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豪也尴尬的笑了笑，然后带着我往洗手间的位置走去，这里一片都是厉家的范围，一边是供客人休息的地方，一边是灵堂。

    我上完厕所出来的时候，看到外面下起了小雨，雨蒙蒙的天非常适合这种有人离开的日子，依依不舍，用雨水冲刷一切。

    “好了？”

    “好了。”

    “你要是不急着回去的话，和我一起去看看怀壁吧！他曾经救过我，可他走的时候，我却不在。”

    我看着他的样子，总觉得这样的深沉淡漠不适合他，但我清楚他只是还没走出悲伤地氛围，只要能够走出去，李文豪还是那个阳光的大男孩。

    “好。”

    我和他一起顺着长廊往外走，穿过花园就到了灵堂，此时灵堂里只有厉怀壁的母亲还跪在那里给儿子烧着纸钱，看得出来她是非常喜爱这个孩子的。

    “青姨。”

    李文豪去给厉怀壁磕了头后走到女人身边，也跪在地上给她烧着之前，女人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眼里又带上了泪，“文豪，是你呀。吃饭了没？”

    “吃了。青姨，你去休息下吧，这里我来看着。”

    “不，我要守着他，是我不好，那夜要不是和他吵架，他也不会过度熬夜猝死了。不，不对，应该是那块玉害的，我都和他说了那块玉是碎玉，不吉利，不要戴着，可他偏不听，这下好了，人死了，玉不见，还不是那玉害的，早知道我就应该扔了。”

    青姨唠唠叨叨的自言自语，一会儿自责，一会儿怪玉，但我却一字不漏的全部听到了，她说的应该就是封印之玉的玉碎，可是那块玉会在厉怀壁死后去哪里了呢？

    “青姨，青姨！”李文豪拉住她，“你别激动，怀壁那天吵架之后和我说过，他不怪你，还想和你道歉，只是没机会了，你别自责，没事的，一切都会过去的。”

    “文豪。”青姨哭了，样子很是凄惨，“我真的不想失去他，他是我的儿子呀，他要是死了，我要怎么办，厉家要怎么办！”

    “一切都会好的，没事的，青姨。”

    我看着他拍着青姨的背安慰着，眼睛也红红的，想必是想起了他父亲的死。这里除了我们三个谁也没有，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寒风阵阵，天气越来越阴沉，也让这里的光亮变得暗淡了许多。

    我不自禁的抖了抖身子，感觉到一股寒意从脖子背后飘过，转身过去，身后什么也没有，只有袁野妈妈送来的一对金童玉女摆在那里，画的非常逼真。

    而此刻，没有画上的眼睛已经被画上了，和人的眼珠子非常像，也让这两个人看上去很像真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一种错觉，我看到那个女纸人的黑色眼中有一抹光亮闪过，但纸人仍旧一动不动。

    我揉了揉眼睛，再看，却赫然一震，我什么时候往前走了，还换了个位置，站在李文豪的身后好远处？

    可我刚才明明记得自己站在他身边的呀？

    “李——”

    我想过去叫他，谁知道一动，连我自己都惊呆了，我只觉得身体格外的轻，但全身不能动，好似骨骼被定住了一样。

    我低头一看，倒吸一口气，我身上的黑色衣服怎么变成了粉色的纸衣了？

    再看，我的手，我的所有都变成了一个纸娃娃！

    这突来的变故，让我有些不知所措，拼命想动，想说话，唤起李文豪的注意力，因为他见过那些东西，所以他不会和别人一样大惊小怪，他会帮我。

    可是我的声音就像被带上了消音一样，发出去他也听不到。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会突然进入了纸人的身体里？

    我十分的不解，身边的男纸人也一动不动，就和假的一样，怎么会只有这个女纸人有问题呢？应该不止如此才对。

    可我现在怎么的呼救都没有用途，只能等着李文豪自己的发现。

    青姨在李文豪的安慰下情绪平复了很多，李文豪也才转身找我，“莫逢，你去哪里？莫逢？”

    “文豪，你在找谁？”

    “刚才和我一起进来的女孩，你有印象吗？”青姨摇摇头，李文豪也叹了口气说，“估计回去了，青姨我扶你去休息会儿吧？”

    “可是这里不能没人。”

    “我来守着就可以了。”

    门口传来一个声音，我头不能动，只能努力用眼睛去瞄，一眼就看到和厉怀壁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厉怀瑾大步走了过来。

