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电话打不通，刚才你又不在，所以我才过来找你的，我接到妈医院那边打来的电话，说妈的眼睛检查到病变，能复原的机会只有10%。”陆悠勋穿着正装，系着领带，有几分商业精英的模样了。

    开着陆氏配的车子，说话也沉稳了很多。

    “姐，我总觉得妈的眼睛有些古怪。”陆悠勋把自己的疑虑说出来，“要是病变了，怎么会到现在才发现？妈一直在医院里，经常都有检查的，要是真的有问题，早就发现了，可是现在一发现就说眼睛要瞎了，这是不是古怪？”

    陆悠然想了想，觉得悠勋说得没有错。

    医院是席南山之前安排的，最近几个月，里面的开支都是她在付，拒绝了席南山的好意，难道，跟这事有关？

    不可能，眼睛这种事，关系到一个人的生活本能，没有人敢去做这种事。

    可是除此之外，还有谁啊？

    陆悠然心里有些慌乱一个一排队着可能的幕后主者，现在，她真的想不到还有谁要这样针对她。

    如果以前，她觉得会是莫芷倩。

    但是……现在她的猜想，跟莫芷倩关系不大。

    “姐，你来陆氏上班吧。”陆悠勋突然谈及这个话题，你在华尔上班也是上班，来陆氏上班也是一样的，最重要一点是我需要你，我在陆氏，现在虽然有了一些权利，但很多事情我都开展不开。”

    “悠勋，姐可能帮不到你了。”陆悠然拍了拍悠勋的肩，“以后，你要自己多努力。”

    “姐，你跟席先生到底怎么了？”

    陆悠然顿了顿，不想谈及这些事，“我们先看妈妈怎么样吧。”

    车子停在医院门口，俩人跑着到了医生的办公室，陈医生手里是刚检查出来的报告，一边看一边摇头，最后取下眼镜看着两姐妹，“你们最好先有个心理准备。”

    “陈医生，为什么会这样？我妈的眼睛一发现就这么严重。”

    “这件事除了我们的疏忽外，病患本人刻意隐藏也占重大一因素。”

    陆悠然张了张嘴，突然什么都明白了！她来到病房，看着坐在病床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薛素香，有些气愤，“妈，你就连眼睛都不要了吗？你那么想下辈子都活在黑暗中，什么都看不到吗？你就不想看看我跟悠勋，看看你的外孙……”

    说到这里，陆悠然的声音已经哽咽起来了。

    “到底是为什么？到底是谁？你要这么维护那个人，即使自己瞎了都要维护他？”

    陆悠然情绪波动的厉害，薛素香眼睛已经做了手术，手指在空中抓住，“然然，别哭，然然，乖，不哭好不好？”

    还是像小时候一样哄着她，陆悠然站在那里，眼泪啪啪啪的往下掉，轻泣的站在那里，就是不伸手让母亲握住她的手。

    她真的很绝望。

    明明身体好着，却坚持住在医院里，明明知道自己眼睛出了问题，也不吭声！到底什么原因啊？

    “是不是因为晋爷爷？”陆悠然走近，拉住母亲顿在了空中的手，“妈，现在外面的社会变了，早就不是像以前一样，晋家也没有了过去的辉煌，甚至，他们的公司面临着破产。”

    “什么？”薛素香握紧陆悠然的手，质疑的问，“你说，晋氏要破产了？”

    “是！”

    “怎么会，怎么可能？晋氏那么大的一个公司，怎么可能会破产了？”薛素香喃喃自语般的说着，言语间尽是不相信。

    难怪她不相信，她一直呆在医院里，对于外面的世界，彻底隔绝于外，唯一那么一点点消息，也是通过电话获知，何况，电视也不是她天天在看的啊。

    她所有的信息还停留在过去的时间里。

    “所以，妈，你不用再怕了，现在没有人会伤害我，也没有人要伤害我，更不会伤害你。”

    “你的眼睛现在动了手术，能不能复原，医生也不敢合格证，还要看后期的治疗情况，妈，马上就要过年了，你就不想出去，我们一家人过年吗？对了，妈，我有孩子了，是个女儿，长得跟我小时候一样。”陆悠然拉着母亲的事，把这件事情说出来，一家人相聚，多开心的事？

    为什么要呆在这个冷冰冰的医院，面对着这些毫无血缘关系的陌生人。

    “然然，妈妈出去是不是会给你添麻烦。”薛素香有些不安的问，毕竟她现在眼睛这样了。

    她这一辈子，呆在这里……“然然，你说你有孩子了？”

    薛素香突然抬高音量的问。

    “是啊，孩子都要四岁了，长得……”

