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躺在床上的步帆睁开了双眼，看了看四周，发现在茅草屋内，刚想翻身下床，却感觉身上各处关节刺痛。再看胳膊肘和大腿处，竟隐隐有些发紫，步帆咬咬牙还是爬了起来。

    见正屋房门依然紧闭，也没多想，捧了几抔冷水洗脸。当下就挑了扁担串上木桶走了……

    虽然刚挑起木桶时，只觉得手臂关节出一阵疼痛，但疼痛过后，步帆竟发现以往还有些吃力的扁担挑在肩上已经不再有那么重了。心里有些高兴，还是有效的，但又觉得这种锻炼还是有弊端的，次日醒来就会全身酸疼。想着“等下碰见老头得讨教些更实用的训练方法”

    才到朝雨峰的步帆便遇到了为数不多的熟人之一——大师父江瀚飞，只见江瀚飞一马当先领着几十个服装统一的青年整齐正往步帆这边走，步帆见状稍有停顿，微微低些头继续沿着路边往前走。

    与江瀚飞一行人刚擦肩而过时，步帆却被江瀚飞叫住了。

    “你…是叫步帆，对吧”江瀚飞停下折返至步帆身旁问道，后面的队伍也跟着停了下来。

    步帆长呼一口气，放下了肩上的东西回道“是，大师父”

    江瀚飞见步帆老实，点了点头道“飞龙峰上我吩咐过已闲置出一张床铺，今日起，你便搬到飞龙峰上住吧，离清和峰也不远，可以顺带着听些基础课，对你也有好处”

    原本低着头的步帆听到这，抬起头却还是毕恭毕敬的回道“回大师父，我在静闲峰听好了，不必麻烦了”

    原本以为步帆肯定会答应的江瀚飞听到这句话，微微有些皱眉，一双眼睛微眯，而后饶有意味的说道“步帆，你在望天阁的日子还长。来了飞龙峰起码还能耳濡目染一些心法秘籍，比你在静闲峰当一个挑水夫好多了。再者说就算你能在静闲峰呆上一阵子，可三个月后的新生考核，你若通不过，不还是一样要被赶下山吗”

    步帆看着江瀚飞平静的说完，顿了顿然后竟然说道“我会通过考核的，我要拿第一”

    听步帆说完后，江瀚飞后一行人先是有些木讷，而是竟指着步帆大笑道“就凭你，也想拿第一”反而是步帆身旁的江瀚飞并未随同，只是反问道“要是拿不到考核第一呢？”

    看着步步紧逼的江瀚飞，步帆平淡的说道“要是拿不到第一，我会主动下山的”，说完不等江瀚飞开口，就挑起扁担头也不回的走了。

    江瀚飞看着步帆的背影，起初有点不敢相信，而后心里冷笑道“不识抬举的东西，三个月后看你还能不能有今日的底气。本来还担心，三个月后圣女会执意把你留下，今日你说出这样的话，到时候可别出尔反尔让我看扁了”说完，领着执法堂，继续巡逻去了。

    ……

    清和峰，山泉小竹林。

    步帆正熟练的将手上的鱼剃鳞剖鳃，嘴上却问道“昨日我那样坚持一下午之后，早晨起来后，发现全身酸痛，老头，有没有那种隔日身上不会痛的法子啊”

    那老头却没有与昨日一样，和步帆面对面的坐着。此时正在步帆身后的一根粗竹上呈仰卧状，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背后的竹子被压的有些弯曲，听着步帆一直在下面叽叽歪歪似乎有些不耐烦，才回道“不痛的法子…嘿嘿，没有”

    步帆有些不相信，转头看着树上的老头，似乎还在等老头的答案。

    老头倒也算给面子继续说道“不痛的法子是真没有，天底下哪有没有痛楚的吃苦。不过，听你口中所说的你的那种锻炼方法倒也实在太笨，也怪我昨日没说清楚”

    步帆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着竹子上的老头，一脸的饥渴的等着答案。

    “我给的那本不是一本剑法吗，你寻一把重剑，或者用别的什么代替，配合你昨日的马步，反复练习剑法的基础出剑。例如刺、点、崩、撩、挂、劈。等到手腕麻痹，或者肌肉松弛后，歇息一刻，继续反复练。也不至于像你今日身上稍微用点力就疼痛难耐。另外你说的觉得木桶轻了，是因为你已经习惯了他的重量，可以找个大点的桶子来挑。生活中处处是修行”说完，老头继续闭着眼仰卧在竹子上，没有再理会步帆。

