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照叔叔的意思办吧。”米雨桐看看他，加了一句，“不过送我爸爸的骨灰回国，我也要去。”

    “好，我答应你。”米清海点点头，看看赵凌炀。

    赵凌炀上前搂一下米雨桐的肩：“你放心，我的私人飞机你可以随时调遣。”

    米雨桐点点头：“谢谢。”

    赵凌炀微微皱眉，从哭昏过去醒来开始，她就开始不断地在对周围人说谢谢，客气得不像话，好像周围的所有人都是友善的陌生人一般，她都用一种疏离的方式跟他们打招呼。

    “不用。”但赵凌炀没有立刻戳穿她，只是看看她，“你现在需要休息，你也不希望你一脸憔悴的样子被你爸爸看到，你爸爸不会希望他的葬礼上，自己的女儿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的。”

    米雨桐看他一眼，淡淡地道：“站起来的力气，我任何时候都有。”

    “先回家休息吧，孩子们也想你了。”

    提到孩子们，米雨桐肃穆的脸上才有了几分生动的颜色：“好，先回去吧。”

    见她终于同意，赵凌炀看看米清海：“叔叔，爸的事就先交给你们去办了。”

    他很少叫米清海叫叔叔，大概因为是生意伙伴的关系，他不太想把事情弄得太复杂化，但这次他叫得很顺口，而且提到米清河的时候，也是非常顺口地叫爸。

    米清海有些欣慰：“好好照顾雨桐，其他事情我们会做好。”

    “我会的！”赵凌炀许下承诺，扶着米雨桐远去。

    米清海转身看着太平间的门口叹口气：“大哥，总算雨桐有个好归宿，你在那边不要太担心。”

    *

    赵凌炀公寓。

    偌大的落地玻璃前，米雨桐已经站了很久了。

    饭菜就放在她身后，一点都没动过。

    “妈咪……”两个小家伙出现在门口，往屋子里探头探脑。

    丫丫首先跑上前，拉住米雨桐的手：“妈咪，爹地说你不吃饭，不吃饭会饿的……妈咪，你的手怎么这么冷？”

    南南也走了进来，一脸严肃地看着米雨桐：“虽然外公的死我们也很伤心，但是人死不能复生。”

    呃……

    听到孩子们的童言童语，米雨桐这才转过头看着他们两个。

    这两个孩子真的太美好了，粉妆玉琢，萌态可掬，就算是铁石心肠的人心都会软下来，更何况她本来就是他们的亲生妈咪。

    “妈咪没事，妈咪只是不饿。”她蹲下身子勉强挤出一个笑脸，“你们找白姨和兰姨去玩好不好？”

    “妈咪，可是我们想找你玩。”丫丫拉着她的手，晃啊晃。

    当母亲的心肠永远是最软，米雨桐妥协了：“那你要玩什么？”

    “妈咪，我们比赛谁吃饭吃得最快好不好？”

    嗯？

    原来这两个孩子是有任务来的啊。

    “饭菜来了。”赵凌炀跟在两个孩子后面，把他们的饭菜也端了进来，“来，你们跟妈咪比赛谁吃饭吃得快，然后爹地来当裁判好不好？”

    “好！”丫丫和南南举手，立刻搬过了自己的餐盘。

    米雨桐勉强笑笑，她当然知道赵凌炀是想借孩子们的手逼她吃点东西，也好，她也不想到追悼会的时候饿得没力气。

    虽然她完全没感觉到饿，但也必须逼自己吃点。

    还好赵凌炀大概也猜到了她的想法，做的都是不太需要咀嚼，可以直接下咽的食物，倒是让她没费什么劲就吃完了。

    “哎呀，妈咪赢了。”丫丫嘟嘟嘴。

    赵凌炀看他们：“赢了有什么奖励？”

    丫丫想了想：“我和哥哥香吻一个。”

    说着，和南南两个手拉手拉着米雨桐的胳膊，垫着脚跟，一人一个吻了米雨桐的左右脸颊。

    米雨桐搂住他们，闭了一下眼睛，深吸口气，然后转头看向赵凌炀：“谢谢。”

    又是谢谢，这谢谢好像让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远了。

    赵凌炀叹口气：“跟我说什么谢谢呢，是孩子们知道外公的事情自己想来哄你的。”

    米雨桐眼泪再次流了下来，忍不住对着丫丫和南南一人亲了一下：“谢谢你们……”

    “妈咪，你不要哭。”丫丫拉着她的手，“你是不是哪里痛，丫丫帮你吹一吹就不痛了。”

    米雨桐忍不住保住她，汲取她身上的温暖，眼泪如断线珠子一样落了下来。

    南南也赶紧上前搂住她，母子三人抱做一团。

    赵凌炀缓缓退了出去，但愿孩子们的温暖能让他们的母亲暂时忘记突如其来的巨大悲伤。

    等赵凌炀再进门的时候，米雨桐已经搂着两个孩子上床了。

    她睡得很不安稳，但是很小心。

    就算在这么悲伤的时刻，她也依然会顾着孩子们的感受，会害怕压到孩子们。

    但愿分分心，可以让她不要总是陷在那种悲伤中。

    第二天就是米清河的追悼会，因为在美国开，其实也并没有多少人来，只是米清海，麦嘉嘉，柏文泽，艾莎等几个人，赵凌炀和米雨桐一家四口加上也就十来个人，整个场景感觉冷冷清清的，有种特别凄凉的感觉。

    好在赵凌炀请了研究所的同事们也来了，有些熟人在身边，米雨桐能稍微有个安慰。

    美国很难找到道士和尚，但米清河不信天主教基督教，米清海最后请了个司仪来控整个追悼会的流程。

    其实流程很简单，不过就是摆个灵堂，然后赵凌炀和米雨桐带着孩子们跪在一旁烧点纸钱，灵堂还是按中式的搭，来的客人其实不多，只是按中国的规矩守灵。

    在美国好像也没人这么做，所以司仪也是中国请来的。

    好在赵凌炀和米清海目前也算不差钱，一切办得还是似模似样。

    客人来得差不多了，门口出现了一个女人。

    林凤？

    米雨桐一下就站了起来，赵凌炀赶紧拉住她：“冷静，不管怎么样，都不要在爸的灵前闹知道吗，过了今天，你想对她怎么样都可以。”

    米雨桐咽一下口水，缓缓地跪了下来。

    林凤到米清河的灵位前，三鞠躬，然后转头走到米雨桐面前：“我儿子女儿都没了，但我还活着，我不会死的，我还会来找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