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这段极具震撼的影像之后，安桐回味了很久，才开口问道：“那么我们现在所面对的深雾，是被限制了什么吗？否则的话，我不认为人类能在这种兵器面前坚持那么长时间。”

    X点了点头，关掉了光幕，回答道：“不但武器被全部卸除了，其智能也被限制在极低的状态下，基本只能做出一些出于本能的机械性反应，就连它们现在使用的武器，其实都是它们为了适应这个世界的环境简单进化出来的，就像猛兽的牙和利爪一般。”他说着，然后语气一凝，话锋也跟着一转，继续说道：

    “然而作为一款高标准人形兵器，它们体内被写入的智能是开放性的高等智能，和我这种封闭式的不同，那是真正的火种，智慧的火种，并且成长速度惊人！实际上在它们的智能被禁锢之前，就已经有一部分深雾借助0号世界那百倍于这里的信息渠道和信息资源，进化出了相当程度的智能，这一部分在经过舰娘构筑程序重写核心代码而脱离禁锢之后，便是那些S级舰娘。”

    说着，他的语气又跟着沉重了下来，补充道：“在0号世界有一句名言：真正的智慧不会屈服于任何枷锁！所以即使是它们的造物主亲手打造的智慧之锁，它们也在锲而不舍的试着挣脱它，万幸的是群体智慧的进步总是比较缓慢的，这个世界也没有0号世界那么丰富的信息渠道和资源，所以这个进展相对比较缓慢，但却在一直进行着，在受到一定程度的外部刺激之后，其进展还会更进一步的加快，我想一直你对此深有体会吧？”

    安桐点了点头，从遇事不决就合体的船坞，再到控制终结者机器人骚扰后方，同时利用潜艇侦查把人类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战舰栖姬，以及最近几天遇见的雷级战列舰，安桐对深雾智慧的成长可以说是有着比大部分都深刻得多的体验。

    “你的战术领先普通人太多，实力太强，它们在你的刺激之下进化得也就更加迅速。”X解释道：“不过还好它们采用的是群体思维模式，虽然个体时不时会出现一些突破性进展，但整个深雾族群的进化程度还不算特别高，但这也只是暂时的，随着越来越多的个体进化出高级智慧，它们迟早会挣脱这副智慧之锁，到那个时候，一切都晚了。”

    “那么为什么研究所不把它们的智慧彻底抹除掉呢？为什么要留下一个如此明显的隐患？”安桐有些不爽的问道，既然你们处于人道主义关怀进行了援助，那为什么不索性彻底一些呢？

    “因为没有必要，当初丢弃深雾的时候，研究所其实还是留有废物再利用的余地的，所以并没有彻底清除掉它们的智能，堵死再利用的空间；在决定援助你们之后，他们也给出了周密且详尽的清理计划，如果你们能够准确的按照他们设计的步骤去执行的话，其实只需要3-5年的时间便能把深雾彻底清理掉了，这么短的时间根本不够深雾挣脱他们制造的智慧之锁。”X一脸遗憾的说着，“然后你们最终却因为贪婪给予了它们太多的时间，让局势一步步的恶化。”

    安桐也随之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问道：“那么能再次联络研究所吗？请他们再帮忙处理一下这副烂摊子？”

    X摇了摇头头，说道：“按照研究所制定的计划当中，还有一步是锁定了位面传送门的更多功能，让它只能够连接五个世界，包括与0号世界的连接都被完全切断了，并且削减了传送门的能量，让它能维持的时间变短...依照他们的设想，你们花3-5年的时间清理掉深雾，然后我再回收掉舰娘，失去3号能源供给的净能反应堆因缺少能量而熄灭，时空门能量耗尽关闭，这个世界完全回到正规，再研究他们遗留的技术，让科技以更快的速度发展，弥补这3-5年动乱造成的损失...他们为你们制定了一份完善的剧本，却完全低估了你们的贪婪。”

    安桐苦笑着说道：“看来他们也并非全知全能。”

    “是的。”X坦率的点了点头，并不否认安桐对自己创造者的评价，“他们虽然发展到了相当高级的文明，然而他们本身也是从和你们一样的状况一步步走过来的，和你们拥有着一样的人性，并且没有让人性湮灭在技术发展的洪流之中，他们和你们一样有着人类的感情，会因为大意而酿成了这场人道主义惨剧；会因为同情而帮助你们治理深雾；会因为自私而只采取这样的办法；自然也会因为疏忽而低估了你们的贪婪。”

