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已经在朱雀院儿外站了几个小时了，东西交出来吧！”容老爷子容大海索性也不绕弯了，直接开门见山。

    容恣冷峻的墨眉一拧，面上的白霜渗着丝丝沁人的寒气，一双眸子如黑玉一般，泡在一汪冰泉之中，泛着慑人的冷光。

    容老爷子容大海，忍不住在夜色中打了一个噤子，目光微颤，但神色和语气皆坦然豪放，似乎没有什么事情，可以难倒自己一样。

    其实，他心里清楚，面对白虎院儿这个孙子，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没由来的就心怵。

    容恣显然没想搭理他，目光沉冷一脸漠然地站在一边儿，夜风吹动容恣质地柔软丝滑的睡衣，像湖水一样儿翻卷。

    明明这身黑色的丝缎睡衣，应是一副骚包到极致的画面，可是穿到了容恣身上，却硬生生发出了三九寒天的冽冽冷意。

    “容恣！我说让你把东西交出来！老子已经在外面等了你这么久！你还想怎么样儿？”容老爷子容大海顶着容恣森森如山压的目光，虚张声势道。

    容恣不冷不淡地抬了抬眉，视线清冷如冰：“滚。”

    容老爷子容大海瞬间如冰冻一般：“…….”

    这就是容恣对自己爷爷的态度？

    太特么……牛掰了！

    “容恣！你这是什么态度，这么对老子的吗？老子生你养你这么多年，你特么就这么对老子？”容老爷子容大海气急败坏地道。

    “生你养你？”容恣淡淡扯嘴儿，嘴角逸出一分扎眼的讥讽。

    容老爷子容大海惊觉失言，忙转口：“说错了，是养你教你！”

    容恣勾了勾嘴儿，目光轻渺如雾地看向他：“演够了？”

    容老爷子容大海：“…….”

    他哪有在演什么啊……

    “你特么说什么呢？老子没听懂！说清楚点儿！”容老爷子容大海朝天一吼。

    容恣冷诮地歪了下嘴儿，目光沉沉如铁：“让人等，不是演是什么？”

    容老爷子容大海脑子片刻间就短路了。

    容恣这话的意思，他让容羽在朱雀院儿外边等，是演给他看的。

    回头一场苦肉计唱得整个容宅都知道，他必然就有了理由来白虎院儿讨药。

    事情不简单，容恣这么聪明的人，眼皮掀掀就知道怎么回事儿了。

    “什么演？演什么演，把东西交出来！”容老子容大海想到这一层，目光不自然地从容恣身上挪开。

    这确实是容老爷子容大海一开始的打算，没错，就这点儿弯子，确实让容恣看穿了。

    容恣抱臂冷眼瞅着容老爷子容大海暴躁如雷的样子，像在看小丑表演一样儿。

    “好了，你难道真想让容厉那小子毁容啊？他怎么说，也喊了你几年爸了，总有几分感情吧！啊？就算你不念情，他怎么着也是容羽的孩子，还得管你叫声叔呢！你说说你啊，你怎么就这么不近人情！”容恣挥着手臂骂道。

    “关你屁事。”容恣冷脸道。

    容老爷子容大海简直气得满脸通红，可又拿容恣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容老爷子食指戳着容恣，点了点：“臭小子，你，你到底要怎样儿，才能答应！我告诉你，你今天不把东西交出来，我跟你没完！”

    “没完？”容恣挑眉，眼带轻蔑一笑。

    “臭小子！你要是不给，老子今天，今天就不走了！”容老爷子容大海脾气一来，一屁股往地上一坐。

    看这样子，是跟容恣扛上了！

    容恣用鼻子冷哂一声儿，嘴角浮着淡淡的嘲弄，给他一个你爱坐就在这里坐的眼神，随后转身就走。

    “臭小子，你真走啊！你要走可以，把东西交出来！”容老爷子容大海见容恣真要离开，忙出声儿喊道。

    容恣没再给他一个多余的眼神，折身就进了东厢里间。

    容老爷子容大海望着被带上的门，容恣关门的力量不小，门一关迎面就是一阵冷风，吹得容老爷子容大海打了一个哆嗦。

    “容恣，你把东西交出来！交出来！不然老子就就就…….”容老爷子容大海知道，这时候如果打了退堂鼓，那就别想从容恣手里得到东西。

    容老爷子容大海吸了吸鼻子，看来只能豁出去了！

    “容恣，你把东西交出来！你要不交出来，老子今天就在这里唱歌！”容老爷子容大海脖子一梗横道。

    朱雀院儿的东厢里间没有任何回应。

    容老爷子容大海没有形象地扒在门外听动静，清了清嗓子，扬声儿唱：“小白菜啊，地里黄啊，三两岁啊，没了娘啊，跟着爹爹好好过啊…….”

