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录
- 552 第四百七十四章 央
- 553 第四百七十五章 化妖为有
- 554 第四百七十六章 仰面朝天
- 555 第四百七十七章 天打雷劈
- 556 第四百七十八章 京城大战
- 557 第四百七十九章 黑龙下
- 558 第四百八十章 结怨
- 559 第四百八十一章 角斗
- 560 第四百八十二章 是鬼?
- 561 第四百八十三章 升迁
- 562 第四百八十四章 意外相逢
- 563 第四百八十五章 决斗
- 564 第四百八十六章 解说
- 565 第四百八十七章 老丈人
- 566 第四百八十八章 争风吃醋
- 567 第四百八十九章 请求
- 568 第四百九十章 情挑众美
- 569 第四百九十一章 令狐青烟
- 570 第四百九十二章 中毒
- 571 第四百九十三章 气息丹
- 572 第四百九十四章 强采金枝
- 573 第四百九十五章 决断
- 574 第四百九十六章 夜袭
- 575 第四百九十七章 尘埃落定
- 576 第四百九十八章 手更
- 577 第四百九十九章 冤家路窄
- 578 第五百章 生隙
- 579 第五百零一章 空心神尼
- 580 第五百零二章 欢喜大法
- 581 第五百零三章 走马换帝
- 582 第五百零四章 真相
- 583 第五百零五章 霸城
- 584 第五百零六章 舍利
- 585 第五百零七章 老头倒骑毛驴
- 586 第五百零八章 神秘木盒
- 587 第五百零九章 获救
- 588 第五百一十章 岐山崩
- 589 第五百一十一章 无耻少爷
- 590 第五百一十二章 妖魔鬼怪
- 591 第五百一十三章 秃顶男子
- 592 第五百一十四章 洞房花烛夜
- 593 第五百一十五章 修仙只是开始
- 594 第五百一十六章 任人宰割
- 595 第五百一十七章 张果老的犀利
- 596 第五百一十八章 神魂离体
- 597 第五百一十九章 脱胎换骨丸
- 598 第五百二十章 飘飘姑娘
- 599 第五百二十一章 灵域古城
- 600 第五百二十二章 天残剑的突变
- 601 第五百二十三章 坚强
- 602 第五百二十四章 突发事件
- 603 第五百二十五章 姑爷盗丹
- 604 第五百二十六章 绝顶烧峨眉
- 605 第五百二十七章 上了再说
- 606 第五百二十八章 一哈气
- 607 第五百二十九章 勾魂巫师
- 608 第五百三十章 石牛
- 609 第五百三十一章 御神珠
- 610 第五百三十二章 吟诗
- 611 第五百三十三章 第三剑式
- 612 第五百三十四章 草泥当剑
- 613 第五百三十五章 无敌赑屃
- 614 第五百三十六章 腐尸大阵
- 615 第五百三十七章 配种趣事
- 616 第五百三十八章 受伤了
- 617 第五百三十九章 美人计
- 618 第五百四十章 对话
- 619 第五百四十一章 雪山女神
- 620 第五百四十二章 魔血兽苏醒
- 621 第五百四十三章 丹魂
- 622 第五百四十四章 心机
- 623 第五百四十五章 冥界大军
- 624 第五百四十六章 司徒封血
- 625 第五百四十七章 玉玲珑苏醒
- 626 第五百四十八章 分发丹药
- 627 第五百四十九章 生死刹那,顿悟本真
- 628 第五百五十章 不老噬魂术
- 629 第五百五十一章 有一种美叫放荡
- 630 第五百五十二章 催魂丹
- 631 第五百五十三章 嫁妆
- 632 第五百五十四章 猜测
- 633 第五百五十五章 醉翁之意不在酒
- 634 第五百五十六章 古墓遗物
- 635 第五百五十七章 真相
- 636 第五百五十八章 周天巅峰境界
- 637 第五百五十九章 因祸得福
- 638 第五百六十章 柳儿
- 639 第五百六十一章 孤飞雁
- 640 第五百六十二章 俏脸娈童
- 641 第五百六十三章 昊天神雷
- 642 第五百六十四章 锦囊六字
- 643 第五百六十五章 东方来人
- 644 第五百六十六章 逍遥宫
- 645 第五百六十七章 十万年前
- 646 第五百六十八章 现在的他
- 647 第五百六十九章 不要逼我
- 648 第五百七十章 蠢蠢欲动
- 649 第五百七十一章 食人异族
- 650 第五百七十二章 血祭苍生
- 651 第五百七十三章 太极归一
- 652 第五百七十四章 不知廉耻
- 653 第五百七十五章 与猪为舞
- 654 第五百七十六章 言过其实
- 655 第五百七十七章 飞天鸭王
- 656 第五百七十八章 一石头三鸟
- 657 第五百七十九章 分配事宜
- 658 第五百八十章 如交的提醒
- 659 第五百八十一章 争风吃醋
- 660 第五百八十二章 大罗金丹
- 661 第五百八十三章 一个故事
- 662 第五百八十四章 狼族异人
- 663 第五百八十五章 痴情
- 664 第五百八十六章 身死道消
- 665 第五百八十七章 送剑人
- 666 第五百八十八章 秦家有情
- 667 第五百八十九章 云舞这桥
- 668 第五百九十章 难以逾越
- 669 第五百九十一章 最后关口
- 670 第五百九十二章 金丹练就
- 671 第五百九十三章 弘扬道法
- 672 第五百九十四章 仙界
- 673 第五百九十五章 释放元神
- 674 第五百九十六章 传话天官
- 675 第五百九十七章 惩罚
- 676 第五百九十八章 男人的错
- 677 第五百九十九章 褒姒杀人
- 678 第六百章 三清神瑜
- 679 第六百零一章 死亡圣地
- 680 第六百零二章 一梦千年
- 681 第六百零三章 女人的忧虑
- 682 第六百零四章 徘徊
- 683 第六百零五章 道境第六重
- 684 第六百零六章 三元合一
- 685 第六百零七章 苍龙出海
- 686 第六百零八章 吞噬玄门阵
- 687 第六百零九章 修古王
- 688 第六百一十章 分割灵魂
- 689 第六百一十一章 九足尊鼎
- 690 第六百一十二章 道门第一子
- 691 第六百一十三章 仙儿
- 692 第六百一十四章 是何目的
- 693 第六百一十五章 巨人部落
- 694 第六百一十六章 大雷音寺
- 695 第六百一十七章 叫我
- 696 第六百一十八章 你要娶我
- 697 第六百一十九章 必须死
- 698 第六百二十章 杀
- 699 第六百二十一章 七星洞
- 700 第六百二十二章
- 701 第六百二十三章 天空之殿
- 702 第六百二十四章 南天门
- 703 第六百二十五章 体质测试
- 704 第六百二十六章 暴虎拳
- 705 第六百二十七章 猜图游戏
- 706 第六百二十八章 带着麻烦的少女
- 707 第六百二十九章 药浴
- 708 第六百三十章 第一张符咒
- 709 第六百三十一章 疾风剑法
- 710 第六百三十二章 斗兽
- 711 第六百三十三章 黑水潭
- 712 第六百三十四章 古大师
- 713 第六百三十五章 小人
- 714 第六百三十六章 虽败犹荣
- 715 第六百三十七章 走狗
- 716 第六百三十八章 黑心道人
- 717 第六百三十九章 全灭
- 718 第六百四十章
- 719 第六百四十一章 素素
- 720 第六百四十二章 佛血
- 721 第六百四十三章 收徒弟
- 722 第六百四十四章 选拔
- 723 第六百四十五章 送上门
- 724 第六百四十六章 以武会友
- 725 第六百四十七章 出头
- 726 第六百四十八章 势
- 727 第六百四十九章 势成
- 728 第六百五十章 诸位
- 729 第六百五十一章 上场
- 730 第六百五十二章 潭底
- 731 第六百五十三章 倒霉
- 732 第六百五十四章 有来头
- 733 第六百五十五章 道衍宗
- 734 第六百五十六章 药园
- 735 第六百五十七章 天才辈出
- 736 第六百五十八章 再战马渊
- 737 第六百五十九章 阴谋
- 738 第六百六十章 两强相斗
- 739 第六百六十一章 疗伤之法
- 740 第六百六十二章 急火龙纹
- 741 第六百六十三章 二阶魂师
- 742 第六百六十四章 紫香果
- 743 第六百六十五章 神兽后代
- 744 第六百六十六章 黑锅
- 745 第六百六十七章 一心多用
