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城双眸顿敛：“萧总介不介意再等一会儿？”

    这话说出，就是承认了他知道秦思的下落。

    “不介意。”萧慕白担忧的眸又落在陌城怀中的夏嫣然身上，“不过陌总能否告诉我，嫣然她怎么了？”

    “不劳烦萧总挂心。”萧慕白是抢夺者，陌城自然不会给好脸色。

    萧慕白也没坚持，复又坐回沙发，只是听到门响时，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

    把夏嫣然送进卧室陌城折回客厅，萧慕白放下了手中的清茶，直截了当道：“我知道陌总并不欢迎我，所以陌总只需告诉我秦思在哪儿即可。”

    四目相对，两人都把情绪收敛的极好，对视了片刻，陌城勾着讥讽的弧度：“萧总实力不在我之下，想找一个人，应该不难吧。”

    “如果是一个不想让我找到的人，那就不容易了。”

    故弄玄虚的萧慕白让陌城有些急躁：“秦思和萧总又有什么关系？”

    “在秦思没有回国之前，一直是我派人照顾她。”

    陌城闻言一惊。

    “可是前段时间她被人接走了，被你们陌家接走的。”那日夏嫣然打电话询问秦思情况后，察觉出不对劲的萧慕白便查了秦思的出入境记录，没想到秦思不但已经回国，还被陌朵朵送进了陌家大宅。

    他知道陌城藏了女人，怎么也想不到竟会是秦思。

    那么，夏嫣然和秦思早已经见过面了。

    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所以他要在暴风雨没来临之前，把这苗头扼杀。

    “没有想到，萧总和我身边的人总能扯上关系。”陌城清冷哼笑，“不瞒萧总，秦思确实是我们接回来的，那么萧总今天来找我的目的，是要把秦思接回去吗？”

    “是的。”

    神情笃定，萧慕白面庞狠绝乍现：“如果陌总不把人交出来，我只能用非常手段了。”

    “看来秦思在萧总心里的位置，比夏嫣然重要。”

    “你错了，就是因为嫣然在我心里比任何人都重要，所以我才要把秦思接回。”

    “萧总的意思是……”

    “陌总还是不要问那么多的好，有一句话我想陌总您应该知道，叫难得糊涂。”

    萧慕白既然兜圈子，那陌城也不会放人，拂袖，他沉下脸：“不瞒萧总，任何人都带不走秦思，她的下半生，由我照顾。”

    “那么嫣然呢？”

    老话重提，陌城这一次没有闪躲：“她还是陌太太。”

    “以我对嫣然的了解，她绝不会和秦思共享一个男人。”

    “没有所谓的共享。”

    萧慕白鄙夷：“那陌总又要如何照顾秦思？”

    “秦思是为了我才发生意外落下残疾的，多年前她曾救过我，我也找了她很多年，试问萧总，我怎么可能把秦思送回给你？”

    “什么？”萧慕白音调陡然抬高，巨变的神色难掩心底的震惊，整个人似被浓雾所笼罩，置身于迷宫，找不到出口。

    “萧总，其实我早就想问，您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陌城说完便等着萧慕白的回答，许久，他才摇了摇头：“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要嫣然能不受半点伤害，既然陌总不肯交人也不肯透露秦思的下落，告辞。”

    说完，他大步流星的离开了别墅。

    来去如风，没撂半句狠话，可萧慕白越是如此，陌城就越是不安。

    和萧慕白交手过几次，他深知他不是一个简单的角色，他不亮底牌，才是最危险的。

    夏嫣然，秦思，萧慕白……

    这三人到底有什么关系？

    回到卧室，夏嫣然还在睡着，可她睡的并不踏实，小脸皱成一团，似有难解的心事。

    手指揉向她的眉心，睡梦中夏嫣然一颤，手抓着被子像是一只受伤的小兽把自己裹紧。

    她到底做着什么噩梦，在她身上，又有多少事是他不知道的？

    天空鱼肚泛白，陌城捻灭了最后一根烟蒂，一个人驱车回了老宅。

    陌远航刚起床，正在花园晨练，老远看到陌城的车子，不由的一怔。

    遥想陌城上一次这么早回来，是多年以前，那一次他风风火火的跑来告诉他，他决定要娶一个女孩。

    而这个女孩，现在已被他接回，是曾救过他的秦思。

    那么今天回来……

    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陌远航还未想出好的对策，陌城已推门下车，大步迈到陌远航面前：“爸，我想和你谈谈秦思。”

