂跳。

    那个人是准备睡觉还是出门？

    ……

    车一直停在路边。

    因为没有启动刮条的缘故，雨水汇聚在车窗上，使得外面的夜色只是一片混乱，就像此时案件的情况一般。

    车里也是黑暗的。

    除了秋彦和桑榆两双明亮的眼眸。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说话，不过却不是因为任何其他原因。

    现在他们心中都在焦急的等待。

    等待着张林的电话。

    秋彦手机震鸣的那一刹那，两人的目光都看向声音起处，不过一个人是平静的，另一个人却是欣喜。

    “老大，朱波有车，他是康培培训中心外聘的教授，本职是青市大学专授中文的助教，具体信息凌问会发送到你手机……”

    “另外两人的资料还在调取中，不过……老大，我觉得这人不像。”

    秋彦知道张林很少会这么快下结论，轻轻蹙了蹙眉。

    资料很快就传送到了手机上。

    秋彦看完后将手机交给桑榆，随后启动了车辆。

    雨刮将凝聚在车窗上的混乱扫清，不过很快又有新的雨点打落，车子开了大约两百米后，桑榆看完了关于朱波的资料。

    “朱波应该不像。”

    桑榆的判断和张林一致。

    “我知道。”

    秋彦的回答让桑榆一怔，转头看向他。

    “我们现在要找的是吴康磊，所以这三人谁是嫌疑犯都不重要。”

    桑榆觉得脑子有些混乱，一时间分辨不出秋彦到底想干什么。

    “找到凶手才应该是我们干的事，只要找到真正的凶手，不仅破了案子，还能让吴康磊……”

    “桑榆，有没有觉得你们都被吴康磊带入了一个误区。”秋彦的声音变得低沉。

    “误区？”

    “对。”秋彦断然说道，“我可以保证这么点时间，吴康磊唯一能够做的事就是通过他的感觉去判断，可是谁能保证他的感觉一定正确？而你们现在几乎已经认定了凶手就在这三人中，假如不是呢？”

    桑榆轻轻一震。

    “那为什么一定要找到吴康磊。”

    “我想利用他的嗅觉。”

    桑榆彻底糊涂，怎么听都觉得秋彦的话前后矛盾。

    既然不相信吴康磊的感觉，为什么又要说想利用他的嗅觉？

    秋彦加大了油门，似乎并不想解释。

    沉默中，两人来到了朱波居住的小区，看到那辆停在朱波所住大楼下的甲壳虫，秋彦停下车后来到甲壳虫旁。

    车有八成新，就算连续的大雨，也看得出车辆的主人相当爱护它，擦拭得很干净。

    秋彦取出微型手电向车中照去。

    车厢内也不乱，车后座上方的两个公仔娃娃让他对于这部车的使用者更是有了直观认识，不过秋彦还是沿着整辆车走了一圈，用手电仔细查看了四个轮胎的情况。

    桑榆自然也不会袖手旁观，同样随着查看一遍。

    “我们上去。”

    秋彦不作任何结论。

    朱波已经睡下，因此两人等待了很久，他才一头乱发前来开门，看到是两个年轻男女，脸上立时露出不豫之色。

    “这么晚了，你们是不是走错门了。”

    秋彦亮出证件，直接亮明身份。

    “我们是市公安局刑侦一队的刑警，我叫秋彦，这个是我的同事，桑榆。”

    听到是刑警，朱波猛然睁圆了眼，眼中俱是慌乱。

    “刑警……找，找我有什么事？”

    秋彦轻轻一笑，用手机翻出吴康磊的照片。

    “这个是在逃犯吴康磊，我们听说他在傍晚时分去过康培培训中心，所以想来问问你，有没有见过这个人。”

    “没有。”

    朱波矢口否认，随即往瞥向照片，似乎轻轻松了口气。

    “能肯定吗？”

    朱波重重地点头，不过没有出声。

    “那好，抱歉打扰。”

    秋彦的礼貌客气让朱波全身都放松下来，并且下意识准备关门。

    “对了，朱老师假如想起什么，别忘记打电话通知我们。”

    秋彦的话让朱波又紧张起来，右手紧紧拉住门。

    “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秋彦轻轻一笑，“警民合作，我想朱老师一定会很愿意配合我们警方的工作……”

    “吴康磊毕竟是一个在逃犯，听说还很危险。”朱波的脸色立刻变得煞白，深深看了秋彦一眼，从鼻子中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