- 746 第六百六十八章 倒打一耙
- 747 第六百六十九章 反水
- 748 第六百七十章 团队任务
- 749 第六百七十一章 一对十
- 750 第六百七十二章 小人勒索
- 751 第六百七十三章 蛮荒部落
- 752 第六百七十四章 顺藤摸瓜
- 753 第六百七十五章 寻宝
- 754 第六百七十六章 封神榜
- 755 第六百七十七章 次灵纹
- 756 第六百七十八章 大开杀戒
- 757 第六百七十九章 赌斗
- 758 第六百八十章 寻找
- 759 第六百八十一章 海上遭遇
- 760 第六百八十二章 极品胖子
- 761 第六百八十三章 药山
- 762 第六百八十四章 花中的灵纹
- 763 第六百八十五章 战
- 764 第六百八十六章 喷泉石雕
- 765 第六百八十七章 神龙吸水
- 766 第六百八十八章 剥皮者
- 767 第六百八十九章 剥皮者来袭
- 768 第六百九十章 又一个棒子
- 769 第六百九十一章 吞指
- 770 第六百九十二章 打到断骨
- 771 第六百九十三章 绝强者驾临
- 772 第六百九十四章 赶赴帝都
- 773 第六百九十五章 极度嚣张
- 774 第六百九十六章 入狱
- 775 第六百九十七章 意想不到的要求
- 776 第六百九十八章 自作自受
- 777 第六百九十九章 恐怖天劫
- 778 第七百章 战三天骄
- 779 第七百零一章 夺旗之战
- 780 第七百零二章 蛮荒部落
- 781 第七百零三章 孤族
- 782 第七百零四章 想要就得留下
- 783 第七百零五章 蛮荒山
- 784 第七百零六章 吹牛
- 785 第七百零七章 又到道爷
- 786 第七百零八章 原虎
- 787 第七百零九章 第五面祭天旗
- 788 第七百一十章 打服
- 789 第七百一十一章 损坏的战甲
- 790 第七百一十二章 修复魂器
- 791 第七百一十三章 垂钓者
- 792 第七百一十四章 神料
- 793 第七百一十五章 三招杀你
- 794 第七百一十六章 绝对黑暗
- 795 第七百一十七章 第一次
- 796 第七百一十八章 混沌天龙塔
- 797 第七百一十九章 出发西域
- 798 第七百二十章 一起走
- 799 第七百二十一章 宇文
- 800 第七百二十二章 真正的登天梯
- 801 第七百二十三章 拜师
- 802 第七百二十四章 圣皇之道
- 803 第七百二十五章 曼珠沙华
- 804 第七百二十六章 池中风波
- 805 第七百二十七章 吊打
- 806 第七百二十八章 冤家路窄
- 807 第七百二十九章 最后一关
- 808 第七百三十章 炼魂果
- 809 第七百三十一章 黑色骨尸
- 810 第七百三十二章 黄金树心
- 811 第七百三十三章 没见过世面
- 812 第七百三十四章 皇兵
- 813 第七百三十五章 惨败
- 814 第七百三十六章 异端再现
- 815 第七百三十七章 大逃杀
- 816 第七百三十八章 真正的大造化
- 817 第七百三十九章 凌月殿
- 818 第七百四十章 拍卖会
- 819 第七百四十一章 碧血战场
- 820 第七百四十二章 司马兄妹
- 821 第七百四十三章 生命之水
- 822 第七百四十四章 龙门客栈
- 823 第七百四十五章 大气之道
- 824 第七百四十六章 不要脸的师徒
- 825 第七百四十七章 暗算
- 826 第七百四十八章 战翻
- 827 第七百四十九章 留下洗碗吧
- 828 第七百五十章 青骨
- 829 第七百五十一章 收取金剑
- 830 第七百五十二章 泽海
- 831 第七百五十三章 冰山一角
- 832 第七百五十四章 出击
- 833 第七百五十五章 连吓两次
- 834 第七百五十六章 刷分
- 835 第七百五十七章 天界至宝的诱惑
- 836 第七百五十八章 蒲团
- 837 第七百五十九章 陈家的麻烦
- 838 第七百六十章 清算
- 839 第七百六十一章 可恨又可怜
- 840 第七百六十二章 连渡天劫
- 841 第七百六十三章 独战五大强者
- 842 第七百六十四章 毫无觉悟的人质
- 843 第七百六十五章 诛邪阵
- 844 第七百六十六章 重回腐蚀之地
- 845 第七百六十七章 逼婚
- 846 第七百六十八章 购物
- 847 第七百六十九章 归家
- 848 第七百七十章 学了点本事
- 849 第七百七十一章 我姓商
- 850 第七百七十二章 重点培养
- 851 第七百七十三章 体质无敌
- 852 第七百七十四章 猛人猛猴
- 853 第七百七十五章 葬天之山
- 854 第七百七十六章 吸血鬼
- 855 第七百七十七章 神医
- 856 第七百七十八章 女伯爵
- 857 第七百七十九章 洋徒弟
- 858 第七百八十章 寻找材料
- 859 第七百八十一章 阴谋
- 860 第七百八十二章 姐弟
- 861 第七百八十三章 蛇象
- 862 第七百八十四章 罗扬
- 863 第七百八十五章 一怒之威
- 864 第七百八十六章 训练营地
- 865 第七百八十七章 天骄云集
- 866 第七百八十八章 狩猎场
- 867 第七百八十九章 药国传说
- 868 第七百九十章 撤退
- 869 第七百九十一章 调戏地尊
- 870 第七百九十二章 尸皇出!
- 871 第七百九十三章 还活着?
- 872 第七百九十四章 四吕之城
- 873 第七百九十五章 大名鼎鼎的人物们
- 874 第七百九十六章 两个世界
- 875 第七百九十七章 最后一阶
- 876 第七百九十八章 惊爆眼球的实力
- 877 第七百九十九章 扳弯
- 878 第八百章 又见轩辕宇
- 879 第八百零一章 脏水
- 880 第八百零二章 危险时刻
- 881 第八百零三章 夺食
- 882 第八百零四章 古皇路的真相
- 883 第八百零五章 先后突破
- 884 第八百零六章 开战
- 885 第八百零七章 最后一战
- 886 第八百零八章 回归
- 887 第八百零九章 四分五裂掌
- 888 第八百一十章 拼拼接接
- 889 第八百一十一章 进大魂器塔
- 890 第八百一十二章 前无古人
- 891 第八百一十三章 碰钉子
- 892 第八百一十四章 九幽圣子
- 893 第八百一十五章 满目仓夷
- 894 第八百一十六章 圈养
- 895 第八百一十七章 天道
- 896 第八百一十八章 护花使者
- 897 第八百一十九章 强大的对手
- 898 第八百二十章 时光水晶
- 899 第八百二十一章 战圣皇
- 900 第八百二十二章 屠皇
- 901 第八百二十三章 天道之眼
- 902 第八百二十四章 凡人的生活
- 903 第八百二十五章 上代天道之眼
- 904 第八百二十六章 刻薄的准婆婆
- 905 第八百二十七章 九幽大帝
- 906 第八百二十八章 最后之战
- 907 第八百二十九章 战争未完
- 908 第八百三十章 麻辣烫的故事
- 909 第八百三十一章 大难不死
- 910 第八百三十二章 有炸弹
- 911 第八百三十三章 隐身
- 912 第八百三十四章 遇袭
- 913 第八百三十五章 什么都没看到
- 914 第八百三十六章 啐嘴
- 915 第八百三十七章 爱钱不爱色
- 916 第八百三十八章 整治
- 917 第八百三十九章 你摸一下
- 918 第八百四十章 三兄弟
- 919 第八百四十一章 感性的老板
- 920 第八百四十二章 楚楚
- 921 第八百四十三章 红玫瑰
- 922 第八百四十四章 曲扬
- 923 第八百四十五章 没完
- 924 第八百四十六章 野医生
- 925 第八百四十七章 取之有道
- 926 第八百四十八章 请君入瓮
- 927 第八百四十九章 脑门了
- 928 第八百五十章 要报复
- 929 第八百五十一章 某人
- 930 第八百五十二章 托儿
- 931 第八百五十三章 下药了
- 932 第八百五十四章 他叫
- 933 第八百五十五章 再丢人了
- 934 第八百五十六章 发达了
- 935 第八百五十七章 一场富贵
- 936 第八百五十八章 夜行人
- 937 第八百五十九章 伟
- 938 第八百六十章 你去住
- 939 第八百六十一章 好美
- 940 第八百六十二章 吃饭
- 941 第八百六十三章 几回疯
- 942 第八百六十四章 就震
