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管家将车停在贫民区一栋破旧的房子前，低声对波波道：“小姐，我可以替你完成这个任务。”

    “不，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的。”波波慌忙拒绝道。

    老管家的话语开始变得含糊：“小姐……这几天来我一直按将军的吩咐派人监视着你，知道你和那位姑娘……还是我来吧，这种事情对你来说过于残酷了。”

    波波沉默了，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不知说什么好。

    “我会尽量让她走得轻松。”老管家说罢推开车门，可波波却一把抓住了他。

    “管家，求你，让我来。”波波的眼中闪烁着泪光。

    管家额头的皱纹此刻更加显眼了，他轻叹一声，点了点头。

    波波立刻下车，轻手轻脚的朝那房子走去。

    不在，不在！太好了！她还没赚够钱，没有回来！波波心头的大石终于落下，她那踌躇的目光随即变得冰冷。

    计划！作战计划！目标三人，成年男女和一个未成年女孩，抵抗力低。从窗口潜伏进去枪杀？不，这不够，我必须毁尸灭迹，创造她已经死亡的假象。那就只有……

    火！没错！长年男子喝醉熟睡在沙发上，旁边有塞满烟蒂的烟灰缸，就用这个！伪装成意外火灾！让那女孩成为她的替身！完美的计划！

    不确定因素呢？女孩在楼上房间，成年女人在地下室，如何确认她们不会逃脱，不会将她的身份曝光？

    地下室的天窗太小，那么出路就只有室内，起火后她难以脱逃，女孩呢？我要先从她下手……

    二楼窗户半开着，这是我入口。观察四周，深夜，没有目击者。好的，我爬上来了，进到屋内了。

    女孩房间门锁坏了，不要多想，有逼女儿出卖身子的父母，这种事情很正常。进入，她……没睡！戴着耳麦在听音乐！慢，我要慢，收敛自己的杀气，慢慢靠近……

    成功了！女孩被我勒昏了，不等醒来就会被浓烟呛死，目标完成。接下来就只剩成年男人和点火了，下楼，楼梯安全，注意脚下的酒瓶……

    呼！差一点就要被这些随地乱扔的垃圾破坏了行动。很好！电视机没关，可以掩盖最初的火势，弄昏他？没错！确定他不会醒，可在此之前要先把地下室的门锁死，以防他突然醒来向女人呼救。

    唔！味道好刺鼻！这女人在自家地下室制毒吗？不怕自己被毒烟熏死吗？好了，地下室的门已经锁上，再用椅子顶住门柄，她被困死在里面了。

    快！解决掉男人，以防这时候女人突然上来。快！快……好的，他也昏了，可以点火了。起火点是烟灰缸下的地毯，那助燃剂呢？这些烈酒可以用！好了，易燃点都已链接，出入口也已封死，点火吧。

    着了，我有十秒的时间撤离，预定撤退路线是一楼窗户。好，还是没人，我出来了。保持镇定，镇定……不，我应该装作悲伤，不能被管家发现，悲伤。

    待面带悲伤的波波走回车中，老管家看着冒出火光的房子，点点头道：“小姐，很不错，不过我必须确认目标的死亡。”

    “要等到火灭吗？那会很久！”波波的心又提了起来。

    “不用。”老管家摇头道：“即使是贫民区，消防车也会来的。喏，你瞧，邻居的灯亮了。如果他们此时报警，那按照消防局离此地的路程以及此时的路况来计算，消防车会在半小时后到。”

    半小时！再加上消防员灭火的时间，管家最快会在一小时内验证那三人的死亡！波波在心中默默祈祷，别回来，别在一小时内回来！

    很快，一个女人的尖叫从那房子的地下室传来，可尖叫没过多久就停了，被一声爆炸声淹没。再后来，消防车到了，警笛声、消防队员的喊话声、围聚而来的邻居们的交谈声，混杂在一起传入波波耳中，可这些却没有老管家的一句话让她心慌。

    “地下室有不少易燃物，灭火的速度很慢。”

    不！别慢！快灭火！快让管家查看那个女孩的尸体！快……

    “妹妹！”一声凄厉的喊声打碎了波波的所有计划，她，回来了。

    波波偷眼看向管家，老管家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握了握，随即又松开。

    “看火势，咱们可能要多等一会，小姐，你可以先休息一下。”他说道。

    管家他……他……放过她了？他默认她已经死了？太好了！太好……

    “别过去！危险！”

    “姑娘！回来！”

    “天哪！有人进去了！”

    ……什么？

    波波扭过头来，映入她眼帘的，是那个熟悉的瘦小身影，冲进了大火之中。

    “不！”波波大叫一声，就想推门下车。老管家却一把将她拽回座位，接着又是一记肘击。

    “你的任务完成了。”这是波波那一夜最后听到的话。

    黎明时分，浑身是血的波波再次回到这里，静静看着废墟前的四个尸体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认罪么？”梦杀出现在她身旁，轻声问道。

    “她为什么要死？”波波手指着一个尸体袋问道。

    梦杀答道：“我不知道，因为我只能看到你梦境中的事物，只能获得你记忆里的信息。不过我猜那女孩的妹妹是她活在这世上唯一的理由，失去了妹妹，她也对这个世界失去了依恋。杀人，并不一定要破坏她的身体，还可以……毁掉她的爱与希望。”

    “……对不起，我错了！”波波跪倒在地放声痛哭。

    此时的波波.居里已不再是十六岁，而是愉怡城的波波，被称为灰发海妖的海盗女王。只是，女王现在却哭得像个孩子，一个十六岁的孩子。

    梦杀点点头：“神对你的惩罚是，将你这一刻的梦境变成永恒，永永远远的活在此时的悔恨中吧。”

    说罢，梦杀的身影散去，这个世界就只剩波波一人，对着面前的尸体袋哭泣……

    “你叫什么名字？”

    “艾……艾米丽？”

    “蠢丫头！要说几遍你才能记住？从现在起你不是那个乡下来的艾米丽！你是艾芙洛.惠特！没落贵族的小姐，而且很快就会变成艾芙洛.宗比，成为宗比男爵的儿媳，小男爵的妻子！”

    “我……我叫……艾芙洛？”

    “对！那就是你的名字！再敢忘我就拔掉你的舌头！啊哈，我们到了，瞧见那半山上的城堡了吗？以后那就是你的家！”

    五岁大的清道夫透过车窗看向那座漆黑的城堡，喃喃说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