    该来的总要来，躲是躲不掉的，陌远航叹了口气，带陌城进了书房。

    想来这段时间，父子俩早没先前那般一见面就剑拔弩张了，陌远航想一直保持下去，奈何秦思回来了。

    陌城这些年一直在找她，当初拒绝娶夏嫣然也是因为秦思，她是陌城的一个执念，陌远航不是不可以理解，因为如果没有当年秦思的舍身相救，陌城早已命丧黄泉。

    以身报答并不过分，可是夏嫣然要怎么办？

    这段时日陌远航一直在想一个两全之策，可是现实告诉他，根本就不能两全。

    气氛有些压抑，两人各怀心思，陌远航拄着拐杖，眉头深锁。

    “爸……”

    陌远航闻言一惊，陌城这样恳切的叫他，他已忘了上一次是什么时候了。

    无奈的摇了摇头，陌远航叹息道：“你要是真的想娶秦思，我也拦不住，我知道就算我拿新城国际逼你，你也不会就范了。”

    “爸，我……”

    摆手示意陌城不必多说，陌远航双手拄着拐杖望着窗外：“嫣然是个苦命的孩子，素心对她有意见，连带着你也没给过她好脸色，我是强迫你娶了她，可自打她嫁到陌家，没过过一天消停日子。”

    陌城垂头：“我知道。”

    “哎……”陌远航的叹息越发沉重，“我挽救过一次你们的婚姻，对嫣然也恩威并施过，我这个当长辈的，有时是独断了一些，可我真的是为了你们好。”

    “爸，我都懂。”

    “你不懂。”其实逼陌城娶夏嫣然，何尝不是他的一个执念。

    执念大抵如此，因为亏欠，所以总想用最好的去弥补。

    “你要娶秦思可以，但要把信融交还给嫣然当做我们陌家给她的补偿。”最后的最后，陌远航还是用利益做了交换。

    仿佛一瞬间苍老了许多，陌远航说完拄起拐杖，可连起了几次都没有站起，陌城伸手搀扶，陌远航却摆着手避开了。

    “我想再休息休息，你要娶秦思的事，由我来和嫣然说。”

    腰身佝偻，他蹒跚着步履到书房门口，陌城的低沉的男声，就像突降的下雨，没有一点征兆。

    “爸，我不想和夏嫣然离婚！”

    清晰的字眼掷地有声，陌远航猛的回身，挥起拐杖就要往陌城身上打：“不离婚？那你要嫣然守一辈子空房？不离婚？秦思能甘心没名没分的跟你一辈子？”

    双手撑起就要打在他身上的拐杖，陌城想解释，关键时刻却是词穷。

    不怪陌远航会误会，从他和夏嫣然结婚到现在，他们两个那岌岌可危的关系从来没有缓和过，连他自己都不相信他最终选择的人，会是夏嫣然。

    “爸，我是想说我要和夏嫣然走下去，至于秦思，我会照顾她，但不是男女之间的那种照顾，而是像我和朵朵那样，家人一样的照顾。”

    一口气吼了出来，怔忪了半晌，陌城才确定这段他暗藏在心里许久的话，真的是从他口中说出来的。

    “你，想清楚了？”陌远航不可置信，连问了两遍，见陌城重重的点了两次头，他紧皱的眉才有松散的迹象。

    可他还是不能相信，为什么秦思接回来了，他却变了选择？

    犹疑的神色打量着他，陌远航又开口：“秦思那边，你要如何安抚？”

    让陌城异常头痛的，就是秦思。

    陌朵朵没和他商量就把秦思接了回来，陌朵朵的许诺也就罢了，再见秦思的欣喜心疼还有愧疚，也让他许诺会娶，这下要怎么收场？

    她情绪激动已住进了医院，根本受不住再一次的打击。

    凌潇潇说的没错，他的确是个人渣，还是万年不遇的大人渣。

    挥起一拳，陌城击向了木质的座椅。

    “嫣然怎么说？”陌远航紧接着又抛出一个难题。

    陌城闷闷出声：“我还没和她说。”

    他不该头脑一热来找陌远航商量的，眼下不但他没个主意，扰的陌远航也跟着操心。

    “陌城，你头脑一向很清楚的，可为什么在这件事上，你却糊涂了？”

    是当局者迷，还是因为心急必乱？

    “从秦思回来到现在，嫣然一直隐忍不发，如果你不找个合适的时机和她说清楚，怕要……”说到这，陌远航脸色顿变，“糟糕，上次你们闹离婚时，我留了一份离婚协议给嫣然，告诉她如果真的决定要和你离婚，就在上面签字，到时我一定不会阻拦，还会打到你一起签。”

    话音刚落，书房的门被敲响：“老爷子，少奶奶来了，说有事找您。”

    怕什么便来什么，不等陌远航回应，陌城裤袋里的手机也震动了起来。

    掏出接听，听筒内是护士急切的喊叫：“请问是秦思家属吗？秦思现在人在天台，情绪很不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