- 943 第八百六十五章 二世祖
- 944 第八百六十六章 报信
- 945 第八百六十七章 很伟大
- 946 第八百六十八章 摸一下
- 947 第八百六十九章 俘虏吗
- 948 第八百七十章 笔财
- 949 第八百七十一章 坏人
- 950 第八百七十二章 高人
- 951 第八百七十三章 迷糊
- 952 第八百七十四章 奇人
- 953 第八百七十五章 偶遇
- 954 第八百七十六章 出事了
- 955 第八百七十七章 难得糊涂
- 956 第八百七十八章 不靠谱
- 957 第八百七十九章 有专攻
- 958 第八百八十章 小会
- 959 第八百八十一章 价了
- 960 第八百八十二章 挑石头
- 961 第八百八十三章 主动配合
- 962 第八百八十四章 女人得治
- 963 第八百八十五章 能救命
- 964 第八百八十六章 玲珑姐
- 965 第八百八十七章 一脚踩两船
- 966 第八百八十八章 店铺开业
- 967 第八百八十九章 无法随心
- 968 第八百九十章 雅加达
- 969 第八百九十一章 情义当头
- 970 第八百九十二章 团灭
- 971 第八百九十三章 钱是王八蛋
- 972 第八百九十四章 他乡偶遇
- 973 第八百九十五章 大小
- 974 第八百九十六章 黄金草
- 975 第八百九十七章 想放纵
- 976 第八百九十八章 怒火燃烧
- 977 第八百九十九章 家
- 978 第九百章 行家
- 979 第九百零一章 难眠
- 980 第九百零二章 保佑我们
- 981 第九百零三章 初恋
- 982 第九百零四章 义无反顾
- 983 第九百零五章 到了
- 984 第九百零六章 要自由
- 985 第九百零七章 新人加入
- 986 第九百零八章 倒闭的药厂
- 987 第九百零九章 傻-B
- 988 第九百一十章 乌兰察布
- 989 第九百一十一章 酒色财气
- 990 第九百一十二章 长命狗
- 991 第九百一十三章 只谈钱
- 992 第九百一十四章 自投罗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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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四章 意外相逢
第四百八十四章 意外相逢
当初被飘香院扫地出门,归拾儿流落街头,因为年龄不大,又无一技之长谋生,十分潦倒,只能跟一群小流氓地痞混在一起,一餐饱一餐饥地勉强过活,便在那时候碰见了席九。
归拾儿虽然没上过学堂,但飘香院自有调教倌人之所,有专人教导琴棋书画诗词歌舞,归拾儿间或受到熏陶,也算粗通文墨,跟大部分大字不识得几个的普通人相较起来,可以称得上为一个知识分子了。再加上他面貌俊秀,在那群小混混里崭露头角颇显出众。
席九亦有识人之明,一眼便相中了归拾儿所表现出来的潜力,想将他带回去加以培养,以后为已所用。彼时归拾儿虽是年少,心思却也已然十分机敏,见事相当明白,情知依附席九固然可保一时衣食无虞,但从此后却也免不了要终生受人操控,于是便婉言谢绝了席九,宁可继续在街头打混。
席九倒也没有因此为难归拾儿,反而称赞他不甘居于人下,日后定非池中之物,叫归拾儿以后有什么困难都可以去找他。
后来归拾儿因事与一伙泼皮纠纷争执,被逼得无路可走,不得已找上席九帮忙出头,这才得以摆平,此后一来二往,关系便熟络起来。期间席九当然还曾试着拉拢归拾儿,只是归拾儿对他有一种直觉的戒备,怀疑他的身份并非寻常捞偏门的江湖人物,便一直设词推托,保持两人之间的距离。
入房就座,归拾儿开门见山道:“九爷,我想托你办一件事。”
席九哈哈笑道:“小拾,如今你已经是禁军中一名大有前途的校官。我可当不得一声九爷了,要是真瞧得起我这个老哥哥,就叫我一声九哥吧。”
对于席九清楚自己的近况。归拾儿也不感到意外,毕竟他前一向与一些下九流的人物有过接洽。席九在上京城道上是出了名的消息灵通,知道这些丝毫不足为奇。
归拾儿笑了一笑,很自然地转口道:“哦,忘了告诉九哥,我现在不是小校而是副校尉了,昨天下达的升任文书。”他当然并非炫耀什么,而是通过这个信息来表明自身的态度。
“副校尉?”席九双眼微微眯了起来,流露出明显的惊讶。在大楚军中。副校尉的职衔实在是不值一提,相对于无权无势的平民而言,却是一道难以逾越的分水岭。在战争时期还可以拿刀拿枪拿命去搏军功,和平年代一个平民想要跻身于基层将官行列,如果没有在军中拥有实权的人物提携,那是想也休想。
虽然席九看好归拾儿的潜力,但也没想到他会表现出这么大的能量,在短短的一段时间内爬升得如此之快。很明显,应该重新估量他的能力,及时改变彼此的交往方式了。席九思忖。
“看来小拾你这段时日大有际遇,老哥哥在这里恭喜了,祝你将来宏图大展一飞冲天。”席九敛去眼中异色。神态有了不易觉察的微妙变化,慨然道:“小拾,老哥哥以往待你如何及平时的为人你也知道,有事就说吧,只要老哥哥力所能及,决不推辞。”
归拾儿先行谢过,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想请九哥对付一个人……”
听归拾儿讲完,席九讶道:“这样的一个小角色。杀了他不费吹灰之力,何必费心费力弄得这么麻烦?”
归拾儿淡淡地笑道:“如果仅仅是简单地要一个人的命。我又何必来找九哥帮忙?请九哥放心,所需的费用照规矩来。我一概不少分毫。”
席九沉吟了一会,道:“费用且不提,问题是如何样才能弄得那厮身败名裂,妻离家破在上京城再无立足之地,却须拟个妥当的法子才好。”
来之前,归拾儿便已成竹在胸,当下520小说将出来。
即便席九浸染各种害人的阴险诡诈勾当多年,对归拾儿所提供的法子亦是颇为赞赏,大有深意地望了他一眼,道:“小拾好手段,若是有人与你作对,只怕到时怎么死的也不会知道,真是让老哥哥觉得后生可畏啊。”
归拾儿若无其事,亦别有所指道:“九哥过奖了,我这点小心计还不是当初跟九哥学的么?再怎么样,也是不敢在九哥面前卖弄的,以后有些什么事,小弟还会来请九哥指点,望九哥不吝多多指教。”
听明他言中之意,席九大感意外,但转又想明其中关节。以前归拾儿不愿依附他是因为出于忌惮,如今主动提出合作意向,自是认为他已然有了与自己相庭抗礼的实力,不怕再受其控制。
“小拾能有此意,这让老哥哥太高兴了。”席九确实相当之开心,暗忖我以前不强迫你为我做事,实是要出于你必须心甘情愿的缘故,如今自愿踏上这条船,不怕你学得了一身好本事,到时候在形势所迫下也势必不得不为我所用。欣然道:“既如此,那就这般说定,从此之后共通有无互利互惠。”
两人均是心计如狐之辈,昔日更有那么些交情在,也不虚言该如何如何,当下便击掌为定,订下一个心照不宣的盟约。当然了,这种盟约的牢靠度,通常就要视双方的利益和利害关系来确定维护了。
“这件事,适合出面的我看非黄立莫属了。”席九安排下执行的具体人手。
黄立,归拾儿也认识。其人便是先前牌局中的那位黄大少,有个舅舅在上京府衙门里当捕快班头,仗着这层官府方面的关系,一般由他出面找些小有钱财的生意人,拉上赌桌宰割。这笔进帐在席九的收入中占着不少份额,再加上能摆平一些小麻烦,所以,黄立算是席九圈子里地位颇高的角色。
“这些都由九哥你作主,到时候了通知我一声就成。”
办这种事比席九更专业的人士上京城恐怕没有几个,归拾儿绝对肯定这一点。自然不会插手,说定后正扯些闲话,突然听得外面喧哗起来。
有人恼火地叫道:“胡道长。就算你是崇玄祠左别院的,也不能随便强闯民宅呀。告诉你九爷没空见客,再不出去,也就别怪咱们得罪了。”听声音正是守门的两个壮汉之一。
归拾儿惊讶地瞧了席九一眼。崇玄祠,可是道教设立在大楚的最高机构了,由两位国师亲自主持,地位崇高无比。因为大楚有洞玄派和罗浮宫两大教派,崇玄祠又分成了左右别院,不管是哪座别院出来的一个扫地打杂的火工道人。在世人眼里都是沾着些仙气的不得了的人物,怎会找上席九的门来寻晦气?
一把清朗平和的声音响起:“贫道牟处机前来拜访,还望席九席施主不吝赐见。”
这牟处机的声音虽是徐缓,却如面对面发话,更有一股森严强大的威压出其不意地迎面迫至,气机牵引下血气翻腾,逼得归拾儿与席九不得不运功抵抗,骇然相视一眼,均能清楚看见对方眼里的惊色。
外面来人必是已然修出金丹的修行者无疑,归拾儿心忖。更暗暗起疑,席九的实力可比自己已达引气后期的修为低不了多少,属于世俗界一流武功高手之列。以往却是刻意地隐讳不露,而且甘心混迹于市井中不思富贵荣华,究竟是为着什么缘故?