    “那孩子的爸爸，孩子的爸爸呢？”薛素香打断陆悠然的话，急切的问了下一句，明显的焦虑，陆悠然却只以为她是在担心自己，并没有往别的地方去想。

    “孩子爸爸已经不在了。”

    “怎么不在的？”薛素香不安的问，“然然，你什么时候生的孩子？你怎么从来都没有跟我说过啊，孩子都四岁了，都要四岁了……”

    “妈，你怎么了？”陆悠然这才发现母亲的反应有些过激，紧紧拽着她的手，“妈，你是不是还瞒着我什么事。”

    “然然，你会知道的。”

    “妈！”

    “好了，妈也累了，想休息一下，等拆线后看看眼睛怎么样，如果还能看得到东西，妈就回去；如果已经看不清东西了，然然，把妈妈送到养老院里去吧。”薛素香很平静的口吻，听不出她情绪有什么波动。

    带着认命的态度。

    “不管怎么样，我是一定会把仍然接回去的，不管眼睛是好还是坏，妈，我都会把接回去的。”陆悠然肯定坚决的口吻，薛素香心里是安慰的。

    只是……

    她怕自己带给她的只有麻烦。

    她不愿意自己一双儿女再因为自己受到什么伤害，如果那样的话，她宁愿这辈子都呆在医院里。

    “妈，你就听姐的。”陆悠勋在旁边插嘴，“你总不能下半辈子都呆在这里啊，姐为你做了这么多，就是想你能够健康的跟我们生活在一起。”

    陆悠勋离开陆家的时候年纪很小，后来薛素香出事……他又去了国外，跟母亲的感情并没有跟姐姐感情浓。

    这件事上，他站在姐姐这一边。

    “你们俩姐弟先回去吧，妈妈也要休息了。”薛素香罢了罢手，陆悠然没有走，还在问，“妈，你眼睛是怎么弄的？医院里，你是不是知道是谁动的手？”

    不是意外的伤害，而是一点一点积累出来的病，陆悠然觉得，这是慢性中毒，发生的神不知鬼不觉的，外人可能不知道，但当事人，一定清楚。

    “然然，算了，妈妈没想要追究。”

    “这也不追究，那也不追究，你看看，你把自己弄成了什么样？如果从一开始，你的态度强硬，不受人欺负，你会在医院度过十几年吗？悠勋会那么早付出国外，而我，又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只会一意隐瞒真相，承受别人给予的后果，凭什么？凭什么啊？”

    “然然，妈妈知道那么多年，都是你在维护着我们的家，你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的委屈，现在事情都过去了，有些事就没有必要去查了，这也很好，不是吗？”

    息事宁人吗？陆悠然胸口压着股火，看着母亲油盐不进的样子，自己是说什么，她都不会听，烦燥不已。

    “好，这样很好，你说很好就很好吧。”陆悠然有些气愤的丢下话就出了病房，陆悠勋看了看母亲，“妈，这件事是你不对，姐吃了那么多苦，你一点都不心疼她。”

    脚步声越来越远，薛素香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她又何尝不心疼自己的儿女？都是身上掉下来的肉啊，她比任何人都心疼他们。

    可是，她没有办法。

    晋家的虎视眈眈，晋老爷从一开始就是目的不存，借着跟她父亲是旧识这一点，想要近水楼台先得月，将陆悠然领养到晋家。

    人心怎么那么险恶啊？

    如果不是她突然伤了脑袋，成了‘精神不正常’的人，她担心现在都已经没有了悠勋……

    都有孩子了。

    都有孩子了……薛素香现在心里全是这个念头。

    既然孩子四岁了，为什么那份遗嘱还没有送过来？薛素香有些不明白。

    ————-

    “姐，你别生气了，妈只是不想多事。”陆悠勋追上陆悠然，“你也知道，她就是怕事多的人，要不然，这么多年，也不会呆在医院里，什么事都不管。”

    “是啊，她是怕多事，把自己封锁起来，却把所有的事都留给了我，我以前觉得她是在心疼我，现在想想，觉得她特别的自私，她选择躲避，选择像鸵鸟一样，把自己的头埋起来，不管不顾，从来没有为我着想过。”陆悠然心寒极了，“那么多事，晋家那边的事，陆家那边的事，她从来没有跟我解释过什么，都是我一个人在应付，她怎么可以那么自私啊？”

    陆悠然声音微哽，陆悠勋听着也难受，却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姐，以后还有我，我会照顾你的。”

    “嗯。”陆悠然点了点头。

    刚要上车，另一辆车子便停在他们的车子前面，车子里走出来的男人，让陆悠然微微一愣，“悠勋，我们先上车吧。”她低声的说。

    陆悠勋却已经开口，“席先生。”

    走上前，伸手，握住席南山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