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着头，声音低沉醇厚，里面的宠溺却如同那深潭一般，轻易就让人陷进去。

    只是对于宋文舒而言，这都是噩梦中的一部分，她动着身体想要挣扎，不断地扭动着想要挣开，可是却被萧衍紧紧地压着，怎么都动不了。

    她抬头看着他，死命地想要拉开自己和他的距离，可是根本就比不过他的力气。

    “你不要提我爱你，都是因为你！萧衍，都是因为爱你，你把我的人生全毁了！你这个神经病，你这个变态，你凭什么说爱这个字，你有什么资格！萧衍，我这一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爱上你！我从来都——”

    她还想说什么，却双眼一黑，直接就晕过去了。

    宋文舒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医院里面，外面传来说话的声音，她坐起身，想起晕倒之前的事情，想都没想就掀开被子冲了出去了。

    萧衍就在站在房间门口，她人刚跑出去，就被他拉回去了。

    “你放开我！萧衍你放开我！我不想你碰我！你放开我！”

    Annie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景象，她看着被萧衍紧紧扣在怀里面的宋文舒，整个人都是懵逼的，站在那儿，半响才不可置信地叫了一声：“文舒！”

    听到Annie的声音，宋文舒愣了一下，抬头看着Annie，如同看着救命稻草一样：“Annie！救我！救我！快救我！”

    她一边说着，眼泪一边从眼睛掉下来。

    Annie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狼狈和失控的许婧，站在那儿看着她不断伸过来的手，最后看向了萧衍：“萧衍，你放开文舒！”

    萧衍抬头看了她一眼，微微弯了弯腰，直接将她抱了起来，一边走进病房一边开口：“我和文文有些误会，希望安小姐可以回避一下。”

    明明是礼貌的话，可是落到Annie的听觉里面却是带着几分不容抗拒的命令。

    下一秒，门直接就被关上了，Annie知道自己一个人斗不过萧衍，连忙找手机打电话

    宋文舒看着门口的Annie，不断地摇着头：“不，Annie，你不要信他！他是个变态，就是他，六年前，就是他把我——唔——！”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突然萧衍低头下来的吻全然堵了回去。

    宋文舒抬着手像疯子一样捶打着跟前的男人，可是他一只手就轻易地将她双手禁锢了起来，另外一只手环着她的腰将她紧紧地扣在自己的怀里面。

    她瞪着一双只有恐惧和恨意的眼眸死死地看着他，可是他就是不松手，她挣扎不开来，只能生生地承受着他的吻。

    她用力咬在了萧衍的舌头上，趁着对方吃力，视线落在一旁放着的水果刀上，推开他直接将水果刀比在自己脖子的大动脉上：“你不要过来！萧衍，你不要过来！”

    她不断地摇着头，手上的动作不小心将细嫩的皮肤划破，鲜血渗出来，和她苍白的脸色形成强烈的对比，越发地显得她脸色吓人。

    萧衍脸上一惊，看着宋文舒直直地皱起了眉：“把刀放下！文文！”

    他平时不说话的时候本来就是带着冷厉的气势压迫人，只有对着宋文舒的时候才会少了几分冰冷，多了几分温度。如今他看着宋文舒，整个人都冷了下来，一双黑眸里面尽是冷意。

    宋文舒看着萧衍却冷笑：“放下来？你当我傻吗萧衍，你还想像当年一样骗我，对不对？”

    “把刀放下来。”

    他又开口重复了一次，只是比刚才少了几分冷意，脸上的表情冷得如同冬日的寒冰一样。

    “我不放！你出去！让我走！让我走！”

    她已经奔溃了，她能够在想起来之后的半个多月还假装什么都记不起来去面对萧衍，已经是用了她所有的忍耐力了。

    她其实一直很奇怪，为什么她总是会做一些奇奇怪怪的梦，为什么总是会碰到一些认识自己的人，为什么自己和萧衍结婚这么多年了，可是中间有几年的记忆却好像空缺了一样，什么都记不住。

    她问萧衍，萧衍却什么都不说。

    这一年多的时间，她就像是一个傻子一样，被他牵着鼻子走。

    她真的是要疯了，被顾夕城逼疯的。

    “那个人没有死。”

    “什么？啊——”

    她刚走神就被萧衍上前将刀夺了下来了，宋文舒知道自己上当了，只是视线落在他捉着刀的手掌上，那鲜血让她愣了一下。

    但也不过是一下，对宋文舒而言，萧衍根本就不值得同情。

    她抬手用力捶打着萧衍：“你放开我！萧衍，你放开我！”

    “那个人没死。”

    他又开口说了一次。

    宋文舒愣了一下，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骗我？不可能！当年是我看着他被我撞飞的！”

    “帮我拿一下纸巾。”