寻常修行者找上门来,席九亦非见不可,更别说是把持着大楚的崇玄祠里面的强势人物了,席九神色一息数变,迎将出去哈哈笑道:“仙师莅临寒舍,蓬筚生辉,席九有失远迎。请仙师多多恕罪。”
此刻守门的两个壮汉正跟两名道士在院中对峙,说是对峙其实并不恰当。无论如何,普通人还是不敢跟道教中人较劲。这还是民风开化的京都,若是在乡间,那些愚夫愚妇们面对这些身有品爵的官家道士时,连说话都极之惶恐,更别说口出不逊之言了。两壮汉口上虽硬,实则色厉内荏心头打鼓,要不然也不会光说不练放他们进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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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名道士一个四十出头,席九认识他,叫胡遂,是崇玄祠左别院的一名膳房执事,平时负责别院中的膳食采买,换句话说就是厨房里一买菜的小角色。别看这厮的身份听着不怎么入流,也不是正儿八经的修行中人,但身上罩着那么一层光环,搞采办又相当地有油水,阿谀奉承者着实不少,所以平素走路时鼻孔几乎向着天。
不过此时胡大执事没了以往的盛气神气,就像霜打了的茄子一样瑟缩在另一个相貌平凡无奇的年青道士身后,满脸的惊惶失措。
归拾儿亦跟出门来,打量那自称牟处机的年青道士,但见他神色平静,面上还挂着些让人心生好感的笑意,完全看不出有兴师问罪的迹象。
牟处机向席九稽了一首,客客气气道:“想必这位就是席施主了,贫道这次来得鲁莽,请席施主勿怪。”
“不敢不敢,仙师这般客气,叫席某如何敢当?”席九赶忙还礼,试探着道:“敢问仙师找席某有何事,请进去看茶述话。”
那胡遂叫道:“上师,弟子便是受了这席九的欺诈,将所有钱财通通输给了他们一伙,这些家伙一贯花言巧语蒙蔽他人,上师无须与他多说,加以惩处便是了。”
牟处机没理会他,仍是和气道:“多谢席施主好意,看茶就不必了。实不相瞒,贫道此次前来,是因为敝院胡遂执事的缘故,他前一向亏空了敝院膳食的款项,听闻与席施主有关,其中琐碎贫道也不想多赘,只要席施主能够适当退还那些银钱,贫道亦不欲多加追究。”
这时归拾儿哪还不清楚来龙去脉?心知那执事胡遂定是让席九当肥羊狠狠地宰了一刀,现在事情败露,给人家找上门来算账了。寻思席九并非不知分寸之人,怎么会到老虎嘴里去拔牙,却也奇了。
能在三教九流中混出头的人物,凶狠固不可少。狡诈更不可缺,席九是个非常识时务的人,充门面的话半句也不说。当即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恭敬道:“仙师大量。席某感激不尽,这一千两,便当席某向仙师和胡道长赔罪了。”
“一千两?胡遂输给了你八千余两,席施主却只肯拿出一千两?”牟处机皱起了眉,心里很有些恼火。他亲自出马来跟这些设赌诈骗的无良之辈交涉已经是存有息事宁人的心思了,不想这些家伙竟是无赖至斯,未免太过不识好歹。
饶是他脾气再好,也不禁生出些怒意。但要亲自出手对付几个下三滥又大掉面子,免不了会受罗浮宫门人的讥刺耻笑,便沉声道:“敝院对此事也应负上管理不严之过,所以贫道才不愿多生是非,席施主,你若还回银子便罢,否则说不得,贫道就要劳动上京府出面了。”
席九惊讶道:“胡道长前一向在这里输了五六百两银子是没错,但席某事先并不知胡道长身份,这才有此误会。席某知悉后已然全数奉还。而这一千两,却是席某看在仙师亲自上门而表示的歉意,实在不知仙师所言那八千余两从何说起?”
双方所说牛头不对马嘴。牟处机登时起疑,望向胡遂道:“胡遂,你不是说挪用亏空的款项全部输了么,到底是怎么回事?”
胡遂额上直冒冷汗,咬定道:“弟子并未虚言,请上师明察。这席九平时鱼肉乡里横行霸道惯了,又怎会痛快交待罪行?分明是推卸抵赖。”
席九驳道:“胡道长,席某虽是市井中讨生活的小人物,平素却也敢做敢当……”
胡遂打断他道:“上师。弟子一时失足,甘愿受罚。但归根结底全是这席九之祸,上师千万别听信他的狡辩之词。一定要从严惩治。”
席九变色道:“道门弟子不打诳语,胡道长你怎么能信口雌黄陷害于我?先不说你究竟输了多少银子,我又有没有退赔给你,就是当初也并非是我蒙骗你来参赌,而是你主动找来……”
“你撒谎。”胡遂矢口否认,只叫道:“这席九一向为非作歹多行不义,上师休听他胡言乱语,只管捉去衙门问罪就是。”
这胡遂一再打断席九,却是一心想混淆视听。原来他虽是出家当了道士,但素有恶习,吃喝嫖赌五毒俱全,借着采买之机大肆中饱私囊,全数双手奉送去了烟花逍遥之所。被牟处机发现贪污款项之事后,胡遂不敢据实交代去向,忽然想起席九,便起意将罪责推到席九身上以减轻惩处,反正他的确干的是骗赌敛财的勾当,只要自己一口咬死,谅他也解说不清。
二人各执一词,牟处机一时也无从辨察真伪,听得胡遂这么说,心想有理,不管这席九到底骗去了胡遂多少银子,依其不法行径当算是一个歹徒恶棍,让上京府来问案治罪便了。
当下牟处机也不愿再多耽搁,展袖一拂,送出一道真元力,先将那两名壮汉定住,又拂袖欲制住席九与归拾儿两人。席九身子微动,似乎想避开,但眼底异芒微闪,却又忍了下来,任由牟处机的真元力锁住自己。
归拾儿自然不会束手就擒,身形一掠,迅疾闪了开去。牟处机噫了一声,又待追击,归拾儿已扬声道:“这位仙长,在下与此事无关,仙师可别将在下也扯了进去。”有无金丹的修行者实力差距太大,以归拾儿目前的实力,或许勉强能抵挡下牟处机几次攻击,但终究打不过也逃不掉,只有出言解释脱身。
牟处机见归拾儿显然身具修行基础,心中微讶,住手问道:“原来施主是修行同道,贫道失礼了,请教同道大名,跟这席九又有何关系?”
归拾儿含混道:“我是什么人并不重要,但可以向仙师保证,此事的确与我无干。”眼下形势,席九免不了要到上京府走一趟,但他平时与各官吏多有交结,此番也并非杀人放火的杀头重罪,泰半不会有什么大事,最多洒上大把的银子出气而已,归拾儿对此也无能为力,唯有自求置身事外。
牟处机自是不会听信一面之词就轻易放他离去,又问道:“同道不愿透露尊讳也罢。但还望同道能告知出自何门何派,或是哪位散修真人门下?”
情知无法随便捏造个姓名搪塞过去,归拾儿无奈。只得道:“在下归拾儿,其实还算不上修行中人……”
听得他自报姓名。牟处机登即又惊又喜,淡定平和仪态尽失,袍袖一挥,纵身上前叫道:“你是归拾儿?”
归拾儿出其不意,还以为对方骤下杀手,大吃一惊,下意识全力轰出一拳,重重击在牟处机胸前。引气后期的实力全力一击可不是能够小觑的。牟处机猝不及防,当即被打得倒飞出十数米才跌落在地。
“惨了……”
包括一击得手的归拾儿在内,院中人人均是目瞪口呆有若泥塑木雕。这下事情大条了,先不说牟处机是大楚崇玄祠的仙师身份,单单就金丹有成的修行者,意外受到这般攻击,便一气之下将他们全部杀光也是天经地义。
一不做二不休,左右祸已闯下,归拾儿一咬牙,暗中取出一块攻击型战符紧紧捏到手中。
连仙佛都并非不死身。金丹期修行者更是还远远算不上什么金刚不败体。灰头土脸爬起,牟处机只觉胸口针扎般疼痛,气机凝滞。竟已是受了不轻的内创,急提真元力才强行压下痛楚,心中不由苦笑,这算什么事啊?
