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这个沈小军的身份是怎么来的呢？”之前在张小军被抓的时候，他随身携带的一个名叫沈小军的身份证，居然是真的，如果余洋不知道真相，还真的不相信这个沈小军就是张小军，一个人有两个身份证本身就不可能，而且两个都是真的，更让余洋觉得惊奇。

    张小军笑了笑：“这没有什么，我只是花了点钱，去了蜀地，找了一个贫困的小村子，给了那家人一笔钱，然后让他们带我去当地的县城派出所登记一下就好了，那个地方没有身份证的人太多了，只要拿着村委开的证明，就可以去派出所办理户籍，我当时一共办理了两个，一个叫做沈小军，就是你们看见的这个，还有一个叫做王大，不过办理王大的身份证的时候，需要输入指纹，就没有在办理别的身份证！”

    张小军说完之后一脸的轻松，对于国家的一些漏洞他十分的清楚。

    余洋点了点头，刚才来的路上，当他看见张小军假身份证地址是蜀地大凉山之后，就大概明白了，只不过现在需要确认一下吧，将这个情况上报上去，剩下了的事情就和他没有任何的关系了。

    “你来东海是为了杀周民，戴丽丽，还有毕大磊，林雪，按照你的说法，你应该查到他们的住址有一段时间了，为什么没有直接动手呢？”余洋喜欢和张小军聊天，但是现在是审问，所以气氛有些诡异，张小军不像是一个犯人，而是余洋和余洋在谈心。

    “我的动作慢了一点，我在查到周民的住址的时候，也是你们发现周民尸体的那一天，这也是为什么那一天我会在楼下围观，我想确认一下是不是周民，当我确认死掉的人是周民的时候，我就准备按照之前查到的线索去找戴丽丽，结果我到了戴丽丽的门口蹲了两天，只看见了戴丽丽的那个男朋友，他应该叫刘铁吧？我只看见刘铁，没看见戴丽丽，我只好又去戴丽丽上班的地方进行蹲守，结果发现这个戴丽丽每一次下班以后都是两个人在一起，所以我就一直没有动手！”

    余洋听见张小军这个回答楞了一下：“没有动手？为什么？”

    “很简单，戴丽丽每一次下班的时候，都不是一个人，所以我并不想伤及无辜，也不想滥杀无辜，更不想被人发现是自己犯案，所以我就选择继续等待！”

    “不想滥杀无辜？那你刚才为什么要劫持人质？如果二十分钟我们没有给你提供车辆，你会不会杀了那个学生？最后你刺向我那一刀，也不是像和我开玩笑，那一刻我都感觉我要死了！”余洋听见张小军的回答有些意外，不想滥杀无辜，这句话怎么听也不像是从张小军嘴里说的话，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你们二十分钟之内肯定会给我准备好车辆，这种案件，在没办法确保人质安全的情况下，你们不会轻举妄动了，至于最后刺向你的那一刀，完全是因为我感觉被戏耍了，恼羞成怒而已，不过当我中枪之后，其实我就冷静了下来，不然的话，最后我将匕首丢出去，我可以保证，当时如果我选择将匕首丢出去，你的喉咙一定会被我匕首割开！”张小军说完还冲着余洋笑了笑，笑的很开心，但是余洋却感觉自己背后有些湿透了，张小军说的没有错，如果最后张小军抛出匕首的话，当时自己真的没有办法躲避。

    “呵呵，那我是不是应该谢谢你，感谢你的不杀之恩？这个话题跳过吧，我相信如果没有出现你哥哥的那一件事，你张小军会是一个好人，但是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毕竟没有如果，我问你，你后来是如何找到戴丽丽的？”

    “通过刘铁！戴丽丽一开始经常出入一些酒店，还有一些公寓楼，那些小区安保都不错，每一次我都要绕过这些监控才能进去，可是这样一来人我就跟丢了，我只知道，戴丽丽住在那一栋楼，不知道在那一层和哪一个房间。但是有一天我在小区外徘徊的时候，碰到了刘铁，他鬼鬼祟祟的从一个栅栏位置钻进了小区，我就跟在他的身后，一路跟着他来到了戴丽丽的公寓，不过一直到那个时候我都只是知道戴丽丽住在那一层，具体那个房间我并不知道，我又在楼梯间蹲了一会，看见刘铁从房间走出去之后，我就跟着进去看了看，结果就看见了戴丽丽被勒死在了椅子上，然后我就将她吊起来！就是这个样子！”

