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甘心，那时候的小青年，都往大城市走，都说大城市繁华，会有钱，过好生活。我也追随着那些小青年的步伐，去了繁华的大城市里。”

    才开始，觉得大城市浮华，可却是自己消费不起的。

    “我做过洗碗工，做过服务员，也去酒吧卖过酒。”

    那些不堪的过去，许茹念早就忘了，她记得的，就是遇到了陆志恒，被有钱的男人看上了，那时候的她，才二十岁。哪里懂什么事态啊，还以为和自己喜欢的并且有经济能力的男人谈了恋爱。

    可是到头来呢，她就是生了孩子，也没嫁给那个男人。

    反而……

    “现在想想，早知道就听话，在这里安安分分的，找个爱我的人嫁了。”

    从许茹念的话语中，陆安染听出了后悔，更多的是悲凉。

    那些浮华名利，到最后都是空的。错误的执念，只会让自己越错越离谱。

    “回去吧……”

    各自，都回到原位吧。

    陆安染听着这三个字，不知为何，眼中竟有了酸涩之感。

    她不是同情许茹念，而是觉得——

    这个世界上，太多事情，不是自己看的那么片面。

    人性本善，不过是环境和际遇，让自己迷失了方向。

    “念姨，我以后再来看你。”

    “别来了，这地方，没什么好来的。”

    许茹念那淡然的笑，挂在嘴角。

    陆安染离开前，许茹念叫住了她。

    她回眸，就看到那妇人站在庭院里，眼中是沧桑的沉暗。

    “对不起。”

    无论是她，还是方晴。

    许茹念都欠着一句，对不起。

    ……

    陆安染回到陆家时，已经很晚了。

    来回折腾了快十个小时，她回了屋，倒在床上，无精打采的。

    闭上眼，想到的就是今天许茹念的模样。

    她早就不记恨任何人了，她现在的生活，都是带有新的希望与幸福的，又怎么会还记着那些不愉快的呢？

    只是——

    陆安染心里，还有一个结。

    就是那个在牢狱里的男人，她所谓的，亲生父亲。

    她只见过杨富一面，也发誓，不会再见第二次。

    陆安染这辈子，只有一个父亲，他已经离开这个世界了。

    人生中唯一的不完美，大概就是——没有尽孝，没能和父亲有一段单独相处的时间。

    如果真的有来生，她希望继续做陆家的女儿，做陆志恒的亲生女儿。

    “回来了。”

    身后传来陆慕白的声音，她抹了抹眼角的泪光，却是继续躺着不动，应了一声：

    “嗯。”

    末了，反应过来什么，扭过头看向他：

    “你知道我去哪里了？”

    这次换对方沉默了，见男人慢条斯理的将西装外套脱下放在一旁沙发上，直接无视她的感觉。

    “念姨她……现在过得很好。”

    她知道，陆慕白比谁都清楚她的事情，也自然清楚，她今天去见了谁。

    虽然他不提不说，可陆安染很确定，他心里或多或少，是有在乎的。

    “等结婚后……我们有时间，再一起去看看她，行么？”

    即便许茹念不想让她为难，让以后都不要再去。

    可是陆安染觉得，念姨是想见到陆慕白的。

    但陆慕白，也许还需要时间吧。

    良久，才缓缓听到男人淡淡应答的声音。

    ——嗯。

    一个字，也足够了。

    ……

    婚礼前一天，陆安染穿上那量身定做的婚纱，出现在顾夏面前时，还真是让她惊讶了一下。

    顾夏看过结婚照了，但没想到，看到本人穿出来，会更好看哎。

    “啧啧，这身材真不错。”

    掐了一把陆安染的小蛮腰，顾夏满满的妒忌啊。

    “别乱摸！”

    陆安染瞪了一眼，她现在，只给她老公摸。

    “你就嘚瑟吧……不过你们婚礼还蛮低调的。”