胡遂总算回过了神,屁股眼像被疯牛狠狠顶了一犄角般,猛地弹起丈许高,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尖叫:“反了反了,上师,快出飞剑。把这干反了天的恶徒统统斩杀……”
陈浩然睁开了双眼。
醒过来的第一时间,他就察觉到。自己体内的状况有了很大的改变。如果说,以前的混元力自然运转时如一道缓缓流淌的水流。现在,则像是一条活泼的小溪,欢快地奔腾着,随时准备为自己身体的每一部分筋骨血肉提供充沛的能量。
与齐放鹤及黑蛟的殊死争斗,当时几乎榨干了陈浩然所有的混元力,极度衰竭下,失去本主意识指挥的金丹接管身体进入了自动入定。
破而后立。这种情况下的自行修炼最合乎天道自然,进境比平时快上数倍有余,再加上心魔所化的魔煞之气籍机疯狂滋长,扩张侵占地盘,硬生生在入定期将经脉扩大了不少,修为境界从化丹初期一跃臻至凝婴初期,进展速度之快堪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陈浩然还蒙在鼓里,他并不是没有发现异样,却想当然地将魔煞之气当成了融合在体内的十三天相轮的能量,自作聪明地把绝不合常理的修为提升归功于佛门密宝的作用,并不知死活地为之沾沾自喜。
说什么走火入魔神智泯灭后就会成为纯粹的活死人法宝,天工老祖那老鬼纯粹在吓唬人,大爷我现在的脑筋不是清楚得很么?陈浩然嘀咕,寻思干上一场恶架的收获还真不少,以后多干上几架也不妨,再遇上齐放鹤那样的家伙,也不妨干净利落地灭掉。
这个想法就像呼吸般自然而然地在脑海里浮现,陈浩然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开始有了显然的黑暗暴力倾向,这就是心魔带给他的恶果,将会变得越来越严重,最终堕入残忍冷血、视人命如草芥的魔道深渊。
晋入凝婴初期后,感官六识大大增强,周边万物的活动声息无一遗漏地映入耳中,直接在脑中虚拟出一副副清晰的立体影像。风掠过水面荡起的粼粼清波,吹在树梢上拂起的籁籁婆娑,蟋蟀摩挲双翅的唧唧轻鸣,比亲眼所见更要来得直观,仿佛进入了一个崭新的奇妙世界。
身处的地方明显是一间船舱,且还在轻微地摇晃着,难道自己入定并没有多久,船还行驶在灞水河上?陈浩然收功起身步出舱外,但见船只泊在岸边,堤上树木梢冠尽黄,碧空如洗云淡风高,竟已是到了秋色满目的季节。
不对,从灞水城出发时明明是刚入初秋,怎么一下子就到了仲秋,自己岂不是入定了起码一个月?陈浩然吓了一跳。
甲板上,正有两道窈窕身影俏生生地迎风而立,听见声响,转过头来,望见是陈浩然,齐齐惊喜地快步迎上来。转又惊觉地各各止步,凝视他低声道:“你,醒了?”虽只寥寥三字。万千担忧与关切却是流露无遗。
见夏青颜慕容荻二女均是一般的动作反应,陈浩然这个时候还不明白夏青颜的心思。当真就是一个白痴了。张开双手,嘿嘿笑道:“我宽厚温暖的怀抱,容纳两位美女还是不要紧的,一起来吧。”
慕容荻当即面飞红霞,捏袂低下了头去。夏青颜轻啐一声,跺足掠身而起,望岸上迅速飞远。陈浩然欲追不及,捏着下巴哼哼:“飞吧飞吧。看你能飞多远,到最后还得乖乖地飞进狄大爷的五指山。”
慕容大小姐性格虽温柔大方,简直可以作为淑女的楷模标准,却也忍不住狠狠剜了这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无良家伙一眼。
这一记白眼尽显小儿女娇嗔情态,百媚横生勾魂夺魄,陈浩然心脏登即如电击般一阵狂跳,牙痒痒地只恨现在只能看不能吃,打定主意今晚定要厚着脸皮去多摸几下慕容荻白白嫩嫩的小手,要是能再抱抱盈盈一握的细腰,亲亲香喷喷的粉脸就更美不过了。
倪姥姥不知从哪儿露面。打断他春心荡漾的臆梦,横眉怒气冲冲地喝道:“臭小子,你闭上眼万事不管。倒叫你家姥姥费心费神看护,要是再过十天八天不出关,姥姥非把你扔进灞水河喂鱼虾不可。”
稍后陈浩然一了解,原来自己竟当真是入定了近一个月,泊船的地方已是灞水河的上游,前往上京城的路途坐船行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必须走陆路了。大家考虑到陆上车马颠簸,怕惊扰入定中的陈浩然,就干脆停在这儿等陈浩然功毕出关。
陈浩然安然无恙地醒来。为之忧急不已的许承翰高二牛等人均放下担心,纷纷过来探望。慕容阚更为高兴。问明陈浩然没有什么事后,当即就催着出发上路。说争取在二十天以内赶到上京城。
“急什么?”陈浩然不解道:“会试得明年开春以后,这么长的时间就算爬也能爬到上京城去,一路上游山玩水看看风景不是挺好么?”他盘算着,这可是正宗的古代观光旅游,一路有美相伴逍遥又自在,正是增进感情的大好机会,怎么能像奔丧一样就这么浪费了?要比快,自己直接飞过去岂不是更快,当真是本末倒置。
慕容阚解释道:“再过不久就是大楚的秋猎期,并要举办演武大会,是大楚百官和各大世家没有功名在身,但又有意从军的子弟晋身的好机会,我们在路上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如果不加快行程,慕容子鉴他们恐怕赶不上报名,只能等到明年去了。”
他说的慕容子鉴便是随行的那七名跟着陈浩然修行的慕容世家子弟其中一个佼佼者,慕容阚带他们入京,主要目的也是出于博取功名,以后好在大楚军中安排实职,为慕容世家这座大厦巩固基石。陈浩然过几天要是再不醒,慕容阚说不得就只有先选出几个人先行一步了。
大舅哥既然有正事在身,陈浩然也不好驳面子,挥挥手怏然道:“那就听你的安排,开路罢……呃,对了,参加那个演武大会有什么限制没,高二牛能不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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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阚道:“平民出身想要参加演武大会虽然不是不可以,但通常都要两名以上的三品官员保举,而且保荐名额有限,一般来说,这个时候都已经定下人选上报了,要临时再安排人进去,只怕会有些不方便。”
陈浩然翻起眼道:“别管方不方便,你只管说行不行?”
慕容阚不由摇头苦笑:“行,你都发下话来了,我还能说不行么?”以慕容世家的能量,若是这点小事也办不到,简直没天理,就不劳慕容世家的人出面,也有人会抢着帮忙去办。只不过,大楚朝廷不是慕容家开的,办事也得找人打招呼,对现在只想低调行事的慕容世家而言,委实是没这个必要。
陈浩然忽然又想起一事,问道:“当时在黑龙峡救上来的那些人呢?我可答应那个船老大要帮他的忙的。”
慕容阚又摇头苦笑了一声:“这会儿你才记起问这个……沐天杰连师父的命都送了,我可没法子再叫他赔钱给那条货船上的人,只好自己掏腰包打发了。”
倪姥姥瞪眼道:“臭小子,这次你威是威风了。不过也结下了大仇,那齐放鹤的师兄叶六律已经元神有成,可不是好惹的。臭小子你就自求多福吧。”
狄小石也觉头痛,皱眉道:“人已经死了。我还能有什么办法?反正不是我的错,那个叶六律要是讲道理,我愿意给他赔不是,要是不讲道理,我也只有随便他……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淹,这事只有到时再说,咱们这就走罢。”心下烦燥。忽地浮起一个念头,元神期的高手自己不是没斗过,正面较量虽是肯定只有吃瘪的份,但凭借一身法宝和阵术,下阴手消灭一个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如果再从夏青颜那儿弄些剧毒的玩意儿来,更能多上几分把握。
他没有意识到,自己生平第一次生出了阴谋害人的心思……
泊船处不远有一个小县城,当下众人收拾行装上岸。除了带上几个使唤丫头和下人外,慕容阚吩咐其他人坐船自回灞水城。一行便只有十来人了,到城里雇了几辆马车,便即启程。
沿途无话。不一日赶至京畿地段,这一日下午时分,到得一座名为开阳的驿镇,距上京城尚有五六十公里,以马车的速度,眼见着当天无论如何是赶不进上京城了,大家便在驿馆投宿下来。
闻得慕容世家的大公子大小姐光临,驿丞连忙赶来招待,一迭声地吩咐驿卒先去烧水做饭。自己则亲自腾出一套偏院,安排众人下榻。
刚刚安顿下来。忽然听见院外有人恼怒地责问:“我明明已经在这院中入住,为什么平白无故地要让我去住另外的房子。还招呼也不打一声,就私自把我的行李搬走?真是岂有此理。”
跟着亦又有几人附和谴责道:“是啊,我们在这里住得好好的,凭什么要让给别人住,难道我们就付不起这点住宿银子不成?再者,你们乱动我们的物品,要是损坏丢失了什么贵重东西,你们能赔偿得起吗?”
这驿馆邻近京都,房舍规模原也不少,不过已经基本上住进了人,这套院落先前原本已经有客人住下,但恰巧均出外了。驿丞为了讨好巴结慕容兄妹,却是不经那些客人的同意,就直接来了个先斩后奏。
“你们在这吵什么?”驿丞拦在门外,嚷道:“里面住下的可是慕容世家的大公子和大小姐,我把房子腾出来又怎么了?你们要是还在这里吵,惊扰了大公子和大小姐休息,可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听得占了房间的人来头这般大,喧哗声顿时止歇,驿丞正得意间,边上却走来一个面貌俊秀,仪表十分风流倜傥的书生,质疑道:“住店当然得讲个先来后到的规矩,慕容世家向来奉公守法门风严谨,慕容公子和慕容小姐岂是这等仗势压人的衙内恶少之流?分明是你在借名欺人谋取私利。”
那些旅客听了这话,复又开始出言指责。驿丞大为恼怒,撸起袖子喝道:“你这厮又不是住在这院子里的人,跳出来闹腾什么?我看你分明就是在无事生非,再掺和我就把你赶出去。”
那书生朗声道:“路见不平之事,人皆可以踩之。我赵思德虽无官无职,但也是大楚举人之身,岂会惧你区区一介恶吏?”
见对方是举子身份,驿丞气焰登时一敛,不禁有些进退维谷。慕容阚适时走了出来,向那自称赵思德的书生拱手道:“不才慕容阚,见过赵兄。”
那赵思德似乎相当地意外,怔了一怔才回礼道:“不敢,小生赵思德见过慕容公子。”停停又道:“小生虽与慕容公子素昧平生,但也听闻慕容公子一向不同那等倚仗祖上荫庇行为荒唐的豪门子弟,今日却为何如此?”微微摇头,很有些惋惜之余,亦隐露不屑之意。
慕容阚忙道:“这件事是驿丞所为,我也不知内情,不想竟惊动了这几位客人,实在有愧。原当要把房间还给各位才是,只不过随行的女眷不大方便搬来搬去,不若就依这样罢了,大家的房费由我来付,略表对各位的歉意。”
赵思德这才面露笑容,再施了一礼道:“原来如此,小生却是误会了慕容公子,得罪之处尚请见谅。”
慕容阚忙又道:“岂敢岂敢,要不是赵兄,我今日便要犯错了。”
既是慕容世家的大公子出面承揽过错,又主动给出补偿,众旅客均无异议,事情就此了结。返到院内,慕容阚与陈浩然说了经过,道:“那赵思德不畏权贵仗义执言,可算是一位难得的正人君子,我想请他来共进晚餐,你看怎么样?”
原本读书人清高习性十足的许承翰当即赞同道:“如此风骨之人,当是我辈典范,岂有相逢而不交之理?”