    一遍过后，又来一遍。

    “小白菜啊，地里黄啊，三两岁啊，没了娘啊，跟着爹爹好好过啊…….”

    容老爷子容大海的嗓子粗哑，唱出来的感觉，呃……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尤其是容老爷子容大海还喜欢捏着嗓子，用尖细的声音唱，突出此曲凄凉的画风。

    这在大晚上听，真让人感觉十分不美妙！

    “小白菜啊，地里黄啊，三两岁啊，没了娘啊，跟着爹爹好好过啊…….”

    东厢里间唐晚轻：“…….”

    容恣：“…….”

    就连守在后院儿门口的容管事，都听出了耳茧。

    这都一个小时了，容老爷子容大海就唱这一首，不烦吗？

    唐晚轻咽了咽口水，瞪着眼睛，望着容恣道：“你爷爷该不会就会这一首吧？”

    容恣想也未想，云淡风轻道：“读书少，会唱这首不错了。”

    “可听着感觉好怪啊。这越唱越让人感觉浑身发毛。要不换一首吧？”

    或者你把人家打发回去吧，毕竟一把年纪了，在门外一直唱小白菜啊地里黄啊，唱得好像他们是那狠心的父亲和后妈一样儿。

    “我让他换一首。”容恣俊眉一拧，起身，套上睡衣，推门，出了里间。

    容老爷子容大海见门一开，以为有戏，忙笑着上前：“那个，那个，你终于决定把东西给我了是吧…….”

    “换一首吧，这首听烦了！”容恣面无表情，语气极淡漠道。

    容老爷子容大海顿时傻眼儿：“……”

    “你你你……好吧，世上只有妈妈好怎么样儿？”容老爷子容大海叹了口气，迫于无奈问。

    容恣浓眉一收，倾了下头。

    待容恣一进去，容老爷子容大海再次清了清嗓子，张嘴朝天就唱：“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个宝，没妈的像个草……”

    在白虎院儿后院门口尽责守着的容管事，呛得差点儿吐出一口老血！

    世上只有妈妈好？

    这歌也只有老爷子能唱了！

    太特么牛逼了！

    “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个宝，没妈的像个草……”

    又半个小时过去之后，容老爷子容大海干着嗓子，继续唱。

    随后，东厢外间的门打开，从里边儿飞出一把小柳叶刀，上面别着一件儿东西！

    那正是容老爷子容大海一直在找的解药！

    容老爷子容大海兴奋地抱着那包小小的白色药片儿，最后起劲儿地来了一首儿《世上只有妈妈好》！

    容管事掏了掏自己的耳朵，微弯着身板上前：“老爷子，东西拿到了吧，真是辛苦了！来来来，去前院儿喝口水！”

    容老爷子容大海重重地点了点头，跟着容管事去前院儿喝水，三杯六安瓜片之后，容老爷子容大海才掂着那小包白色的药片，离开了白虎院儿。

    离开之前，容老爷子容大海很严肃地对容管事儿说：“今天晚上这事儿，你不能说出去！”

    “不说出去，不说出去！绝对不说出去，您会唱‘小白菜’和‘世上只有妈妈好’！”容管事笑呵呵地道。

    他傻啊，容老爷子容大海这么爱面子的人，他怎么会轻易说出去呢！

    “你今天晚上有听到什么？”容老爷子容大海眯眼一问。

    容管事夸张地打了一个哈欠：“我没听到什么啊，这太累了，我回去睡了。老爷子，您也回去睡吧。”

    “记住你说过的话！你什么也没有听到！”容老爷子容大海横眉冷眼道。

    容管事很郑重地倾了下头，他当然会记住。

    ——

    次日，容厉脸上的伤，用上特制的药片儿，已经好了很多。

    由于耽误的时间太长，所以即便消肿褪去黑毒，也会留下伤疤。

    而且这伤疤，会随着容厉的成长，越来越明显。

    当然，还可以通过美容手术，去除疤痕，可他毕竟年纪小，做这样的手术风险太大。

    就算成年之后做手术，那也得顶着这张纵横交错的伤疤脸儿，生活很长一段时间。

    “小少爷脸上的伤口慢慢会愈合，不过，要想像以前一样儿，估计不可能了。当然伤口恢复之后，可以进行美容整形手术。可是小少爷的年纪太小，太早做这样的手术，风险很大。”家庭医生检查完容厉脸上的伤口，对容羽道。

    容羽温文的眉目覆上一层冷凝，面色微沉：“怎么会这么严重？”

    “这毒是特制的，应该是特别针对伤口设计的。一旦沾了毒，伤口不但不会愈合还会腐烂恶化。所以，只有用了对应的解药才有用。不过羽少，也不要太担心。小少爷年纪还小，以后肯定可以恢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