    他脱下了白大褂，穿着笔挺的西装，还真别说，显得更加酷劲十足了。

    “怀瑾哥。”李文豪唤了一声，他点点头，对李文豪说，“你扶母亲下去吃点东西吧，这里我来。”

    “好。”

    李文豪扶着青姨就离开了，从头到尾母子俩就没说过一句话，让我觉得很奇怪，明明很像的兄弟俩，为什么与母亲之间的关系这么的微妙？

    “哎，笨蛋，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是时候，我得想着怎么出去！”

    我骂了自己一句，手脚动了动，发出了纸的沙沙声，立刻引来了厉怀瑾的注意，我顿时整个人一僵。

    那一眼，即便有眼镜挡着，也如冰棱如疾风，一挑眉的惊心，一侧目的风霜，直接将我整个人都冻住，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我从来不知道一个人的眼神可以恐怖到这种地步，明明他与他全身的儒气完全不同，却可以迸射出异常锋寒的犀利。

    一瞬间，我想起了在姜辞幻境中的那个僵尸，他给我的感觉也是非常可怕的，就和眼前的人差不多。

    但他们并不相似，同一个人的可能性不大吧？

    我当即就否认了，幸好他只是望了一眼，就在火盆边上跪下烧纸钱，一张又一张，面目表情的很，不过从我这个角度可以看到他的睫毛非常的长，长的有种勾人的味道。

    “猪呀，这个时候不想着求救，还想着看帅哥！莫逢，你没得救了！被惊夔知道会死的很惨的。”

    “你在说什么？”

    意外地搭腔让我猛地一愣，努力的想要往边上转头过去，却什么也看不到，只能看到那个男纸人。

    “你别动，被发现了会被当做怪物烧死的。”

    他的声音清脆，说的详细，我有些讶异的问，“你是我身边的男纸人？”

    “对呀。你叫莫逢吧？我叫厉怀壁，对，就是刚死的厉家大儿子。”

    “啊？”我惊愕不已，他不说我还奇怪，怎么一个才死不久的人会没看到他的魂魄的，没想到早就钻进了这个纸人里，“你是怎么进来的？”

    “不知道，我本来一直待在母亲身边，可是自从有人将这两个纸人搬进来之后，我就突然发现纸人的眼睛很逼真，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成这副模样了。你一定也是这样吧？刚才我看到你盯着那个纸人了。”

    “看到你还不提醒我！”

    我吼着，满满的不爽，他一愣，然后呵呵一笑，“我哪知道你看得到我呢？这里的人都看不到我，也听不到我的声音，可没想到我刚才说话你就听到了。或许这就是缘分哦！”

    “缘分你头，要缘分也只是猿粪，粪便的粪！”

    我没好气的冲他吼着，反正别人也听不到，更加肆无忌惮。原本还以为他会很成熟为自己的死而伤心难过，没想到压根听上去就欣喜的很，怪胎一个。

    “哎呀，别这么生气嘛！今生的相识都是前世留下的缘，淡定淡定，而且女人生气容易老的快，我看到你和袁野一起进来的，你就是他的绯闻女友吧！想来你还不知道，他母亲有意两家联姻，要不是我出了事，估计已经定下了，你哪里会和他在一起呀？”

    他唠唠叨叨的说了一大通话，还不停地继续聒噪下去，那本事比起当初的李文豪是更上一层楼了，听得我耳朵嗡嗡直响。

    “你与其废话那么多，还不如想想怎么出去！”

    “你以为我不想嘛！做鬼还能到处去，现在什么也做不了，我比你更伤心好不好。”他被我打断话，显得非常的委屈。

    “得得得，你给我闭嘴！你是鬼难道感觉不到我身上的鬼气吗？你为什么不害怕？”

    “难道我需要害怕吗？”

    我斜着眼睛，好似看到他无辜眨眼的模样，大口的呼吸着，努力让自己在这个白痴面前保持平静。

    我深呼吸，再深呼吸，努力让自己稳定下来，现在这个局面也只有等惊夔来了，才会把我救出去了。

    “对了，我听你母亲说你之前有一块碎玉？你知道那块碎玉去哪里了吗？”

    原本还在我耳边继续各种话题聒噪的厉怀壁突然间沉默了下来，久久不出声，我看不到他，只能不停地催促，“你倒是说话呀！别不吱声，我知道你得到过那个玉碎，我自己也有，所以想问问——”

    “如果你有的话，我劝你还是丢了，因为我就是因为那玉碎才死的。”

    他突然打断我的话，音色沉沉，不如刚才的聒噪，一时间给人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让我心头微撼。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