如果放在从前,陈浩然也会觉得许承翰说得有理,但这时却不知怎地,并不认为在这种小事上帮帮腔就可以看得出一个人有多么了不得,最多只能说明这人好管闲事而已,无所谓地道:“你看着办吧,我就不一起吃了。”
许承翰奇怪地瞧了他一眼,暗想,学长以往性格豪爽好交友朋,这次闭关修炼后,怎么好像不大一样了?(未完待续)
归拾儿虽然没上过学堂,但飘香院自有调教倌人之所,有专人教导琴棋书画诗词歌舞,归拾儿间或受到熏陶,也算粗通文墨,跟大部分大字不识得几个的普通人相较起来,可以称得上为一个知识分子了。再加上他面貌俊秀,在那群小混混里崭露头角颇显出众。
席九亦有识人之明,一眼便相中了归拾儿所表现出来的潜力,想将他带回去加以培养,以后为已所用。彼时归拾儿虽是年少,心思却也已然十分机敏,见事相当明白,情知依附席九固然可保一时衣食无虞,但从此后却也免不了要终生受人操控,于是便婉言谢绝了席九,宁可继续在街头打混。
席九倒也没有因此为难归拾儿,反而称赞他不甘居于人下,日后定非池中之物,叫归拾儿以后有什么困难都可以去找他。
后来归拾儿因事与一伙泼皮纠纷争执,被逼得无路可走,不得已找上席九帮忙出头,这才得以摆平,此后一来二往,关系便熟络起来。期间席九当然还曾试着拉拢归拾儿,只是归拾儿对他有一种直觉的戒备,怀疑他的身份并非寻常捞偏门的江湖人物,便一直设词推托,保持两人之间的距离。
入房就座,归拾儿开门见山道:“九爷,我想托你办一件事。”
席九哈哈笑道:“小拾,如今你已经是禁军中一名大有前途的校官。我可当不得一声九爷了,要是真瞧得起我这个老哥哥,就叫我一声九哥吧。”
对于席九清楚自己的近况。归拾儿也不感到意外,毕竟他前一向与一些下九流的人物有过接洽。席九在上京城道上是出了名的消息灵通,知道这些丝毫不足为奇。
归拾儿笑了一笑,很自然地转口道:“哦,忘了告诉九哥,我现在不是小校而是副校尉了,昨天下达的升任文书。”他当然并非炫耀什么,而是通过这个信息来表明自身的态度。
“副校尉?”席九双眼微微眯了起来,流露出明显的惊讶。在大楚军中。副校尉的职衔实在是不值一提,相对于无权无势的平民而言,却是一道难以逾越的分水岭。在战争时期还可以拿刀拿枪拿命去搏军功,和平年代一个平民想要跻身于基层将官行列,如果没有在军中拥有实权的人物提携,那是想也休想。
虽然席九看好归拾儿的潜力,但也没想到他会表现出这么大的能量,在短短的一段时间内爬升得如此之快。很明显,应该重新估量他的能力,及时改变彼此的交往方式了。席九思忖。
“看来小拾你这段时日大有际遇,老哥哥在这里恭喜了,祝你将来宏图大展一飞冲天。”席九敛去眼中异色。神态有了不易觉察的微妙变化,慨然道:“小拾,老哥哥以往待你如何及平时的为人你也知道,有事就说吧,只要老哥哥力所能及,决不推辞。”
归拾儿先行谢过,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想请九哥对付一个人……”
听归拾儿讲完,席九讶道:“这样的一个小角色。杀了他不费吹灰之力,何必费心费力弄得这么麻烦?”
归拾儿淡淡地笑道:“如果仅仅是简单地要一个人的命。我又何必来找九哥帮忙?请九哥放心,所需的费用照规矩来。我一概不少分毫。”
席九沉吟了一会,道:“费用且不提,问题是如何样才能弄得那厮身败名裂,妻离家破在上京城再无立足之地,却须拟个妥当的法子才好。”
来之前,归拾儿便已成竹在胸,当下520小说将出来。
即便席九浸染各种害人的阴险诡诈勾当多年,对归拾儿所提供的法子亦是颇为赞赏,大有深意地望了他一眼,道:“小拾好手段,若是有人与你作对,只怕到时怎么死的也不会知道,真是让老哥哥觉得后生可畏啊。”
归拾儿若无其事,亦别有所指道:“九哥过奖了,我这点小心计还不是当初跟九哥学的么?再怎么样,也是不敢在九哥面前卖弄的,以后有些什么事,小弟还会来请九哥指点,望九哥不吝多多指教。”
听明他言中之意,席九大感意外,但转又想明其中关节。以前归拾儿不愿依附他是因为出于忌惮,如今主动提出合作意向,自是认为他已然有了与自己相庭抗礼的实力,不怕再受其控制。
“小拾能有此意,这让老哥哥太高兴了。”席九确实相当之开心,暗忖我以前不强迫你为我做事,实是要出于你必须心甘情愿的缘故,如今自愿踏上这条船,不怕你学得了一身好本事,到时候在形势所迫下也势必不得不为我所用。欣然道:“既如此,那就这般说定,从此之后共通有无互利互惠。”
两人均是心计如狐之辈,昔日更有那么些交情在,也不虚言该如何如何,当下便击掌为定,订下一个心照不宣的盟约。当然了,这种盟约的牢靠度,通常就要视双方的利益和利害关系来确定维护了。
“这件事,适合出面的我看非黄立莫属了。”席九安排下执行的具体人手。
黄立,归拾儿也认识。其人便是先前牌局中的那位黄大少,有个舅舅在上京府衙门里当捕快班头,仗着这层官府方面的关系,一般由他出面找些小有钱财的生意人,拉上赌桌宰割。这笔进帐在席九的收入中占着不少份额,再加上能摆平一些小麻烦,所以,黄立算是席九圈子里地位颇高的角色。
“这些都由九哥你作主,到时候了通知我一声就成。”
办这种事比席九更专业的人士上京城恐怕没有几个,归拾儿绝对肯定这一点。自然不会插手,说定后正扯些闲话,突然听得外面喧哗起来。
有人恼火地叫道:“胡道长。就算你是崇玄祠左别院的,也不能随便强闯民宅呀。告诉你九爷没空见客,再不出去,也就别怪咱们得罪了。”听声音正是守门的两个壮汉之一。
归拾儿惊讶地瞧了席九一眼。崇玄祠,可是道教设立在大楚的最高机构了,由两位国师亲自主持,地位崇高无比。因为大楚有洞玄派和罗浮宫两大教派,崇玄祠又分成了左右别院,不管是哪座别院出来的一个扫地打杂的火工道人。在世人眼里都是沾着些仙气的不得了的人物,怎会找上席九的门来寻晦气?
一把清朗平和的声音响起:“贫道牟处机前来拜访,还望席九席施主不吝赐见。”
这牟处机的声音虽是徐缓,却如面对面发话,更有一股森严强大的威压出其不意地迎面迫至,气机牵引下血气翻腾,逼得归拾儿与席九不得不运功抵抗,骇然相视一眼,均能清楚看见对方眼里的惊色。
外面来人必是已然修出金丹的修行者无疑,归拾儿心忖。更暗暗起疑,席九的实力可比自己已达引气后期的修为低不了多少,属于世俗界一流武功高手之列。以往却是刻意地隐讳不露,而且甘心混迹于市井中不思富贵荣华,究竟是为着什么缘故?
寻常修行者找上门来,席九亦非见不可,更别说是把持着大楚的崇玄祠里面的强势人物了,席九神色一息数变,迎将出去哈哈笑道:“仙师莅临寒舍,蓬筚生辉,席九有失远迎。请仙师多多恕罪。”
此刻守门的两个壮汉正跟两名道士在院中对峙,说是对峙其实并不恰当。无论如何,普通人还是不敢跟道教中人较劲。这还是民风开化的京都,若是在乡间,那些愚夫愚妇们面对这些身有品爵的官家道士时,连说话都极之惶恐,更别说口出不逊之言了。两壮汉口上虽硬,实则色厉内荏心头打鼓,要不然也不会光说不练放他们进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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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名道士一个四十出头,席九认识他,叫胡遂,是崇玄祠左别院的一名膳房执事,平时负责别院中的膳食采买,换句话说就是厨房里一买菜的小角色。别看这厮的身份听着不怎么入流,也不是正儿八经的修行中人,但身上罩着那么一层光环,搞采办又相当地有油水,阿谀奉承者着实不少,所以平素走路时鼻孔几乎向着天。
不过此时胡大执事没了以往的盛气神气,就像霜打了的茄子一样瑟缩在另一个相貌平凡无奇的年青道士身后,满脸的惊惶失措。
归拾儿亦跟出门来,打量那自称牟处机的年青道士,但见他神色平静,面上还挂着些让人心生好感的笑意,完全看不出有兴师问罪的迹象。
牟处机向席九稽了一首,客客气气道:“想必这位就是席施主了,贫道这次来得鲁莽,请席施主勿怪。”
“不敢不敢,仙师这般客气,叫席某如何敢当?”席九赶忙还礼,试探着道:“敢问仙师找席某有何事,请进去看茶述话。”
那胡遂叫道:“上师,弟子便是受了这席九的欺诈,将所有钱财通通输给了他们一伙,这些家伙一贯花言巧语蒙蔽他人,上师无须与他多说,加以惩处便是了。”
牟处机没理会他,仍是和气道:“多谢席施主好意,看茶就不必了。实不相瞒,贫道此次前来,是因为敝院胡遂执事的缘故,他前一向亏空了敝院膳食的款项,听闻与席施主有关,其中琐碎贫道也不想多赘,只要席施主能够适当退还那些银钱,贫道亦不欲多加追究。”
这时归拾儿哪还不清楚来龙去脉?心知那执事胡遂定是让席九当肥羊狠狠地宰了一刀,现在事情败露,给人家找上门来算账了。寻思席九并非不知分寸之人,怎么会到老虎嘴里去拔牙,却也奇了。
能在三教九流中混出头的人物,凶狠固不可少。狡诈更不可缺,席九是个非常识时务的人,充门面的话半句也不说。当即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恭敬道:“仙师大量。席某感激不尽,这一千两,便当席某向仙师和胡道长赔罪了。”
“一千两?胡遂输给了你八千余两,席施主却只肯拿出一千两?”牟处机皱起了眉,心里很有些恼火。他亲自出马来跟这些设赌诈骗的无良之辈交涉已经是存有息事宁人的心思了,不想这些家伙竟是无赖至斯,未免太过不识好歹。
饶是他脾气再好,也不禁生出些怒意。但要亲自出手对付几个下三滥又大掉面子,免不了会受罗浮宫门人的讥刺耻笑,便沉声道:“敝院对此事也应负上管理不严之过,所以贫道才不愿多生是非,席施主,你若还回银子便罢,否则说不得,贫道就要劳动上京府出面了。”
席九惊讶道:“胡道长前一向在这里输了五六百两银子是没错,但席某事先并不知胡道长身份,这才有此误会。席某知悉后已然全数奉还。而这一千两,却是席某看在仙师亲自上门而表示的歉意,实在不知仙师所言那八千余两从何说起?”
