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我以为爱情的本质很简单，那就是你爱我，我爱你，接着大家开心幸福的在一起。

    所以，在很多个稍微有闲暇的夜晚，无聊的我就那么静静的，一个人发呆的时候，都会对某些情节出现异常不理解的情绪，就比如为什么有些人明明爱这个，却会因为这样那样的理由选了那个，造成了真正相爱的一对巨大的痛苦。

    那个时候，我心里总是会想，为何不顶着压力，直接选择爱的那个人呢？如果是我，我就......我就能怎么样？而到今天我终于体会到了这种心情，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在很多现实面前，在很多情义面前，自己的爱情原来不是最大的。

    那些或是感动，或是负疚的心情同样会扎根在心里，让人陷入道义的两难。曾经年少，总以为自己能把控整个世界，至少主宰自己的一切。如今才发现，自己一点儿都不伟大，不但给不了自己主宰，也救赎不了任何人。

    我，莫祈，吕一。

    我无可抗拒的抱紧了吕一，还能感觉到他的脖子上流出的鲜血的温热温度，而吕一的意识有些模糊，只是紧紧的拉着我衣袖不放。我无助却又紧张的看着初一。

    初一到底只是神兽，这种成人之间的感情纠葛，绝对不是简单的它能够理清的，何况现在这乱糟糟的情况，它看着我，有些于心不忍，艰难的咽了一口口水，这才开口对我说道：“姐姐，我没有办法。为什么姐姐不一直呆在那里，想要出来呢，如果一直呆在那里，哥哥也许就不会这样了……”

    “初一，说重点，好吗？我现在无法去听那么多。”吕一在我的怀中开始抽搐，我能感觉一股冰冷的力量一下一下的冲击着他的身体，却暂时被一股温热的能量给压制住，可那温热的能量却变得一次比一次弱，我很着急，的确没有办法听那么多前因后果。

    “重点就是，姐姐，我刚才给这个哥哥喂下的药丸，只能暂时拖延他，他能多活一些时间。我救不了他，在场也没人能救他。那毒太厉害了，刚才我就感受了一下。要救他，除非是个非常厉害的人……或者还有，十五……”

    初一在这个时候也不敢罗嗦，直接就对我说出了结果。

    “那我现在带着他去找我冥王。”我立刻看到了希望，努力的想要抱起吕一。

    我能够做到的，此刻我的力气竟然力气比一般人大，我把吕一背在了背上，我就要朝着外面冲去。

    “姐姐！”初一不忍的叫了我一声，我回头，眼中尽是不耐与焦急的看着初一。

    初一难过的样子，又一次不忍的冲着我摇头，说道：“姐姐，没用的。冥王他不擅长医治，我同样和十五在地狱被关了几千年，冥王有什么本事，我们还是知道的，而且，我的药丸最多能保住吕一十分钟的性命，等一下他会清醒一些时间，不超过六七分钟。我是神兽，懂一些，这判断是没错的。你不如，不如趁着这些时间问问这个哥哥有些什么话要说，什么愿望......”

    初一的一字一句就像是最无情的宣判，一点一点的带走我身体的温度，直至我全身冰凉。

    如果吕一死了，我将永远陷入愧疚的炼狱无法自拔。

    而我发现，有的人，即便你对他没有爱情，也有不比爱情轻的感情，你也情愿付出一切的代价，愿他活着。

    吕一于我就是这样的人，我可以给他一切，唯独给不了爱情，但并不代表他的分量就比爱人轻。

    可他为什么偏偏问我要的就是爱情呢？

    我的灵魂就快被这纠结的感情给撕碎，可是现在，摆在我眼前的是更残酷的问题，初一像是宣判了他的死刑。

    我站在那里，背着吕一，就如同站在了最绝望的巅峰，无法拯救，更无法救赎。

    而这个时候，耳边却传来了吕一的声音，很虚弱：“小与，我们去那边。”

    我抬头，泪水冰凉的从脸颊边滑落，吕一所说的那边是入村的一个水塘，在水塘旁边有一片稀疏的树林。

    我几乎没有思考的，背着吕一就朝着那边飞快的跑去，我但到底还是女人，这样的速度几乎压榨了我所有的力量，可我却感觉不到疲惫，心里只想着的只是如今，吕一的什么要求我都要答应，我不想他的生命在最后一刻，留下任何的遗憾。

    我跑着跑着，身后传来了吕一的笑声：“小与，你这是要背着我跑到哪里去，这里就好了。”他的声音虽然虚弱，可是说话还算连贯。

    但就如初一所说，他的生命只剩下最后的六七分钟清醒吗？抬起了头，其实我已经跑到了这个小树林，我自己太难过没有察觉到罢了。

    “放我下来吧，我知道我快死了，在最后的时间，我只是想与你两个人单独在一起。”吕一这样说着。我放下了吕一，让他尽量舒服的靠在一棵树旁，我不知道说什么，抓着吕一的手，只能大颗的掉泪。

    吕一的手没有了以往的温热，有的只是一片冰冷，这个时候分明已经够难过，偏偏我还想起了无数吕一的好，我与他的认识......相处并不算多，可是他怎么可以每一次出现都是带给我温暖，带给无助的我支撑，甚至是在拯救我呢？

