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内力一吞吐他就判断，她根本不会功夫——她本身那点三脚猫的功夫在他眼里是可以忽略不计的。

    少女被他卡得喉咙剧痛，呼吸不畅，很快脸色就开始惨白，水亮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就好像能看见他一样。

    她纤细的脖子在他掌中，就好像一截羊脂白玉那样温润滑腻，也是那么脆弱，只要他微微一动，就能将她折断。

    她没有挣扎，就那样温顺地扬着颈，盯着他，没有哀求，没有恐惧，平静地仿佛这没什么一样。

    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不怕死么？”

    她竟然还能扯出一丝笑，很虚弱的笑，声音也低低的破碎的浅浅的，却那么坚定清晰，“如果没有小姐，我早就死了。死可怕吗？死了也许是解脱吧。”

    她眼中并不是那种灰败没有留恋的绝望的眼神，可她为何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这说明她也是一个苦命的人么？

    可这关他屁事！

    他的手指慢慢地收紧，能听见她颈骨发出的细碎的格格的声音，她的脸也开始紫胀，眼珠外凸，只要他再轻轻一用力，她就死了。

    可她那双眼睛还是那么平静，就仿佛苦痛也不能让她改变什么一样。

    他内心里突然有一个声音：求饶，求饶啊，只要你求饶，我就放了你。

    可她一直没有。

    直到尹少棠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不要杀了她。

    那一瞬间，他突然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从来没有的感觉，他杀过无数的野兽和人，多无辜的都杀过，可没有一次会有这样的感觉。

    鉴于对她的伤害，尹少棠让人带她上去透透气，呼吸点新鲜空气。

    “啊，好美的阳光！”她站在地上，仰头望天，张开了怀抱，像是要拥抱那温暖的阳光一样。

    突然之间，他的心房被什么狠狠地击中，那立在金色阳光里的少女，纤细柔软的身体，漆黑如瀑的发丝，洁白的脸颊，欢沁的声音，那一切的一切，让他有一种感觉。

    那是一种叫做美好的东西。

    那种东西是他不曾拥有过的，连想都没想过，甚至一度觉得位置憎恶恶心的东西。

    从前他觉得所谓的美好，不过是一种虚伪的掩饰罢了。

    可这一刻，看到她拥抱阳光，享受生命，那样的淡定从容，他突然真真切切地觉得。

    那是一种美好，一种自己没有，其实非常想拥有的东西。

    他被自己吓到了，他怎么会有美好的概念？

    在他的记忆里，只有残忍，冷酷，阴暗，黑沉，怨毒……

    从来没有阳光，没有温暖，没有那些彩色的美丽。

    除了红的血，就是浓的黑……

    可那金色阳光里的少女却以盘古开天辟地一样的力量，那么蛮横强大无可抵挡的气势一下子劈进了他的心里，让他觉得浑身都疼。

    于是，他逃走了。

    落荒而逃。

    他的生命，就是为了复仇，为了杀戮，不是那些所谓的救他的人说的什么江山社稷，什么女帝，什么天下，什么……

    那些都是狗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