双方所说牛头不对马嘴。牟处机登时起疑,望向胡遂道:“胡遂,你不是说挪用亏空的款项全部输了么,到底是怎么回事?”
胡遂额上直冒冷汗,咬定道:“弟子并未虚言,请上师明察。这席九平时鱼肉乡里横行霸道惯了,又怎会痛快交待罪行?分明是推卸抵赖。”
席九驳道:“胡道长,席某虽是市井中讨生活的小人物,平素却也敢做敢当……”
胡遂打断他道:“上师。弟子一时失足,甘愿受罚。但归根结底全是这席九之祸,上师千万别听信他的狡辩之词。一定要从严惩治。”
席九变色道:“道门弟子不打诳语,胡道长你怎么能信口雌黄陷害于我?先不说你究竟输了多少银子,我又有没有退赔给你,就是当初也并非是我蒙骗你来参赌,而是你主动找来……”
“你撒谎。”胡遂矢口否认,只叫道:“这席九一向为非作歹多行不义,上师休听他胡言乱语,只管捉去衙门问罪就是。”
这胡遂一再打断席九,却是一心想混淆视听。原来他虽是出家当了道士,但素有恶习,吃喝嫖赌五毒俱全,借着采买之机大肆中饱私囊,全数双手奉送去了烟花逍遥之所。被牟处机发现贪污款项之事后,胡遂不敢据实交代去向,忽然想起席九,便起意将罪责推到席九身上以减轻惩处,反正他的确干的是骗赌敛财的勾当,只要自己一口咬死,谅他也解说不清。
二人各执一词,牟处机一时也无从辨察真伪,听得胡遂这么说,心想有理,不管这席九到底骗去了胡遂多少银子,依其不法行径当算是一个歹徒恶棍,让上京府来问案治罪便了。
当下牟处机也不愿再多耽搁,展袖一拂,送出一道真元力,先将那两名壮汉定住,又拂袖欲制住席九与归拾儿两人。席九身子微动,似乎想避开,但眼底异芒微闪,却又忍了下来,任由牟处机的真元力锁住自己。
归拾儿自然不会束手就擒,身形一掠,迅疾闪了开去。牟处机噫了一声,又待追击,归拾儿已扬声道:“这位仙长,在下与此事无关,仙师可别将在下也扯了进去。”有无金丹的修行者实力差距太大,以归拾儿目前的实力,或许勉强能抵挡下牟处机几次攻击,但终究打不过也逃不掉,只有出言解释脱身。
牟处机见归拾儿显然身具修行基础,心中微讶,住手问道:“原来施主是修行同道,贫道失礼了,请教同道大名,跟这席九又有何关系?”
归拾儿含混道:“我是什么人并不重要,但可以向仙师保证,此事的确与我无干。”眼下形势,席九免不了要到上京府走一趟,但他平时与各官吏多有交结,此番也并非杀人放火的杀头重罪,泰半不会有什么大事,最多洒上大把的银子出气而已,归拾儿对此也无能为力,唯有自求置身事外。
牟处机自是不会听信一面之词就轻易放他离去,又问道:“同道不愿透露尊讳也罢。但还望同道能告知出自何门何派,或是哪位散修真人门下?”
情知无法随便捏造个姓名搪塞过去,归拾儿无奈。只得道:“在下归拾儿,其实还算不上修行中人……”
听得他自报姓名。牟处机登即又惊又喜,淡定平和仪态尽失,袍袖一挥,纵身上前叫道:“你是归拾儿?”
归拾儿出其不意,还以为对方骤下杀手,大吃一惊,下意识全力轰出一拳,重重击在牟处机胸前。引气后期的实力全力一击可不是能够小觑的。牟处机猝不及防,当即被打得倒飞出十数米才跌落在地。
“惨了……”
包括一击得手的归拾儿在内,院中人人均是目瞪口呆有若泥塑木雕。这下事情大条了,先不说牟处机是大楚崇玄祠的仙师身份,单单就金丹有成的修行者,意外受到这般攻击,便一气之下将他们全部杀光也是天经地义。
一不做二不休,左右祸已闯下,归拾儿一咬牙,暗中取出一块攻击型战符紧紧捏到手中。
连仙佛都并非不死身。金丹期修行者更是还远远算不上什么金刚不败体。灰头土脸爬起,牟处机只觉胸口针扎般疼痛,气机凝滞。竟已是受了不轻的内创,急提真元力才强行压下痛楚,心中不由苦笑,这算什么事啊?
胡遂总算回过了神,屁股眼像被疯牛狠狠顶了一犄角般,猛地弹起丈许高,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尖叫:“反了反了,上师,快出飞剑。把这干反了天的恶徒统统斩杀……”
陈浩然睁开了双眼。
醒过来的第一时间,他就察觉到。自己体内的状况有了很大的改变。如果说,以前的混元力自然运转时如一道缓缓流淌的水流。现在,则像是一条活泼的小溪,欢快地奔腾着,随时准备为自己身体的每一部分筋骨血肉提供充沛的能量。
与齐放鹤及黑蛟的殊死争斗,当时几乎榨干了陈浩然所有的混元力,极度衰竭下,失去本主意识指挥的金丹接管身体进入了自动入定。
破而后立。这种情况下的自行修炼最合乎天道自然,进境比平时快上数倍有余,再加上心魔所化的魔煞之气籍机疯狂滋长,扩张侵占地盘,硬生生在入定期将经脉扩大了不少,修为境界从化丹初期一跃臻至凝婴初期,进展速度之快堪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陈浩然还蒙在鼓里,他并不是没有发现异样,却想当然地将魔煞之气当成了融合在体内的十三天相轮的能量,自作聪明地把绝不合常理的修为提升归功于佛门密宝的作用,并不知死活地为之沾沾自喜。
说什么走火入魔神智泯灭后就会成为纯粹的活死人法宝,天工老祖那老鬼纯粹在吓唬人,大爷我现在的脑筋不是清楚得很么?陈浩然嘀咕,寻思干上一场恶架的收获还真不少,以后多干上几架也不妨,再遇上齐放鹤那样的家伙,也不妨干净利落地灭掉。
这个想法就像呼吸般自然而然地在脑海里浮现,陈浩然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开始有了显然的黑暗暴力倾向,这就是心魔带给他的恶果,将会变得越来越严重,最终堕入残忍冷血、视人命如草芥的魔道深渊。
晋入凝婴初期后,感官六识大大增强,周边万物的活动声息无一遗漏地映入耳中,直接在脑中虚拟出一副副清晰的立体影像。风掠过水面荡起的粼粼清波,吹在树梢上拂起的籁籁婆娑,蟋蟀摩挲双翅的唧唧轻鸣,比亲眼所见更要来得直观,仿佛进入了一个崭新的奇妙世界。
身处的地方明显是一间船舱,且还在轻微地摇晃着,难道自己入定并没有多久,船还行驶在灞水河上?陈浩然收功起身步出舱外,但见船只泊在岸边,堤上树木梢冠尽黄,碧空如洗云淡风高,竟已是到了秋色满目的季节。
不对,从灞水城出发时明明是刚入初秋,怎么一下子就到了仲秋,自己岂不是入定了起码一个月?陈浩然吓了一跳。
甲板上,正有两道窈窕身影俏生生地迎风而立,听见声响,转过头来,望见是陈浩然,齐齐惊喜地快步迎上来。转又惊觉地各各止步,凝视他低声道:“你,醒了?”虽只寥寥三字。万千担忧与关切却是流露无遗。
见夏青颜慕容荻二女均是一般的动作反应,陈浩然这个时候还不明白夏青颜的心思。当真就是一个白痴了。张开双手,嘿嘿笑道:“我宽厚温暖的怀抱,容纳两位美女还是不要紧的,一起来吧。”
慕容荻当即面飞红霞,捏袂低下了头去。夏青颜轻啐一声,跺足掠身而起,望岸上迅速飞远。陈浩然欲追不及,捏着下巴哼哼:“飞吧飞吧。看你能飞多远,到最后还得乖乖地飞进狄大爷的五指山。”
慕容大小姐性格虽温柔大方,简直可以作为淑女的楷模标准,却也忍不住狠狠剜了这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无良家伙一眼。
这一记白眼尽显小儿女娇嗔情态,百媚横生勾魂夺魄,陈浩然心脏登即如电击般一阵狂跳,牙痒痒地只恨现在只能看不能吃,打定主意今晚定要厚着脸皮去多摸几下慕容荻白白嫩嫩的小手,要是能再抱抱盈盈一握的细腰,亲亲香喷喷的粉脸就更美不过了。
倪姥姥不知从哪儿露面。打断他春心荡漾的臆梦,横眉怒气冲冲地喝道:“臭小子,你闭上眼万事不管。倒叫你家姥姥费心费神看护,要是再过十天八天不出关,姥姥非把你扔进灞水河喂鱼虾不可。”
