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白劲似乎脸色不对，冉冉吓了一跳，也没心思研究怎么把他的脑袋打进肚子里去了，赶紧问他：“怎么了，哪儿不舒服？”

    “没……”

    霍晓楼微微摇头，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痛，很痛，如同当初第一次进入这具身体时般的剧痛。怎么会这样？这么久以来，他已经和身体融合得很好了才对，怎么会这么痛……

    看白劲额上沁出大颗的冷汗，英挺的脸疼得几乎扭曲，冉冉坐不住了，赶紧拿出手机叫救护车。

    “别……”霍晓楼勉强伸出手去按住冉冉的手机，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不用……叫人……”

    不用叫人？你丫的疼的脸都变色了啊。冉冉急了，甩开白劲的手，一边打电话一边说：“都什么时候了，你还逞强——”

    话未说完，手机就被抢了过去，车窗一开，直接扔了出去。

    冉冉愣住了，她现在怀疑白劲会不会是突发神经病了。

    “我很好，不用叫人。”霍晓楼大口的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

    “你到底怎么了？”冉冉眉头紧皱，她总觉得白劲很不对劲。

    不，这种不对劲不是从今天开始的。要说起来的话，应该是早在他单身一人去救她的时候就不对劲了。认识这么久，虽然现实里接触不多，但她也大致可以了解到白劲的为人。这么一个精英中的精英，就算是关心则乱，也不至于糊涂到一声不吭的驱车千里去单挑一群绑匪。更奇怪的是他看自己的眼神，确实，她明白他对自己有那么一点点想法，但近来，他看自己的眼神更加古怪，比以前更热切，而且还带着些许依赖。

    依赖？真是活见鬼了，她又不是他妈。

    半晌，霍晓楼终于出声：“你在关心我吗？”

    “不行吗？”冉冉反问。

    “既然对我无意，又何必关心我。”

    “照你这意思，我是该不管你死活，哪怕你死在我眼前也无所谓？”冉冉现在是真的怀疑白劲是不是精神方面出了什么问题，毕竟干他这一行的，一般来说精神压力都挺大的。

    霍晓楼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听到什么答案。刚才的剧痛已经过去了，他可以感到身体已经慢慢稳定了下来。

    “冉冉姐姐……”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声，他用力抹了把脸，摇摇头说，“刚刚只是稍微有点不舒服，不用在意。对不起摔了你手机，走吧，我去给你买新的。”

    冉冉看了眼外面路上孤零零躺着的手机，她觉得还可以再抢救一下。

    刷——

    一辆车疾驰而过，她亲爱的小手机彻底粉身碎骨。

    “不用了，我自己买得起。”冉冉摆手拒绝了白劲，她觉得自己已经把态度摆得很明确了，就算是回去被老妈蹂躏，她也不能再继续跟这家伙呆在一起了。

    “你就一定要和我划清界限吗？”霍晓楼总觉得心底有团怒意扩散开来。

    冉冉一歪头：“咱们难道不应该保持距离吗？”

    是啊，不应该保持距离吗？就算是在游戏里，就算是她口口声声说把他当做亲弟弟，可还是会和他保持一定的距离呢。那种明显的疏离感，让人无所适从。似乎，只有和主人在一起的时候，她才会全面展现出一个完整的她。

    为什么只有主人可以呢？为什么他就不可以……

    “啥，主人？你哪儿来的主人？”

    霍晓楼一愣，反应过来，是自己不小心将心里所想说了出来。

    冉冉诧异的看着白劲，当今社会，哪还有什么主人仆人的关系，就算是那些世家贵族有吧，可白劲也不是那样的出身啊。这小子真的是越来越古怪了，不光性格不对劲，连说话也前言不搭后语起来了。

    “为什么卫修可以，我就不可以？”霍晓楼没有正面回答冉冉的疑问，而是再次问出了自己心中所想。

    “废话，难道我要见一个爱一个，跟玛丽苏女主似的对所有男人都割舍不下才行？”喵的，勾搭着男主，然后还以“不舍得伤害他”为借口和男二黏黏糊糊就是不明言拒绝，到最后把人伤得体无完肤——她要是那种女主，估计早就被长袖善舞她们几个给抽出地球了。

    “为什么我不能是那个人，为什么你要选他……冉冉姐姐，为什么不能是我？”

    这小子真的是疯了吧，你丫的比我大三岁啊，竟然叫我“姐”？！冉冉瞪圆了眼睛，她觉得自己有必要给安定医院打个电话，通知他们带麻醉剂过来。

    霍晓楼握紧双拳，两眼直勾勾的盯着冉冉。多少次了，他在那里看着她，而她却当着他的面和主人牵手拥抱。而他，什么也不能说，什么也不能做，只能在那里看着，一直看着。

    车里的气氛瞬间凝重起来，安静得似乎可以听到心脏跳动的声音。

    冉冉心里不安起来，这个样子的白劲，她还从来没见过。忽然间，她猛的转身，伸手去拉车门。

    但霍晓楼的动作比她更快，一把按住了她，然后按下了车门锁。

    “白劲，你特么的到底要干什么！”喵的，老娘不咆哮，你真当老娘不会唱高音吗。

    干什么？霍晓楼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干什么。他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只为见一见她。可是见过她之后，他又想走近她一些。在走近她之后，他却又有了新的目标。

    这就是人类么，永远没有满足的时候，永远有新的目标。

    从百无禁忌的记忆力，他有看到一个小故事，里面说了一句话，推动人类发展的最基本力量是欲望。正是因为有了想要的东西，所以才有动力去努力么？

    “冉冉姐姐……为什么要躲着我呢，你为什么要躲着我呢？你知道为了见到你做了多少努力吗？”

    冒着被系统发现的危险一次次的试探光脑的底线，冒着被数据乱流吞噬的危险在她下线的时候离开宠物栏，冒着永远消亡的危险侵入了人类的身体……可是，他都这么努力了，她为什么还要躲着他？

    “你是不是有病啊，我什么时候成你姐了？”冉冉挣扎不开，忍不住回头狠狠瞪了白劲一眼。

    这一眼过去，她有点愣了。

    那么痛苦挣扎的眼神，为什么？

    那么熟悉的眼神，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