    “毕大磊呢？”

    “毕大磊？呵呵，这个老家伙仇家太多了，我来东海第一个找到的就是毕大磊的信息，不过我当时考虑到毕大磊现在也算是一个成功的商人，如果死了话，社会影响还是挺大的，所以我就决定等我查到了周民，戴丽丽，还有林雪的地址之后，将毕大磊放在最后杀！”

    余洋听见之后，点了点头，这个张小军说的没有错，如果毕大磊死亡，和周民戴丽丽死亡带来的影响完全是两码事，如果他第一时间杀死了毕大磊，到时候再想动手杀死周民和戴丽丽就有些难了！

    “结果周民被人杀了，戴丽丽被自己的男朋友杀了，呵呵，还真的是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啊，这些人即使逃到了东海，也没有摆脱被人杀死的宿命啊，我怕毕大磊也被人抢先动手，所以我就决定先不找林雪，先去杀毕大磊，结果我还是晚了，你知道吗？我亲眼看着毕大磊被人杀死，我没有出来，我就一直躲在毕大磊酒店的客厅里面，看着一个人，接着一个人来找毕大磊报仇，一直等到这些人都走光了之后，我才出来，结果这个毕大磊已经死透了，说实话，我有点后悔，如果早一点动手的话，至少我还能亲手杀一个人给我哥哥报仇！”张小军说完之后，苦笑着摇了摇头，一脸的无奈。

    说实话，余洋也觉得这个张小军的复仇有些戏剧化，三个人都死了，结果没有一个是他杀的。

    “后悔吗？”余洋给自己点了一根烟，低声的询问。

    张小军摇了摇头：“不后悔，我也算是给我哥哥一个交代了，呵呵，余警官，你人不错，如果我不是罪犯的话，我一定交你这个朋友！”

    “我也是！”

    接下来余洋和范明月简单的询问了一些其余的情况，将这些资料整理好了之后，余洋慢慢的站了起来，丢了一包烟给张小军：“没什么能送给你，就这个给你吧，你也别嫌弃这烟没劲，有的抽，总比没得抽要强，你要回通县受审，所以我也没办法去看守所看你，你自己保重吧，我们走了！”说完起身准备走出病房，支队里刘浩还在等着自己回去报告，估计他被吓得不清，自己要出什么事情，刘浩也要跟着倒霉。

    看见余洋要走，张小军想要抬起双手，结果被铐在病床之上，只好将身子做起来：“我现在这个情况，不好下床送你了，谢谢你，余警官，我最后有一个问题，你可以告诉我吗？”

    余洋点了点头：“你是要问林雪的事情吗？”

    张小军点了点头：“我的仇人一共是四个人，周民，戴丽丽，毕大磊都死了，就剩下这个林雪了，我想知道！”

    余洋笑了笑：“在我们这里，你就不要想着越狱了，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林雪已经死了，她改名嫁给了一个叫做褚大富的人，你应该见过，就是在酒店之中最后杀死毕大磊的那个人，但是后来遇到了毕大磊，被毕大磊非礼了，最后还被毕大磊逼着自杀了！所以你的四个仇人都已经死了，你心愿也应该了结了吧。”

    听见余洋的话，张小军楞了一下，然后苦笑着摇了摇头，最后居然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死的好啊，死的好啊，都死了，都死了啊，哥啊，你听见了吗？当年害死的四个人，现在都已经死了，哈哈哈，他们都不得好死，都是不得好死啊，你可以安息了！”

    张小军说完之后，眼睛竟然有眼泪流了出来，接着低着头开始嚎啕大哭了起来，余洋站在房门口，最后看了一眼张小军，慢慢的走出了病房，这个张小军，刚才腿部中弹的时候都在咬紧牙关没有流泪，现在居然流泪了，余洋不忍心再看下去，心中总感觉不是滋味，张小军本来可以做一个好人，一个对社会有贡献的人，结果却被生活硬生生的逼到了绝路之上。