稍后陈浩然一了解,原来自己竟当真是入定了近一个月,泊船的地方已是灞水河的上游,前往上京城的路途坐船行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必须走陆路了。大家考虑到陆上车马颠簸,怕惊扰入定中的陈浩然,就干脆停在这儿等陈浩然功毕出关。
陈浩然安然无恙地醒来。为之忧急不已的许承翰高二牛等人均放下担心,纷纷过来探望。慕容阚更为高兴。问明陈浩然没有什么事后,当即就催着出发上路。说争取在二十天以内赶到上京城。
“急什么?”陈浩然不解道:“会试得明年开春以后,这么长的时间就算爬也能爬到上京城去,一路上游山玩水看看风景不是挺好么?”他盘算着,这可是正宗的古代观光旅游,一路有美相伴逍遥又自在,正是增进感情的大好机会,怎么能像奔丧一样就这么浪费了?要比快,自己直接飞过去岂不是更快,当真是本末倒置。
慕容阚解释道:“再过不久就是大楚的秋猎期,并要举办演武大会,是大楚百官和各大世家没有功名在身,但又有意从军的子弟晋身的好机会,我们在路上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如果不加快行程,慕容子鉴他们恐怕赶不上报名,只能等到明年去了。”
他说的慕容子鉴便是随行的那七名跟着陈浩然修行的慕容世家子弟其中一个佼佼者,慕容阚带他们入京,主要目的也是出于博取功名,以后好在大楚军中安排实职,为慕容世家这座大厦巩固基石。陈浩然过几天要是再不醒,慕容阚说不得就只有先选出几个人先行一步了。
大舅哥既然有正事在身,陈浩然也不好驳面子,挥挥手怏然道:“那就听你的安排,开路罢……呃,对了,参加那个演武大会有什么限制没,高二牛能不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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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阚道:“平民出身想要参加演武大会虽然不是不可以,但通常都要两名以上的三品官员保举,而且保荐名额有限,一般来说,这个时候都已经定下人选上报了,要临时再安排人进去,只怕会有些不方便。”
陈浩然翻起眼道:“别管方不方便,你只管说行不行?”
慕容阚不由摇头苦笑:“行,你都发下话来了,我还能说不行么?”以慕容世家的能量,若是这点小事也办不到,简直没天理,就不劳慕容世家的人出面,也有人会抢着帮忙去办。只不过,大楚朝廷不是慕容家开的,办事也得找人打招呼,对现在只想低调行事的慕容世家而言,委实是没这个必要。
陈浩然忽然又想起一事,问道:“当时在黑龙峡救上来的那些人呢?我可答应那个船老大要帮他的忙的。”
慕容阚又摇头苦笑了一声:“这会儿你才记起问这个……沐天杰连师父的命都送了,我可没法子再叫他赔钱给那条货船上的人,只好自己掏腰包打发了。”
倪姥姥瞪眼道:“臭小子,这次你威是威风了。不过也结下了大仇,那齐放鹤的师兄叶六律已经元神有成,可不是好惹的。臭小子你就自求多福吧。”
狄小石也觉头痛,皱眉道:“人已经死了。我还能有什么办法?反正不是我的错,那个叶六律要是讲道理,我愿意给他赔不是,要是不讲道理,我也只有随便他……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淹,这事只有到时再说,咱们这就走罢。”心下烦燥。忽地浮起一个念头,元神期的高手自己不是没斗过,正面较量虽是肯定只有吃瘪的份,但凭借一身法宝和阵术,下阴手消灭一个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如果再从夏青颜那儿弄些剧毒的玩意儿来,更能多上几分把握。
他没有意识到,自己生平第一次生出了阴谋害人的心思……
泊船处不远有一个小县城,当下众人收拾行装上岸。除了带上几个使唤丫头和下人外,慕容阚吩咐其他人坐船自回灞水城。一行便只有十来人了,到城里雇了几辆马车,便即启程。
沿途无话。不一日赶至京畿地段,这一日下午时分,到得一座名为开阳的驿镇,距上京城尚有五六十公里,以马车的速度,眼见着当天无论如何是赶不进上京城了,大家便在驿馆投宿下来。
闻得慕容世家的大公子大小姐光临,驿丞连忙赶来招待,一迭声地吩咐驿卒先去烧水做饭。自己则亲自腾出一套偏院,安排众人下榻。
刚刚安顿下来。忽然听见院外有人恼怒地责问:“我明明已经在这院中入住,为什么平白无故地要让我去住另外的房子。还招呼也不打一声,就私自把我的行李搬走?真是岂有此理。”
跟着亦又有几人附和谴责道:“是啊,我们在这里住得好好的,凭什么要让给别人住,难道我们就付不起这点住宿银子不成?再者,你们乱动我们的物品,要是损坏丢失了什么贵重东西,你们能赔偿得起吗?”
这驿馆邻近京都,房舍规模原也不少,不过已经基本上住进了人,这套院落先前原本已经有客人住下,但恰巧均出外了。驿丞为了讨好巴结慕容兄妹,却是不经那些客人的同意,就直接来了个先斩后奏。
“你们在这吵什么?”驿丞拦在门外,嚷道:“里面住下的可是慕容世家的大公子和大小姐,我把房子腾出来又怎么了?你们要是还在这里吵,惊扰了大公子和大小姐休息,可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听得占了房间的人来头这般大,喧哗声顿时止歇,驿丞正得意间,边上却走来一个面貌俊秀,仪表十分风流倜傥的书生,质疑道:“住店当然得讲个先来后到的规矩,慕容世家向来奉公守法门风严谨,慕容公子和慕容小姐岂是这等仗势压人的衙内恶少之流?分明是你在借名欺人谋取私利。”
那些旅客听了这话,复又开始出言指责。驿丞大为恼怒,撸起袖子喝道:“你这厮又不是住在这院子里的人,跳出来闹腾什么?我看你分明就是在无事生非,再掺和我就把你赶出去。”
那书生朗声道:“路见不平之事,人皆可以踩之。我赵思德虽无官无职,但也是大楚举人之身,岂会惧你区区一介恶吏?”
见对方是举子身份,驿丞气焰登时一敛,不禁有些进退维谷。慕容阚适时走了出来,向那自称赵思德的书生拱手道:“不才慕容阚,见过赵兄。”
那赵思德似乎相当地意外,怔了一怔才回礼道:“不敢,小生赵思德见过慕容公子。”停停又道:“小生虽与慕容公子素昧平生,但也听闻慕容公子一向不同那等倚仗祖上荫庇行为荒唐的豪门子弟,今日却为何如此?”微微摇头,很有些惋惜之余,亦隐露不屑之意。
慕容阚忙道:“这件事是驿丞所为,我也不知内情,不想竟惊动了这几位客人,实在有愧。原当要把房间还给各位才是,只不过随行的女眷不大方便搬来搬去,不若就依这样罢了,大家的房费由我来付,略表对各位的歉意。”
赵思德这才面露笑容,再施了一礼道:“原来如此,小生却是误会了慕容公子,得罪之处尚请见谅。”
慕容阚忙又道:“岂敢岂敢,要不是赵兄,我今日便要犯错了。”
既是慕容世家的大公子出面承揽过错,又主动给出补偿,众旅客均无异议,事情就此了结。返到院内,慕容阚与陈浩然说了经过,道:“那赵思德不畏权贵仗义执言,可算是一位难得的正人君子,我想请他来共进晚餐,你看怎么样?”
原本读书人清高习性十足的许承翰当即赞同道:“如此风骨之人,当是我辈典范,岂有相逢而不交之理?”
如果放在从前,陈浩然也会觉得许承翰说得有理,但这时却不知怎地,并不认为在这种小事上帮帮腔就可以看得出一个人有多么了不得,最多只能说明这人好管闲事而已,无所谓地道:“你看着办吧,我就不一起吃了。”
许承翰奇怪地瞧了他一眼,暗想,学长以往性格豪爽好交友朋,这次闭关修炼后,怎么好像不大一样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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