    步帆点点头，想着“果然不能盲目的瞎练”。

    等到把做好鱼汤之后，见老头似乎已经睡着，也未叫醒。只是静悄悄挑着两担水回去了。

    步帆刚走，竹子上的老头称赞道“看那双臂的浮肿程度，昨日应该至少坚持个五个时辰，此子，善！”，看了一眼竹子下面已经做好的鱼汤，右手虚空微捞，那装着鱼汤的大锅竟一瞬间跃至五米处，与老头等高……

    回去的路步帆走的飞快，似乎很想按照老头说的动手练练。这不，到达静闲的时间竟然昨日提前了两个时辰。将木桶放置一旁，微踹了一口气，握着扁担说道“今天开始，你便当我的‘剑’吧”。

    屋子里的洛天依正奇怪今日步帆怎么回来的这么快，又看见步帆竟对着一根扁担说话，更觉得疑惑。直到看见……

    步帆，拿着扁担，回想着刚刚老头的话。而后双腿平行开立，两脚间距大约三个脚掌的长度，慢慢下蹲，大腿与地面平行。收跨提臀，含胸拔背，一手握拳放至腰间，另一只手单手执扁担，斜放至身后。随后一声轻呵，右手立刻沉腕使扁担呈水平于胸前刺出，扁担与空气冲撞发出一声沉响。而后又收剑返回，如此重复。

    屋里的洛天依看到这才微微点头，心里清楚——有人在教他。也没有继续查看，盘膝于一蒲团上，只是偶尔能听到窗外扁担破空的声音。

    时至中午，霸道女孩又拎着食盒来到了静闲。破天荒的没有打扰步帆，而是坐在一个阴凉出，双手撑着下巴饶有兴趣的看着太阳底下的步帆。似乎是忘记昨日了步帆的那句“你给我走开”

    半刻时辰之后，步帆觉得手腕和胳膊处都有些酸痛，随即便放下了扁担。看见屋前的陶菁菁径直走了过去……

    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也一屁股坐在陶菁菁半米处。打开食盒，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圣女吃了没有”

    陶菁菁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听到这句话的步帆立马揭开了盖子，拿起碗来就是一顿狼吞虎咽。旁边的陶菁菁则是目不转睛的看着步帆。

    等到快吃完的时候，步帆才冷不丁的说了一句“昨天的事……对不起。”

    旁边的陶菁菁显然没有做好准备，竟有些不知所措。索性，步帆也没有继续说下去，稍微休息了一会又拿着扁担，站在刚刚升至头顶的太阳底下。

    收！刺！收！刺！…偶尔停下擦一下额头上的汗水，本该天生好动的陶菁菁竟破天荒的坐在那一动不动，眼中看不出喜怒。

    望天阁并没有对阁里弟子的武器有所规范，所以望天弟子所佩武器更是五花八门。

    比如身为大师兄的江瀚飞，用的是一柄龙胆亮银枪。二师兄唐不语更是不同，只拿腰间折扇。三师姐楚思柔，喜用腰间冰丝红铃。至于四师兄倒是最为规矩的佩了一把弯蛇刀。

    北方人大都不喜用剑，爱佩刀，导致整个宣武大陆称的上剑道宗师的大多身处北方，剑法细腻烦杂，也许正是因为这点，使得北方豪爽的男人不喜用剑，更爱那直接干脆的霸王刀。

    剑法繁琐可不只是嘴上说说，光是基础的出剑法就有刺、劈、挂、撩、云、抹、绞、架、挑、点、崩、截、抱、带、穿、提、斩、扫、腕花等等。

    “九百七十一…九百八十九…九百九十三…”还坐在原地的陶菁菁心里默数，自从自己来了之后步帆总共重复了近一千次的刺剑动作，而中途仅仅只歇息了一次。陶菁菁不解“考核第一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步帆擦了擦快流到眼睛里的汗水，发现拿扁担的手越来越重，甚至有些麻木，想着老头早上的话，放下了手中的扁担，到水池洗了一把脸，发现陶菁菁还未离去。便走上前问道“小师叔，你怎么还没走？”

    陶菁菁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平淡的说道“等下‘出剑’时你试试前脚微内扣，脚尖里扣，斜向前方，用力至一点。‘刺剑’时身体微微左倾，‘收剑’时腰部和腕部用力。”

    步帆微微呆滞，然后心平气和的说了句“谢谢”

    “我叫陶菁菁”

    “步帆”

    “我知道了”

    “哦”

    而后无语，一同望着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