    范明月跟在余洋身后走出了病房，看着有些情绪低落的余洋：“你同情他？”

    余洋点了点头：“嗯！如果放在古代的话，这个张小军应该是一个侠客，但是在现代却是一个罪犯，唉！”

    “侠客？我看在古代，也是一个罪罚，而且罪不容赦的哪一种，你现在看见的是他落网以后的样子，你怎么没有想想被张小军杀死的毕大磊一家，还有刚才被他劫持的学生？你觉得张小军适合当一个侠客？”范明月有些纳闷，有些不能够理解余洋的思维模式，明明就是一个十恶不赦的罪犯，怎么到了余洋的嘴巴里，就变成了一个侠客。

    余洋停下脚步，看着范明月，一脸的认真：“张小军在现代社会，确实是一个十恶不赦的罪犯，但是你想想如果放在古代呢？一个哥哥被人迫害，上吊自杀，千里追凶，取仇人首级？这是不是很符合武侠小说里的侠客呢？”

    “那他是侠客？我们是什么人呢？阻止他给他哥哥一家报仇的坏人？”

    余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摇了摇头，这个问题还真的将他给难住了，如果在古代，自己认为张小军是一个侠客，那么自己是什么呢？坏人？

    带着疑问，余洋和范明月两个人一言不发的走出了医院，回到刑警支队。

    刘浩这一次没有之前的忙碌，而是阴沉着脸坐在办公室之中，看见余洋之后，脸色变得更加的阴沉，余洋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满脸堆笑的走到刘浩的身旁，殷勤的给刘浩端茶递水，接着又给刘浩捶背：“二哥，怎么了，那个不长眼的惹您生气了，千万不要让我知道是谁，不然的话，我一定让他吃不了兜子走！二哥，消消气，您身子宝贵，要是气坏了身子，不值得，不值得！”

    “去，站好！”刘浩喝了一口茶，余洋的糖衣炮弹，糖衣吃了，炮弹丢了回去，没有给余洋好脸色。

    “哦，好！”看见刘浩依旧在生气，余洋立刻站到办公桌前面，低着头一言不发，好像是一个犯了错的小学生被班主任叫进办公室一般，仿佛刚才嬉皮笑脸的不是他一般。

    刘浩放下茶杯，从自己的位置上站了起来，用手指着余洋的脑袋：“你说说你，多大的人了，还不知道事情的轻重，逞什么英雄？之前在南城那一次我就不说你了，对方是一个吸毒的人，手无缚鸡之力，你上了，我不担心你，结果就这样，你还让人在手臂上留下一道伤口，这一次，你逞什么能？张小军是什么人？是东北虎退役的特种兵，几个你够他的对手？东北虎是什么部队你不知道吗？那么多的特警，武警都在场，哪一个不比你能？你上干什么？你是想当英雄，还是要当烈士？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情，我怎么跟你家里人交代？我现在真的后悔同意你到我这里工作，你爷爷说的一点都没有错，你就不是一个干警察的料，真要让你当了警察，不出两年，我只能去墓地里看你了！”

    余洋被刘浩训斥的一句反驳的话都没有，他知道这是刘浩在关心自己，不然的话，根本不会说这些话，所以全程一直低着脑袋，一言不发，等刘浩骂结束了，才缓缓的抬起头，嬉皮笑脸的看着刘浩：“二哥，我错了，你看我不是没出事吗？我身手你还不知道吗？你看，我连一块皮都没有破，你放心好了，我有数！”

    “你还顶嘴了？你有数？要不是这个王政关键时刻开枪了，我现在应该再给你爷爷打电话报丧，你让我怎么开得了口，我让你查案，你就安安心心的查案，至于抓人这些事情，你交给专业的人去做，就今天的那个情况用的着你亲自动手吧？你看看你，现在还不知悔改，我告诉你余洋，我不是在和你开玩笑，我现在正在考虑，要不要让你滚回四九城去，免得你在这里给我添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