    他刚才捉着刀，那刀刃在他的手掌上直接就划了一道口子，只是萧衍眉头都不皱一下。

    他只是看到宋文舒看着自己手上鲜血的视线有些惊悚，才让她拿纸巾想要把手上的鲜血抹掉。

    宋文舒被他一只手扣在怀里面，根本就跑不掉，但是她弯腰伸一下手就能够拿到纸巾了。

    但是她一点儿都不想拿纸巾给他，她恨不得他就这样失血而亡就算了。

    见她不为所动，他直接单手抱着她上了床，双腿紧紧地扣着她，下巴压着她的肩膀让她跑不开，才自己伸手抽了纸巾抹在自己的伤口上面。

    伤口有些深，他抽的纸巾一下子就沾满了血，滴在地板上，触目惊心得很。

    宋文舒看着，只觉得大快人心：“萧衍，你就该去死！”

    她从小到大，遇到过最恐怖的事情就是萧衍了。

    他毁了她的一生，毁了她的所有，直到如今，她看到他这个人，那些从内心而来的恨意还没有消散。

    她爱过这个男人，但是她更恨这个男人。

    他将她的一生都毁了，她的爱、她的希望，他都亲手掐断了。

    即使是那么多年了，那一段被他逼得无路可走的日子还是历历在目。

    她一直都是一个温婉的南方女孩，可是所有的尖锐都被萧衍这个男人逼出来了。

    “文文——”

    他开口叫她，她却惊恐无比。

    “别碰我！”

    萧衍直接拿了纸巾卷着自己的伤口，低头想要碰宋文舒，却被她直接转头撇开了。

    现在的宋文舒和两天之前的宋文舒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那个看着他会害羞会腼腆会笑的宋文舒现在只有恐惧和恨意。

    萧衍不禁皱起了眉，伸手强硬地捉起了她的手，直到看到她食指的指节上的伤口，脸色微微一冷：“不疼？”

    说着，她摁了一下。

    宋文舒根本就没有留意到自己受伤了，现在被萧衍这么一摁，手指上的疼痛让她回过神来。

    只是她现在被萧衍禁锢在怀里面，她根本除了恐惧就只有满身的戾气：“你别碰我！萧衍！你别碰我！你想干什么？你到底想干什么！你是不是还想把我送回去监狱里面去？！”

    她在他的跟前总是轻易就失控了，从前的歇斯底里如今再次爆发出来，宋文舒根本就不是宋文舒了。

    萧衍皱着眉，他一生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六年前自己对宋文舒所做的一切。可是他没有能力让时间往回走，事情已经发生了，他唯一能够做的是去赎罪。

    他低头伸手擦着她脸上凌乱的眼泪，和她脸上的恨意和憎恨相悖的是，那眼眸里面浅浅的暖意让人觉得无比的讽刺。

    “文文，对不起，我当年不是真的想要将你送进去，我只是想要吓吓你，我没有想到——。”

    他没有想到，她居然会自杀。

    当年参加她葬礼的时候，他觉得自己整个人都绝望了，看不到来路，也看不到去路。

    宋文舒听着他的话，整个人却不断地发冷：“萧衍，我不是当年的宋文舒了，你没有必要骗我，你当年说过的话，我现在都还记得一清二楚？！”

    萧衍脸上一痛，看着她沉默了一下，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重新开口：“对不起。”

    许婧愣了一下，但是很快，她就反应过来了，看着紧紧抱着她不让她动的萧衍不断地冷笑：“对不起？对不起有用吗？你有必要这么虚伪吗，萧衍！你当年亲手杀死我们孩子的时候你良心痛过吗？！对不起，哈哈哈，多么可笑，对不起！你从来都是这么自私，六年前是，六年后也是！”

    她明目张胆地将他的面目掀开来，眼底是毫不掩饰的恨意，看得萧衍心口直直的发疼。

    但是他知道，这都是他自己做下的孽。

    话说完她整个人都在发颤，她害怕，真的害怕，萧衍这样的人，连自己的亲生孩子都不放过的，自己在他的手上，更是轻易就能够掐死的存在。

    她不想死，她还想看着萧衍死！

    萧衍突然之间没有说话，整个病房就只有宋文舒战栗的声音。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萧衍突然之间松开了她，抬手落在她的脸侧：“文文，你是不是，真的，这么讨厌我？”

    他不敢用“恨”这个字，这个字太残忍了。

    他低头看着她，那双黑眸里面不知道怎么的有几分暗沉，宋文舒愣了一下，觉察到他松开了自己之后连忙跑着到一边离着他最远处的地方，才开口：“讨厌？萧衍，你这词用得太轻了，我何止是讨厌你，我还憎恨你！如果不是你，如果不是你——”

    她说着说着，整个人又开始发抖了，眼泪不断地掉下来，整个人从未有过的狼狈。不，是六年前才有的狼狈再次重现。

    如果说她活这么久了，唯一恨的人，大概就只有萧衍了。

    而这恨里面又带着无边的恐惧，她从来都不敢奢求能够报复他了，她也只希望自己能够他看不到的地方远离这个男人就好了。

    萧衍看着她，没有说话，只是那双黑亮的眼眸里面已经少了平日里面的光亮。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突然开口：“既然你这么憎恨我，那么，我放你走，宋文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