    顾夏还以为，会是一场超级世纪婚礼呢！

    没想到，选择在海边举办，邀请的人，也就一些朋友，顶多算上靳远寒那种不得不邀请的合作人。

    “越是高调，我就越容易出丑。”

    陆安染才不想，变成小丑那样呢，自己的婚礼，干嘛要搞得像是风暴一样啊。

    不认识的人，她也不想应付啊。

    再说了——

    “姐要的是意境，你懂么。”

    海边，有她最重要的回忆，她的婚礼，她希望妈妈也能看到她幸福。

    “不懂，我就是个写通俗小说的银。”

    顾夏抓起个苹果，丝毫没有贵妇形象，咬了一口，嘴角咀嚼着。

    “蜜月想好去哪儿了没？”

    “秘密。”

    “小样儿，还不告诉我。”

    虽然这么打趣着，可是陆安染还是蛮紧张的。

    “夏夏，你之前结婚的时候，不紧张吗？”

    为什么她现在，心率总是跳的蛮快的。

    “就那样呗。”

    “……你说的好像自己是被逼婚一样。”

    陆安染有些无奈，而对方摆摆手，一副难道不是吗的样子。

    “这就紧张了啊，跟你说，最紧张的时候可不是结婚。”

    “那是什么时候？”

    “生孩子的时候啊，又紧张又疼。”

    顾夏咀嚼着，话音落下，就意识到自己……好像说了不该说的。嘴里的动作都停下了，看向那神色渐渐淡下的新娘子。

    “我……我的意思是……想让你放松点。”

    顾夏知道，对于陆安染而言，孩子是不能提到的伤口。

    即便她现在很幸福，嫁给自己深爱的男人，过上自己的婚姻生活。

    “你说……要是我，一辈子都生不了孩子……”

    “不可能！”

    不等陆安染把话说完，顾夏就一口坚定的打断。

    “安染，不会的……你应该把事情往好的方向想。”

    没准儿，结婚后甜蜜一段时间，孩子就来报道了啊。

    “夏夏，别安慰我了。”

    陆安染还不清楚自己的身体情况么。

    虽然现在坚持用药，也不过是痛经时能减轻痛苦，但还是……不能治愈曾经落下的病状。

    她怀孕的几率，本来就很小了。

    “不是安慰，是这种事，急不来的。你们才刚结婚，以后还有很多时间的。大不了，多和陆慕白努力努力呗。”

    努力努力，自然说的是晚上做坏事咯。

    陆安染知道顾夏的好意，挤出抹笑，颌了颌首。

    孩子……

    她还会再有么？

    如果，注定不能再有孩子的话。

    这婚姻，还算圆满吗？

    ……

    婚礼前一晚，她和陆慕白就住在了海边的房子里。

    她看着窗外的海景，杵着下颌，兀自出神。

    直到身边传来那温凉的气息，是他从身后挽住了她的腰身，下颌紧贴在她肩上。

    她反手，与他十指相扣。

    “明天，我就要嫁给你了。”

    “陆太太，结婚证已经领了。”

    她，早就嫁给他了。

    陆安染哂笑一声，行，他说他有理。

    却是心里，还是藏着事。

    “想说什么。”

    她那点心思，他一眼就能看穿。耳边，陆慕白的嗓音暗哑，薄唇轻轻吻着她的脸颊。

    “如果……”

    女人犹豫过，可是觉得，有些话如果婚礼前不说，她怕以后——

    自己就没有勇气再说了。

    “你想过……要孩子吗？”

    孩子。

    听到这两个字，那亲吻的动作微微止了止，她知道，他其实也在意的不是么。

    侧过头，与他对视，每一个字，都清晰吐出：

    “如果我以后，不能给你孩子……你会不会……”

    会不会，后悔啊。

    当然，那后悔两个字，她还没有机会问出口，就被男人以吻封缄，堵回了她剩下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