    想起的越多，我越是难过，我觉得就算吕一活着，亏欠他的都已经还不清，他若死了，我该怎么办？

    “咳......”吕一握紧了我的手，咳嗽了一声，我一抬头，发现他的脸越加的青白，一大口鲜血随着他的咳嗽喷出，挂在他的嘴角。

    我无助的大哭，伸手要去擦他的血，又擦不干净！吕一！你每一次出现都如同一个“圣父”一般，你好像每一次都只会笑着看着我，给我支撑，给我力量，告诉我无论如何都有你，那么这时你是什么意思，你再来帮帮我，救救我啊？你这是报复吗？我越想越难过，哭的伤心，那血迹更加的擦不干净。

    蓦然的，我的手被吕一抓住了：“小与，别哭。你哭起来丑死了，你说，我怎么会爱上你这样一个丫头？”

    我抬头，透过泪眼朦胧的视线，吕一正看着我，脸上还是那样的笑容，我讨厌死了那样的笑容，我忽然发觉他哪怕皱起眉头对我发火，骂我都无所谓，为什么要一直一直那样笑，我很哽咽，可我还是勉强的压住自己的情绪，抽噎着对他说道：“你说，不是一个很长的故事吗？”

    我朦胧的记得吕一说起过，对我那么亲近是因为有一个很长的故事。

    “哈哈哈......”吕一笑了，可是却忍不住一边笑，一边咳嗽，随着咳嗽，他总会咳出冰冷的血，连血都已经变得冰冷。

    我哭着，连忙去阻止他笑，我怕他这样连六七分钟都没有了。他却一把抱住了我，说道：“别动吧，让我抱一会儿。难为你还记得这个，可是我现在已经没有时间给你讲这个很长的故事了，这个故事，太长了……自从我从鬼门关走回来，我就知道，为什么我会对你一见钟情了……”

    “那以后讲。”我在吕一的怀里，哽咽的不能自己，我倔强的，坚持的说着让他以后讲，其实我不知道我是在安慰他，还是在安慰我自己。

    “傻丫头，恐怕就没有以后了。”吕一微微笑了一声，我刚想说点什么，却被他抱得更紧，他说道：“你别说话，听我说。我知道我要死了，其实我真的没有多害怕。因为至少我死了，就不会那么痛苦，看你一天终究会回到莫祈的身边，看着你们幸福，而我只能默默的守候。”听吕一这样说，我一下难过的连呼吸也不能，下意识的说着“不会的，不会”，可是不会什么？连我自己都不清楚。

    莫祈是谁，为什么我身边的每一个人都会提起他，每一个人，提起莫祈的时候，都是一副这样的样子，可我不认识莫祈啊……我现在只知道，眼前是吕一，而吕一……要死了……

    “小与，其实我没那么伟大的。我无法把你让给莫祈，然后安慰自己你爱的是莫祈，我应该这样做。我说过，无论如何我是你的朋友，只是因为我怕如果不这样说，我连看着你，接近你的机会都没有了。其实，我也想拥抱你，也想拥有你......而我心里也清楚，你在乎我的，只是是像大哥一样的在乎。可是，即便如此，我也想拥有你啊。”

    我抱紧了吕一，痛苦的呜咽了一声，此刻我能感觉到他的生命在流逝，我怎么可以眼睁睁的看着他这样死去？我认真的说道：“只要你不死，我们就在一起，我说真的，真的。”

    是的，我此刻是真心的，如果吕一不死，和他在一起又怎么样？我反正欠了吕一不止一条命了，他救了我好几次，就算用此生来还吕一的情又如何？

    爱情什么的，难道就一定是必需品吗？从那一刻起，从我失去莫祈的那一刻起，或者说，从我忘记莫祈的那一刻起，我的爱情，早就死掉了……

    如果我还记得莫祈的话，算下来，我反而是不欠莫祈。况且，莫祈那么优秀，我并不是他非要不可的女人，他心里多少还有一丝嫣儿和素卿的影子吧？

    “别傻了，何必这样勉强为我？我知道你爱的是沈莫祈……刚才我说了，如果我死了是好事，我不用再痛苦的看着你们相爱。而你，也不用痛苦的在意我夹在你和莫祈之间了。”吕一的声音变得很小了，小到他就像疲惫至极，要睡着了一般。

    我猛地的抬起头，抱紧了吕一，哽咽着说道：“不要，吕一，你这个傻瓜，你不许死！我说了，只要你活着，能活下来，我就嫁给你，我们在一起。”

    没人能怀疑我此刻的真心，我非常的认真。吕一却有些迷糊了，带着笑容，断断续续的问道：“真，真的吗？好像在做梦......死，死之前能听见这个，原来，原来死亡也很......很好。”

    “吕一，你不要死，你活下来，你不想我嫁给你吗？”我几乎是声嘶力竭的哭着。在这个时候，一个脚步声传来，一个浑厚的声音响起：“他不会死，你先放开他，我马上要稳定他的情况。”这个声音，我知道是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