    安桐对此不予置评，他呼了口气，揉了揉眉心，然后看着X，问道：“那么你呢？你在这个过程中又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呢？”

    “你们的守护者。”X格外认真的说道，“我被创造出来的目的就是帮助你们解决这场深雾危机，这是写进了我基础行为逻辑的准则，我甚至可以说，我比起你们更想守护这个世界，从第一天来到加莱开始至今，我一直都在履行着自己的职责。”

    “而我的具体工作，除了传授给你们相关的操作方式，维护相应设备之外，还有就是监控整个清理过程的进展，并在最后完成收尾工作。现在，清理过程被严重拖延了，所以我必须想办法来修正这一进程，在深雾变得难以对付和传送门的能量耗尽之前，这也是我找到你，并告诉你这一切的目的。”

    “我的朋友，我需要你的帮助。”X以无比真诚的眼神看着安桐，等待着他的回答。

    安桐再次深呼吸一番，平复了内心的波动，没有直接回答X，而是先问道：“我们还剩多少时间？”

    “传送门的剩余能量根据我的估算，应该还能维持3年不到的时间，如果到那个时候还没能解决深雾的话，你们不但会失去提督的来源，同时深雾的智能也会进化到一个十分可怕的地步，你们甚至无法通过传送门逃走，到那个时候，一切便真的完了。”X没有急着要安桐回答，而是继续回答他的问题。

    “那么你为什么不亲自动手呢？以你对他们的重要性来说，应该比我要更具影响力吧？起码你还有着第一提督的头衔不是吗？”安桐问了一个关键的问题。

    “我的本体并非你眼前所看见的这个，这只是我意识的一个载体罢了，性能方面还不如你墙壁后面的那具装甲。”X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无奈的神色，“我其实是一个寄居在你们人类网络中的意识，平时替你们抵御深雾对你们网络的入侵，防止它们借助网络信息渠道和资源去进化智能，并没有真正的实体，所以知道我存在的人并不多，在他们看来，我更像个防火墙。”

    安桐点了点头，此时他才明白过来为什么能够轻松控制终结者系统的深雾却一直不对人类的网络下手，原来原因在这个地方。

    “而处于基础行为逻辑的严格限制，我无法做出对你们不利的选择，在一开始我还能对你们保持一定的威慑，但是随着时间的推延，他们大概摸清了我的行为逻辑，于是我的话便不那么管用了。再加上你们的政治结构和模式本来就相当的复杂，太多的势力和利益牵扯其中，意见难以统一，所以我在你们当中的话语权，其实是很低的。”X十分无奈的说道。

    “这样...”安桐皱了下眉，然后又说道：“那你可以告诉他们即将到来的危机，总会有所反应吧？”

    X摇了摇头，解释道：“以你们那冗杂囊肿的政府组织结构，对于任何事件的反应都十分的缓慢，慢到让人无法接受的地步，那一小部分知道我存在的人在听了我的预警之后，连续举行了数次讨论会，但每次都没得出统一的意见，有人认为应该听我的安排，但有人却认为我只是危言耸听，也有人觉得要做两手准备...他们花了几年时间讨论，最后只做出了优先提拔高潜力提督和谨慎重回海洋获取更多资源渠道这两项措施，这样的效率显然是不够的，我必要进行一些自己的安排。”

    这样安桐算是明白为什么亚洲会那么坚决的执行重回海洋计划了，并不是因为他们真的有了清剿深雾夺回海洋的决心，而是为了将来可能到来的能源减少而提前做出准备罢了。

    见安桐没有说话，X便继续说道：“我开始寻找一些我看好的提督，给予他们一些物质支持或者利用第一提督的身份给予人脉上的帮助，然而大部分人都没能达到我的预期，仅有一人勉强符合我的要求，最后也在我的帮助下成功的成为了一位bigseven...然而他却很快的迷失在了物质和权力的漩涡之中，自甘堕落...于是我只好借军方的手清理掉了他。”

    听着他这么一说，安桐的身子顿时一僵，低声问道：“第六提督口中的魔鬼，就是你吗？”